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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专辑 】---魔手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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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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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更浓了些。 
  夜也更深了。 
  这是一幢大宅,大宅中只有一个人——一个衣履鲜明的中年人,他端坐在花厅迎门的桌边,由于大雾已由门窗中涌向厅内,花厅中的陈设十分模糊。 
  虽然花厅中点了一根巨烛,在雾中却像苍穹中遥远而静止的寒星。 
  此人一直面向花厅门口端坐,自斟自饮,他不曾吟哦,也不曾叹息,自他的鹰视狼顾眼神中,可知他的心绪不宁。此刻,门外的大雾中影影绰绰地走进一人。 
  此人居然不客气地坐在此宅主人的支面,把一柄带鞘刀放在桌上,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岁,却十分老练。和这主人相比,年纪相差约十五到二十岁。 
  若论稳沉,似乎这年轻人也略胜一筹。 
  今夜本就有点凉意,此刻更甚。 
  来人一头黑亮短发,十分纹乱,不算太英俊,却十分性格,一脸风霜,目光炯炯,腹有诗书气自华,显示此人读过不少的书,也行过万里路。 
  主人冷冷地道:“尊驾主是‘雾中刀’?” 
  年轻人道:“阁下雾夜疏散众小,鹄候访客,又何必多此一问?” 
  “听说尊驾有一柄好刀!” 
  “只怕不仅仅是一柄好刀吧!这刀法……” 
  “在下只听说你有一柄好刀,未听到其他!” 
  “至少你该知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吧?” 
  “所以我‘血手大圣’陶叔君准时候驾……”语气未毕,身子疾探,双肩行动中竟多出一手,攻向来人的左肩。 
  只闻“呛”地一声,不知来人何时拔刀?粉红色寒芒一闪,陶叔君多出的那支手已飞到窗外去了。 
  几乎同时,奇景出现,桌上一根巨烛,一剖两开,却在根部一寸左右打住,由于烛蕊也一分为二,一个火头变为两个了。 
  这是刀法中的极致,神乎其技。 
  “好刀!”陶叔君神色骤变中脱口而出。 
  刀固是上品——梅花,但这刀法又岂是等闲?陶叔君居然不提刀法,不屑长他人的志气仰是刀法仍有瑕疵?他赖以成名的第三支手(又名“魔手邪怪”)被人家切断,就算这人的刀法仍未臻上乘,也非他所能望其项背的。 
  来人的刀何时入鞘的?陶叔君似也未看清。 
  花厅内死寂无声,雾自门窗中卷入继续加深。 
  来人冷峻地道:“东黄大户,一家五尸六命,湘西李大户一家十三口全丧火海,且掳其女,奸杀后弃尸破窑中,其他血案不及—一赘述,仅这两件是否死有余辜?” 
  陶叔君挥挥手,道:“过去的事,陶某不炒冷饭,试问雇主付了你多少佣金?” 
  “黄家一百两,李家三百两……” 
  一阵轻蔑的冷笑之后,陶叔君道:“汤尧,凭你堂堂一流职业猎头客‘雾中人’,竟然为几百两争子为人卖命,是不是太贱卖了?” 
  “夏虫不可语冰,对你这种人不想浪费唇舌!” 
  “怎么?你不是为了钱杀人?” 
  “杨某没有那么清高!汽某为人间抱不平,既不能饮风吸露,服气辟彀,酌收劳金有何不可?” 
  “古人说:饥寒并至,虽尧舜不能命名野无盗寇,贫富并兼,虽阜陶不能使强不凌弱,你汤尧尚且不能不食人间烟火,陶某何人!”此贱并非胸无半点墨之辈。 
  “巧辩!你乃是杀人越货,奸淫掳掠的血贼,岂能与汤某相提并论!” 
  陶叔君道:“汤大侠,你虽然年轻,未来家室之累总是难免,何不及早打算?陶某愿奉上黄金五百两交你这个朋友。”汤尧忽然纵声大笑。 
  是五百两黄金使他大乐吗?当然不! 
  他在笑这血贼,居然以为五百两黄金可以卖命。 
  不为利欲所动的杀手才是最可怕的,“猎头汤”之名大概正是因此而起,他要猎的人头无人能改变。 
  陶叔君似也看穿了这一点,道:“汤尧,你以为自己就那么高尚吗?你的几个义兄弟在武林中干些什么呀!” 
  “对那些人我自有道理!汤某猎头也志不在钱,况且汤某深通歧黄,尚可以此糊口……” 
  话已说绝,路已走尽,陶叔君的身子才弹离座位,双臂交泻中,两道寒芒已自袖内射出,真是快逾闪电。 



1楼2007-03-13 15:24回复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 
      人所共知,“魔手邪怪”只比人多了一只钢手,而且也未听说他用过暗器。他深知此理,知道自己底细的人越少,危急时化险为夷的机会就越多。 
      他过去都是在现场上绝对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才使用的。 
      只不过这一次是例外的,也是最后一次的例外。 
      在他的天角镖射出袖外的同时,汤尧已不在座位上了。 
      两支三角镖自他的脚下呼啸而出。 
      几乎同时,粉色寒芒电闪,一颗人头已经飞出。 
      在人头飞出之下,似乎还说了“好刀”二字。 
      当然也分不清这“好刀”二字到底是在人头飞出前或飞出后说的,但他临死也不肯称赞他的刀法高超。 
      在“好刀”之下,硬是不肯加上一个“法”字,一定有原因吧?此刻花厅外浓雾中站着一人,像是由雾凝结而成的。 
      刚才的一切,此人八成已经看到了。 
      这人淡然道:“其实刀既不好,刀法也不怎么样……” 
      汤尧向门外望去,只隐隐看到一个影子。 
      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此人已来到门外,他居然未觉察。 
      这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了。 
      汤尧道:“尊驾是……” 
      “过路客!” 
      “有何贵干?” 
      “向老兄打听一个人!” 
      “阁下可知在下的职业?” 
      “当然!‘猎头汤’武林那个不知?” 
      “过誉!” 
      “老兄连五百两黄金都会推掉,职业虽低,品德尚可,向你打听一个人,自当也照例也有所表示,不会让你白忙。”“不错,五百两黄金打不动我的心,向我打听一个人,代价也谈不上,但必须我看得顺眼才行。” 
      “不知阁下看我顺不顺眼?”这人走了进来。 
      “看得顺眼的不一定喜欢,而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顺眼。” 
      “阁下到底要打听什么人?” 
      “老兄是否也希望知道在下对老兄有何效劳之处?” 
      “让在下听听也无妨!” 
      来人也不过十八九岁,仪表不凡,目光中时有奇芒闪烁,道:“老兄的医术不差,却不走运,干职业杀手和耳报神也没有出息,经常人不敷出,所以休咎前程必是你老兄所关心的了。” 
      “阁下何人?”汤尧道:“竟能猜到在下的底细?” 
      来人笑笑道:“在下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好!”汤尧道:“就让在下领教阁下的阴阳八卦。” 
      他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足有两盏茶工夫。 
      这人道:“阁下怀才不遇,但好运即将来临,当贤内助的金莲有八斤半重的时候,也就是兄时来运转的契机了,届时‘神医’之名不胫而走,必须是门庭若市,迎接不暇……”汤尧暴喝声中,抡刀扑上,“锵”地一声,由合而分。 
      他的宝刀竟然有个缺口。 
      他惊怒地道:“你……你用的是什么兵刃?” 
      “梅花!” 
      “哈!你用的也是‘梅花’宝刀?” 
      “真新鲜!我的刀当然是梅花!” 
      “我的才是‘梅花’!” 
      来人道:“你的刀不是‘梅花’,而是桃花。” 
      “‘梅花’出鞘呈白色,桃花呈粉红花,真是少见多怪!”汤尧这柄刀用了好几年,居然不知其名,为之气结。 
      至于此刀的来历,自然更是讳莫如深了。 
      汤尧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一把抓’鱼得水!” 
      “原来是鱼大侠!” 
      鱼得水才十七八岁,混了个“一把抓”之名,称他为“猎头鱼”才恰当,只是他出道晚,万儿还未闯出来。 
      “虽然你杀的全是十恶不赦之徒,且从不敛聚,毕竟与朝廷王法不合,只不过在下一向敬重有所不为的人。久闻老兄家学渊源,医术不凡,经常义诊,可惜时运不济,十分潦倒。君子固穷,古人经验之谈。且世上有时医与名医之别,都所谓时:也就是走运的大夫,有所谓:时来医生医病脚。也就是说,大多的病人快要好了,都送到时医处,自然是药到病除。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就成名。至于名医,如果正走楣运,快要死的人都往他那里送,反治也死,不治也死,连续治死数人,应当再有病人上门了,而你汤大侠也正是如此。”汤尧很自负,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有此成就,也值得自负了。 
    


