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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J Real 10.07◆搬文】谁年轻时没他妈爱过一两个人渣 By尚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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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献给所有陪伴和坚持至今的人。
《天堂可待》第三部,渣向慎入。



1楼2012-10-07 18:17回复

    【纯属虚构】
    谁年轻时没TAMA爱过一两个人龘渣
    [天堂可待系列第三部]
    ——尚在否
    0.
    我实在觉得这个句子很精彩。
    可惜作为片名儿有些长。
    不如就改叫「谁TAMA没爱过人龘渣」。
    好像还是不够好。
    那就这样。
    ——「人龘渣·TAMA·爱」。
    嗯,完美了。
    1.
    我是被小夏从桌子上推下去惊醒的,顺便带翻了手边的一摞特龘效脚本。
    小夏在我的耳边怒吼金在中你到底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我趴在地上很英明神武地反吼了一句不回了!
    吼完我就后悔了,想道歉但小夏已经摔门走了。
    我很窝囊地爬起来准备去跟组里的首席衣食父母夏琦大人认错的时候,手机又在桌子上震动地惊天动地。
    扒开山一样的文件我才翻出了愤然抖动的手机,来电的是我的大Bosѕ,言简意赅地询问我是否有空,我掀开笔记本扫了一眼杂乱不堪的备忘录,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逐条将已做完的工作删除。
    应该有的。
    我回答着,把备忘录翻到最后一页,突然顿住了。
    是么,那就好。
    那边Bosѕ声音沉稳。
    下周的昂西动画电影节,你跟我去一趟。
    我顿时愕然,结结巴巴地问Bosѕ没有打错电话么。
    他笑了一声说没有,你不想去么。
    想的!
    我大声回答。
    Bosѕ收线之后我还有点恍如梦境,小夏又推门通知下午五点登机的时候我终于能第一次在她面前挺直腰板。
    我不回去了!
    我知道。
    小夏甩白眼给我。
    Bosѕ让我跟你说下午五点的飞机去巴黎。
    我嗷了一声手脚利落地收拾起行李来,然后又停下来往电脑屏幕上看。
    那备忘录的页面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干净过了,我把光标移到唯一的一行字上,那是一个我始终无法完成的任务,比最繁重的工作都要艰难——
    跟郑允浩分手。
    


    2楼2012-10-07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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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郑允浩这一位。
      是我自高中起交往十年之久的恋人。
      十年,这个在英文中甚至有独立单词可以表达的时间长度,却只让我觉得可笑和悲凉。
      我们大学毕业开始同居到今天清晨足足五年零十三天,八十七天前我第一次听闻他有了外遇,对象是他任教高中的一名见习女教师。
      三十二天后,我亲眼确认了此事。
      而我一直没有开口询问是因为我非常无奈地确认着一点——
      我爱他。
      至今仍然。
      


      3楼2012-10-07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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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拖着箱子走出克拉玛依大酒店的时候Boss黎晗正在他的车里等着我。
        这位掌管着有进百人的影视特龘效公司的老板,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岁左右,在德国学成归来,身怀全球最顶尖的技术,回国之后获奖无数,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我这种国内TEXIAO师掉一地下巴。
        能进他的公司说白了也是幸运,我的毕业作品很意外被他赏识。
        我在这里卯命干活,所以提拔的也很快,不出几年我就从最底层的抠像师爬到了特龘效助理。我今年二十七岁,即使天赋与我无关,头脑和勤奋,我至少还能决定后者。
        去年远赴新西兰和这次到克拉玛依干沙漠拍摄电影《爱之一字》的外景,很多特龘效师都觉得时间太久太艰苦不肯跟组,但我都主动加入毫无怨言,没想到进组之后发现这次的特龘效导演正是黎晗本人,不得不说我的事业如今颇为得意,但上帝真是公平地让我无言以对,我到新疆的第二周,就听闻了郑允浩不忠的传言,开始我还能嗤笑以对,但不到一个月几乎所有知道我出柜的朋友都旁敲侧击地跟我说起他与一个女同事出双入对,很是高调。
        我再无法安之若素,连夜飞回ѕ城。
