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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花一开就相爱》黑花|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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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平静的让解语花觉得有一些不真切。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平息,当然,这只是解语花对于他们之间感情的评价。他还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原谅霍齐昌与玄雀。
每当他想到那段经历的时候,心里还是回不安。
不安,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呢?
解语花是知道答案的。
黑瞎子重新回来后,日子几乎跟以前无异。黑瞎子依旧在外面道上风生水起,甚至因为跟解语花只见道破的原因,有些事情也不必再隐瞒,越是日渐声名大噪。
解家也在解语花日渐精心的栽培下越来越强大,更何况现在两人把事情摊开之后,陈家和解家理所当然的就成了联盟,强强联手,一时间闹得传闻如火如荼。
只是有什么不一样。
六天了。黑瞎子已经回来六天了。按照以前他们之间小别胜新欢的惯例,在情事上,黑瞎子的索求总是强烈而霸道的。
解语花为此好几个晚上把灯光的明安都调整到一个微妙的明暗度,连泡澡都泡很久。
出乎意料的是,黑瞎子根本没有一丝亲热的征兆,甚至不知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无视,连意识到自己无声抗拒的态度都没有表示。
对于解语花来说,这很反常。当然,也不外有他想要他的主观情绪在作孽。
但那些毕竟都成不了说词。
日子过得越久,解语花觉得仿佛时间过得越慢。
黑瞎子往外跑的次数多了起来,时间每次也越来越长,有时候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解语花可能都已经歇息。有时候两三天才回来,如若是下斗,则会更久。
解语花想起原来的时候,黑瞎子就算下斗,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周,这次已经去了快一个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关于长差,开始的时候黑瞎子还会提前一天跟解语花道明,后来就发短信或者留纸条,日子久了,他也连说都不说一声。但解语花知道,他会回来。
解语花心里不快,可看着黑瞎子每次带着一身伤,深情不着痕迹的样子又无从苛责什么。
除了忙关于老九门之间的事情,他也在查关于玄雀的事情。
他解语花从来是公私分明,可这个人,触到了他的底线,不但公上来暗得,私上也差点就让解语花失之东隅。
尽管如此,解语花还是不可避免的,练戏的时间多了起来。
仔细想来,他倒是真真怀念起以前他唱戏黑瞎子坐在一边静听的时光了。
解语花这才恍惚发现,他们和好后,黑瞎子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在树下听他唱戏。哪怕一出。
黑瞎子开始变得东奔西走,忙碌不堪。在闲暇而百无聊赖的独自练戏的时间里,解语花发觉以前嘴边总是挂着忙这个字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体会到这种苦涩。
对的,黑瞎子很忙。忙的有时候匆匆回家晚饭都来不及吃,又出去应酬。忙的一大早解语花睁开眼,床的那端已空无一人。
解语花第一次感受到忙碌是多让人挠心的一件事,等待变的很漫长。
他想起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总是忙碌,把黑瞎子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有时候甚至根本没有闲暇来顾及他。甚至好几次约会的时候他都忘了去,直到黑瞎子等了大半天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然后抱歉的说在处理公事,能不能推到下一次。
每当那个时候,黑瞎子的声音总是无所谓的从话筒那一端传来,笑笑说,“没关系,那我一个人先溜达,花儿你别累着,还有换季了空调不要总开那么低的温度。”之类附加一些细碎的关心。
那个时候解语花还总是不满为什么黑瞎子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近来他却总算是明白了,不是无所谓,是苦涩又无奈的无从开口。
只有当事情真的换到自己身上时,他才感同身受。
黑瞎子也曾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问他,忙什么,究竟忙什么。哪次不是被他带着不耐的口吻随意敷衍过去。
所以当他看到黑瞎子匆匆扒完饭对他笑笑,说还有事情处理就出了别苑,连给解语花问他最近究竟在忙什么的机会都没有的时,解语花心里很是不快,但是无法开口。



69楼2012-08-27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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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不了口。
    从骨子里透出的天生的傲气和好强的自尊让他开不了口,说留下来,陪陪我。
    之前解语花那个不安的焦虑,他们回不回得去,终于得到了不用言明的印证。
    解语花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隔阂。有些东西,就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但你就是知道症结所在。
    可怕就可怕在,你既说不清也道不明,也不知道症结所在。
    他想到这一切总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打破这平静的那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那是个与往日无异的清晨。
    解语花模模糊糊的爬起来,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6:29 。
    最近,他总是睡不踏实,总感觉黑瞎子就要抓不住的感觉。
    他闭着眼伸手摸了摸旁边。
    摸到一片冰凉。
    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
    这天解语花没有事情要处理。或者说,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总觉得心里的压力太大,委屈而无从发泄。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了。
    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懊悔过他跟黑瞎子那段抹不掉的伤害。如果没有那一切,如果没有那一切……
    不知不觉就已经在街上荡悠到接近黄昏的时候了。
    解语花抬了抬头,看看远处的霞光,这才发现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荡悠到新月饭店这一代。
    他心说不好,前一阵才发生了偷袭的事情,事隔那之后,还接连好几次解语花出门的时候遇见好一帮人,二话不说就围起他,但是最后总处于种种原因被人搭救。有的时候是霍家人刚好路过,有的时候是老九门其他的人,有时候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黑瞎子在道上的朋友。
    虽然他解语花并不怕这等流之辈,但这码子事能少一单是一单。毕竟新月老板的实力跟老九门势均力敌,并不像其他招惹解语花的人,一声铲除后患就能解决的事。
    就在他准备迈开步伐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拨开翻盖,是黑瞎子。
    “花儿,今晚我有事要处理,不回来吃饭了喔。”不出所料是那痞痞的声线。
    解语花刚张了张嘴,声音突然就卡住了。
    “花儿?有在听么?”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语气带着笑,和一点点不解,不用思虑解语花都知道他现在挂着怎样一副表情。
    与从街斜对面新月饭店走出来的那人表情一样,那人带着慵懒的笑,与声音一点点重合在一起,竟是匹配契合得完美。
    他依旧是一身黑,穿着的衬衫还是解语花昨天刚帮他熨好的。他依旧是一副墨镜,表情玩世不恭。他走出来,怀里窝着一个天仙般的可人儿。
    他并没有看到他。
    解语花又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该说什么。
    电话那边又是一声,“花儿?信号不太好?能听见?”