    2楼2007-03-13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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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想起了鱼得水的话:当你老婆的金莲有八斤半重的时候,也该是你走的时候了。 
        如今这一双金莲绝对不止八斤半重。 
        先是心头不一酸。 
        阿珠见他打量她的金莲,连忙收起来道:“阿尧,有什么好看,真是丑死了!” 
        汤尧却大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放纵的爆笑。 
        这也是怀才不遇,对现实及个人的一个嘲弄的笑吧! 
        阿珠呐呐地,红着脸道:“阿尧,你笑什么?” 
        “阿珠,你的脚……” 
        阿珠再次拉衣掩盖,惊慌失措,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的。 
        这些小动作越发使汤尧怜爱之外,更加无限的愧疚。 
        直到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阿珠才知道阿尧笑的真正原因,不由泪光流只要丈夫这么一个眼神,她可以忘了所有的痛苦。 
        这工夫一个出殡的行列由远而近,自树荫下小径通过。 
        这死者必须很穷,既无几个送殡之人,看来四个人抬的棺材也很薄,这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穷的人。 
        没有丧乐也无僧侣,连抬棺材的族人加上亲人也未超过十个人,如果死者是个财主,送殡的人一定会排列数里之外吧! 
        出殡的行列已经过去了,汤尧的目光突然凝住在小径滴滴的鲜血上。 
        每隔三两步必有一两滴。 
        他的目光移向薄薄的棺底,这鲜血果然是由棺底滴下来的。 
        他立刻用手蘸着小径上的鲜血,先看了一下再嗅了一会。 
        他突然大叫着奔上去,道:“快点把棺材放下,人没有死!”死者的丈夫眼泡红肿,打量着汤尧。 
        这小子虽然潦倒,却不像个疯子,道:“人都死了一天一夜了,你胡说些什么?” 
        另有一位族中长辈,大声道:“你是什么人?阻扰出殡!” 
        汤尧道:“老先生,死了一天一夜的人绝不会流鲜血,你们看看棺底的鲜血,不知死者是什么病死的?” 
        老人和死者的丈夫向棺下望去。 
        二人都不由大为惊奇。 
        老人道:“是难产死的……” 
        “这就得了!她并未死,只是难产时昏厥闭气而已,已在棺中生产才会有大量鲜血流出,要尽快开棺才行!” 
        老人和死者的丈夫迟半信半疑。 
        一个陌生人的话怎可相信?老人还是比较有经验,以为宁可信其有。 
        看地上的鲜血绝非死了一天一夜的人所能有的。 
        汤尧厉声道:“棺中有两条人命,你们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于是由老人作主,就近借来工上人撬开棺盖。 
        果然产妇已生了一个男婴,但是在产妇流血过多,且开棺迟了些,窒息不治,但婴儿却很好。 
        一问之下,原来汤尧是位大夫,而且就要到青石镇上去住。 
        这些人也在是青石镇上的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神医”之名鹊起,求医者挤破了门,三更半夜都有人求医。 
        汤尧可以说是一夕成名,自然是名利双收了。 
        就在他们成名后的一个月左右午夜,汤尧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回来,发现客厅中有位不速之客。 
        此人居然是鱼得水,正在欣赏一盆盛开的菊花。 
        汤尧一时激动,道:“老鱼,你不但是‘神捕’也是铁口‘神卜’……” 
        鱼得水道:“闲话少说,现在你可以实践诺言了吧?” 
        “你是说……” 
        “叟的下落。” 
        “当然!当然!”汤尧以“传音入密”说了,两人交换了个外人无法臆测的眼神,鱼得水抱拳道谢离去。 
        这工夫阿珠走了进来,道:“这位大恩人真是天才!” 
        “当然,因为他才十八岁呀!” 
        “可是据说他的几个拜弟却不成材。” 
        “人有贤与不肖之分,怎能苟求?” 
        “我说他是个天才,还不仅仅是指这方面。” 
        “阿珠,你是说……” 
        “尧哥,请恕我直言!你们二人到底谁是‘雾中人’?” 
        汤尧微微一惊,道:“阿珠,你怎么知道……” 
        阿珠道:“他是‘神捕’也是‘神卜’对不?” 
        “对,他当之无愧,不过他不是官方在职的捕头。” 
        “那他为了啥儿捕一些巨盗归案?” 
      


      4楼2007-03-13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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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他的堂叔是位捕头,惨死于巨寇之手。所以他和官方协议,成为聘用临时捕头,平时不领薪。” 
          “捉到一个算一个,论个计酬?” 
          “对了!” 
          阿珠道:“好!他因公办案,不是雾天不出手,你代人复仇,淌有雾你也绝不出门,你刚刚称他为老鱼,他比你小得多,却称得你为小汤,暗示你们交非泛泛,绝不仅仅是上次你杀了‘魔手邪怪’后才认识的,表面上却又故作初识,你们二人到底谁是‘雾中人’?” 
          汤尧突然抱住了她,道:“阿珠,你猜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二人之中身手高的利用弱者之名雾天杀人。” 
          “阿珠,你真了不起,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 
          “只猜对了一半?” 
          汤尧倾耳听了一会,然后走回抱起爱妻,低声道:“老实告诉你,他几乎不会武功,也许只会挨打……” 
          阿珠的惊凛是不难想像的,但汤尧居然看不出她的惊凛是装出来的。 
          她只是不停地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汤尧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阿珠道:“如他不会武功,他的‘梅花’宝刀又怎能把你的‘桃花’宝刀上震一缺口?当地不需要较高的内力?” 
          “不!他的刀只是一柄普通细刀,却为它取了个‘梅花’的名称,刀上的缺口是以我自己的巧劲震破的。” 
          “这我仍然想不通,他既不会武功,只要你作他的傀儡,你杀人,他得到虚名是不是?”这话汤尧就该觉醒才对。 
          “大概是吧!” 
          “果真如此,他为何敢去找‘叟’那绝顶高手?莫非你又要代他……”阿珠陡然色变,她就怕丈夫重操旧业。 
          汤尧只是紧拥着她,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说,阿珠却注视着那一盆菊花。 
          鱼得水在酒楼上独饮,由于坐在临街的窗下,他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根鸡骨射向街心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前胸。 
          速度快,手法准,而且这小伙子正在东张西望,但他居然在仓卒中闪过,道:“他娘的!什么人放冷箭……” 
          突然发现酒楼窗内的人,发出一声惊声,撒腿就跑。 
          鱼得水丢下一块银子,自楼窗跃落街心。 
          到了郊外就被追上,而且被揪住衣领,道:“鱼大可,你这是干啥?” 
          “问你自己都作了些什么事?” 
          这小子叫熊家昌,不太走正路,道:“大哥,我这么做另有原因,只不过大哥一定不喜欢我的解释!” 
          “八成如此!” 
          “不欣赏我也要说,我姊姊被我爹卖给人作小老婆,后来那人又娶了两个小老婆,却叫我姊姊整天作粗活,如推磨、喂牛及做饭等等,还不时打骂。” 
          “那你也不该专门修理讨小老婆,有的人是不得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不是?由于无后而讨小老婆的人不修理他们,有了子女而讨小老婆的我绝不放过!” 
          “你太偏激了!” 
          “不是我偏激,是他太狠毒没有人性,有一次他打得我姊姊,我姊姊只骂了他一句‘冷血动物’,他就用刀在我姊姊唇上割了个十字,从此变成兔唇,我姊姊逃走出了家……” 
          鱼得水没有出声,叫他如何苛责小熊?“但是你要记住,我虽不是正式的捕头,不吃粮不拿饷,却也是干的执法勾当,我的朋友不能作奸犯科。” 
          “小鱼,你也别光是骂我,小郭还不是一样!” 
          “郭华怎么了?” 
          “还不是仍干着无本生意!” 
          “这不行,我要去逮他。” 
          “算了吧!大捕头,有些事非睁一眼闭一眼不可!” 
          “这是什么话?” 
          “小郭虽然干的行业不正,他的出发点却是正当的。” 
          “不管他的出发点如何,作无本生意就是犯法的。” 
          “算了!我也不想替他说好话,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他在那里?” 
          “徐州……”熊家昌道:“小鱼,我跟着你成不成?鱼得水勉强点点头。 
          徐州是个大地主,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 
          鱼、熊二人住人客栈,决定第二天去找小郭。这天晚上三更左右,小熊悄悄下床穿衣,出屋而去。 
        