        然后我得到了答龘案。
        果然不是我那些缺乏幽默感的朋友突然开窍,而是那个曾说永远爱我的人,他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电影中创造生活中不会出现的奇迹,生活却吝于恩赐我电影中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扶着拉杆箱叹了口气,然后直起腰朝Bosѕ的车走过去。
        上飞机之前黎晗都在用德语打电话,我坐在一边看《爱之一字》的预告初剪。
        我正考虑着片头效果是不是有些过于花哨的时候,Bosѕ突然伸手压下了我的电脑屏幕。
        他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我。
        不是分内的工作就不要插手,没有人会感谢你的好心建议,他们只会觉得你在指手画脚。
        我窘然,点头将电脑关上了。
        早了解德国人刻板,在那里生活近十年的黎晗深受其害,他虽然极富创造力,却在某些事情上固执的让人不可理喻。
        换了登机牌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要汇报行踪,这是我五年来被郑允浩威逼利诱养出的NUXING,无论去那里都要讲明白去哪里,跟谁一起。
        我一直恪守。
        除了上个月回去捉奸的那一次破例,如今我想起那时候的心情,咬着牙几乎把关机键摁碎。
        从巴黎到昂西市坐车只要三个小时,那个小城市漂亮的像画一样。
        即使Boss勒令我不要再做分外的工作,除了电影节的活动和跟很多说法语的动画家电影人接触,我也尽力让自己忙碌再忙碌,因为一旦闲下来我就无法控制自己。
        我无法相信自己遭到了这世上最残忍的背叛。
        但同时要去捍卫这份感情,我也无能为力。
        我不能到他的任教的高中像所有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一样哭闹,我是个男人,我们的爱情对于这个世俗而言禁忌甚至是病态的。
        他的颜面,我的尊严,他的工作,我的事业。这些不堪一击的东西都让我没有权利为自己的爱情申诉。
        更何况他为人师表,有成百上千的孩子崇敬他爱戴他。
        他喜欢孩子,非常。
        我每每看着他跟路边的孩子玩乐,都觉得愧疚。
        然而他安抚我的话是这世上最动听的。
        ——我养你一个就够了。
        我坐在酒店的天台上再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却猛然把那幅画了一半的阁楼翻转过去,我转头盯着几天来毫无动静的手机,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4楼2012-10-07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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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电影节落幕之后我们就回了ѕ城,我没有力气跟黎晗一起等他的司机,干脆自己打车回家。
          这套我称为家的小房子只有四十平米,结构很老装修也土气。
          但这狭小的一室一厅公寓,就是我拥有的全部了。
          我本以为今天周一允浩无论如何不会半上午就在家,到门口正要掏钥匙手机却又聒噪起来。
          扒出来一看又是Bosѕ,我没办法接起来含含糊糊刚喊了一句黎总,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允浩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心下冰凉,毕竟我上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正在跟另一个女人接吻。
          也没心情听黎晗在那边问什么,我敷衍一句将电话合上。
          允浩已经转身走进屋子了。
          他很高,经过我们矮小的门框时还要微微躬下身子,乱糟糟的黑发擦着我贴在顶部的褪了色的装饰。
          我把箱子拖进去,腾出手把未读的短信一一回复。
          允浩换了西装戴上眼镜目不斜视地走出去了。
          没有跟我说一个字,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而我盯着被无情摔上的房门,无言地忍受脑子里轰鸣的巨响。
          半个小时后我发现客厅的角落里多了两个体积可观的黑色垃圾袋,其中一个没有扎好口,露出的一角似乎属于我很熟悉的一只相框。
          我蹲下去把袋子打开,说实话我不想承认自己那一刻在颤抖。
          但我无法假装心里没有任何预感。
          ——那袋子里装满了我十年来视作珍宝的所有东西。
          有我送给他的,有他送给我的,还有相册,速写本,很多老旧的杂物。
          我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绝情到这种地步。
          十年的感情,于他而言,就只是两袋垃圾么?
