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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旧曲重闻
舒靖容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意识便陷入凝滞状态，似乎连思考也变得缓慢起来。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好似浮在半空飘荡。渐渐的，冻结的思维又开始运转，这才看清四周都是茫茫白雾，忆起明河言语，压下心中的不安，静心以待，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是否受她意识清醒影响，白雾似是散开了一些，映出了朦朦胧胧的影像，似有俩人一坐一立。
“舒血薇那家伙，自己倒是图了个了断，却留下这个女儿受江湖的苦。这个女娃子……在君山还能从三帮五派联手围歼中逃出来，不容易啊。”
“师傅，要不要弟子替您出山一次、将故人之女接上山庄？”
“不必。生死由她——江湖儿女便是这般长大，若是活不下来那也是命。舒老魔头若在世，也不会帮他女儿。不过那女娃儿，死不了。”
耳畔传来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薄纱，带着一丝不真实的飘渺感。
这是谁的声音？
白雾涌上，掩盖了人影。再次散开时，清晰了一些，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在郊外河畔。不知为何，一旁树上的一朵红色野蔷薇尤为显眼。
“我舒靖容愿意加入听雪楼供楼主驱谴，百死而不回——直至你被打倒的那一天。”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发觉我不是最强的，你自己能杀死我或者别人比我强，你就会立刻背叛，是吗？”
“哈……那叫什么背叛啊。难道你会信任我？如果你不信任我，那谈得上什么背叛！而且，我只欣赏强者，只追随最强的人——如果你能被别人打倒，那么我当然要离开你！”
“哦……是么？我记住了。我喜欢用快刀，虽然它有割破手的危险。”
这是……我的记忆吗？
“公子，这是我所能收集到的有关舒靖容的资料，请过目。据可靠消息，靖姑娘在十八岁那一年，曾与二楼主相识。”
“不必说了……我与阿靖今日相识，一切便是从今日开始，昨日种种，不必再过问。她亦没有问过我以前二十二年间的事情。”
不对，这不是我的记忆！
那么，这是楼主的记忆？
为什么我会看到楼主的记忆！
难道这就是明河所说的意外？
“楼主！——楼主！他娘的！你以为二十年来是你一个人在受苦么？受老楼主所托、这么多年我穷尽了心力，他娘的！早知道你自己不想活老子早就不管你了！……老子不管了！你去死吧！”
“我不是去死的……我不会不求生先求死——可我必须死守住我在意的东西——我不想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
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
楼主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敢拔刀，她就死！血薇在我手里——她在我手里！我设了禁忌之咒，夕影刀出鞘，她就会死！”
这是……迦若？
朦胧的影像似在快速移动，越发看不真切。
“告诉你，昨日，是冥儿自己不肯下山回听雪楼去——”
“她不肯……今天，我已解开她穴道让她自己走动——但是她知道我要来这儿杀你、却不肯来这里……”
“公子，这是我所能收集到的有关舒靖容的资料，请过目。据可靠消息，靖姑娘在十八岁那一年，曾与二楼主相识。”
“不必说了……我与阿靖今日相识，一切便是从今日开始，昨日种种，不必再过问。她亦没有问过我以前二十二年间的事情。”
不对，这不是我的记忆！
那么，这是楼主的记忆？
为什么我会看到楼主的记忆！
难道这就是明河所说的意外？
“楼主！——楼主！他娘的！你以为二十年来是你一个人在受苦么？受老楼主所托、这么多年我穷尽了心力，他娘的！早知道你自己不想活老子早就不管你了！……老子不管了！你去死吧！”
“我不是去死的……我不会不求生先求死——可我必须死守住我在意的东西——我不想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
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
楼主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敢拔刀，她就死！血薇在我手里——她在我手里！我设了禁忌之咒，夕影刀出鞘，她就会死！”
这是……迦若？
朦胧的影像似在快速移动，越发看不真切。
“告诉你，昨日，是冥儿自己不肯下山回听雪楼去——”
“她不肯……今天，我已解开她穴道让她自己走动——但是她知道我要来这儿杀你、却不肯来这里……”
“嗤——”
一声轻响，似是其中一人心神微乱，行云流水般的身形一滞，利剑终于在他左臂上划出一道伤，染红了白衣。
怎么回事？
舒靖容心中焦急，却发不出声音。