        5楼2007-03-13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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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时.姑娘一反早、午餐之冷淡,且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还有烧酒半斤,道:“鱼大侠,小女子敬你一杯!” 
            “鱼某公务在身本不能饮酒,姑娘盛情却之不恭,就陪姑娘一杯!” 
            二人各干了一杯,姑娘道:“大侠如就此离去,下次光临,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惜鱼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所能形容。” 
            “据本姑娘所知,大侠并非公门编制中的捕头,不过是一半义务一半取得酬劳的工作,也不必那么认真……” 
            “鱼某作事讲究职业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举,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说话,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别扭。 
            深夜,鱼得水躺在床上谛听风雨声,忍不住回味着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颦一笑,不由长叹一声。 
            现在他一走了之还不算太晚,他能这么作吗?这工夫风雨中似有呼救声,最初他以为是错觉,或者潜意识中本注有这种英雄救美的幻想,倾耳静听,确有呼吸之声:“救命呀……色狼!救命呀……” 
            鱼得水来不及穿上外衣,蹬上鞋子,开了门,听到是正屋左边那间中发出呼声的,他穿窗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个背影自后窗外一闪而没。 
            这屋中孤灯摇曳,地上有个大木盆,木盆中气腾腾,只是木盆还不够够大,一个人坐在盆中洗澡必须把双腿伸到盆外。 
            在灯光摇曳之下,那晶莹、细致、白中透红的胴体,泛出脂玉般的光泽,是姑娘在洗澡色魔尚未得逞。 
            小鱼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视觉上爆出火花,当他正要自后窗追出去,却发现姑娘似乎吓昏过去,自然还是先救人要紧。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当然那紧要部分是视觉的死角,但上半身却是一览无遗。 
            他急忙把浴巾盖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似乎没有反应,只好抱起她放在床上,这工夫她才醒来。 
            “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是多么人的场面,设若鱼得水不是一丝不苟的人,“织女初弄旧玉笛,牛郎再弹新琵琶”是极为可能的。 
            只不过他是个铁汉。 
            他挣开来,道:“鱼某重责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于伤了姑娘的自尊……”说毕,回到厢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妇在客厅中相对良久,少女道:“爹,您就回避一下好不好?他毕竟是个为正义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分,怎么可以要女儿做那种事?” 
            “爹,那是大婶的意思,但女儿以为他总是女儿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敢只好接着!” 
            “爹,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其结果仍是可以想象的。” 
            “爹暂时避而不见,正是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办!” 
            “什么公事公办?他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头吗?不过是出出锋头而已。芝儿,爹一生没有让过一个人,只有他例外。”这工夫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是那个只有十八岁却混了个“一把抓”神捕名头的鱼得水,顾盼自若,居然没有一丝惧色,两人互祝一眼,老人道:“今夜没有雾,你这‘雾中人’自忖有几成把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刷”地一声,后窗中又射进一人竟是汤尧。 
            他们是好友,他也是鱼得水的影子。 
            对付这等旷世罕见的大敌,他怎能不来?道:“我们也知道,‘雾中人’的把戏瞒不了你的……” 
            “你们找老夫何事?”上次在“魔手邪怪”屋上窥视的正是叟?也许是另一个人。 
            鱼得水道:“三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盗走名人字画三十余帧,还有御笔‘铁卷丹书’,如果书、画仍在,交还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雾中人’的傀儡,不配与闻此事。” 
            鱼得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必是福主唆使,旨在陷害,但朝中大臣无不知福王有:贪淫、酗酒、不孝、暴虐、不读书及干预官司等七项劣迹。忠臣如张慎言及吕大器等人都反支立福王,只有凤阳总督马王英及魏忠贤余党阮大钦等人知福王昏庸,便于控制利用,非立福王不可……” 
            “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一张精瘦的脸上毫无表情。 
            此刻正是明朝壮烈帝崇祯十七年,流寇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时候事已至此,话已说绝,金大婶忽然出现代主人出手。 
            汤尧一接就知道她不行,但也不是泛泛之辈。 
            此刻鱼得水这才想通,所谓全大婶的丈夫病重,她必须回家探望,只是暗示鱼得水家中只有他们二人了。 
            只要鱼得水要,也许什么事都可以发生,那包括真的投怀送抱换取其父的罪案,或者来一次“仙人跳”,在紧要关头“叟”出现,使主动此案非放手不可。 
            当然,以“叟”的身分来说,他不大可能这么作的。 
            此刻他认出那金大婶的鞋子和击裤脚的带子,所谓色浪,当然是金大婶女扮男装表演的,以便造成鱼得水的英雄救美,进而掉落粉红色的陷阱中。 
            汤尧在第九招上弄折了金大婶的一只胳膊。 
            “爹,他们的操守廉洁,值得敬重,可否网开一面?” 
            “不成!” 
            “况且鱼得水不过是汤尧的影子,在爹面前等于不会武功,过去办案这人都是假汤尧之手暗中相助。” 
            “老夫故意回避,给他们机会和面子,他们不知好歹,这能怪准?姓汤的‘雾中人’,你呆以出手击人了!” 
            汤尧的“桃花”出鞘,一片粉红寒芒向叟罩去。 
            叟飘然无常,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 
            果然是盛名不虚,顶尖中的顶尖。 
            叟,当然有名也有姓,别人不知,鱼得水自然知道。 
            叟的本名叫白雨亭,他的女儿叫白芝。 
            叟未亮兵刃,赤手相博,在“桃花”的粉红色芒焰中穿掠,二十招过去不论汤尧如何卖力,始终扳不回攻势。 
            