          人在怒不可遏的时候果然会做很冲动的事情——我把那两个袋子捆好拎起来丢掉了门外。
          然后我就坐在门边的地板上等着收垃圾的人把它们带到该去的地方。
          但五分钟后听到有人踢踢踏踏的下楼,我又做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冲出去把袋子又拽了回来。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光滑地面上倒映的脸,那个傻子蹲在黑漆漆的垃圾袋之间,突然兜手给了自个结结实实地一耳光。
          


          5楼2012-10-07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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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把袋子搬回远处,然后窝在窄小的沙发里抱着电脑随便翻了一段电影原片看。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像冰窖一样冷。
            门外传来钥匙叮当的响声,我赶快把笔记本盖上,藏在沙发的靠垫下面。
            外面似乎下了雨,允浩毛茸茸的头发上全是晶莹的水珠,他走进来伸手按亮大灯,青白的脸异常冷硬。
            我受不了突然的亮光,眯着眼睛。
            他转身又摔门走出去了。
            我茫然地看着惨惨一片白的屋顶,真是想不透这位负心爷究竟是凭什么甩脸子给我看。
            我就那么坐在沙发上不想动,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冻死在这。
            但是没过一会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只不过依旧没理我,自个去厨房呆了一阵,端出碗瘦肉粥来。
            然后他就进书房去了。
            我被粥的香味诱惑着拿起勺子,还没吃半口,允浩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瞥眼一看,上面闪烁一个名字——霏欢。
            原来是这个霏这个欢。
            原来真不是没头脑爱上了不高兴。
            其实要不是捧着粥我都想拍手喊好。
            看名字就知道是个清雅美人。
            我一个月前看到的那个长发飘飘的美女绝对人如其名。
            霏欢,这么亲昵的称呼。
            而我跟他交往十年,却只在他的电话簿里混得一个寡淡的原名。
            连个称谓都没有。
            


            6楼2012-10-07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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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再没了胃口喝粥,我也不想睡那张难说还是否属于我的小双人床。
              只好就盖着大衣躺在沙发上,茫然地盯着客厅的吊灯。
              已经过时的米色灯罩落满了灰尘。
              允浩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他也一直没有出来接。
              最后我受不了抓着他的电话去敲书房的门。
              他呼地拉开门横眉冷对,干嘛。
              我火气也上来了,把手机往他胸口一推,有电话就接啊!
              他神色阴沉,伸手把我拖进书房,直接按在书架上。
              一本辞海就那么掉在我天灵盖上,满天都是星星。
              他却抓着我的胳膊沉默了,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受刑一样看着他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仍然有致命的迷惑力。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我还在犯贱,我怒视他瞳仁中自己变形的脸。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突然冷厉的神色,竟然放了手,从地板上把手机捡起来接通了。
              霏欢?他转身走到阳台上。
              我把掉下来的书重新放回书架上,走出书房,帮他带上了门。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住宿舍不敢煲电话粥,每天蒙在被子里跟他发短信,一学期去打一次话单演算纸就有了着落。
              就算后来住在一起,只要有一个小时没见都要打电话腻歪几句。
              可是现在想想,我们似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过联系了。
              我手机里那个名为允的号码似乎已经被挤出最近联系人很久了。
              胃突然疼起来,可那碗粥已经冻成了一只米糕。
              我咬牙把身体缩的更紧,死死地闭上眼睛。
              从十六岁开始,我为了他再没有任何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在大学毕业那一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我永远忘不了我爸妈发现我是跟一个男人同居时候的表情,也永远无法忘记他们老泪纵横的脸。
              我年过半百有着严重关节炎的父亲用拐杖把我打地无法动弹,即使是这样,没有还手的我还是始终不肯低头。
              离开家的时候我说对不起,你们当我死了吧。
              多么可笑。
              即使是这样我都觉得值。
              直至今日。
              


              7楼2012-10-07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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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没开玩笑。
                是真被虐的很爽,心肝脾肺一通煎熬。
                我就那么看着蓝霏欢婀娜生姿地朝我爱了十年的男人走过去。
