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非战不可
今日的风比昨日的更加凛冽，似已形成锋利的魔爪，撕破行人的皮肤。路上行人渐少，留在酒铺喝酒暖身的人增多。
两名身着青衣的男子走进了酒馆。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另外一人断了一臂。他们掸了掸身上的雪，正准备往仅存的两个位置上坐，却被另外两个人抢先坐了上去。坐在位置上的其中一人相貌清秀，身子孱弱，似随时都需要人搀扶；另外一人面向凶恶，满脸都是胡渣，正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酒。
断臂青衣人怒喝一声：“此位置是我们的。”
孱弱少年用右手撑着下巴，呆滞的望着前方，胡渣男子继续大口吃酒——两人都似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岂有此理，今日，我断臂狂蟒徐蛇非教训你们俩不可。”。
“他就是徐蛇，那个疯子。”
“这里怎么会遇到他，我还想多活几年。”
酒铺里的人听到他的名字立即走曱光了，只有一名身着白衣，手持黑剑的男子还镇定自若地喝着酒。
“还不快滚？”徐蛇身旁的高大青衣人说道。
只是这两人还是置若罔闻，落拓男子依旧撑着下巴，胡渣男子依旧大口吃酒。
徐蛇真的怒了，他取出腰间的一个麻袋，“今日虽只有一条，但也够你们受……”他的“了”字还没说完，他的喉咙连同麻袋一起被刺出一个窟窿，他的喉咙发出“喀喀喀”的声音，他似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再也说不了了。
另一个青衣人见状，连滚带爬的滚出了酒铺，酒铺中只剩下四个人。除了这两人之外，一个是酒铺的老板，另一个是身着白衣，手持黑剑的男子——陈锦云。
“人称天下第一快剑的黑剑判官觉得我这剑如何？”孱弱少年说道。
“天下第一快剑？如此美誉，何以敢当？”陈锦云笑道。
孱弱少年从位置上站起来，似随时都要病倒的样子，但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气：“拔剑吧。”
“非要一战？”陈锦云似有所不情愿。
“上官兄弟之仇，不报，枉为人兄。”说罢，他手中的剑已朝陈锦云此去。
陈锦云只是侧了侧身，剑就刺空了，在此短短的瞬间，他手中的黑剑击出，孱弱少年还没清楚是什么回事时，却已被黑剑击回座位，过了一会儿才觉胸前一阵疼痛。
好快的剑！他若拔剑，孱弱少年恐早已撒手人寰。
“我既技不如人，唯有一死泄恨。”他将剑刃抵住自己脖颈，却被一个酒杯击中手，剑掉落在地。
“你想做什么，连死都不让我死。”
“生死有命，我本不应拦你，不过，想死就去买块豆腐撞吧，剑不是懦夫拿来自杀的。”
“你！”
“上官枫不是我杀的，若你非认定是我，练多十年再来找我。”
胡渣男子大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陈锦云方向去：“哈哈哈，陈锦云，你别以为人人都相信你的鬼话。”突然他喝醉时的迷糊神情早已消失，眼露杀机，只是他的武器还没掏出来，脖子却已被一把快如蛇行的黑剑给抹了。
胡渣男子吓得一屁曱股坐在地上，连忙往自己脖子上摸了摸。
陈锦云微微一笑：“别慌，头还在。”
胡渣男子冷哼一声：“十年，我必定来找你。”说完撒手走开。
陈锦云轻叹一声：“你啊，恐怕练一辈子也无用。”
“上官枫不是被你所杀，那又是被谁所杀的？”
“青铜环。”
“少胡言乱……”孱弱少年没将话说完，因为他已明白陈锦云的意思。
“我没喝醉，不胡言不乱语。”陈锦云将碗中的酒喝尽。
孱弱少年无奈叹一口气：“上一壶酒，越醇越好。”


“多谢款待。”酒上来后，陈锦云将两个酒杯都斟满酒。
“有些人喝醉了就会胡言乱语，你没醉也会胡言乱语。”孱弱少年将杯中酒喝尽。
“喝醉后胡言乱语的人只不过不想承担胡言乱语的后果而胡言乱语。”
孱弱少年替他斟满酒：“听不懂。”
“只怕你没怎么与人喝酒。”
“我只与上官兄喝酒。”
“哦？你们是什么关系？。”
“生死之交。”
“只怕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情人。”
孱弱少年哈哈的笑了，笑的如此凄厉，笑到她的心都已碎：“陈锦云！别开玩笑了。”
“你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人。一个女人肯这般为一个男人付出，不是这个男人的知己情人，又会是什么？”
良久的沉默，显得酒铺外的风更加的放肆。
陈锦云闭上双眼，不愿再看着这位孱弱女子，因为再看下去只怕他的心也都随着她的心一起破碎。他最不愿看见女子的眼泪，更何况眼前的美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伤心往事，何必再提？
只是，陈锦云又不得不再次警惕起来。此次来人的脚步声实在是太静太稳，绝不是个普通的来酒铺喝酒的酒客。陈锦云禁不住睁开双眼看看眼前这位行走如野兽般无声无息的男人。