          9楼2007-03-13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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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汤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今天晚上有一个盛会,让大家开开心。”鱼得水道:“又是什么鬼名堂?” 
              小郭道:“他没有什么好点子!” 
              鱼得水道:“小熊,我可要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太离谱,我的朋友不容许胡作非为,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会太离谱的!”小熊道:“在你们二直面前,一位是‘猎头汤’,一位是‘一把抓’,我敢吗?” 
              鱼得水道:“到底是什么把戏?” 
              小熊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过,小熊带路来到此镇后街一个民房门外叫开了门。 
              小熊道:“我们是在任大侠的好友,特来致贺。” 
              小熊还扬扬手中提的礼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阍人皱皱眉头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没有宣布,更未发出喜贴,四位贵客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小熊道:“这就叫旧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会说的,请进来吧!” 
              于是把四人让人客厅之中,还送上茶点。 
              小熊道:“老管,你暂时也不必惊动大清见,待会他们两口一度春风之后,我们再去闹新房,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司闻人信以为真,自去弄了几道菜和一罐名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来。 
              汤尧道:“这是干啥?” 
              小熊道:“先喝几杯再说如何?” 
              鱼得水道:“不知是什么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没有呀!我就没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条裤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说是偏激过火。 
              鱼得水道:“这儿的主人姓任?” 
              “对!”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汤尧道:“他不就是‘云中龙’任大清?” 
              “对,就是他!” 
              汤尧道:“小熊,你的交际很广呀!任大清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带却也颇有些名气。”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处走嘛!” 
              鱼得水道:“此人有点名气,却是‘茅厕坑吹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这时,内院中传来了争吵声,显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争吵,老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声音颇大。 
              这时小熊抹抹嘴道:“各位,是闹新房的时候了!” 
              众人莫名奇妙地跟入内院,而且登堂入室。 
              这是个新房,还点着风烛。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岁,两个上身都赤裸着,正好这时男的在女人脸吐了一口痰,道:“我讨的是一个俏妞,怎么会变成一人丑八怪?” 
              女的道:“你虽丑,配你这老甲鱼也凑合哩!你刚才不是还搂着我说我是小宝贝、小心肝吗?” 
              这少女一脸的铜钱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两片嘴唇上下翻飞。 
              就在这时,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惊道:“你们是……” 
              小熊道:“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小熊道:“我们认识你就成了,而且还带来了礼物,请你当场品尝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开礼物盒子送到床前。 
              任大清一看,连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腻了吧?你知不知道我什么人?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云中龙’任大清吗?” 
              “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滚!” 
              小熊指指鱼、汤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任大清道:“我管他们两个人是谁?”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鱼得水,另一位是‘猎头汤’汤尧,你看这两个鸟人比你这个鸟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骤变。 
              这正是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一般人不知个中秘密,只知道“猎头汤”的名头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过亏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来两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汤尧道:“好说!” 
              任大清道:“几位何不请到面前喝几杯?” 
              小熊打了个饱嗝,道:“爷们已经叨扰过了,是门房临时做了几个菜,还有一罐绍兴酒吃饱了才来闹新房的。” 
            


            13楼2007-03-1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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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认识几位!”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小熊道:“你老兄的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照不宣今夜要谈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当与别人何干?” 
                汤尧冷冷地道:“如说无干,却也有干,你开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字很好听,叫着‘热被窝’!” 
                “这……”任大清不怕鱼得水,反怕汤尧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许可作的生意,谁都能作。” 
                小熊道:“对!只不过你却利用这妓院把弄来的女人玩过之后送人院中的零卖,好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过送入妓院的有没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尽头,“猎头汤”虽然唬人,他却也不便太窝囊,道:“有又如何?” 
                汤尧道:“既然有,我们就没有白来!” 
                “没有白来又如何?” 
                “叫你的脚后根朝北——难(南)看!” 
                “狂妄!你以为姓任的是块泥巴,高兴怎么捏就怎么捏?”汤尧笑笑道:“差不多!” 
                任大清自床上跃起时,竟自枕下抽出长刀,凌空砍了五刀。 
                “云中龙”当然是以轻功见长,这五刀在空中砍出得好像只有一刀,他本是砍向汤尧,热闹刀的却是鱼得水。 
                鱼得水接刀,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虽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闪避,而且游刃有余。 
                任大清眯着眼,又连扫七刀,最后一刀突然扫不动了。原来刀背被人抓住,怎么用力拉扯也抽不回来。 
                任大清的一张脸变成紫酱色。 
                小熊道:“你任大侠具健忘,他的绰号就叫‘一把抓’呀!”鱼得水手一松,任大清“蹬蹬蹬”连退五步,坐在床边上。 
                乖乖!连姓鱼的都这么厉害,这“猎头汤”还了得?刚才寺亏是姓鱼的出手,要是姓汤的……小熊道:“姓任的,你这块料子只配这位姑娘,所以你应该遣散所有的小妾,把这位姑娘扶正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惊。 
                小熊道:“你听我说,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的,可以说尝遍了天下的‘三鲜’,于尝尝这道素食‘麻婆豆腐’,一定别具风味。由于你刚才行凶动过手,所以你除了必须娶她之外,还要在这三盒礼物中各尝一口” 
                任大清气得浑身发抖。 
                尝盒中的礼物和他必须娶这麻面丑女为老婆是同样地无法忍受,也可以说作不到的,可是……他怕“猎头汤”,他虽然未必会猎他的头,把他弄残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刚才是八九醉,上了床就干,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酒醒了一半才发现是个丑女。 
                小熊道:“由于尚未听说你强奸女人,只是花钱卖来,玩过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所以不猎你上面的头。” 
                任大清呐呐道:“你……你说什么?” 
                小熊道:“上面的大头虽然可以免猎,下面的小头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何时受过这气?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的下面被“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知道八成是这小为他换了个丑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娶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妾。下次非但要猎你的‘小头’,还要你吃下三大盒‘礼物’!” 
                任大清沙哑着嗓音,道:“我……我答应!” 
                “那么就请在三盒礼中各尝一口吧!” 
                这礼物怎么能吃呢?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侠大概是宁愿被猎去‘小头’了!其实在你的小头来说,这辈子可真是吃尽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猎了也够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头刀,还在用拇指刮着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本来是弄个俊美的小妞要玩个痛快,没想到被人调了包换了一个麻女。 
                这还不说,硬要他吃盒中的礼物,一盒吃一口。 
                这是三种“米田共”,有牛的、羊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浓味来说,自然是人的最浓,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气就该起而力战,到战死为止也不能吃这个,因为一旦传出,名誉扫地,一文也不值了。 
                当然,开妓院的人还有什么自尊和人格可言?他首先抖着手,自一盒中捏起一颗羊屎纳入口中吞下。 
                这是比较容易下吞的一种,因羊屎颇硬,不会散开。 
                第二是自别一盒中捏起一点牛,正要纳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块。” 
                任大清心道:“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可别落了单,一旦落了单而被我逮住,嘿……”他反正已经开始吃了,也不差那一点。 
                他吞了牛的,最后人的是最最难吃的了。 
                他准备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后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当然不一会又都呕吐了出来。 
                临去时,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记住!你今生已玩过太多的女人,也该知足了。自即日起,资遣所有的小妾,只留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们要来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错!如果你把她风干起来,她会生孩子吗?”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带来的礼物不是用盒装,而是用桶装。” 
               