    街对面那人一手持着手机拉开车的副座门,带着笑等那怀里的小仙女柔柔坐进去,然后小心翼翼轻轻合上车门,自己绕向另一边的驾驶座。
    良久,解语花说,“嗯,能听到,我知道了。早点回来。”
    听电话那端的气息大概是无声的笑了笑,“好,忙完我就回来。”
    他挂了电话。
    他看见对街车上驾驶座上的男人挂了电话。
    男人倾身过去,与身旁那如花似玉的人儿叠于一处。
    解语花没有动,那只不过是个背光的剪影,距离也有些远,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还真切。
    脸上有些凉,有些痒。解语花伸手一摸,摸了一手水。
    


    70楼2012-08-27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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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黑瞎子是过了午夜才回来的。
      他刚一推门,看见解语花呆呆的坐在房间里。房间没开灯,所以吓了黑瞎子一跳。
      轻步走过去,低声笑笑,“花儿,怎么了?”
      解语花茫然的抬头看他,眼里有一抹沉痛之色,他问他,“吃过饭了么?我去帮你热一热。”说着就要起身。
      黑瞎子忙按住他,“不用,早就吃过了。”
      解语花并不看向他,昏暗里黑瞎子也看不清他是怎样的表情,似乎有些急促的接上他的话尾,“那就当作夜宵,现在也好晚了,你肯定饿了,我去帮你热热。”
      今天黑瞎子特别的烦躁,有些事情在他心上,人也就这走廊的灯光看得出来非常疲惫。
      语气不耐烦的把解语花一把扯向床上,“真不用,我不饿,马上就睡了。”
      解语花从回来之后一直坐在床沿上就没动,晚饭也没吃,腿早就已经坐得有些发麻,黄昏时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整个人已经是虚脱的状态。被黑瞎子这么不重不轻的一带,整个人就无力的摔到床上。
      黑瞎子没想到,忙过去扶解语花。这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花儿,你怎么了?”
      手掌贴着解语花的脸,一摸竟是一手的薄凉。
      黑瞎子却没有说话,一改反常的静静捻着手上解语花的泪水。
      良久,他听解语花带着浓厚的鼻音,在黑暗里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笑了笑,“不要总想有的没的。”说着把解语花抱到床上躺平放好,沉默的替他除去衬衣和外裤,然后钻进被窝,给他掖好被子,从后面抱着解语花,声音低沉而疲涩,“快睡吧,我很累。”
      解语花背对着黑瞎子,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他想提醒他是不是忘了跟他说晚安,他想提醒他是不是今天忘了吻他,他想提醒他,是不是忘了卸掉墨镜。
      可是最后,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解语花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他在噩梦里挣扎着出不来。等到终于挣出来的时候,他却忘了梦里发生过什么。
      他只是惊魂未定的喘着气,这才发现黑瞎子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半个身子支在阳台上,指尖星星光火。解语花知道他在抽烟,不过借夜色的掩饰看不出烟雾的缭绕。
      阳台外依旧是深夜。解语花飞快的瞥了眼时钟,快凌晨五点。
      漫漫长夜之中最黑的时候并不是半夜。而是黎明破晓之前的四五点。
      黑瞎子背对着解语花。
      他知道他醒了,但他却不忍心转过身去。刚刚解语花在梦魇里挣扎,痛苦的呢喃,一声声唤着他,他听得心都要碎了。但是直到最后,他终究没有走过去叫醒他。
      黑瞎子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没有动,缄默的等待着。
      “瞎……子?”解语花刚睡醒,连声音都有些朦胧。
      听到这声之后,黑瞎子把烟叼到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重重的吐气。他用力把烟头在窗台的栏杆上捻灭,然后丢下阳台。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解九爷,我仔细想过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他的口气很轻,窗外的风很大,解语花只觉得身体发困,听不清他到底说了句‘散了’还是‘算了’。
      “瞎子,你说什么?”他平静的问,淡淡看着窗台上那抹背影。
      “我说,我们算了吧。”声音已比刚才清亮一些,但他还只觉得喉咙发痛。估计是烟抽太多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毫无破晓的征兆,“我倦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解语花听到他如是说。
      冷风吹得他一个凛冽,“我最近……总是爱做噩梦。无比真实,就像现在一样。但是醒来总是记不得零星半点儿,这样也好。”他叹气。
      黑瞎子无声的深呼吸了一次,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解语花跟前,坐在解语花身边。
      他笑笑,意味不明,“花儿,这次不是梦。”墨镜可以掩饰他的视线。他仔细看过解语花的眉眼与轮廓,无声的描摹着,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
      


      71楼2012-08-27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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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温柔,却说着很残忍的话,“我倦了,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看解语花半晌还是定定的看着他,黑瞎子不由失笑,再不说话,就转身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人狠狠的拉住,那手的力气大的惊人。解语花踉跄着从床上跌下来捉住他的手,他不说话,也不松手,就是使劲儿的捉着黑瞎子的胳膊不放。
        沉默是最好的逼问。
        “解九爷,我们回不去了,可是也无法继续向前走了。”他说完这句话,狠心把解语花嵌进他外套褶皱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留下一个寥落的背影。
        黑瞎子不敢回头看背后的解语花是怎样的表情。他怕他一看就功亏一篑了。
        镇定自若的出了解语花卧室的门,黑瞎子这才失力地瘫靠在门框上,闭上眼耳边全是解语花梦里一声声的唤。
        他苦笑,他和他这么久,究竟是谁欠谁的,谁又负谁比较多,已经混作一团,理也理不清了。
        人事已尽。
        他举步离开,步伐犹如千斤石般重。
        “怎样,你满意了么?”黑瞎子手中举着幽雅长颈的红酒杯,轻轻晃着,眼神也懒散得跟着晃动的红酒走。
        两声清脆的掌声应声而起,玄雀坐在沙发靠背顶上,玩味的看着黑瞎子,“不愧是哥哥,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这世上能玩味的看着他黑瞎子的人,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他乜着眼看了看悠哉自得的玄雀,一扬头把一整杯酒一饮而尽,“你最好不要惹恼我。这是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虽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这么久来都没好好正面回答你真不好意思。”玄雀看似抱歉的笑了笑,从沙发背上一个挺身就跃到地上,“既然哥哥都不负重望,我自然也不能负了哥哥。你说是不?”他走进黑瞎子,看黑瞎子幽深的眼还只是盯着红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了。”
        黑瞎子对搭在肩膀上的手置之不理,但是明显听到回答的时候就不再掩饰情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又满上酒杯,一扬头一饮而尽。
        见黑瞎子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玄雀不动声色的绕到黑瞎子面前,盯着他,“剩下的,我善后。”
        黑瞎子的手顿了顿,还是没有看他。
        “啧啧,真是个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祸的人呐。”
        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冷笑一声,“我不闯祸,能给你这个机会?”