                当时我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可那个长虎牙的乡下小胖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英俊,身材颀长如树木一般。
                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就那么站在那,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边叼着烟,火星映着他雕塑般的五官。
                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也没有去看。
                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想知道。
                好吧,一定要拆穿我么。
                我不敢。
                黎晗看我情绪不对,用手盖住了我的杯口。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他说着,拿起大衣站起来。
                我没动。
                走吧。他把我的外套扔到我腿上。
                喝了酒不能开车得赶地铁,晚了就回不去了。
                我穿外套的的时候突然想自己要是真喝多了回不去,如今可连个打电话求救的人都没了。
                黎晗本来好像是问了我一句你坐几号线,但我没回答只是嘿嘿地又笑了起来。
                于是他只能叹气,说我先送你吧。
                


                9楼2012-10-07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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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喝酒之后吹冷风有多舒服,这玩意无法言传只能亲自体会。
                  但吹过之后那股子眩晕劲儿,比当头被砸十几拳都要厉害得多。
                  我现在就是一副被狠锤了一顿的样子,所有的清醒都透支给五分钟前把Bosѕ劝走这件大工程上了。
                  其实也没喝多少,但有一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是心里晕的慌。
                  走到离公寓楼还隔着一个小花坛的时候我实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停下来扶着膝盖先让自己冷静冷静。
                  结果一低头就往下栽,顺势就坐在了花坛的瓷边上。
                  我觉得冷,却没力气往起站,一瞬间失措和无助带着胃液全涌上来了。
                  金在中这辈子没别的,就是脾气倔性子硬,二十七年哭的次数掰不全一只手,成年后让我掉泪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我跟爸妈断绝关系,二是毕业那年同学骗我允浩出了车祸。
                  我似乎每次崩溃,都只因为一个人。
                  混沌中好像有个人在推我的肩膀,让我更觉得想吐。
                  我摆手说你别动我,走开。
                  那人停了一秒,很粗鲁地把我拉起来。
                  我说我不想回家。
                  他好像没听懂,紧紧抓着我不知道要往哪走。
                  我脑子不清楚,一路胡乱嚷嚷。
                  Boss啊黎总啊我们员工有没有分房福利啊,我想搬家啊能不能照顾一下。
                  还没说完我脸就着地了。
                  一着地我就醒了。
                  仰脸正对上允浩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表情太到位,演怒目金刚都不用化妆,比Cosplay牛多了。
                  我一身冷汗褪尽正想说哟郑老师您终于正眼儿瞧我了的时候他蹲下来拽着我的胳膊咬牙。
                  金在中你再说一遍?
                  这话吓唬我十年,一句话捅人十载,就是个雏也操成老鸨了。
                  你放开。
                  我说。
                  然后他就把我放开了,以前也没见这么乖。
                  我反而有些接不上茬,愣了一下脑子里更空了。
                  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又合上,我半晌爬起来一推。
                  已经锁了。
                  


                  10楼2012-10-07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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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知道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但现在这状况肯定不行。
                    本来不想再进去,但喉咙里一阵阵愈来愈强烈地泛着酸。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扶墙挪着走,还好房子小离哪都不远。
                    抱着马桶我把能吐的都吐出来了,恨不得一睁眼秽物里就混着一颗血淋淋的心。
                    用冷水擦了擦嘴巴我脚步虚浮地走到客厅,本来想在沙发上再将就一宿,结果摸过去看到一双眼睛正盯着我,吓得差点昏过去。
                    折腾半夜我根本没力气请这位二分之一户主离开我的沙发,只能拿了外套和包准备另觅栖地。
                    手还没扶上门把,我就被拽着领子拖了回去。
                    郑允浩仗着比我高七公分壮十几斤把我跟个小鸡仔似的扔在茶几上还扑过来压紧,我半湿的T恤挨着茶几上的玻璃,撞击加上骤冷,顿时觉得五脏都离了原地。
                    我反应慢还没挣扎,他竟然一把把我的T恤从裤子里抽出来了。
                    真逗,这人上我上了这些年,玩完了虐够了临了居然还想强一回。
                    逮着个喳雀儿您还得蒸煮炖烤一人占全了是么?