他是个身体比例极其不协调的男人，他的腿非常长，非常细，就像一根竹竿。就是这么一根竹竿腿在这雪地上行走得如此静和稳吗？若非亲眼看到，陈锦云恐怕是不会相信。
“黑剑判官陈锦云果然是个守信之人。”长曱腿男子说道。
陈锦云笑道：“你若约在酒铺之外的地方，我怕是不会来。”
“你若不来，损失会很大。”
“青铜环的下落吗？”
“在提这个之前，只希望你与我比试一场。”
“如何比试？”
“江湖上老是吹嘘你的轻功如何高明，但我却不信，天下还有人能比我千里神行楼一风的轻功还要高明？你若能追得过，我便将青铜环的下落告诉你。”
陈锦云望向孱弱女子：“还有什么话想说？”
“为什么你们都争夺青铜环？”
“天下谁人不想称霸天下，谁人不想成为万人敬仰的武林霸主？而青铜环就能使他们的野心达成。”
“你也是？”
“我是阻挠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成为武林霸主的人。”
“那上官枫呢？”
“我不知道。”
孱弱女子惨笑一声：“你说地如此冠曱冕曱堂曱皇，也只不过是置他人生死于度外而已，上官枫也只不过不想让你们这些伪君子得到青铜环，不想让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人得到天下。”
“不过在我看来，上官枫并不是在保护青铜环。他本就是没有能力保护青铜环之人，但却又没将青铜环毁灭或将它转交给有能力的人来保护青铜环，如今，他尸骨未寒，青铜环的抢夺却又未停止，反而更加的棘手。这难道是在保护青铜环吗？你回去告诉他，求他别添乱了行吗？”
孱弱女子不再说话。
“你还能活多久？”陈锦云问道。
“在上官枫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却不知有何意义？”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只希望你能将青铜环找回，将它毁灭，祭在他的坟前。”孱弱女子说罢，却似失神了似的走出酒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悲伤，也许不久她就会去陪他。
陈锦云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确实是想大醉一场。

　　 三、非战不可（2）
在一个偏僻的树林里有个小河，河面却早已结成了如明镜般光滑的冰面。春日，河水清澈见底，绿树倒映，游鱼戏水，十分富有诗意。此时，却如死了一般沉寂、一切生机都死在了这肃杀的冬日里。
离小河不远处有间简陋的小屋，小屋的屋顶堆满了积雪却不被积雪压垮，就足以证明生命的顽强与不屈。小屋内依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个茶具和女红。
“如此东西，留在身上，只怕养虎为患。”沈大娘来到这间小屋前说道，此时的她用一块面纱遮住了脸。
“他死了？”李瑾仪坐在屋内边刺绣边说道。
沈大娘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他可真是位汉子，能为自己的志向而死的人，天下又有几个？”
“果真如此。”李瑾仪停下手中的刺绣。
沈大娘又叹一口气：“得青铜环者，得天下。人人都在争夺者青铜环，也不知它有什么惊人的地方。”
“正是因为它充满了未知性，才如此诱人。”门外传来一个老道的声音。
李瑾仪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刺绣：“今日客人真多啊。”
“久仰起死回生李瑾仪的大名，今日特地来拜访。”说话的人是个长得贼眉鼠眼，身材佝偻的老头。他身上背着一个滑稽的包袱，负在他佝偻的身躯上上像一个驼峰。不认识他的人还嘲笑他背上这包袱像只垂死的骆驼，却不知这可笑的的驼峰里装着的却是致命的毒物。
沈大娘立即警惕起来，似一只猎豹随时准备扑击猎物。
李瑾仪却摆了摆手道：“沈大娘，且给毒仙人泡杯茶吧。”
“闻名不如见面，向闻李神医素来爱喝茶，且绝不喝普通的茶，确实如此。”毒仙人一口喝尽了杯里面的茶。
李瑾仪摇了摇头：“我看毒仙人倒未必懂茶，更不懂如何喝茶。”
“何以见得？”
“你若真的懂茶，就不会把茶当酒一样一口喝尽。”
赖独冷哼一声：“本想对你客气点，你倒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李瑾仪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见这种人：“那毒仙人来此敝处做甚？”
“江湖上的人说中了我的毒的又没有得到我的解药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杀，另一个就是找到你。我想杀的人，因你而没杀成还整得我一身苏州屎，这些恩恩怨怨我一定要跟你算清。”
“如何算起？”
“找一人给我试毒，若我下的毒你都能解，我今日便死在此处；若我下的毒你解不了，就将青铜环交出来，你的狗命我暂且留着。”