        玄雀但笑不语。
        黑瞎子深深无奈的叹了口气,“玄雀,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玄雀的笑容一僵,片刻错身离开。
        玄雀刚离开,黑瞎子的手就停住了。然后狠狠把酒杯摔碎在地上。成了一地的光渣。
        他抱着头心烦意乱的爬在吧台上,为了善后……的确,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窗外的景色一片残阳血红。
        北京,好久没这么好的黄昏了。
        


        72楼2012-08-27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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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蕊犹香,别离触处是悲凉
          “小花。”
          有谁。有谁在叫他。
          “小花?”
          是谁?不是黑瞎子的声音,原来不是他。
          “小花,醒醒。”那个人在摇他肩膀,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是吴邪的脸。
          这些个月,解语花已经连床气的毛病都改了。他没力气生气。
          吴邪见解语花醒了,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被子也不盖,真是,我就出去几天跟小哥下个斗,你怎么整成这幅摸样。”说着努着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
          解语花抱歉的笑笑,捡起地上的被子起身铺到床上,身上因为一宿没盖被子,又喝了很多酒,有些凉飕飕的。
          吴邪在他身后叹了声气,“先下去吃点东西吧,都中午了,等会儿我让王盟上来收拾就是。”说着拖着脚步有气无力的往外走,“我才刚回来,就看见你这幅德兴。我得赶紧洗洗睡个觉,困死我了。”语毕还补上了个生动得哈欠。
          解语花笑笑,充实的生活真是好,全身心的热情也真是好。
          就在两个月前,他也过着这样的日子。甚至比吴邪更佳充实忙碌,用疲于奔命这样的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梦。
          黑瞎子的离开,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一觉醒来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要不是阳台上残留着他临走时候留下的两个烟头,还有他零零散散的几件没来得及带走的衣裳,解语花几乎就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来没有回来过。所有的之前的那段日子都不过是他的一个臆想,或者一个梦,久到他觉得比很久还要久很久。
          他刚离开的那段日子,解语花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孤寂得发冷。他曾一度不接受那样的事实。那几天,他平静的可怕。
          既不哭也不闹,埋头于解家大小的账务上,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不分日夜的工作与劳累,过重的精神压力与低血糖、睡眠不足,终于没能让他的身子安好的撑过三个月。
          第三个月不到的时候,解语花终于倒下,被到房间送饭菜的管家发现昏睡不醒的倒在书桌旁,形容枯燥,脸色蜡黄。
          醒来后的一段时间,都是管家在照顾他。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给吴邪打了电话,第一次除了黑瞎子以外的人前剥下自己逞强的躯壳。
          他那时说,“吴邪,你来陪陪我,就陪一会儿。就一会儿。”声音虚弱。
          吴邪赶到解家别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正午。
          他看着床上背对着熟睡的解语花,竟不自觉红了眼眶。
          ——妈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吴邪低声在心里自讪。
          然而就算他这么说,一周后,他还是带解语花回到了杭州。
          “小花啊,我明白。”这是那天吴邪以为解语花睡着时,轻声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解语花突然就鼻子酸疼,他忍了好久才终于把不稳的气息压了下去,专心装睡。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装睡,只是不想动,不想说话,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这绝对不应把它归咎到身体的原因上,但它还是觉得,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
          在吴邪把解语花带回杭州的前一天,解语花已经把解家的工作暂时托付给他二叔。前几天的时候,吴邪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解语花。
          看他在床上发呆,看他装睡。有的时候累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或许就不见解语花的人。然后最后总能在街坊花红柳绿的酒吧里找到他,通常那时候解语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吴邪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是不想帮解语花找到黑瞎子问个清楚的,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人插足。更何况,以解家的实力,解语花靡下的人怕是早就翻遍了整个北京,如果以这样的势力还找不到他,那么就算吴家帮忙也一定不会有什么收获。
          一个人不想让你找到他的时候,你怎么都找不到。
          解语花有时候会想不起来他那半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醉生梦死,半梦不醒。
          


          73楼2012-08-27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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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是说半年,是因为在时隔半年之后,他又见到了黑瞎子。
            那是在老九门三年一次的聚头上。
            同身为当家,自然吴邪和解语花都会一并前往。
            他并不知道,黑瞎子也会来的。
            只有少数人知道黑瞎子掌权的事,倒是大多数人都知道陈家的当家是个神秘的人物。当然每次代表的人物还是陈家的人,但是其中实情当然另当别论。
            那日大雨,倾盆大雨。
            当老九门的人都稀稀疏疏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解语花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就看到了他。
            惊鸿一瞥。
            只是惊鸿一瞥解语花就突然从跟吴邪的车上挣了下来,大雨很快打湿粉色衬衫。
            解语花不知道他是在雨中以怎样的姿势追赶他的,只知道在整个过程里趔趄而踉跄,差点跌进水坑里。
            他在转角的一个岔口里撵上黑瞎子,用力擒上对方的胳膊。
            他打着伞,被突然而来的解语花一把抓住的握伞的手猛地一颤,偏了一下,雨水打湿肩膀一片。
            黑瞎子转身的动作对解语花如同一个冗长的慢镜头。
            他依旧是戴着墨镜,一身黑,看上去更瘦了一些,却看起来很有更精炼。墨镜遮挡着他的眼,任解语花怎么望,都望不到眼底。
            他确实是转过身了,也感觉到解语花抓着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但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
            解语花死死的盯着他,试图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来。
            他们两人僵持不下了整整两分钟,直到黑瞎子皱着的眉都展开了,解语花才听见他轻轻的说,“解当家。”
            唤他一声有如千山万水。
            解语花的手一下就没了力气,黑瞎子轻轻一拉就拉开,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从没有过。解语花看着眼前的人,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又或者说,在解语花面前,黑瞎子向来是带着笑的,他甚至没见过黑瞎子平静愤怒和难过时的表情。
            解语花这才发现,他原来如此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他原来欠他的竟如此之多。
            思绪混乱成一片。
            黑瞎子已经转过身,不带笑的他,连声音都听在解语花耳中是如此陌生,“解当家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解语花这才急促的拥上去,紧紧抓着他,“你不忍心的,对不对?”