                    我被他按得动不得,只能嘴里骂。
                    他也不理,又着手剥裤子。
                    我半裸地趴在那,前胸贴着冰,后背贴着火。
                    妈的我做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人家被施暴都至少在床上沙发上榻榻米上,轮我了就只有寒冬里的玻璃茶几。
                    也罢,我本就是苦恼于不知道如何结束。
                    我心软舍不得,就总得有个心硬的先下刀子。把这不明不白的烂肉剜开了,把那纠缠十年的筋骨削断了砍碎了。
                    他力气大下手狠,正好让他来刨个干净。
                    这么想着,我龘干脆挺在那不动了任他虐。
                    让我疼吧,让我从头到脚从外壳到精神都疼个遍我就清醒了,我就知道自个该干嘛别干嘛了。
                    结果没想到我不动了他也僵住了,直起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忍了三回才没破口大骂,这时候你跟我动静一致玩默契是他妈的要闹哪样!
                    等了一秒我正要用全部力气掀开他,他却自己撤下去了。
                    黑暗中我听到他极低的叹气声,几乎只是一个拖长了的呼吸。
                    但我却敏锐地感知到了那里面的情绪。
                    他咬着牙,一字字往外挤。
                    我当年怎么就……
                    他顿住没往下说。
                    我坐起来,冷笑着接口——
                    爱上你这么个人龘渣呢。
                    


                    11楼2012-10-07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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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允浩很多次说我其实很软弱,也就是外面看着坚硬而已。
                      他这么说我本来一直不服,但却在那一刻,知道他说的没有错。
                      我懦弱地站在原地。
                      我懦弱地闭上眼睛。
                      我懦弱地原路返回。
                      我懦弱地绝口不提。
                      我懦弱地只是愤然在备忘录里写下要跟他分手的句子,却懦弱地直到现在都没把它说出口。
                      就像十八岁所有人不同意我走影视这条路的时候,就像二十一岁所有人劝我去德国的时候。
                      我懦弱地把自己封锁在自以为没有改变的原地,我绝口不解释不争吵,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不肯接受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直到那些人想要改变我的人一个个放开我放弃我。
                      但当五年前所有人逼迫我离开允浩的时候,我却前所未有地果敢,即使那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也只有在那一次,是我先甩开了他们。
                      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讽刺的是,当终有一日我反而被允浩背弃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我看着计程车窗外的天色渐暗,整个城市的各色霓虹流转,疾驰中宛如仙境。
                      我是个出生在小县城的乡下人,大学考到了省城,毕业才来到这个滨海的一线城市。
                      这是个岁月无法留下痕迹的都市,五年的时光从这里的广厦间溜过去,改变的东西太多,沧桑了人心,却没磨损这城市半分的美丽。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没有带钥匙只能在楼道里使劲敲门。
                      却没有人来开。
                      我只能重新回到花坛边坐着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将近午夜,终于看到那个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他换了我不认识的一辆新车,副驾驶上坐着他美丽的年轻的温柔的女伴。
                      男貌女貌。
                      这一对即使在我看来也是非常般配的。
                      其实我只要有半分力气都回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对不起,我累了一天又滴水未进,实在是连挪开脸的劲儿都没有。
                      所以我就那么坐在那看着他们分别下车,并肩朝我走过来。
                      然后又直直地,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去。
                      在我二十八岁生日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这礼物贵重地太过了吧。
                      蓝霏欢不认识我,她不理我情有可原,可另一位,他是真的没有看到活生生一百八十厘米一百三十公斤的这么个人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一瞬间有那样的勇气,也许是这个懦弱的自己终于也受不了要自己下刀子了断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开口问他,声音不大,哑的吓人。
                      他停住没说话,蓝霏欢转过脸来看我,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嫌恶。
                      我站起来,冷冷地逼视这个比我矮一头弱不禁风的女教师。
                      有事么。
                      允浩伸手把蓝霏欢往身后拽,迈出来半步把我挡住。
                      我字字切齿。
                      没事。
                      我几乎掰断自己的手腕,但我深知如果不抓着自己,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弄死自己能碰到的每一人。
