02.
在千石清纯看来,葵述一直是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无解方程。
千石清纯如今还清楚的记得,一年级时的第一次数学小测。
当时身为组长的他很自豪地第一个做完了卷子,惊讶地看着同桌这个女孩交给他一张白卷。也不算是白卷,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然后潇洒地径直离开了教室,连头也不回。
千石清纯留意了姓名那栏,几个秀美的字跃入眼帘,葵述。
她叫葵述。
千石清纯至今都无法忘记,那张卷子背后的蝇头小字,洋洋洒洒旁征博引来证明一个中心论题——数学不应存在的必要性。那些文字句句在理,用词犀利,密密麻麻地铺满了试卷背面,似乎要把数学打入十八层地狱还不甘心。而下笔又十分有力,似要把卷子穿透。看得出来写这篇文章的人厌恶数学的程度有多深。千石清纯快看完时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催促,他把卷子交上去后仍在回忆那些文字,自己已经能背一小部分呢。
——这丫头真大胆,交白卷就够让老师抓狂了,还在背面写这样的论文。不过写得真好啊。
千石清纯看完只能这样总结。
接下来的结果让千石清纯这种没戴眼镜的人也能活活跌出一个眼镜来。教数学的中村启看完文章后拍手称妙,肯定葵述这种敢于直言批判的精神,同时给了葵述一年数学免考仍得甲的优厚待遇。中村启还将她的这篇文章在年段大肆宣传,让葵述受宠若惊。
中村启是刚从东大毕业的应届生。他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教学方式讲究创新独特,常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倡导学生自主学习,挖掘各种新奇见解,在学生中口碑颇好。同学们都喜欢这样有个性的老师,
尤其是葵述。
其实交完卷子没过多久葵述就后悔了,当时头脑发热所以像吃了豹子胆一样。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对数学的怨恨,还以为老师看后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却给自己创造了生路,让自己一年免考,对于对数学苦大仇深到这种地步的人来说,无疑是天上扔下的巨大馅饼。葵述感激这个叫中村启的男人,发自内心的感激。
千石清纯问过葵述,你为什么如此讨厌数学?葵述的回答很简单,数学于我来讲就是一部怎么也捉摸不透的天书,所有的方程我都想写上无解。听罢千石清纯暗暗地想,这年头真怪啊老师学生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过令千石清纯惊讶的是,葵述的国语倒是出人意料的好,每每成绩都占据上头。她的口才尤其的出色,跟她争起来她会像机关枪一样难以控制,让人插不上嘴。而对于数学,她只能像哑巴一样闭口不言。
古怪的偏科天才生,这是千石清纯对葵述的第一评价。
同桌生活并不和谐。千石清纯数学好得几乎让所有人眼红,而葵述对这种人却一点好感也没有。她想千石清纯不就是数学好点网球厉害点人缘好点再幸运一些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她还是对千石清纯平均一天搭讪七个女孩的记录感到佩服。
所以每次数学考试成绩出来时千石清纯对葵述有意无意地炫耀和挖苦让葵述尤为愠恼。作为报复葵述在每次老师朗读她的优作时总会意味深长地看千石清纯一眼,随后直直地看向前方脸上写满高傲。
让千石清纯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葵述是个口才出众的文学少女,与同学的交往却十分少。也许是身上带着的那点文人傲气让同学们对她望而生畏,葵述在学校总是形单影只,也不怎么和同学们说话,只和千石清纯有些嘴皮子上的“交流”。这让千石清纯对她的印象又多了孤僻这个词。而身处这个年纪的同学们脑细胞特别活跃,八卦的能力前所未有,所以看到这对同桌如此“亲密”时开始编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千石清纯听到这些流言时总是笑得很夸张,而作为同桌的葵述看到他这幅表情总会冷笑,随后说:“就这种傻样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真是一对奇怪的同桌。
这是同学们对两人的评价。他们不了解这是对再普通不过的欢喜冤家。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愿意把两人凑在一起,一个像冰一个像火,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这真是个八卦再多也不嫌多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