“对于冥儿来说，青岚更加重要——那是无可取代的……你遇见她晚了七年……那已经太晚了。如果你在她十三岁的时候遇见她就好了……”
“放了她！咳咳！你、你待如何才能放了她？！”
说话之间，绯红的剑又已经连接刺到，招招逼人夺命。然而，他的手在袖中握住了刀柄，却依旧没有拔出一寸——只退不还手之下，萧忆情已经连遇险境。
“她甚至不想回听雪楼——只是为了一个要腐烂的头颅而已！即便是那样，你还是不拔刀？你真不拔刀？你不要命了？——要知道人命可没有什么能够交换的！”
“咳咳……自然是。所以……就算我决定在此送命，也不是为了交换什么！”
白雾再次涌上，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似乎也模糊了舒靖容的眼睛。
场景再换。
“她恨我的……当年我下令追杀雷楚云时我就发觉了。这次我告诉她我杀了李珉，她虽没有说什么，但她眼睛里面有恨意。她没信任过我，从来不曾……她爱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无可取代的。”
“也许是有另外一个……可每个人一生不可能只爱过一个人。”
“是么？而我却是。”
人影移动，这次白雾似是完全退去，影像十分清晰。
一声轻响，似是其中一人心神微乱，行云流水般的身形一滞，利剑终于在他左臂上划出一道伤，染红了白衣。
怎么回事？
舒靖容心中焦急，却发不出声音。
“对于冥儿来说，青岚更加重要——那是无可取代的……你遇见她晚了七年……那已经太晚了。如果你在她十三岁的时候遇见她就好了……”
“放了她！咳咳！你、你待如何才能放了她？！”
说话之间，绯红的剑又已经连接刺到，招招逼人夺命。然而，他的手在袖中握住了刀柄，却依旧没有拔出一寸——只退不还手之下，萧忆情已经连遇险境。
“她甚至不想回听雪楼——只是为了一个要腐烂的头颅而已！即便是那样，你还是不拔刀？你真不拔刀？你不要命了？——要知道人命可没有什么能够交换的！”
“咳咳……自然是。所以……就算我决定在此送命，也不是为了交换什么！”
白雾再次涌上，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似乎也模糊了舒靖容的眼睛。
场景再换。
“她恨我的……当年我下令追杀雷楚云时我就发觉了。这次我告诉她我杀了李珉，她虽没有说什么，但她眼睛里面有恨意。她没信任过我，从来不曾……她爱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无可取代的。”
“也许是有另外一个……可每个人一生不可能只爱过一个人。”
“是么？而我却是。”
人影移动，这次白雾似是完全退去，影像十分清晰。
“你知道我会送她去哪儿？我会把她送到小高身边去。”
“可高坛主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
“他是已经出发去歼灭神水宫了。为叶姑娘的师兄复仇，向来小高会尽心竭力。我现今把风砂也送到那边去——任务一完成，我便给小高自由，让他带风砂走……”
“她大概不曾想到，今晚这一席话，换了她一生的幸福。”
“知道么？我要让阿靖高兴一下……她如果看到小高和叶姑娘一起回来，然后一起并肩走出楼去携手天涯，她一定很高兴。——我很少做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也很少有事情能让她高兴起来。”
萧忆情唇边带着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让他苍白的脸色都有了某种光彩，眼中居然有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那一刹那有什么急流在他平日如同冰原般的心中流动。
舒靖容看着眼前的身影，难忍心中酸涩——这才是真相吗？自己一直都误解他了……
为什么他不解释呢？不，不对。他是解释了的，他说那不是他的本意，那不是他安排的，要我相信他。
我呢？我那时又说了什么……
“我没有相信过你——再也不想相信你。其实我不该动容，不该意外——你这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应该想得到才对！”
所以，我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心意的吗？
眼前的场景仍在转换……
“靖姑娘有危险吗？”
“江湖上的事，姑娘知道多了也无益——”
“喂，可你是我的病人呀！”
“可高坛主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
“他是已经出发去歼灭神水宫了。为叶姑娘的师兄复仇，向来小高会尽心竭力。我现今把风砂也送到那边去——任务一完成，我便给小高自由，让他带风砂走……”
“她大概不曾想到，今晚这一席话，换了她一生的幸福。”
“知道么？我要让阿靖高兴一下……她如果看到小高和叶姑娘一起回来，然后一起并肩走出楼去携手天涯，她一定很高兴。——我很少做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也很少有事情能让她高兴起来。”