                      不管是眼前的哪个。
                      他还在看着我,而我看着蓝霏欢,蓝霏欢转头看允浩。
                      多么奇妙的氛围,我们站在一起,但却其中没有任何两个人,胆敢对视。
                      我冷静到近乎漠然地对待眼前的现实,胸腔中却空空如也。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在很多人说他背叛我的时候,我想的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责他,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我就相信他。
                      我这些年一直想回报他对我无条件的包容和信任。
                      看来是永远都。
                      没有这个机会了。
                      


                      15楼2012-10-07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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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在直面蓝霏欢之前,我本来一直以为她并不知道我跟允浩的关系。毕竟有过同性恋人,这并不是一个正在异性恋爱的人能轻松坦诚的事情。
                        所以我顾虑着不能在这个看起来心思单纯的女人面前跟允浩摊牌。
                        原来所谓犯贱就是像我这样,即便如此都在为他着想。
                        但我看着蓝霏欢的表情,突然无法确定这一点了。
                        我正在用尽此生全部的自制力压抑着悲愤和怒火,我知道自己此时从头发到脚趾都在颤抖。
                        但我却还是直视着他们,尽可能地露出轻蔑的表情。
                        我蔑视他们的感情,我蔑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觉得恶心。
                        我知道他能明白,他是个那么聪明的人,又那么了解我。
                        果然允浩也不耐地皱着眉毛。
                        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我们。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拉着其他人说「我们」。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嘴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那里面不包括我。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到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站到的。
                        我的对立面去了。
                        那时我究竟露出了什么表情,那表情有多么凄惨,我不想知道。
                        我所知的一切不过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秒我吐出了我以为我到死都不会说也不会听到的话。
                        我用我所能做到的最平稳的声线将那句话无法回头地抛掷出来。
                        只有三个字。
                        一字一刀。
                        我说。
                        分了吧。
                        


                        16楼2012-10-0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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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金在中你也算有福了。
                          二十六号十一点五十五分,我一边打点滴一边狼吞蛋糕,其实草莓奶油合着消毒水会有美人松蓝莓酒的味道我会随便说么。
                          小夏坐在一边无言地看着我,黎晗抓着手机还在看小说。
                          姑娘的脸还是惨白的,其实我知道是黎晗没说清楚。
                          你要收一短信上面劈头写着XX割腕了快去医院。
                          即使这个XX不过是个同事加同学,你也会在脑海里想象一番惨烈的画面。
                          而不是像我这样的,溜溜达达自己走到急诊通道,手掌上的伤口还没指甲大。
                          当年我为了允浩伤害她,但如今允浩伤害我的时候,却是她在安慰我。
                          讽刺的事实。
                          我刚吃饱了抹嘴,就听见黎晗说金在中有人给你打电话。
                          我一愣,随口问谁。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
                          允,这个人。
                          我手一抖,针头挑地血管激痛——Bosѕ竟然不知何时拿了我的手机。
                          不要理。
                          我说。
                          黎晗点点头,按断了,按完又说这人打了十几通了。
                          他话音还没落,那屏幕又亮起来了,不懈地闪烁着。
                          我深深吸气,说给我吧。
                          黎晗便把电话交给我,拉着仍然担忧的夏琦走出了病房。
                          电话接通后我以为听筒出了问题,因为那一边没有说话。
                          我们彼此静默着,就像过去在睡前通过电波享受彼此的呼吸声幻想对方就在身边一样。
                          我只能屏息,因为我怕我在这一刻崩溃地痛哭出来。
                          然后我听到了他沙哑的,带着气声的呼唤。
                          在中?