            突然手腕间一阵剧痛,那人冰凉的手扣住他的,一把从腰上拉开,转过身送到解语花面前。
            墨镜让他看起来不喜不怒,没有情绪的脸偏偏更让解语花害怕。
            他一字一顿地说,“解语花,你听好。你的确是我的软肋,但并不是死穴。”
            语罢,像是想让解语花死心一样又加上一句,“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对谁薄情。”
            黑瞎子转身走了,走得没有一点怜惜与犹豫。
            那一字一句竟如千金重砸在他心上。身体不听使唤地瘫坐在雨里,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面的人影似乎听到身后解语花瘫坐在雨中的声音微微定了定,侧了侧头,终究开始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为什么……”他坐在雨里喃喃自语。
            竟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好,他的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啊。
            解语花呆呆的看着雨水顺着胳膊从肩上流到指尖,冷不冷已经感受不到。
            再抬头时,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雨幕的尽头。
            


            74楼2012-08-27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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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解语花以为,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人很奇怪,当你有仇恨的理由时,你就能给自己走下去的勇气,和袒护自己懦弱的借口。
              可一旦这个借口失去,不复存在,也许你内心的防线就会千里一溃。
              这并非匪夷所思的事,就像你可以给自己找一万个借口一千个理由来暗示你的遗憾与痛苦并不是你造成的,而如若失去这个屏障,人的脆弱就无处遮掩。
              因为你会突然发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你自己。而你无力承担这种遗憾。
              合乎情理,却又不尽人意。
              解语花在那个雨天的日子里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后来吴邪赶来急匆匆的把他带走,待他重新安然回到杭州。
              本身已经日益精神渐好的解语花,眼看着就又那么萎靡了下去。
              秋老虎的一天,吴邪看了看背对着门睡着的解语花,无奈的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掩上门。
              走下楼对王盟摇了摇头,“他睡了,把饭菜给他拨一些,先留下吧。”
              王盟点头应声。
              就在王盟应声的同时,突然一只手从吴邪后面伸出来,一把把他向后拖去。
              王盟听到吴邪的惊呼声忙抬头向上看去,楼梯那里已不见了吴邪的身影。
              “吴邪。”楼梯的转角处,张起灵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映着有些怔忪的吴邪的影子。
              张起灵默默的看了他半天,并没有让步的意思。吴邪对不上他的目光,懊恼地偏过头去。
              “我知道。但是我不忍心,你无法理解。”他说出这话就见张起灵的身子不可察觉的僵了一下。
              “的确,我没有你那么充沛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至少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做法。”张起灵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难得的一下说出一大串话来。
              吴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就伸出手去,流露出的情绪一闪而过就无所遁形,他垂下手来,“你……在担心我?”
              张起灵退开一些距离摇了摇头,“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说完也不等吴邪再回应些什么,眼光矍铄了两下,就转身回了房间。
              吴邪努着眉头低下头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留下一句无声的叹息,下了楼去。
              吴邪身后那扇掩着的门,在吴邪离开后开了个缝。解语花苍白的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无力地笑了笑。
              那之后地第二天,解语花就从吴邪家走了。
              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光给吴邪发了条短信,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然后就杳无音信了。
              吴邪想着解语花这段日子的心病就干着急,打了好几通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人接,当时就找了大半个杭州,差点就报了警。
              最后还是张起灵拉住他,对他说解语花不会有事。吴邪信得过他,虽然依旧焦虑的在解语花的消息,但也束手无策。
              情向来是个不小的坎儿,凡是在世的,每个人都得亲自趟一趟这浑水,当作你精彩过的证明。外人干涉不得。
              解语花本以为就如此与黑瞎子这个人两两相隔,受这么一层大苦大难,全当值了。
              可生活总能在你觉得最糟的时候,带你到一个更糟的境界。
              在二零零七的年初。
              说具体点,就是解语花离开杭州的第六个月,黑瞎子离开他的第一年零一个月。
              那是一场在北京老九门为讨伐霍家所私吞的一场交锋。
              霍齐昌至死也不明白,他百无一失的计划,究竟是被谁拖下了水。这的确是一场相当残忍又不见血腥的无声杀戮和制裁。
              也是唯一一次解语花完全无法投入进去,对整整一个下午的会聚置若罔闻。
              陈家一年前所有的‘罪行’全被澄清和解释。刚开始时的确有危害到其他几门当家利益的行为,但是所有可靠与正当的证据全部指明了,其中有包括霍家从中作梗的水分,以及一年前刚好是陈家‘那位’坐上当家这把交椅的霍乱时期。陈家的人自然不服。不管怎么说,就算陈皮阿四去世,一声尚无所出,毕竟家业还是陈家自己的。
              


              75楼2012-08-27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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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个莫名的人占了,不免会引起内部的争议、矛盾与不满。于是年幼无知的一群陈家青年愚昧的勾结在一起,做了这么一出拙劣的算计。
                其实本来是很单纯的事,不过是老九门中的人都是常年深思熟虑,在阴谋算计里打滚的人,反而变成一桩无稽的闹剧。
                霍家归还百分之二十的利益,损失了近十几年的成果。本还有一半的掌控权和悉知权本该归顺与陈家当家,却被众所周知的‘那位’当场拒绝。
                “不用。霍家还是保存实力的好。”他转着小巧的茶杯扫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我并不希望这平衡被任何人打破。”
                这就是为什么整个下午解语花昏昏噩噩的原因。他一直愣愣看着坐在他对面,那个似笑非笑,已全然与以前印象中不同的黑瞎子。
                狠狠咬住了嘴唇才没让别人看出他的慌乱。
                “当年我们错怪陈家,确实也有责任。本身是想以这个机会来弥补的……既然陈当家都这么说了……”在座的其中一人有些犹豫的开了头。
                听了他的前半句话,解语花的脸色就变的苍白,那个发言人简简单单无心的一句话,又给他的定罪多了一条。
                谁知赖好不好那人未结尾的话锋突然一转,“解当家,你觉得妥不妥当?你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话的人关切的问了一句。
                解语花看了看对面的人,黑瞎子没有看他,沉默的端起茶杯轻轻沏着。
                他努力克制了有些颤抖的声线,“的确……我最近身体欠佳,既然大事已定,我觉得也都很妥,实在失礼,先告辞了。”
                院中的几人都点头应许后,解语花抿着唇就走出了场子。
                等他再回到阁院里的时候,九门的人都已经洋洋洒洒离开了。
                他会回来,不过是因为走的时候失神,忘了外套。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黑瞎子还在,也许就不会这么果断地推开门。
                解语花看到的是,那一个他熟悉的,一年前的女孩儿,她正双手勾着黑瞎子的脖子,怎么看都是撒娇的姿势。
                怎么看,她才是被宠溺着的人。
                解语花竟一时间连逃都忘了逃。记忆汹涌澎湃,淹没一切情绪。没错,他又胆小了,在那个人面前,总是独当一面有着运筹帷幄的自信的解语花,总是怯懦的活着。
                因为刨根问底,他终究把自己当作了解语花,而不是解当家。——在黑瞎子面前。
                他知道黑瞎子已经发现了他。就在解语花以为黑瞎子会跟上次一样,当做陌生人给他以沉痛的一击时,对方慢悠悠的伸手卸了墨镜。
                这双眼睛,他已经想念了一年多。解语花本想迈开的步伐又顿了下来,毫不忌讳的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的目光波澜不惊地扫过解语花,在与他对上眼的时候,刻意停住了一秒,换来解语花心上一动。
                然后下一刻,黑瞎子环起的食指抬起女孩儿尖尖的下巴,阖上眼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一切若在局外人看来,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的深情。
                他在他以外的人面前卸下了眼镜。他无声地告诉解语花:
                ——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呢?