              14楼2007-03-1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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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再去见阮大铖,投刺献金五百万两,要求亲自献予阮大人,阮大铖居然答应了,鱼等大喜。 
                  阮大铖接见鱼、汤二人是在花厅中。 
                  此人身边有四个卫士,一看眼神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 
                  “小人鱼寿和唐青有监于国家在危难中,决定将家财拿出一半献与国家,请阮大人代叫,为数笺笺,希望能抛砖引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鱼得水端着银票走过阮大铖之座位,阮身后四人左右各走出一人,道:“不必前行,交我们转呈即可。” 
                  鱼、汤二人也曾想到这一点,二人一交眼色,鱼得水收起银票,就向二武士狠攻而上,汤尧扑向阮大铖。 
                  阮大铖是光录寺大夫,不应养有死士,但他知道树敌太多,不能不防,所以这四人都非庸用。 
                  鱼得水对付这二人,尽管这二人了得,却非鱼得水的敌手。 
                  汤尧被另外二人挡住,都撤出了兵刃。 
                  汤尧虽然攻多守少,却无法接近阮大铖。 
                  只不过鱼得水还是得手,伤了一个,立刻扑向正要溜出门外的阮大铖。鱼得水一刀凌空扫下,那知门外突然射进一人。 
                  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个身手奇高的蒙面人,手执黑黝黝的短棒,接下了鱼得水零部件空的一击,阮大铖竟然逃出厅外。 
                  鱼得水觉得这个用短棒的蒙面人的身体有点眼熟。 
                  这人的短棒招术奇诡,凌厉无匹。 
                  加上又来了三四个,二人渐感不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女郎,竟是李悔,立刻扑向蒙面人,且对鱼及汤“蚁语蝶音”道:“一有机会就走!” 
                  蒙面人把鱼得水震退两步,正要攻向李海,李悔的裤带“叭”地一声断了,裤子落地。 
                  蒙面人不由一震,这奇景平生仅见。 
                  鱼得水虽然极讨厌此法,却也没有耽搁,穿窗而出。李梅扭身跃出门外,还扬手丢出一件东西。 
                  蒙面人抓住,竟是一条女人的大红内裤。 
                  蒙面人丢出,另一个接住还嗅了一下。 
                  这么一折腾,鱼、汤等都已经脱出了阮府,回到秘密住处。鱼得水道:“想不到一个光录寺大夫府上居然有此高手!” 
                  汤尧道:“老鱼,我隐隐觉得这蒙面人很熟。” 
                  鱼得水道:“的确,我也有此同感。” 
                  汤尧道:“你不以为他的身材有点像叟白雨亭?” 
                  鱼得水道:“是有那么一点。” 
                  汤尧道:“除了他,谁有此身手?” 
                  鱼得水道:“以前我从未听说他用铁棒。” 
                  汤尧道:“我却听说过,叟有一支乾坤棒,可以伸缩,但极少使用,他今夜用此棒是怕在拳掌招式中被你看出来。” 
                  小熊道:“这老贼怎么又和阮大铖在一起了?” 
                  汤尧道:“小熊,好歹史也是老鱼的丈人。” 
                  小熊道:“白芝不是声明解除婚约了吗?” 
                  鱼得水道:“对,像白雨亭这种没有原则的墙头草,也不值得尊敬,他和吴三桂也有相当的交情。” 
                  汤尧道:“大概要行刺马士英也不简单。” 
                  鱼得水道:“总要试试看!这两贼不除,史大人总会处处掣肘,无法施展而为国效劳的。” 
                  李悔道:“我也参加一个。” 
                  鱼得水道:“李姑娘,你那一手真不敢领教。” 
                  “那一手?” 
                  “动不动就把裤带绷断那一手。” 
                  汤尧道:“好像你对脱裤子有瘾似的!” 
                  李悔道:“你胡说什么?我看到男人那副馋相就十分痛快!” 
                  鱼得水大声道:“一个大姑娘怎么会这样恶行恶状地?” 
                  李悔狠声道:“我六岁时看到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在一张大床上胡来,轮流来,雨露均沾!” 
                  鱼得水道:“那男人是谁?” 
                  “我本应叫他爹,长大以后不叫了!” 
                  “那些女人又是谁?” 
                  “其中有一个是我娘。” 
                  众人默然很久,这对一个小女孩的打击是够大的。 
                  当然,这也是她的恶行恶状值得同情之处。 
                  鱼得水道:“你爹是什么人?能和几个女人……” 
                  “鱼大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不说就算了!” 
                


                20楼2007-03-13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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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得水放下她,在后窗外窥伺的金大婶楞在窗外。 
                    金大婶不放心的是怕鱼得水勾引她的小姐,在酒意之下玩起真的来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们的小姐采取主动,那份热烘烘的劲儿,连金大婶看了都脸红。 
                    要不是鱼得水及时熄火,这工夫八成已经上哩! 
                    “小姐怎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老爷子不在身边之故?”金大婶在后窗外咳了一声,白芝这才离开鱼的怀抱。 
                    泛滥的欲潮似乎很久才褪。 
                    鱼得水以前抱过她,那是她洗澡时被色狼所袭(那是金大婶扮演的),她的胭体至美,当时鱼得水以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见过李悔的胴体(仅是下体)之后,这想法略有改变,至少不能说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来。 
                    鱼得水道:“芝妹怎知李悔的来历?” 
                    “我爹曾见过李闯,她很像李闯。” 
                    “仅凭这一点就能认定她是……” 
                    “当然还有其他铁证。” 
                    “什么铁证?” 
                    “反正水哥到北京来不会立刻离开,一定要看看李悔在此有无久留之意,只要小心注意她,不久自知。” 
                    “令尊也到北京来了?”“没有。” 
                    鱼得水辞出,时近三更,走出不远,突闻有物自左侧袭来,风声极微,这是最上乘的暗器手法。 
                    鱼得水伸手接住。 
                    他的目力极佳,看出是一张纸包了块小石。 
                    展开一看,上写:“身居虎穴,除了汤、熊、郭、李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太推心置腹,过分信任。” 
                    未留名,只在左下言画了那么个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这人的意思是明显,只有汤、熊、郭、李等人可信,其余则不可推心置腹。 
                    这似乎使鱼得水有点怀疑,难道白芝也不可信?难道李悔比白芝还可靠?回去对汤尧说了,汤尧看了一会纸条,道:“我猜出此人的身分了!我过去虽未见过此人的信物,却知道他的绰号。” 
                    “谁?”“‘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是他!这果然像一朵云。” 
                    “南宫远的身分和叟白雨亭齐名。” 
                    “此人似乎在注意我们。” 
                    “不错。不过此人的侠名久著,应无恶意。” 
                    “小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白芝也来了!” 
                    “她?她来干什么?” 
                    “她说是暗暗跟我们来的。” 
                    “她不久前还大声证明,你们的婚事吹了!” 
                    “那可能是一时气忿,任何人见到自己的父亲被铐住带走,都会激动失常的,这不能怪她是不是?” 
                    “是不是她对你的态度有了转变?” 
                    鱼得水点点头,汤尧道:“这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吧?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她和金大婶住在一起,我刚自她那儿回来。” 
                    “白雨亭未来?” 
                    鱼得水摇摇头,汤尧道:“老鱼,南宫远明明暗示,李悔都可靠,白芝未必可靠,这很明显。” 
                    “也许他不知道我和白芝的事,也就是不知白芝来到北京了。” 
                    “不然,你刚自白芝处出来,南宫远就射你一纸条,怎能说他不知你和白芝的关系?似乎他以为白芝也靠不住。”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你不信南宫大侠的告警?” 
                    “不是不信,而是南宫大侠也有未见到之处。” 
                    “他未见到什么?” 
                    “小汤,据白芝说,李悔是李闯的女儿。” 
                    汤尧大为震动,道:“老鱼,老实说,我早已经隐隐看出李悔的身分十分神秘,却绝未想到她会是闯王之女。” 
                    “你信不信?” 
                    “有点信,因为她有时会露出口风,对闯王的事知道的不少。” 
                    “对,我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要注意李悔。” 
                    汤尧道:“老鱼,不是我扫你的兴,白芝也要注意。” 
                    “怎见得?” 
                    “她说暗暗跟我们而来,我不相信。” 
                    鱼得水没有说什么,不久熊、郭和李悔都回来了。 
                    小郭道:“了不起,李悔对北京真热!” 
                    小熊道:“一个贼兵头目调戏李悔,想不到李海打他个耳光,还踢了他一脚,叫他跪在饭馆门口,那头目居然没有反抗。” 
                  