“你怎知青铜环在我这里？”
“上官枫中了我的七乘七疼痛散时我就已将跟踪虫放在了青铜环上，本想在他死了再将青铜环取走，没想到却被你们两个得了渔翁之利。”
“所以你凭着跟踪虫找到了我们。”
“正是如此。”
“我却为什么要和你比试，你死了，武林上确实少一祸患，但于我却无半点好处。”
“你若不答应，我就将青铜环在你们身上的事说给天下人听。”
“我既然得到了青铜环就已做好与天下为敌的准备，何况，你走得出去吗？”
赖独冷笑几声：“你身边的那位大娘确实是位高手，有她在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活着走出去，但是就在刚才，跟踪虫已进入她的体内，她若使用内力，就会心脉尽断而死。”
沈大娘怒喝道：“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沈大娘！不可急躁，否则就正中他人下怀。”李瑾仪说道。
“小姐……好！赖独，我来试你的毒。”
“既然是我和他的比试，当然是我来试毒。”李瑾仪说道。
“不可，中了他的毒的人即使将毒解开了，寿命也要短那么几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能结识到小姐你这样的人也算值了。”


“莫要多说，我心意已决。”李瑾仪笑着说，但她的口气是如此坚决，令人无法违抗。
沈大娘不再说什么，李瑾仪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替自己试毒，若再说什么只怕亵渎了这段情谊。她已服侍了李瑾仪将近十年之久，但李瑾仪却从来让她做过什么苦活、累活，只会处处替她着想。只是李瑾仪这般待她好，她只怕自己用一生的时间也无以回报。
“哎……何苦了你们……”赖毒装作同情的说，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李瑾仪打断了。
“住口，既然要比试就尽快，不要婆妈。”
“好，我就让你早点踏入鬼门关。”赖独取下包袱，将几种不知名药材取出，用石器研磨成粉后倒入一杯水中递给李瑾仪。
李瑾仪看也没看他就将杯里的水喝尽。沈大娘虽在一旁默不吭声，心却何曾不提到嗓子眼上了呢？她只能去相信李瑾仪的医术。
李瑾仪喝下那一杯加了毒粉的水后并没有采取任何治理措施，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一句话也不说，这种定力，反而让赖独慌了心，难道你李瑾仪身为神医的同时还百毒不侵吗？
赖独的担心是多余的，李瑾仪显然不是百毒不侵。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到，李瑾仪就“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痉曱挛不已。她虽尝尽穿心般的疼痛，但也绝不叫出声来。
“你中的是我最新研制的毒药——扭麻绳。中了扭麻绳的人往往会痉曱挛不已，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痉曱挛成一个扭好的麻绳的模样。第一次试我这毒的是一只猪，它吃了我下了扭麻绳的潲水之后。啧~那叫声真是惨啊！恐怕用刀在它身子上划几刀的叫声还要比它身中此毒的叫声要好听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它就成了一条麻绳。”赖独一脸惋惜地说道，“你如此一个美人变成了麻绳多难看啊，还是识相一点，把青铜环交出来，我就给你解药。”
“你若再胡言一句我就是死也要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沈大娘怒喝一声。她若使用内力，恐怕屋顶上的雪都被她的怒喝震落。
赖独耸了耸肩。
沈大娘连忙将李瑾仪扶到药柜旁，李瑾仪的手不断的颤抖，像在风中挣扎的树枝。尽管她浑身都在痉曱挛，但她坚持着不让任何一个药瓶打曱倒，药瓶里的要也只取一颗来服。如此珍爱药材，天下怕只有她一人。
她服用了药丸之后身上的症状不再那么明显，但毒明显没清。她迅速配置药材，服用过后，身上的痉曱挛症状完全消失。
“没想到就这么被你解开了，下一个。”
“下一个？”沈大娘说道。
“是啊，三盘定胜负啊，若我下地三个毒她都解了，我赖独绝不再偷生。”
“你！”
李瑾仪摆了摆手：“不必多说，开始吧。”
这次，赖独取出的不是毒药草，而是一只蓝色的蟾蜍。赖独取了一点蟾蜍血液让李瑾仪喝下。蓝色蟾蜍的血液很奇怪，无色无味，吞进嘴里也像白开水一样。
毒的药性似乎很慢，一炷香的时间过了都还没发作。
“原来如此。”李瑾仪说道，她又立即走到药柜旁取药。
“看来你是明白了，冰蟾蜍的血是一种无色无味，发作时无声无息的毒物。有些人喝了掺杂了冰蟾蜍的血的酒，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此次的中毒症状完全不明，我看你怎么解？”赖独自豪地说道。
