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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12 贝克咖啡馆 下午三点半
“福尔摩斯先生！”卷发的小女孩颇有点自来熟地一下子跳到了福尔摩斯身边的座位上。福尔摩斯只好拼命地挤向莫里亚蒂教授才能让小女孩宽宽松松地坐在自己身旁。
“爱丽丝，你来晚了。”莫里亚蒂教授说。
“对不起嘛，妈妈总是在啰啰嗦嗦，我好不容易才找个空跑出来。”
“你们非要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她见面？”对面叫约翰·特纳的青年指着爱丽丝惊讶地问。
“刚才谢谢啦。”爱丽丝说着可爱地向特纳行了个礼，“叔叔也应该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是从十九世纪穿越过来的了吧。”
“你们可不应该这样骗小孩子。”特纳对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说。
“他们没有骗人，我亲眼看见他们穿越到贝克街上的！”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他们渐渐出现在贝克街头，刚开始是透明的，然后就变得实在了。”
“如果真是这样贝克街早就炸开锅了。”
“那可不一定。在贝克街这样繁华的地区，走在街上的人通常步履匆匆，很少左顾右盼。而且——”福尔摩斯还没说完，莫里亚蒂教授就把话头接了过去：“而且即使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如果不是被一群人同时目击到，大多数目击者会怀疑自己看错了，并且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积极寻找周围人的认可和支持，而不是大声声张或自己进行确认。”
“我一直认为，1888年议员在伦敦街头离奇死亡的案件就是你主使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福尔摩斯说。
莫里亚蒂微微一笑，转而说道：“热闹的街道并没有一般人想象得那么安全。”
“可是，我当时看的很仔细，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爱丽丝忍不住插嘴，“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向上帝祈祷见到福尔摩斯先生。老师说只要用心向上帝祈祷，就一定能够实现愿望。”
特纳一言不发地看了对面坐着的这奇怪的三人组大约两秒钟，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是从十九世纪穿越过来的，就要拿出证据。”
“三个。”福尔摩斯答道。
“一个证据就足够了，如果它真能证明你们是从十九世纪来到这里的话。”特纳说。
“我是说，从开始到现在，你对我们说的谎总共有三个，”福尔摩斯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说下去，“第一，你并不是个自由职业者，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应该是在这家咖啡馆工作，而且不是普通的服务生而是老板；第二，你的本名并不是约翰·特纳；第三，你刚开始说要向我们学习演技，后来又说要帮我们出名，这些都不是你的真话，你对我们有兴趣，但我暂时还不清楚你的目的何在。”
坐在对面的青年深深吸了口气，说不出一句话来。爱丽丝则作出一副“我没说错吧”的表情看着他。
“这是时光机器的说明书。”莫里亚蒂教授说着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银色小册子递给对面的青年。青年接过册子仔细看了一遍，抬头说道：“让我看看那个时光机器。”
“我们手里没有。它还在1890年的伦敦呢。”莫里亚蒂无奈地说道，同时看了福尔摩斯一眼。福尔摩斯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你们现在回不去了？”青年又问。
“完全正确。”莫里亚蒂耸耸肩膀说。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用合影赚来的钱至少暂时不愁吃喝。剩下的事就只能慢慢考虑了。”莫里亚蒂教授回答，同时瞥了一眼夏洛克，发现他依旧面无表情。
坐在对面的伦敦青年沉默5秒后长长地哼了一声，重新整了整上衣，从桌子的另一侧郑重地伸出手道：“约翰·H·华生，幸会。”
1890年 华生的住处
空荡荡的客厅里，玛丽一个人坐在壁炉前望着两个男人下了一半的残局发呆。炉火早已燃尽熄灭，不算宽敞的客厅现在显得空荡荡。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猛地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玄关打开门。华生站在门口，右手缠着绷带吊在胸前，一脸的疲惫。
“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天啊，你的手！”
“没事，玛丽，只是些皮肉伤，我想诊所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了。”华生说着走进屋。玛丽还在问个不停。他心里一团乱，根本无心回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走了两步，他就看到壁炉前的那盘残局。和福尔摩斯下棋明明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而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到底出什么事了？约翰？福尔摩斯呢？你们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华生走到壁炉前，小心翼翼地将那盘棋用没有受伤的手托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屋子。
“约翰——？”
“抱歉玛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华生说着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玛丽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知道华生向来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从来不会做让自己伤心的事，然而这一次，她能感觉到他那不同寻常的惊慌和悲伤。虽然对他的情绪了如指掌，然而对他悲伤的原因，她却猜不透。
她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轻柔地说：“约翰，不管出了什么事，请你记住我永远爱你。”
门内一片沉默，过了五分钟，从门缝下塞出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用左手写的：“玛丽，对不起。到了能够解释清楚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玛丽看着丈夫费力写就的字迹，想起他悲伤的表情，右手缠着的厚厚的绷带，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门内，华生透过门缝看着玛丽落泪的样子，猛地转过身背靠着门，目光落在了放在书桌上的那盘残局上。我真是没用，他默默地想，现在的自己满心都是福尔摩斯，根本没有心力去安慰玛丽。然而福尔摩斯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消失了，自己就只能昏过去。“福尔摩斯走了吗？福尔摩斯真的离开了？”他问自己，耳边传来莫兰上校的话：“福尔摩斯就在机器启动的时候猛地拉住了莫里亚蒂教授，还把它撞到了桌子底下让他来不及拿上它….”他有一万个理由怀疑时光机器是莫兰上校在胡扯八道，然而就是这句话让他完全相信了这个天方夜谭。没错，这就是福尔摩斯会做的事：他会为穷人破案分文不取，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使自己失去得救的希望也要和自己的死敌同归于尽。“我真是受够你的固执了，夏洛克，”华生喃喃地说着，端详着书桌上的残局，“每次都是你赢棋，这次该轮到我表现了对吧？等我把你找回来，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