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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之后,一行人便一直藏身于偏僻却又不失雅致的屋舍。乱世之中有谁能够想到在这荒荒出世之地匿着诸子百家豪杰?
“诶”颜路席地而坐,仰望略略清明了些的月色。庭中小几上是早已备上的甜酒,淡雅的柔香醉人,沁上了今夜的竹林月色,更成了不可多得的佳酿。微抬手,清澈的液体流光般倾泻,盛酒的小盏中涟漪起伏,后归于平静,澄澄澈澈,倒映着朦胧的一轮。
修长的手指轻执起小盏,凝望着盏中那一点明亮,颜路陷入了沉思。
月影斑驳之中有一个静坐的身影,发丝束起却不显得严穆,和衣而坐,甚是有些悠闲,视线胶着于手中那一盏,应是酒吧?一阵风过,甜甜的混合着清新的微醺不散,光影有了生命一般在地面上,屋舍上,庭院里那人的身上奔跑跳跃,那人衣玦翩飞而身形不动,斟而不饮,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等待什么呢?
竹林
月色
甜酒
张良忽而笑了,内心有一处暖暖的,干净洒脱的欢乐漂亮的从嘴角溢出,化为掷地有声的爽朗,打破了竹林的沉寂。微步前行,意想不到的迎上的不是往常温和的眸子。
迷蒙的脸色似是还未从沉思中苏醒,眸中还泛着云雾般的湿润,但是冷漠的寒意却从云雾深处透出,语调也一改往日的温和:“你是谁?”
“呵呵,”张良笑道,“师兄是怎么了?我是子房啊!”
“张良。”颜路低下头再一次看向酒盏,微敛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颊上留下了叠叠暗影。
张良移步走向小几,自径取了盏,饮了。身形半倚在几上,清秀的脸上染上了暧昧的醉意,向前稍稍倾身,两人便只有呼吸间的距离,薄唇微启,近乎呢喃的叹道:“无繇,你该唤我子房的。”
张良无法从颜路那里得到一点点的眼神,但是他却看到了他紧抿的唇。
“莫要再胡闹了,子房。”同样,收敛了视线的颜路也未能看见张良紧握着盏的手,以及脸上失望落寞的表情,“你可是来向我道别?”
张良脸上的表情在及时的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抬眼望向身前人的颜路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张良略略向后,正了正身,眉角轻挑,自顾自的又斟酒一杯,向长空一送,似是邀月共饮,而后收回,一仰头,又饮尽了这一盏,光洁如玉的纤纤玉指把玩着手中的空盏,“师兄可真知我心意。”
这一句夸的是酒还是人?
太多的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像是他的身份,就像是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