“下一个。”李瑾仪说道。
“毒已解？”赖独问道。
“是。”
“我不信。”
“怎么证明？”
“……”
“既然无法证明，那就下一个。”
赖独叹了一口气：“好你个李瑾仪，真没想到反被你讹了一道。告诉你如何证明的方法，其实是间接告诉你怎么解了这个毒。下一个就下一个，不过你想清楚，冰蟾蜍的毒三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你若拿不到解药，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要废话。”
赖独沉默了很久也没想到该用什么毒来对付李瑾仪。
“老贼，不要拖延时间。”沈大娘说道。
“拖延时间？”赖独哈哈大笑，笑地气都喘不过来了，“李瑾仪，你今日非死不可了。”


　　 四、非战不可（3）
楼一风确实是个毕生都在修炼腿上功夫的人，他行走起来确实如他的名字一般如一道风——如风一般轻曱盈，如风一样飘渺。雪地上没有留下楼一风的任何一丝曱足迹。如此好的轻功，难道一掌击穿梁电天灵盖的人就是他吗？
陈锦云也有他这般功力，只是行走起来却不如他的唯美。
“楼兄要带我到何处比试呢？”陈锦云说道。
“就在此处。”楼一风说道。
“此处？恐怕用不着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把你逮住。”
“陈锦云！你不要太目中无人。”
“不信？”
“不信！”
“试试。”
楼一风用尽自己毕生所学来跑这段路，但确实没跑多远就被陈锦云追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将毕生功夫花在我这双曱腿上，却为何跑步赢你！”楼一风悲痛地跪倒在地，“我死了吧！”
楼一风本来就是个靠腿上功夫吃饭的人，轻功自然不会逊于陈锦云。只可惜不会用尽自己自身的优势。雪地是个人人都熟知的地方，楼一风自然不会占有优势。劝学有云：“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他若懂得借助外物，比如去到冰面、沼泽等地方比试轻功的话说不定会赢。因为这些地方正是楼一风最熟悉的地方，而陈锦云却很少到冰面、沼泽上行走。楼一风可谓占尽了地利的优势，又怎么会输呢？
“哎~”陈锦云叹了一口非常长的气。
“你已经赢了我，却又为何叹息？”
“我叹息只不过是不想叹息而叹息。”
“听不懂？不想叹息，却又为何要叹息？”
“就像你不想输，却又输了一样。人生在世却有什么事不是身不由己的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本不想与你比试，却因为青铜环而不得不与你比试，我本不想争夺青铜环，只不过为了天下太平又要去拼死争夺。我所过的身不由己的事比你多得多了，吃的败仗也数不胜数，却又何曾想过去死？”
楼一风羞愧的低下了头，他忽然了站了起来，笑道：“陈判官的言论确实令我茅塞顿开。青铜环交给你绝对是不会错的。”
“梁电是被你所杀？”
“不是。”
“被谁？”
“一个长相奇丑的妇人。”
“是不是又一道很长的刀疤，脸上很多小孔的妇人？”
“正是！”
“你要告诉给我听的就是她的下落？”
“对。”
陈锦云沉思了很久，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摇了摇头：“李瑾仪，你好狠的心啊。”
陈锦云很快的来到了那个偏僻的树林里，他看见了毒仙人赖独，但赖独却没看见他。
“赖独也来找李瑾仪的茬的话，我正可以坐享渔翁之利。”陈锦云心里这样想。他静静地在屋外看着这场精彩的对决，心中却暗暗对李瑾仪的产生敬佩之情，怕是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愿意杀她了。
赖独一阵癫狂的笑声过后，第三场对决开始了。
他取出一颗药丸给李瑾仪服下。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后，毒性却还未发作。
“难道赖独又使用了无声无息但却致人于死地的毒药？这不可能，若是李瑾仪又讹他，他就已经输了。”陈锦云暗自想道。
“李瑾仪，证明你到底有没有解开我冰蟾蜍的毒其实很简单。你刚才服下的这颗药丸叫做三时辰开始完，是完蛋的完而不是药丸的丸。意思是毒性在三个时辰之后才发作。你要解开这个毒看来也要在三个时辰之后了，只是三个时辰之后你身上的冰蟾毒也开始发作了，哈哈哈~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赖独说道。
“那就等三个时辰吧，看看我会不会死。”李瑾仪依旧不在意的喝着茶。
“解毒一般都是看解读症状吧，这样才能对症下曱药，难道李瑾仪真的神奇到不需要了解中毒症状就能将毒解开？”陈锦云不太相信。