萧忆情唇边带着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让他苍白的脸色都有了某种光彩，眼中居然有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那一刹那有什么急流在他平日如同冰原般的心中流动。
舒靖容看着眼前的身影，难忍心中酸涩——这才是真相吗？自己一直都误解他了……
为什么他不解释呢？不，不对。他是解释了的，他说那不是他的本意，那不是他安排的，要我相信他。
我呢？我那时又说了什么……
“我没有相信过你——再也不想相信你。其实我不该动容，不该意外——你这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应该想得到才对！”
所以，我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心意的吗？
眼前的场景仍在转换……
“靖姑娘有危险吗？”
“江湖上的事，姑娘知道多了也无益——”
“喂，可你是我的病人呀！”
“如果她死在秋护玉手上……我，我——咳咳，咳咳！”
“若再如此，就别想活着见到靖姑娘！”
“如果她死在洞庭，我也不打算回听雪楼——我非杀了雷楚云不可……”
……显示着他不为她所知的一面。
“你舒靖容再强，好歹也是听雪楼的属下。风雨是我们的死敌，竟和他们勾结？当年，是你私下放他走的罢？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为何他今日如此对你！给我跪下听罚！”
“可算是迫你呕出来了……再强忍着，便是要伤到肺腑了。你的性子，实在是强的太过了。阿靖。”
“你使不得力！”
“先救阿靖。”
点点滴滴……
“公子不似江湖人。吹箫也好，下棋也好，靖姑娘都是不会的罢……平日如何不寂寞？青茗斗胆，邀公子回长安寒舍养病，如何？”
“不似江湖人？姑娘出身官宦人家，又怎知如何才是江湖……能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吹萧，下棋……那自然都是好的。阿靖自小流落，不懂这些。可我这手上有多少血，姑娘未必知道——但是阿靖却懂。若是没有她，听雪楼不会有今日，我……也未必能活到现在。”
……蕴含无限深情。
“真的要斩草除根？……对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我说过……不许你…不许你碰她的！”
“什么？……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派人做这件事！”
“哈……说谎。”
“我没有……我是那么、那么爱你，怎么会对你……说谎……”
…………
终于，白雾散尽，周围仿佛有金光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又似乎有大力拉扯她向下坠落。
晨光自门外透入，照亮整个神殿。
舒靖容睁开双眸，对的面萧忆情也同时睁眼看向她。
终于——换回来了。
“若再如此，就别想活着见到靖姑娘！”
“如果她死在洞庭，我也不打算回听雪楼——我非杀了雷楚云不可……”
……显示着他不为她所知的一面。
“你舒靖容再强，好歹也是听雪楼的属下。风雨是我们的死敌，竟和他们勾结？当年，是你私下放他走的罢？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为何他今日如此对你！给我跪下听罚！”
“可算是迫你呕出来了……再强忍着，便是要伤到肺腑了。你的性子，实在是强的太过了。阿靖。”
“你使不得力！”
“先救阿靖。”
点点滴滴……
“公子不似江湖人。吹箫也好，下棋也好，靖姑娘都是不会的罢……平日如何不寂寞？青茗斗胆，邀公子回长安寒舍养病，如何？”
“不似江湖人？姑娘出身官宦人家，又怎知如何才是江湖……能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吹萧，下棋……那自然都是好的。阿靖自小流落，不懂这些。可我这手上有多少血，姑娘未必知道——但是阿靖却懂。若是没有她，听雪楼不会有今日，我……也未必能活到现在。”
……蕴含无限深情。
“真的要斩草除根？……对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我说过……不许你…不许你碰她的！”
“什么？……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派人做这件事！”
“哈……说谎。”
“我没有……我是那么、那么爱你，怎么会对你……说谎……”
…………
终于，白雾散尽，周围仿佛有金光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又似乎有大力拉扯她向下坠落。
晨光自门外透入，照亮整个神殿。
舒靖容睁开双眸，对的面萧忆情也同时睁眼看向她。
终于——换回来了。
第十章、婉思柔情
南疆的夏日来得早，不过刚过四月，满架的蔷薇荼蘼已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
风过回廊，廊下悬挂的一排排风铃轻轻击响，惊得园中无数蜂蝶飞舞。繁花茂盛，五彩夺目。