                  28楼2007-03-13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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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壁上有九条金龙,最大一条的龙头探出壁外,张着口,伸进手去可以伸到壁后来。 
                      二人刚到壁后,壁前己有动静。 
                      事实上是李悔站在壁前,伸手进入龙口。 
                      只不过她的手并非伸到壁后来,万一鱼得水铐住她的手怎么办?她伸手入内,立刻收手隐手花丛中。 
                      追的人看到了她这一手。 
                      她为什么把手伸入龙口内。 
                      一时之间想不通,最直觉的想法是把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藏在龙口之中,这也是由于此人未看到壁后的鱼、汤二人。 
                      那知此人尚未到达九龙壁边,另一个人却斜刺掠近,伸手入龙口一摸,未摸到什么,再深人,就自壁后探出手来。 
                      只闻“咋嚓”一声,这双手被铐上了。 
                      铐子上钢铐,正是鱼得水之物。 
                      他身为捕头,身上随时都有这东西,甚至不止一副,李悔偷了一副,铐子是两只,中央有钢练相连。 
                      鱼得水把一只铐子抓在手中,另一铐子铐住了伸来的那只手腕上,他看出这只手不是李悔的。 
                      这人似乎大吃一惊,大力一挣,鱼得水拉住。 
                      两个人一个在这边挣,一个在另一边拉,势均力敌。 
                      这个人不是原先那个穿怪衣把全身密封的人。 
                      此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和汤尧差不多。 
                      当然,比鱼得水大了七八岁光景,此人挣不回手就大叫道:“李海……你嫌我……大五不会轻饶你的!” 
                      这工夫那个全身密封起来的人过去帮他拉。 
                      这后边由鱼、汤二人拉住,双方还是相持不下。 
                      这个被铐住的青年人道:“李悔妹子,我知道是你。” 
                      李海却不吭声,趁机攻上,她用的是大摺扇,“刷刷”作响。 
                      “嗳嗳!妹子,你真打呀!” 
                      可以猜到,李悔以此法骗到这年轻人,希望能宰了他,而其最初的目的是不是要赚这年轻人?或者她要赚的是那个浑身密封起来的人?这工夫鱼、汤二人这边的拉力减轻,就知道那边本来是两个拉扯,一是年轻人也就是被铐之人,另一即头脸密封起来之人。 
                      现在一轻,八成是另一帮他拉的人松了手助他攻击李悔。 
                      一听即知,李悔是以一对一。 
                      虽然年轻的是被铐了一手,而且后面接紧,他活动的范围有限,但仅看那另一人的轻功即知李悔非敌手。 
                      鱼得水拉着,汤尧眼下扎上帕绕到壁前。 
                      果然,李悔应付那个身材瘦小,浑身密封的人,已是守多攻少,招扇施展不开,甚至对方还是徒手。 
                      由于这人逼着李悔接近被铐的年轻人,也等于一个半人在对付李悔,事实上这人一个也够李悔应付的了?汤尧挥刀扑上,好怪衣人仍不撤兵刃,此人对李悔也许留了情了。 
                      在不撤兵刃的情况之下,汤尧和李海仍然占不到上风。 
                      汤尧和鱼得水有一套很简单的暗语,别人听不懂。 
                      因为洪门“春典子”、江湖黑话等等,你会说别人也会听,他们发明的是以药草名字编成的黑话。 
                      汤尧说了句“黄连加银杏”。 
                      黄连是苦的,人人都知道。 
                      银杏又称“白果”,也有苦味,但比黄连的苦味差,但在“百草”上谈及白果的性味:苦,有小毒。 
                      这“黄莲加银杏”的意思是两人攻他一人。 
                      这两人一“大苦”一“小苦”,黄莲大苦,即最难缠之意。另一个小苦,比较不太难缠,就是这意思。 
                      当然,即一个“黄莲”就已经够苦的了。 
                      鱼得水知道汤尧和李悔加起来还不成。 
                      万一来了人就无法脱身,立刻把另一只铐子铐在铁柱上,他也绕过来出啊手,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鱼得水赤手,汤尧用刀,李悔则用摺扇。 
                      那个怪衣人贵州既要保护被铐住的年轻人,又要保护他自己,左支右细,有点十分吃力,这三个人无一庸手。 
                      即使李悔,大约也和汤尧相差极微,甚至不比他低。 
                      若论轻功,也许李悔比汤尧还略高些。 
                      就在这时,汤尧在那年轻人的肩上扫了一刀。 
                      李悔趁机又在他腰上砸了一扇,年轻人大声道:“妹子,义父不会轻饶你的,你太不像话了!” 
                    


                    31楼2007-03-13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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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掷的人一身的细皮白肉,不像是匪贼中人。 
                        此人拿起骰子,既不阿气,也没有什么其他毛病,如掷骰子大声吼叫等,只掂了掂骰子就掷入碗中。 
                        鱼得水全神贯注,看不出他弄鬼。 
                        凡是弄鬼的动作,大致都不外乎向骰子呵气(把口中的假骰子吐出,真的纳入),或者搓骰子等。 
                        搓骰子那蚓人视线而自袖内换骰子。 
                        反正不管怎么变,正是所谓万变不离其案。 
                        骰子很正常地在碗中滚动,然后停止——“豹子”。 
                        喊叫声有如巨雷,这一掷几乎就赢了一亿两。 
                        汤尧心想,这一次老鱼只怕遇上硬手,拿不出一亿两就要交出两条人命。 
                        本来就不该答应要别人代他掷嘛! 
                        鱼得水虽然有点惊奇,却仍是不慌不忙! 
                        首先他拿起骰子掂掂,检查一下,发觉没有毛病。 
                        于是他也没有什么花稍,掷入碗中。 
                        骰子停止,小熊和小郭先叫了起来,于是又是一阵鼓噪,原来也是“豹子”,怎么会这么巧呢?两人都是“豹子”。 
                        汤尧手心出了汗,心道:“老鱼真有一套,无怪他不慌不忙,好整以暇了!” 
                        这位细度白肉的代掷人不由面有奇色。 
                        因为这种巧合也不多,而且也看不出鱼得水弄鬼。 
                        他拿起骰子,也没有花稍立刻掷出。 
                        骰子在碗中打滚,就像在匪头目心中打滚一样。 
                        如果输光,这次北京所抢掠的全输光还不够,还要欠同僚的数千万两,那才是窝囊的事哩! 
                        骰子停止,又爆出鼓噪,屋顶几乎都被揭开。 
                        因为又是“豹子”。 
                        这细皮白肉之人暧昧地笑笑,似乎在说:“你再掷个‘豹子’看看!”的确,可能有稻多人也这么想。 
                        汤尧手心出汗,贼兵太多,其中也许不乏高手。 
                        一旦输了,鱼得水抬面上全部赌资不到一亿两,拿不出那就有麻烦,何况要带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又谈何容易?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鱼得水身上。 
                        他一脚踏着座位,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骰子贩入碗中所有的眼神都跟着三枚骰子滚动。 
                        骰子一停,连汤尧都跳了起来。 
                        其余的观者如同疯狂,都说有生来未见过这种赌局。“钓子”,二人各掷了两次“豹子”。 
                        观者疯狂地叫着,说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这种怪赌局。 
                        庄家也紧张起来,他毕竟是贼盗出身,虽是较高的头目,毕竟谈不上涵养,道:“我×你姊!要是你弄鬼,大爷劈了你!” 
                        鱼得水没有出声,这话一点也不过火。 
                        一时他弄鬼被对方抓到,劈了是举手之劳。 
                        细皮白肉之人抓起骰子,犹豫了一下。 
                        似乎他也有点紧张了,能两次挪威“豹子”,就是高手,只不过不论任何高手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每次都掷“豹子”。 
                        人一紧张,那就什么也不对劲了。 
                        就算下棋或者唱戏曲,只要紧张,都不会有正常演出。 
                        事关一亿两白银以及贼头目的威胁,他怎会不紧张?他抖着手掷出。 
                        骰子在碗中滚动,先是两个停下,是“豹子”的架势,只不过最后一个停止却是两点,不是“豹子”。 
                        很多人发出惋惜声,甚至惊叫。 
                        汤尧把手心的汗往衣上擦了几下,小熊和小郭也像两根压紧了的弹簧松了下来。 
                        鱼得水搓搓手,抓起了骰子。 
                        他很小心,绝对不使任何人抓到藉口,说他有花稍、弄假等等,因而他就绝不作出怪动作来,轻轻一掷。 
                        骰子停止,全场哗然,是“豹子”。 
                        细皮白肉之人呆了。 
                        甚至他浑身抖了起来,庄家道:“你是不是太紧张?” 
                        细皮白肉之人道:“是……是的……” 
                        “你对我没有信心?” 
                        “有……有,只不过……我怕大爷您拿不出一亿两而为难,所以……所以……紧张极了……” 
                        庄家目光中好象有磨刀声,未再说什么。 
                        他却把一亿两银票推了过去。 
                        汤尧帮他整理,边整边纳入口袋。这工夫观众纷纷走开,因为赢了这么多的钱,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会有什么火爆场面。 
                      