                解语花突然就想到在旧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一个人能带给你多大的伤害,他就必然曾带给你多大的快乐,这世界很公平。
                


                76楼2012-08-27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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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玄雀是在后海里的酒吧中遇到解语花的。
                  那时他一身烂醉,不省人事,一双丹凤眼倒是好看而乖巧的闭著,丝毫没有留意到周遭无论男女都在偷偷向他瞟着目光。
                  “瞧瞧,这是解当家?”与黑瞎子有两分相似的语调让解语花一瞬间就正大了眼睛看想来者。
                  对方回以他一个‘真不是故意让你失望’的眼神,悠然自得地做到他身边的软座上。
                  解语花立刻眯起眼睛警告着他。
                  哪对方倒是一点儿都不惧,跟黑瞎子一样的脾性,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惋惜道,“这小脸儿仔细再看一遍还真不错。也难怪曾经我哥那么迷你。”他的平缓的声音里,刻意加重了我哥和曾经这两个字眼。
                  解语花冷冷的瞪着他,“我说你能坐到我旁边了么?”
                  旁边的男人好像被逗乐一样大声哈哈地笑了两声,“要是今天坐在这儿的是那个唯我独尊刀枪不入的解九爷,我自然也是要惧上三分的。”说着靠近解语花,轻轻说,“可惜,现在你是么?”说完这句话他又向后退去拉开距离,似笑非笑的看着解语花。
                  解语花刚想发怒,对上玄雀的眼睛时却是浑身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醉酒还是酒吧昏暗的灯光的原因,那眼神竟与黑瞎子平日的有九分相似。
                  “瞎、瞎子?”
                  这声一出解语花自己也是愣住了,立马就看到对面的人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随即转冷盯着他,“你还在打我哥的主意?”
                  “不是。”解语花闭上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再做声。
                  “哼。”解语花见男人骤然起了身,猛地仰头灌下一整杯酒,有些用力的砸到吧台上,临走时对他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有些事情永远不是你知道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知道,可你做不到。
                  就在这件遇到玄雀不久,解语花在第四天的夜里,再一次被玄雀找到。依旧是那个酒吧。
                  他冷冰冰的看了男人一眼,“又是你?”语气里带着嘲讽,一股气把酒喝完拿起外套准备抽身离开。
                  “解当家真是清冷。本来,是想跟你聊聊黑瞎子的……”男人调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解语花奇怪地顿了顿脚步。那天,他只不过神智不清地叫了一声瞎子,他就愤然离场,今天却主动笑盈盈地说要聊黑瞎子。有哪里不对劲。
                  解语花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你要说什么。”
                  对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我是,来告诉你所有事情的。”
                  解语花不记得他是怎么昏昏噩噩回到了别苑。
                  从一个小时前玄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后面他都震惊地不能言语。
                  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
                  一切要从两年前黑瞎子找到他的那一刻讲起。不,或者更久以前。
                  在二零零六年之前,黑瞎子遇到解语花,从中了解到老九门一系列的事情,自从霍仙姑死后,他就展开了他的一整套计划。
                  他计划里的第一步,也是他如今被定的第一个罪。
                  解家根本没有跟裘德考有丝毫联系。当初一开始黑瞎子那给解语花的sd卡中的资料,根本就是窃取的。合同就更不用说,看似正式,不过是黑瞎子自己做的手脚,让一切看起来更不容置疑罢了。
                  那么后来的投资和大笔大笔的资金流入,以及生意场上名声显赫的以裘德考名义介入的国际商机,都是从哪儿凭空出来的?
                  解语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家,当时不可思议的看着玄雀,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肯定。
                  一年多来涌入的,足够让一个衰败的解家重新站起来,甚至还能带动其他当家的那么一笔钱,竟全部来自黑瞎子私下的供给。这得耗费多大的心血不言自明。
                  按照原计划,黑瞎子是打算这样默不作声的支持上三四年,等到解家整个已经稳定且宏壮兴隆起来的时候,再把一切如实告诉解语花。
                  也许正是因为他知道解语花多疑的,以及好强到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的性格,才选择默默承担这一切。
                  


                  77楼2012-08-2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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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计划之外。解语花当然知道玄雀所讲的是什么,是他对他的不信任以及猜疑,亲手毁了那一切。
                    玄雀仿了黑瞎子的字迹和声音,安插了人手在霍家,并且从很久之前开始,因为对黑瞎子称为陈家当家的不甘心,开始跟霍家合作。就是从那时,他开始了和霍齐昌的联系。
                    当时他说到这儿,解语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把他打翻在地。玄雀没有反抗,任解语花发疯似的打着他,半晌一句‘你觉得把所有的错归咎给我,真的会让你轻松一些么’让解语花停了手。
                    这的确怨不得别人。
                    如果不是解语花,黑瞎子不会那么乱了方寸的胡来,更不会让霍家的人钻了空子。虽然霍齐昌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的霍家已全然是换了人的。他们什么都没留下,但是当年那个重要的证据……
                    解语花早就想过那么机密的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轻松搞来,让他没想到的是黑瞎子为了帮助和保护解家,瞒着上面动用了组织的力量。
                    这个险冒得很大,因为组织这种东西,内部的纪律总是凌驾在法律之上的。不用想,后来得到的那些证据和录音都是经过多么大的风险和努力才能到手的东西。
                    要是解语花在那时相信他,就没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黑瞎子也不会离开他。
                    其实说是东窗事发,这等在组织里属于中流砥柱的人物,又私自派遣的事情,也属于高度机密。只有高层强权的一些人才知道。而在那些人里,不免早就有因为黑瞎子混得万人之上而不满的了。
                    组织下达的最终密令是下狠手,不留后患。身为几十年潜在这个团体里,又拥有无数上层机密和情报的人,不可能放他自由,但他作出这样的事,很难说下次会作出什么。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灭口。
                    解语花在后来和黑瞎子复合的那段时间里,黑瞎子之所以那么忙,就是因为一面是真的要壮大陈家,才有能力加以抵抗。就算黑瞎子是个再孤傲的人,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他有解语花,还有个弟弟。
                    而另一面,解语花不知道其实有很多次组织的人都有对他痛下杀手,他们调查了所有的事,知道这样可以把黑瞎子逼出来。
                    而黑瞎子总是先下手为强为解语花铲除危险,以至于很多时候晚上很晚回来,而多次一下消失很久,之后带着一身伤回来,每名其曰下斗,不过是处理那些人受重伤养好之后的谎称罢了。
                    静静听完所有真相的解语花彻底懵了。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究竟把自己爱的人扔进了怎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当时解语花不语,失神得坐在沙发上。
                    玄雀冷笑着扬了扬头,酒吧的灯光把他的脸部线条分割得很好看,他说,“我比他更早发现这件事。所以在组织向你动手之前,我就骗我哥是我要害你。为此他揍了我好几次,有一次真的差点把我打死。可我不愿意让他担心,我更不愿意把他留在一个会害死他的人身边。”
                    说到这儿的时候玄雀严重闪过一丝鄙夷和凌厉,直直的看着毫无反应的解语花,“所以我告诉他,如果他离开你,我就停手。他后来对你声称忙碌的躲避、不愿碰你、还有那个故意伪造的外遇,都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他在你身边呆的时间有限罢了。”
                    解语花听到这儿终于眼神动了动,看向玄雀,“你有办法让他们停手?”