                          在在?
                          ……
                          我已经无心可碎,却还是觉得全身的皮肤都一寸寸破裂然后剥落下来。
                          那个我曾因为幼稚而厌烦的,勒令他不许喊的昵称,如今再一次听到,却想让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秒。
                          我把电话拿到尽可能远的地方,我咬着牙让自己冷静。
                          因为我发现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左右我的情绪。
                          越放不下他。
                          我就越憎恨自己。
                          


                          19楼2012-10-07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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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我从小就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说白了略有孤僻,而他则很善于人际交往,能轻而易举地赢得男女老少的欢心。
                            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常常会跟我说很多为人处世的方法,他温和耐心,绝对无愧为人师表。
                            很多次我在大学或是公司被鄙夷被排挤自个暗自生气的时候,他就会用这个我八岁之后母亲都不再用的乳名唤我,捧着我的脸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用鼻尖亲昵地磨挲。
                            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
                            有一点就是,为人耿直,无愧于心。
                            而这最基础的一点。
                            我的老师,他没有做到。
                            抓着电话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也清楚不合时宜。
                            毕竟到最后,要求分开的那个是我。
                            我说我没事。
                            我说,就这样吧。
                            正要挂断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
                            生日快乐,晚安。
                            那四个字还没完全落下就被盲音代替。
                            我把手机扔到床尾,还没低咒出声就被打断了。
                            Boss黎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端着个纸杯站在门边,抑扬顿挫地甩出一段英文——
                            I hear love, I believe in love
                            Love is a pool of struggling blue-green algae
                            As desolate micro-burst of wind
                            Bleeding through my veins
                            Years stationed in the belief
                            泰戈尔的《生如夏花》。
                            我高中那会很喜欢的诗,现在却只记得译文——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岁月的信念
                            ……
                            这段诗还真不是一般的应景。
                            爱情是挣扎在深渊中的蓝藻。
                            如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
                            静脉。
                            我看着黎晗一本正经的脸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他耸肩,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医院走廊,突然低声说。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离婚么。
                            我茫然摇头。
                            他又问那你知道特效师的平均寿命是多少么。
                            大概不会很长,我苦笑。
                            黎晗嘴角一挑,如果你跟你的爱人新婚之后三个月只见了他两次加起来不到十个小时有一次还是在婚礼上,你能忍受么。
                            我全身变冷。
                            黎晗又问你跟他在一起多少年了。
                            十年,我低声说。
                            他似乎愣了一下,顿了顿才问,你今年跟他一起吃过几顿饭?