                      37楼2007-03-13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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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尧道:“这的确有好戏看了。” 
                          鱼得水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不管有什么理由,就算拿下北京,只怕也是为清军打天下的。” 
                          李悔道:“听说李闯已杀了吴襄,下令把所有的金银加紧铸成金银饼,用骡马先行运走。” 
                          汤尧道:“他根本不想抵抗?” 
                          李悔道:“他是一个没有远见的贼寇,差不多都是只攻不守,攻下一城一镇洗劫之后就放弃,所以他成不了大事。李岩等人为他做的一些讨好民众的小惠,都被他自己弄糟了。 
                          ‘迎闯王,不纳量’是一部分穷人说的,但穷人也不喜欢乱杀乱砍哪!” 
                          鱼、汤二人点头,李悔又道:“鱼大哥,有件事你可能又不喜欢听。” 
                          鱼得水道:“只要是真话,不好听也要听。” 
                          李悔道:“白家父女都在北京,白雨亭很神秘,大概只有李间和李岩知道他的一切,或者李双喜也知道,其他诸人绝对不知。” 
                          鱼得水道:“怎能证明白而亭在北京?” 
                          “我是猜的,白芝在此,白雨亭一定在。” 
                          “这可不一定,白芝和其父不同。” 
                          “鱼大哥,即使稍有不同,也相差不多。” 
                          “我看相差很多,淑女和非淑女基本上就不同。” 
                          李海知道是在讽刺她,她忍下了,道:“鱼大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本不想说,但又不能不说。” 
                          “如你认为我不喜欢听,最好别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对你却有益。” 
                          小熊道:“李悔,你为什么要讨人嫌?” 
                          李悔道:“何谓讨人嫌?” 
                          小熊道:“鱼大哥喜欢白芝,你不是多情?” 
                          “正因为鱼大哥盲目地喜欢她,所以我有话要说。” 
                          汤尧道:“李姑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 
                          汤尧知道鱼得水不喜欢听别人说白芝的短处。 
                          李悔道:“汤大哥,我是为别人好,别人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 
                          鱼得水道:“那你就说吧!” 
                          李悔道:“我听说到耳语,白姑娘和李双喜……” 
                          “李姑娘已经对在下说过一次了!” 
                          “但是他们……” 
                          “我老实告诉李姑娘,我和白姑娘也许不久就要成亲了。”李悔道:“鱼大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可能已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呸”地一声,鱼得水在她脸上吐了口唾沫。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蔑白芝,尤其是在他们有了真正的夫妻关系之后,他以为李海在瞪着眼说谎。 
                          “鱼大哥……”李悔的身子颤抖得很厉害。 
                          有那样一个父亲,她本就自卑,只希望自己全心全意地对等待鱼得水,而能得到她自己付出的一半回报。 
                          只不过,她得到的却是残酷的侮辱。 
                          “鱼大哥,你这是交友之道?” 
                          “李悔,我把唾沫吐在你的脸上,就表示我们已不是朋友了!” 
                          “就因为我刚才那句话?” 
                          “不错!说谎也该先打个草稿。” 
                          “你以为我是说谎,侮辱白芝?” 
                          “怎么?你还要巧辩?” 
                          李悔厉声道:“有人亲眼看到她和李双喜在御花园水榭中拥抱,而且李的手伸入她的……” 
                          “呸!”又是一口唾沫吐在李悔脸上。 
                          两口唾沫她都没有擦去,道:“鱼得水,你会自尝恶果的,你把一个烂货当作了宝贝!” 
                          鱼得水一字字地道:“我不妨再告诉你进一步的证明,我们已有肌肤之亲,就是小汤出城去送银票,小熊和小郭二人外出狂街时,试问落红可否证明她的清白?” 
                          李悔张口结舌,突然掉头飞奔道:“她不是……她绝对不是清白之身,你会上当的……” 
                          “李姑娘……李姑娘……”汤尧叫着追出,小熊和小郭未追,因为他们和鱼得水的看法一样,白芝绝对比李悔正派。 
                          尤其刚才李悔曾打了小郭耳光,自然恨她。 
                          汤尧未追上,小熊道:“这女人很难捉摸,既知她是贼头子的女儿,她会不会告密来抓我们?” 
                          汤尧道:“我以为不会。” 
                          鱼得水道:“那就很难说了,我们搬家吧!” 
                          汤尧道:“搬到何处?” 
                          “到白芝所住的地方去。” 
                          现在大家都不能反对,因为李悔在被导之下,就难以臆测了。 
                          汤尧对李悔有些了解,他以为李悔外表上放浪,事实上那是一种不满现实的反射,她的本性善良。


                        42楼2007-03-1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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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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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军师爷!”一个小头目到李岩处报告。“什么事?” 
                            “李姑娘要见军师爷。” 
                            李岩想了一下,道:“她是什么样子?” 
                            “和以前差不多,衣着并不华丽考究。” 
                            “我是说她的表情和神态!” 
                            小头目道:“好像一脸愁容,也好像哭过。”“好,叫她进来。” 
                            李悔见到李岩时,强作笑颜道:“李大叔,我来向你问安了……” 
                            李岩是何等经验,李悔越是如此,他越是知道她在外面受了打击、挫折,道:“这怎么敢当?在外游荡总不是办法,回来吧!” 
                            李悔道:“回来干什么?” 
                            “你如要带兵,大王也可以为你组一队女兵,由你统御,况且,大王准备撤离北京!” 
                            “为什么要撤?” 
                            “听说吴三桂率军直奔北京而来。” 
                            “他那么怕吴三桂?” 
                            “你知道什么?吴三桂后面还有满清的大军。” 
                            “他过去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吴三桂和满清多尔滚的大军数十万,势不可当,死守北京也不是办法,原因是局势很乱。” 
                            “有什么乱?死守不就成了,要困死北京,一年也办不到。”“这话也对,至少北京内的存粮一年是吃不完的,但吴三桂动向不明,何况还有明廷的大军。” 
                            李悔道:“这叫做搬砖打脚,要不是俘虏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那有这种意外发生?” 
                            李岩道:“在你爹面前千万别提这件事。” 
                            李悔道:“我也不想见他。” 
                            “可是大王想见见你!” 
                            “他见我干什么?” 
                            “父女之情嘛!” 
                            “他也知道世上有父女之情么?他杀了多少人?破坏了多少父女、母女、父子、夫妻以及兄弟手足之情?” 
                            “李悔,你真不聪明。” 
                            “你聪明,所以他信任你,但你们心自问,你真的聪明吗?聪明人会助纣为虐,茶毒生灵吗?” 
                            李岩叹口气道:“自古以来,成大事的人顺最后都不免要造些杀孽,排除一切障碍……” 
                            “老百姓是障碍吗?” 
                            李岩道:“李悔,你愿不愿意见见你爹?” 
                            李悔不出声。 
                            李岩知道,她不出声就等于默示可以见见。 
                            “不过我必须再三说明,你爹这两天情绪不好。” 
                            “为什么?” 
                            “登基遇上怪事,铸玺及铸钱都告失败,任何人都会不快的,因为人就住在皇城内,却不能顺理成章地坐上龙椅大位。” 
                            李悔道:“他能君临天下,那表示天道泯灭。” 
                            李岩大声道:“你不能永远如此仇视你父亲。” 
                            “李叔要我怎么样?要我向他三拜九叩,口称我主万岁?”“你到底要不要见大王?” 
                            “见也可,不见也可!” 
                            “走吧!我陪你去见他,别忘了我的话,一切都要马虎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尽如人意的事。” 
                            李岩召来部下,耳语道:“请李双喜小王到大王处见客。”他不能不防李悔一手。 
                            李闯乍见李悔,十分兴奋,大声道:“丫头,你始终忍不住要来看看我这个老子了吧?” 
                            李悔道:“是李大叔我要我来的。” 
                            李闯道:“怎么?他不叫你来你还不想来?” 
                            “当然!” 
                            “好,好!我李闯的女儿本就该兴众不同,老子不责怪你!你在外游荡,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了!” 
                            李悔道:“在外吃苦,比眼看你及部下滥杀无辜的滋味好些。” 
                            李闯大声笑着说道:“好丫头,只有你敢在老子面前说实话,哈……” 
                            李悔道:“你笑什么?” 
                            李闯道:“以有你这种女儿自豪!” 
                            “吴三桂的大军即到,你还笑得出来?” 
                            李岩和李双喜都同时暗暗示意叫她收敛些,不要触怒闯王,李悔装作没看见,因为她的情绪更坏,她不怕死,甚至死亡对她有吸引力。 
                            她本来对鱼得水有一种极深的敬慕。 
                            可惜一开始,由于她的行为太放浪过火,给予鱼得水太坏的印象,所以鱼得水对她一直是敬鬼神而远之。 
                          