                    “办法只有一个。”玄雀轻轻笑了,“可我不会告诉你。还有,我劝你还是断了念想得好。”他眉毛一挑,“就算事情解决了,我哥他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我知道。”解语花垂下目光,声音有些颤抖,“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玄雀被问得一呆,“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当然是因为……”玄雀拉长了声音,眸子暗了暗,“是因为我哥他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偏要告诉你。”他撒谎了。
                    “可你前几天的时候还……勃然大怒。”当时的确是因为解语花突然唤黑瞎子的原因。
                    “前几天?我昨天才办完事从广东回来啊。”玄雀奇道,“你是不是认错……”声音突然卡住。
                    解语花也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玄雀,随即两步扑过去拽起他的领子,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唇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瞬间就甩下玄雀冲出了酒吧。
                    早该发现……早该发现的。
                    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么?前几天酒吧的那个‘玄雀’,让他觉得不管声音还是神情都跟黑瞎子无比相似的那个‘玄雀’。
                    他早该想到的,当时那个人明明是在担心他,激将他打起精神,还有试图让他……断了对黑瞎子的念想。
                    他早该想到的。
                    酒吧内,玄雀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解语花跑出去的方向,理了理刚才被他揪住的衣领,讽刺的喃喃自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当然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他舔舔发干的嘴唇苦笑,“在这世上,至少要留一个还真心爱哥哥的人。”
                    


                    78楼2012-08-2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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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解语花在后海的人潮夜色里一路狂奔。
                      耳边响起的是黑瞎子带笑的声音。
                      ——单方面的感情向来就不是爱情。王子用九十九天证明了爱与诚意,用第一百天留住了尊严。
                      现在想起来,的确一切都是他在付出。是他靠近自己,是他总在关心自己,是他不惜被误解和伤害,也要站在自己这边,是他拼上了性命和爱情,也要保住他看重的解家。
                      是他,全部都是他。而解语花竟回想不起,自己除了给予他死死觅求的感情之外,给过他什么。
                      对一个人感情的渴求,是奉上自己感情的基础,也是最脆弱的部分。情到深处,更多的是尊重,信任,无偿,保护,最后他想要的,就是你想要的。
                      黑瞎子对他已致深,早已超越最深的层次,沉淀为更刻骨铭心的某些东西。比爱人更长久。
                      可解语花回馈他的连最初的尊重与信任都不曾达到。
                      如果这种时候还因懦弱胆怯而吝啬自己的付出的话……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就来不及了。
                      你总是在对我好,靠近我,保护我。这一次,让我先伸出手,先迈出这一步。
                      当天晚上,解语花发了疯一样直奔陈家分苑,却被告知黑瞎子已经坐下午的飞机到湖南去了。
                      解语花在一个小时内用上所有人际查到了黑瞎子的新手机号码,然后一通一通地打。
                      但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黑瞎子一个人在黑暗里坐着,很久很久。
                      寂静里突然响起叩门声。
                      “进来。”他吸了一口烟。门‘吱——’的一声开了。
                      “当家的,解当家已经离开了。”管家恭恭敬敬的在门口微垂着头道。
                      浓重的烟气吐出来,手背向外,无力的挥了两挥,“我知道了。”
                      门又重新关上。黑瞎子站起来开了灯,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撩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已是深夜,昏暗一片。远处路的尽头还能看到一抹光,是车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最后遗迹。
                      外面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第二日清晨,黑瞎子心烦意乱的走出门时,突然被人扯住。
                      他们想到解语花会在这儿,是因为为昨天已经准确无误的让管家告诉他,他不在北京。没错,他在逃。
                      眼前的解语花拧着眉毛,看到黑瞎子有些震惊的表情发力把他一下推到墙根上,“你以为那种拙劣的谎言能蒙地过我?”他恶狠狠的说,“昨天我查了出境记录,根本就没有你。就算你不用真名,视频总是骗不得人的。”
                      墨镜遮掩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可解语花上手就扯下了他的墨镜扔到一边,“你是不是觉得很爽?嗯?是不是很享受做救世主的感觉?”
                      解语花说这句话时他眼神暗了暗,全被解语花收入眼底。
                      黑瞎子不会傻到继续装作一无所知,就是因为他太了解解语花,那么做会正中他下怀。
                      他只是不声不息地拨开解语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就算我帮了你,所以呢?你想拿解家来还么?”
                      解语花眼底一动,他的确没想到黑瞎子会是这个反应,右手攥着的拳头紧了紧,“所以……你回来啊,回到我身边啊。”
                      黑瞎子看着解语花残忍地加大笑容,“然后呢?就算回到你身边又能怎样?”