舒靖容沿着小径漫步而行，神色悠然似在闲适赏花，仔细看去却是瞳孔涣散毫无焦距，显然心神沉静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微蹙的眉目昭示着难释的情怀。
距那天已过七日。
那时换魂之术一结束，萧忆情便当场病发。墨大夫不在身边，楼主的病情又来势凶猛，且高烧不退，让她一度揪心他会撑不下来。整整五日五夜不眠不休守候在他身旁，直到第六日清晨方才烧退人醒。
萧忆情醒来看见是她，也只有力气说了“放心”二字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却让她却瞬间红了眼眶，几乎落下泪来。整整五日五夜的心神不宁，因为这两个字终于安定下来，冰冷僵硬的身体这才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
原来，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吗？
至今仍不愿回想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梦魇一般的几日。
昔日的武林霸主置身床榻，气息微弱，生命如风中之烛随时将熄。她一度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仿佛生气都随着那人的长久昏迷缓缓散去。脑中不住的回想着不属于她的经历——多少次她重伤昏迷，昏睡不起，他默默守候于身旁，直至天明。神色心疼眷恋，动作温柔体贴。却又在她将醒未醒之际悄然离去，不曾令她察觉。
忆起曾经，每每自己失去意识，恍惚中总觉得有人陪伴，温暖柔和的照顾仿佛是早已过世的母亲。挣扎着醒过来，想看看究竟是谁，但真正清醒也不过是自嘲冷笑，入目的永远是绯衣楼空荡荡的房间，毫无人气。
是的，毫无人气。
绯衣楼对她来说，金碧辉煌也好，寒酸简陋也好，同大江南北随处可见的客栈一般，又有什么区别呢？也不过是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自小流落，半生浮萍，被命运之风吹到哪里，便是哪里，何时由得自己做主。有面墙挡风，有片瓦遮雨，便是运气。
南疆的夏日来得早，不过刚过四月，满架的蔷薇荼蘼已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
风过回廊，廊下悬挂的一排排风铃轻轻击响，惊得园中无数蜂蝶飞舞。繁花茂盛，五彩夺目。
舒靖容沿着小径漫步而行，神色悠然似在闲适赏花，仔细看去却是瞳孔涣散毫无焦距，显然心神沉静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微蹙的眉目昭示着难释的情怀。
距那天已过七日。
那时换魂之术一结束，萧忆情便当场病发。墨大夫不在身边，楼主的病情又来势凶猛，且高烧不退，让她一度揪心他会撑不下来。整整五日五夜不眠不休守候在他身旁，直到第六日清晨方才烧退人醒。
萧忆情醒来看见是她，也只有力气说了“放心”二字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却让她却瞬间红了眼眶，几乎落下泪来。整整五日五夜的心神不宁，因为这两个字终于安定下来，冰冷僵硬的身体这才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
原来，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吗？
至今仍不愿回想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梦魇一般的几日。
昔日的武林霸主置身床榻，气息微弱，生命如风中之烛随时将熄。她一度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仿佛生气都随着那人的长久昏迷缓缓散去。脑中不住的回想着不属于她的经历——多少次她重伤昏迷，昏睡不起，他默默守候于身旁，直至天明。神色心疼眷恋，动作温柔体贴。却又在她将醒未醒之际悄然离去，不曾令她察觉。
忆起曾经，每每自己失去意识，恍惚中总觉得有人陪伴，温暖柔和的照顾仿佛是早已过世的母亲。挣扎着醒过来，想看看究竟是谁，但真正清醒也不过是自嘲冷笑，入目的永远是绯衣楼空荡荡的房间，毫无人气。
是的，毫无人气。
绯衣楼对她来说，金碧辉煌也好，寒酸简陋也好，同大江南北随处可见的客栈一般，又有什么区别呢？也不过是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自小流落，半生浮萍，被命运之风吹到哪里，便是哪里，何时由得自己做主。有面墙挡风，有片瓦遮雨，便是运气。
哪里又有她的安身之所呢？听雪楼吗？不，不是。
她只是住在这罢了，也仅仅只是住着。她不会花时间去装扮这个住所，即使她或许会住上很久，也不愿意这个房子沾上些微人气。
因为这不是家。
这不是她舒靖容可以放松心神的家。
她害怕，害怕过多的人气会使房屋变得温暖，变得让她贪恋，那会融化她的冰墙，折断她的羽翼，使她万劫不复。又或许，只有那一抔黄土才是她永恒的归宿。
现实的温暖不敢靠近，于是紧紧抓住虚幻中的一抹柔情。即使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臆想，也不愿狠心割舍。