                          43楼2007-03-1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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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屋明间桌上已摆上了早餐,有馒头、稀饭、咸蛋及酱菜等等。 
                              姑娘细嚼慢咽,鱼得水已吃了一碗稀饭。 
                              姑娘去接空碗为他盛饭,两人的手相触,姑娘忙不迭地收回去,他自己盛了一碗,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铁汉!” 
                              “说来惭愧……” 
                              “鱼大侠何出此言?” 
                              “未见姑娘之前,也不便妄自菲薄,自信当之铁汉而无愧,可是……” 
                              姑娘搭拉着脖子,道:“小女子粗枝大叶地,那有大侠说的那么好!” 
                              “姑娘客气,鱼某在外混了好几年,及得上姑娘十分之二三者已不多见!” 
                              “鱼大侠谬赞,小女子怎么敢当?但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一事起,则一害生,故天下常以无事为福,故人又说: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功万骨枯。” 
                              “姑娘高见,鱼某佩服,也有一得之愚,不避丑讥:人只一念贪私,便削刚为柔,塞知为昏,变恩为仇,染洁为污,坏了一生的人品,所以古人以不贪为宝。” 
                              姑娘弦外之音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鱼得水读易读禅,涉猎颇深,岂不知姑娘的心意?要不又怎知汤尧的流年不利而予於指点,道:“鱼某身不由已,请姑娘原谅!” 
                              姑娘不再说话,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鱼得水深感事难两全,食毕到厢房中去了。 
                              晚膳时.姑娘一反早、午餐之冷淡,且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还有烧酒半斤,道:“鱼大侠,小女子敬你一杯!” 
                              “鱼某公务在身本不能饮酒,姑娘盛情却之不恭,就陪姑娘一杯!” 
                              二人各干了一杯,姑娘道:“大侠如就此离去,下次光临,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惜鱼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所能形容。” 
                              “据本姑娘所知,大侠并非公门编制中的捕头,不过是一半义务一半取得酬劳的工作,也不必那么认真……” 
                              “鱼某作事讲究职业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举,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说话,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别扭。 
                              深夜,鱼得水躺在床上谛听风雨声,忍不住回味着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颦一笑,不由长叹一声。 
                              现在他一走了之还不算太晚,他能这么作吗?这工夫风雨中似有呼救声,最初他以为是错觉,或者潜意识中本注有这种英雄救美的幻想,倾耳静听,确有呼吸之声:“救命呀……色狼!救命呀……” 
                              鱼得水来不及穿上外衣,蹬上鞋子,开了门,听到是正屋左边那间中发出呼声的,他穿窗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个背影自后窗外一闪而没。 
                              这屋中孤灯摇曳,地上有个大木盆,木盆中气腾腾,只是木盆还不够够大,一个人坐在盆中洗澡必须把双腿伸到盆外。 
                              在灯光摇曳之下,那晶莹、细致、白中透红的胴体,泛出脂玉般的光泽,是姑娘在洗澡色魔尚未得逞。 
                              小鱼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视觉上爆出火花,当他正要自后窗追出去,却发现姑娘似乎吓昏过去,自然还是先救人要紧。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当然那紧要部分是视觉的死角,但上半身却是一览无遗。 
                              他急忙把浴巾盖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似乎没有反应,只好抱起她放在床上,这工夫她才醒来。 
                              “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是多么人的场面,设若鱼得水不是一丝不苟的人,“织女初弄旧玉笛,牛郎再弹新琵琶”是极为可能的。 
                              只不过他是个铁汉。 
                              他挣开来,道:“鱼某重责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于伤了姑娘的自尊……”说毕,回到厢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妇在客厅中相对良久,少女道:“爹,您就回避一下好不好?他毕竟是个为正义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分,怎么可以要女儿做那种事?” 
                              “爹,那是大婶的意思,但女儿以为他总是女儿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敢只好接着!” 
                            


                            50楼2007-03-13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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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其结果仍是可以想象的。” 
                                “爹暂时避而不见,正是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办!” 
                                “什么公事公办?他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头吗?不过是出出锋头而已。芝儿,爹一生没有让过一个人,只有他例外。”这工夫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是那个只有十八岁却混了个“一把抓”神捕名头的鱼得水,顾盼自若,居然没有一丝惧色,两人互祝一眼,老人道:“今夜没有雾,你这‘雾中人’自忖有几成把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刷”地一声,后窗中又射进一人竟是汤尧。 
                                他们是好友,他也是鱼得水的影子。 
                                对付这等旷世罕见的大敌,他怎能不来?道:“我们也知道,‘雾中人’的把戏瞒不了你的……” 
                                “你们找老夫何事?”上次在“魔手邪怪”屋上窥视的正是叟?也许是另一个人。 
                                鱼得水道:“三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盗走名人字画三十余帧,还有御笔‘铁卷丹书’,如果书、画仍在,交还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雾中人’的傀儡,不配与闻此事。” 
                                鱼得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必是福主唆使,旨在陷害,但朝中大臣无不知福王有:贪淫、酗酒、不孝、暴虐、不读书及干预官司等七项劣迹。忠臣如张慎言及吕大器等人都反支立福王,只有凤阳总督马王英及魏忠贤余党阮大钦等人知福王昏庸,便于控制利用,非立福王不可……” 
                                “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一张精瘦的脸上毫无表情。 
                                此刻正是明朝壮烈帝崇祯十七年,流寇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时候事已至此,话已说绝,金大婶忽然出现代主人出手。 
                                汤尧一接就知道她不行,但也不是泛泛之辈。 
                                此刻鱼得水这才想通,所谓全大婶的丈夫病重,她必须回家探望,只是暗示鱼得水家中只有他们二人了。 
                                只要鱼得水要,也许什么事都可以发生,那包括真的投怀送抱换取其父的罪案,或者来一次“仙人跳”,在紧要关头“叟”出现,使主动此案非放手不可。 
                                当然,以“叟”的身分来说,他不大可能这么作的。 
                                此刻他认出那金大婶的鞋子和击裤脚的带子,所谓色浪,当然是金大婶女扮男装表演的,以便造成鱼得水的英雄救美,进而掉落粉红色的陷阱中。 
                                汤尧在第九招上弄折了金大婶的一只胳膊。 
                                “爹,他们的操守廉洁,值得敬重,可否网开一面?” 
                                “不成!” 
                                “况且鱼得水不过是汤尧的影子,在爹面前等于不会武功,过去办案这人都是假汤尧之手暗中相助。” 
                                “老夫故意回避,给他们机会和面子,他们不知好歹,这能怪准?姓汤的‘雾中人’,你呆以出手击人了!” 
                                汤尧的“桃花”出鞘,一片粉红寒芒向叟罩去。 
                                叟飘然无常,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 
                                果然是盛名不虚,顶尖中的顶尖。 
                                叟,当然有名也有姓,别人不知,鱼得水自然知道。 
                                叟的本名叫白雨亭,他的女儿叫白芝。 
                                叟未亮兵刃,赤手相博,在“桃花”的粉红色芒焰中穿掠,二十招过去不论汤尧如何卖力,始终扳不回攻势。 
                                当然叟要击败汤尧这位使刀的名家,三五十招内也办不到。 
                                粉色刀芒有如一片粉雾,汤尧以剖开烛蕊之准的奇妙刀法和速度,居然碰不到叟的衣角,只隐隐看出叟牟一袭蓝衫,一会儿贴身上,形同麻秕,时而膨胀开来,有如鲍帆满逢。 
                                一丈五六方圆内每一寸之地都遍布刀芒,却伤不到叟一根汗毛,乍看飘浮的蓝衫中似无血肉之躯,但又像是无所不在。 
                                只闻“啪”地一声,“桃花”名剑被震落,汤尧的右半边身子被震得几乎不能动弹。 
                                鱼得水上前扶住他,道:“小汤,怎么样?” 
                                “老鱼,死不了!不过咱们‘雾中人’带不走人犯,还不如死了好……”汤尧从不如此泄气,可见他自知和人家相差太远。 
                              


                              51楼2007-03-13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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