                      解语花沉默的跟黑瞎子对峙着。对方没有讽刺他,没有嘲笑他,更没有对他冷眼相对,这曾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梦寐以求的。可他温柔而耐心的一声声逼问,让解语花的自信溃不成军。
                      黑瞎子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做言语,转身准备离开。
                      解语花这才复伸出手扯住黑瞎子的衣袖,眉眼低垂,完全消失了刚才的气势。他努力控制着声音,“你说……你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自私的只自己付出。至少……至少给我个弥补的机会,这样……太狡猾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
                      黑瞎子缄默了很久,终于转过身来,他勾起解语花的下巴,“花儿。”
                      


                      79楼2012-08-2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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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称呼一出,解语花的瞳孔骤然收紧。
                        “你怎么还不明白。”黑瞎子狠了狠心,继续娓娓地说,“不管是你,还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都已经不想要了。”
                        他的瞳色深黑,一百个夏天都失了声息。
                        吴邪深深吐了口气,“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手却一直扣在电话上,心里一阵沉重。
                        张起灵靠在沙发上喝水,不动声色的把所有都收入了眼底,衡量半晌,犹豫地站起身,破天荒第一次问起了别人的事情。
                        心情陷入焦躁的吴邪显然并未发觉这反常,只是摇了摇头,“管家说已经站在那儿等了整整两天了,基本上都不怎么吃东西。”
                        张起灵沉默了,吴邪也沉默着,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压抑。
                        “算了,感情这种罪,放谁身上都得受着。”吴邪勾了勾嘴角苦笑着。只是无意地说了句话,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第二天,解语花就失踪了。
                        解家几乎找了整个北京城,依然无果、杳无音信。
                        紧接着再一天陈家的伙计就跟发了疯了一样翻遍城市整个角落,甚至有谣言说还派遣了人手到杭州和长沙分别进行搜索。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但到最后,依旧一无所获。
                        房内,黑瞎子用力洗完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曾经他除了笑这个表情外几乎没有更多的。对他来说,笑,是危险的,能杀人于无形,也能完好的保护一个人。
                        当他的笑被轻易地打破,内心多年来的防线也跟着毁于一旦。他终于明白,能伤害你的不一定是别人捅过来的匕首,也可以是太过尖锐的礼物。
                        多少年没仔细看过这张不带墨镜的脸了……他的双手轻轻印上带着雾气的镜子,正好落在彼处那张陌生的脸上。
                        那张脸如今竟然能带着挣扎,疼惜,担心,痛楚,不知所措,还有无奈与迷茫这么多种表情。
                        这全都是因为……那个人啊。
                        黑瞎子心烦意乱,终于崩溃的一拳打出去。镜子里的脸应声而随,鲜血淌了一手一地。
                        事发三天后,接到张起灵电话的黑瞎子已经气喘吁吁地到达了张起灵要求的会面地点。
                        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张起灵还真是从没见过的神色。
                        当时屋子里快到黄昏,黑瞎子面色阴沉,却依旧笑着看着张起灵,“我说哑巴张,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能否给我解释解释?”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瞎子,“那你能给我解释下你现在又在干什么么?”
                        黑瞎子周身一震,无言以对。
                        张起灵波澜无惊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微微直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和我有着天壤之别,但有时候在一些方面很像。”他眼里满是复杂地盯着黑瞎子看了看,方才开口道,“我只让你认清自己。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说完张起灵走到黑瞎子面前,抄着兜的手伸到黑瞎子面前,展开的手心上躺着一枚钥匙,“记得锁门。钥匙给他就好。”
                        黑瞎子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伸出手拿了那枚钥匙。张起灵无声的退出去,合上门。
                        几乎与清脆的关门声同时,另一扇门应声而开。
                        黑瞎子只看到眼前粉红色的衬衫很是刺眼,下一秒墨镜被摘掉,有温烫的手掌捧起他的脸,唇上紧接着就一热。
                        他能感觉到,紧贴着他的那双唇在轻微地颤抖。
                        解语花就那样抵着他的额头,贴着他的唇说,“瞎子,不准骗我。”话毕微微拉开些距离,定定地、认真地看进黑瞎子的眼底。
                        时间一秒秒过,他咧开一个好看的笑说,“瞎子,你是爱我的。”
                        


                        80楼2012-08-27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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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楼2012-08-27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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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鸣不鸣山静,花落未落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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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开始就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情事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间做做停停,就连两人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的时候,黑瞎子也不愿从解语花身子里退出来。等到转醒只要两人一对上眼,就又是一番云雨。
                            直到最后精疲力尽,已经是过了一整夜又过了一整天了。
                            后来宁静下来,解语花就一直抱着黑瞎子。两人就那么躺着,一躺就是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人愿意先起身。
                            这久违的平静是如此来之不易,以至于他们都怕只要放开对方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
                            “对不起。”解语花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黑瞎子失笑,又有些心疼的吻了吻解语花的额头,“你意识模糊地喊了一整个晚上的对不起。”说着怜惜地看着解语花,大手抚摸上他眼角那颗泪痔,声音是少有的轻柔,“我没有怪你。”
                            本是平静的解语花听到这儿撑起半个身子,眼中满是自责。他垂着目光,“就是因为知道你从来没有怪我,所以对不起。”
                            黑瞎子哭笑不得地伸手把面前的解语花一把揽过,重新让他躺倒自己怀里,“你这小脑袋里成天装的是什么逻辑。嗯?”
                            像是有些不满黑瞎子跟哄小孩儿说话一样的语气,解语花拨开黑瞎子搭在他肩上的手,“热。”然后身子矛盾又顺理成章地往黑瞎子怀里缩了缩,“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
                            “嗯?”
                            解语花的眼在黑瞎子看不见的臂膀角落里暗了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关心我的事情。你几乎对我了如指掌,而我竟然直到失去你的时候,才发现对你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黑瞎子当即爽朗地哈哈大笑两声,调侃道,“花儿你总算有点良心了……看来我受这么苦也还值得嘛。”
                            他以为解语花会像以前一样被戳中后扎毛或转过身去掩饰情绪,没想到解语花并不理会他地调侃,人在他怀里缄默了两秒,说,“对不起。”
                            “跟我在一起不要这么沉重。”黑瞎子叹了口气,“我一直希望能为你分担些什么。”
                            “我知道。”解语花抵着黑瞎子的胸膛狠狠地嗅了嗅。真好,这个人独有的、熟悉的味道。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解语花也静静地没有说话。
                            良久,黑瞎子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格外悦耳,“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说我爹是死在了斗里,那个时候一个月都没有回来,我娘就天天坐在弄堂口,不怎么吃饭也休息,就一直守在那儿,望眼欲穿的。”
                            “后来我娘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当时爷爷看着看着就哭了,哭得很凶。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却让我现在都忘不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他说娘是到斗里去找我爹了,因为家里的铁铲手电还有照明弹运军刀什么的,都少了一些。”黑瞎子一边说一边弯腰从床下的外衣里够出一盒烟来。
                            “从那以后,就一直是我和我弟在照顾爷爷,但事情过去两年后,爷爷就病死了。”解语花抬头看黑瞎子,他目光恍惚地放在对面的窗帘上。
                            “再后来我跟玄雀……噢,我弟他叫玄雀……”刚说到这儿,黑瞎子像是猛然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解语花,就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怎么了?”解语花不解。
                            “我弟弟他……对你……上次,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前一天……”黑瞎子目光有些躲闪,话也竟然第一次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解语花皱皱眉头,回想了一下的样子,“哦,你是说他给我看伪证、然后又给我下迷药的那天?”