每每挣扎在生死边缘，这双虚幻的的手便会出现——温柔、眷恋。多少次她不想再走下去，只想沉睡在永恒的黑暗中，却被这温暖所打动，一次次挣脱死神的怀抱，只因不想让这双手背后的留恋失望——就算那只是一个无稽的梦——却又一次次面对空旷的绯衣楼冷笑自嘲。
可是如今，竟告诉她那双每每拉她走出深渊的手是真实存在的，是萧忆情的。竟然是……萧忆情吗？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用‘利用’这样的字眼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太过不可置信。
那不是别人，那是萧忆情啊！是听雪楼楼主萧忆情！
为她忘却生死，为她打破原则，为她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却大多不为她所知。
不求利，不求益，惟愿她平安常伴身旁。
情深意重她受不起，混乱的思绪理不清。萧忆情一醒，她便借口拿药躲了出来，现下却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缓缓踱步，又回到了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尚来不及推门进去，便听到门内的交谈声：
“对于我来说，只要阿靖无事便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她只是住在这罢了，也仅仅只是住着。她不会花时间去装扮这个住所，即使她或许会住上很久，也不愿意这个房子沾上些微人气。
因为这不是家。
这不是她舒靖容可以放松心神的家。
她害怕，害怕过多的人气会使房屋变得温暖，变得让她贪恋，那会融化她的冰墙，折断她的羽翼，使她万劫不复。又或许，只有那一抔黄土才是她永恒的归宿。
现实的温暖不敢靠近，于是紧紧抓住虚幻中的一抹柔情。即使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臆想，也不愿狠心割舍。
每每挣扎在生死边缘，这双虚幻的的手便会出现——温柔、眷恋。多少次她不想再走下去，只想沉睡在永恒的黑暗中，却被这温暖所打动，一次次挣脱死神的怀抱，只因不想让这双手背后的留恋失望——就算那只是一个无稽的梦——却又一次次面对空旷的绯衣楼冷笑自嘲。
可是如今，竟告诉她那双每每拉她走出深渊的手是真实存在的，是萧忆情的。竟然是……萧忆情吗？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用‘利用’这样的字眼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太过不可置信。
那不是别人，那是萧忆情啊！是听雪楼楼主萧忆情！
为她忘却生死，为她打破原则，为她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却大多不为她所知。
不求利，不求益，惟愿她平安常伴身旁。
情深意重她受不起，混乱的思绪理不清。萧忆情一醒，她便借口拿药躲了出来，现下却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缓缓踱步，又回到了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尚来不及推门进去，便听到门内的交谈声：
“对于我来说，只要阿靖无事便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第十一章、情深恨渺
看着眼前连续不断出现飞逝的画面，萧忆情不禁苦笑：难不成要将这一生再经历一次，才能结束吗？
眼前的画面正好是圣湖边阿靖对他一剑穿胸的一幕，心中痛苦委屈却无法诉之于口的绝望又一次侵袭全身。
何必再看一次呢？这些心酸无奈的过往……
一幕幕画面飞速转换，大多都是他与阿靖的回忆。甜蜜的、苦涩的、开心的、悲伤的……但更多的是他，对她一次次地伸出手；而她，却一次次地拒绝了他。
明河，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施术前明河那些带着诡异音调的话语，不是不心存疑虑的，只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当时的阿靖——或者说是他，已经等不起了。
墨大夫早已断言他活不到明年开春，而他也真切的感受到身体的衰败速度远胜从前……只怕这一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他的大限确实到了。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若再等下去，阿靖她、她岂不是会替他……
所以，没有选择，只能相信——相信明河对迦若的偏执。
★☆★☆★☆★☆★☆★☆★☆★☆