等这三个时辰的人到底需要何种定力才能安然无恙的等下去呢？很显然赖独就不行，当三个时辰过去了的时候，赖独看见李瑾仪竟还没倒地身亡的时候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死了！尽管死了，他的双眼还是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锦云在这三个时辰里也有些沉不住气，他在雪地上来回踱步，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李瑾仪死了呢还是活着呢？他一生恐怕也未试过这么糊涂过。不过很显然，他看见李瑾仪活了下来是真的在高兴。
李瑾仪在这三个时辰里一直都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直到赖独被气地吐血身亡她才起身替沈大娘解身上跟踪虫的毒。
沈大娘也没多大动静，她似乎始终相信着李瑾仪的医术，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毒真的全清了？”
李瑾仪笑着说：“是。”
“恐怕不是。”说话的人正是陈锦云，“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
“哦？”
“你只不过是用一些解毒药延迟了冰蟾毒的毒性发作时间罢了。”
“果然是黑剑判官，没有人能瞒得了你。”
“不敢当，我差点也被你给骗了。”
“你若是来要青铜环的话，就拿去吧。”

　　 五、求医（1）
青铜环静静的摆在小桌上。它曾是多么令人着迷的东西，此时却被冷落在一旁。
“为何还不拿走？”李瑾仪问道。
“青铜环只不过是个死物，你们也对它无意了，我想何时拿走就何时拿走，我迟那一时半会儿拿走又有何差？你为何不想想你怎么办？”陈锦云说道。
“生死有命，我在此和沈大娘静静地度过我剩余的几个时辰就好。”李瑾仪说道，她的面容还是那么沉静。
“赖独身上应该有解药。”
“他身上也满是毒物，你怎么知道哪些是毒物哪些是解药？”
“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想要安静的度过这几个时辰恐怕是不行。”陈锦云说道。
“为何不行？”
“因为这狡猾的老狐狸总要找个替死鬼。”
“我就是替死鬼？”
“你就是替死鬼。”
“但我觉得你的推论不对。”
“但你觉得我的推论不对？”
他们两人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却又有种明争暗斗的意味。
但沈大娘还是不明白他们所说的是何意：“陈公子和小姐请不要再打哑谜了。”
陈锦云笑道：“赖独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他来争夺青铜环的时候必定告诉他的徒弟，让他的徒弟在某个时间段散播青铜环在你们身上的谣言。他若夺到青铜环自可以回家高枕无忧，而你们就被青铜环惹得一身蚂蚁。”
“我们身上若没有糖，蚂蚁自然不会来。”
“但你们身上有甜味，他散播的谣言就让你们身上跟有了糖一样甜。”
李瑾仪摇了摇头，她不认可，但却无法反驳。
“李神医，我们就来打个赌好了。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跟我一起去求医；反之，一炷香的时间里，没有人来找你麻烦，我就、我就自尽。”
听到“自尽”二字，李瑾仪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死了，于我到底有哪点好处？你为何要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我陈锦云杀人无数，却未曾试过见死不救。何况我还不想你这么快死，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
“有什么问题就现在问吧。”
“我偏要等你毒清了才问。”
“你这又是何苦？”
陈锦云叹气道：“我这又是……何苦。”
“何苦，何苦。我们走吧。”
“不赌了？”
“不赌了。”
“为何？”
“我知道我自己一定要输。”
“你知道你自己一定要输……”
语毕，黑剑出鞘，一趟鲜血如同喷泉般喷出，散在在雪地里犹如一朵朵罂粟花一样刺目。
黑剑出鞘，必要见红。
成为黑剑的牺牲品的是一个青年汉子，也不知他是否是为青铜环而来，陈锦云就已拔曱出黑剑。若是他在李瑾仪打赌，这样一剑杀死这位青年汉子确实可以讹李瑾仪一道，但现在他们却没有在打赌，他却也一剑杀死了这个汉子。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鲁莽，他一生都还未试过这么鲁莽。
“在有更多蚂蚁来找糖之前，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语毕，三道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雪地上，徒留几颗独自飞舞的白雪。

注释
①咸鱼返生：不是指人死了活过来，是指人的事业低迷之后又风生水起。文中是为了tu显陈锦云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