                            “下迷药?”黑瞎子身子一弹转过来紧张地看着解语花,过了一会儿神色痛楚,“对不起。”
                            解语花莫名地看着他。
                            “他是不是对你……强迫你了?”黑瞎子抓在床单上的手紧了紧。
                            “哈?”解语花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强迫’是指什么,一巴掌拍在黑瞎子的后脑勺上,“想什么呢你,爷就长的那么像被人睡的样么?”
                            


                            84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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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解语花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黑瞎子愣了愣,“你是说……他没有……”
                              “当然没有了!”解语花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有些嗔怒。
                              黑瞎子一把就抱住解语花,语气慰籍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解语花笑笑,自然地顺了顺他的背。很多事情都是解语花在后来,或者更久以后才发现的,关于黑瞎子的脾性及小动作。就比如他紧张或者松一口气的时候,话里的词句都会重复两遍。又比如当他想袒护、承担罪责、或者站在玄雀这一边的时候,就会说不自觉地改口成‘弟弟’,而正常不过的称谓就只是一个‘玄雀’。
                              黑瞎子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再后来我跟玄雀受过很多苦。那时候我们才七八岁,家产被抢,房子与地契也被地主夺走,我只让我弟弟在街头乞讨,像抢食物、偷东西这样危险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做。”
                              解语花抿了抿唇。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无所依靠,你可以想象当父母双亡,家里唯一的老人也病逝的时候,在那个兵慌马乱的时代会受到怎样不公的待遇。被欺侮,追打,强迫,甚至抢走维系生命的家和资产,一切化为乌有。而那些光是靠想象都足以让人觉得唏嘘的过往,黑瞎子却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心口开始发疼。
                              黑瞎子并没有察觉到解语花的任何不妥,“后来有一次我和弟弟被打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救了。其实也不能算救,只是他们刚好有任务在身。但是其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他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包吃包住,还有工钱。”
                              “理固当然的,我们被他们带了回去,那就是裘德考的组织。后来从九岁到十六岁的生活,千篇一律的枯燥无味,只不过是在组织进行封闭培训罢了。”
                              他依旧是无所谓的口气,轻描淡写地叙述这一切,就好像是个讲故事的人,在说着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别人的事一样。不似玄雀当初讲得那么血雨腥风,酣畅淋漓,反而有种随风飘逝的感觉。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玄雀扭曲的心情。解语花抓住床单的手又紧了紧,揪出一条条褶皱,如同长在他心上的一般。
                              “但也不尽然。在我十岁那年,也就是刚进裘德考组织,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天翻地覆的事,我遇到了一个人。”黑瞎子脸上是温柔的表情,眼熠熠生辉,嘴角带着回忆地笑。
                              解语花觉得有些别扭,讪讪地追问,“遇见谁了?能让你这都觉得天翻地覆,难得难得。”
                              黑瞎子听出这话里的吃味,欠笑着瞥了一眼解语花,“她啊,是个很特别的人哟。要是当时没遇见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解语花听了也是一愣。
                              “那甚至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黑瞎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打火机。烟在嘴上咬了半天,滤嘴都已经湿了,他点上火,“当时,我应该是出去做任务。刚好就是调查得老九门的事情。裘德考跟解连环的关系很密切,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其他吴家陈家霍家等等太明目张胆地来往。”
                              “那个时候我的身手还不好,但是小孩子总是能让别人掉以轻心。所以我和玄雀两人到长沙住了半年。”
                              “我记得有一阵子,我因为某些事情特别沮丧,现在具体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偶尔会在一个公园里一坐就坐很久。”
                              “我跟她认识,是因为她有一次玩水把鞋掉进了湖去。看起来弱弱小小地一个女生,我帮她把鞋捞出来以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认识了。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但是现在想起来,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当时总想着那是个小孩而已……唔,她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吧。”
                              说到这儿黑瞎子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神情像是彻底陷入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似乎出生在很有身份地位的家族里。从那以后,她时不时就会去公园,而我也总是在那儿等着她。等她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东西还有一些书,那都是我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
                              “她带来的东西总是很有趣,我记得有一次啊,我们一起放纸鸢的时候,都没想到线轴最后没有绑着,后来纸鸢越飞越高,我们防线也越来越快,竟然让它就那么直直的飞走了。”
                              “当时我还惋惜,但那个女孩子对我说,这是放纸鸢的习俗,到最后都要让风筝飞走,代表着烦恼和痛苦全部离开。她对我说,我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很厉害的人。”
                              “她的一句话让我的后劲儿一持续就是那么多年。可能在一般人看来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历经痛苦的我来说这一切是那么弥足珍贵。”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奋斗,开始觉得每一天过的不是那么苦。我们相识半年之久,不长,后来就分别了。但我想,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就跟我一样。”
                              黑瞎子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大堆的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忙转眼去看解语花。
                              而解语花只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了,忙打哈哈地做解释,“花儿,我是说,不是当初,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就要另当别论了。”
                              解语花突然打断黑瞎子缓缓地说,“那你有没有骗过她?”
                              “啊?”黑瞎子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你不是跟他说,最多三年,你会回来找他么?”解语花突然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看着黑瞎子,眼里晶莹一片。
                              黑瞎子身形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解语花,甚至忘了为他拂去夺眶而出的眼泪。
                              太阳已是晌午最烈时,秋日的光透过层层窗帘的遮掩打进房间,有着柔和而素雅的风韵。
                              他颤抖着手慢慢地、慢慢地把他埋进怀里,紧紧地扣着他。
                              他阖上的双眼上睫毛扑朔,声音低哑,“花儿,我们错过了十八年。”
                              


                              85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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