再次睁开眼，看到恢复完好的阿靖，不是不庆幸的。无论怎么告诉自己明河不会违背迦若的遗愿，都无法压下内心深处的不安。不过幸好，幸好这次赌赢了。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阿靖会死；拜月一战，他知道了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让他窥得阿靖柔软脆弱的一面，才蓦然想起阿靖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坚强，终究是需要有人去呵护、去照料的。
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庇护她，但无论他怎么表示自己只不过单纯的想要关心她，她也总是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一般。久而久之，他的心也冷下来了。
任是谁一次次奉上一颗火热的心，献出满腔柔情，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无情地打落尘埃，都会灰心丧气。他也是血肉做的心，也是会痛、会伤的。
可是，这能怪阿靖吗？他深知身处江湖，处处算计，遍地陷阱。谁也不知道柔情蜜意的背后是是真心实意还是暗藏心机。阿靖若非如此多疑防范，只怕也难活至今日。可没想到平日里最欣赏的警惕之心竟成了他前行的阻碍，这样的认知，才让他觉得尤为讽刺和心寒。
于是慢慢的，他再也不会在她面前触及这条敏感的神经，转而暗地里为她做些什么。他也只不过想为她撑出一片天而已，至于她是否知道，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她知道，这些年陪伴在她身旁的是他，也就够了。
再陷入黑暗之时，萧忆情知道自己又发病了。不过，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看到了阿靖担忧的眼神。阿靖，多年陪伴，即便你疑我忌我，也仍然会关心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也有一点位置，留给了我？
黑暗一寸一寸向前逼近，转瞬已到眼前，可始终停于一线无法再向前一步。点点星芒环绕四周，守护着这一点光明，与黑暗对峙，寸步不让。
萧忆情温柔的注视着这片星芒，眼角含笑。他知道，那是阿靖。多年来，一直如此。他的确是陪着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守着他。
那是殷切的期望，是隐含的担忧，是守护的心意，是坚定的信念。
星光点点，旋绕身周，聚而不散，不离不弃。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助他从黑暗之渊挣脱。
舒靖容……靖姑娘……阿靖……
从未想过，原来自己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也会将人挂在心头，也会……爱上一个人。
幼年恶疾缠身、颠沛流离，母亲以灵魂永困才换得安定无忧，却使他身负血海深仇，一刻不得舒心。父亲对母亲悔恨半生，思念半生，不惑之年便病逝而终，更为这笔血债打上一个死结。
长于深谷，养病习武，拿着从阎王手里赎来的命，不过期望有朝一日能凭此救得母亲牢笼解脱，再入轮回。不过……待到那时，怕是自己也已油尽灯枯，命不久矣。而江湖行久，生性多疑，即便是一起长大的师妹也难以交心，更何况这样的身子，朝不保夕，怎好去祸害他人？是以，原以为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会一个人孤独的走尽，孤独的死去，空留一段传奇。
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跃动。真的是什么话都不能说的太满啊！那时候，哪里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一名女子呢？
孤高绝世，如同悬崖上绽放的红蔷薇。纤丽，冷漠，而又充满戒备。用骄傲的刺，保护柔弱的花朵。
少年时的记忆突然鲜活了起来，少有夸人的师傅说起她时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赞叹，令他对她起了好奇之心。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邀约、赌斗、比武。
击败她的时候，他看见她眼里的震惊——或许，江湖血战前行到如今的她、还是第一次败在别人手上吧？心中隐隐担忧，如果她败了宁可死、也不愿屈身加入听雪楼，他……或许宁可让她走吧？那个比试前的契约，他还是宁可让它作废吧？
“我舒靖容愿意加入听雪楼供楼主驱谴，百死而不回——直至你被打倒的那一天。”然而，他犹自忐忑，绯衣女子却是毫不迟疑的如约屈膝下跪，低首，说出了这句让他一生都不忘的誓言。
再然后呢？萧忆情微闭双眸，嘴角露出一抹既苦涩又甜蜜的笑意。
再然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黑白的世界被注入缤纷的色彩，枯燥的生命从此变得绚丽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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