                            我没回答,不是因为数不清,而是因为答龘案太可怕。
                            黎晗冷笑,所以你还要说是你把他甩了么。
                            我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突然伸手拍我的脑门。
                            好了,你现在可以真的去割腕了。
                            


                            20楼2012-10-07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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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我是不是太顾及着自己的工作,我是不是太在意自己是不是在全力往上爬,所以反而错失了最最珍贵的东西了呢。
                              我似乎经常工作得每日每夜不回家,承诺陪他的几次也往往食言。 去新疆的前一夜他说他把他妈妈从老家接来了叫我早点下班,我却因为当时的概念片出了问题整夜忙碌,第二天直接从公司去了机场。
                              也许我才是这苦果的祸首。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就想着找个机会跟允浩面对面谈谈,我仍然奢望着万万分之一的转机。
                              我仍然奢望着我这一生能跟他走到最后,我付出了那么多,实在无法欺骗自己有信心释怀。
                              那一天我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给他打过去,他低声说您好哪位的时候,我简直有沧海桑田的怆然。
                              我说我们有空好好谈一下吧。
                              他沉默半晌,说好的。
                              我们约定第二天傍晚见面,我本来想的是找个咖啡厅,但他的意思是,别在公共场合。
                              也是,我俩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他说在家里见,那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感觉仍然令我动容,我同意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克拉玛依回来的这一个多月究竟干了什么,搬了家也不买家具,东西都在原来的屋子里也没去整理,孑然一身窝在这个贴满难看的绿色墙纸的公寓里,维持活着的动力不过是我还没跟允浩真的分手。
                              其实小夏那天在医院用蛋糕抽我的那一下我是可以理解的。
                              她怕我想不开,其实我也真只是脸上笑的轻松。
                              早在三个月之前,在飞回克拉玛依的飞机上,我不是没有想过让这个铁家伙就这么坠毁,然后让那个人,一直一直后悔,后悔到老死的那天。
                              第二天我出门之前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瘦削到毫无美感的脸,黯淡发青,一看就饱受荧光屏辐射。
                              我老了,我不再是十七岁了。
                              我早已没有了高中时让班里女生羡慕的皮肤,也早已没有了当时那种干净的眼睛。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他皮囊粗糙皱缩内里世故圆滑,皮肤苍老精神疲惫。
                              我苦笑着把长长了很多的头发塞进围巾,不然看起来会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大叔。
                              出门之后我才发现街上很热闹,原来是小年夜到了。
                              天上稍微下了一点雨,落在脸上凉凉的。
                              我淋着雨慢慢往滨海大道溜达,到旧公寓的时候比约定晚了五分钟。
                              我用钥匙拧开门的时候里面没有声音,客厅里也没有人。
                              屋子里已比先前整洁了许多,东西都归放回了原位。
                              我换了拖鞋往里面走,原来允浩在阳台上的竹藤躺椅上睡着了,落地窗洞开,冷风夹杂冷雨围绕着他。
                              当初我执意要在狭小的阳台上摆放两只藤椅,就是想着我们在五十年后都能并排着躺在这里,即使将死之时没有儿孙绕膝,我们还有暖阳环抱。
                              但他此时孤身一人躺在这里,却只有风雨裹挟。
                              我似乎看到了我出门在外的日日夜夜,他是不是也常常这样躺着,独自望着窗外的天一寸寸黑暗,然后和衣而眠。
                              我无声地走过去,心情和脚步都前所未有地觉得沉重。
                              他睡得很沉,神情安详眉目静好。
                              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
                              非常爱他。
                              他垂落的右手几乎碰到了地面,指尖有一个散开的本子,我俯身拾起来,发现那是我以前常用的速写本。
                              我没有学过画画,只是喜欢随手涂抹,不会独创,只会描摹现实,却还算逼真。
                              这一本不算厚,好像是我高考完那个暑假用的,年代太久,连纸张都变脆了。
                              我翻了几页,都是家乡的小路还有不知所云的树木和动物,铅笔画早已模糊,很多都看不清楚了。
                              他最怀念的,是那个时候么。
                              我们刚刚相爱,还什么都不懂,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什么困难都不必惧怕的时候。
                              我在他对面坐下,从提包里掏出铅笔。
                              我把速写本打开随便找了一页背面,我握着笔画他熟睡的脸。
                              我画人像的时候总觉得把什么人画下来的话,就仿佛用我的笔禁锢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
                              但我现在,却疯狂地想要禁锢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没有灵魂,即使他到死都会怨憎我。
                              我盯着移动的笔芯,眼前闪过很多画面,那些往日一通压倒过来,我本以为自己无愧于心所以一直挺直脊梁站着,此时却觉得连求救的资格都没有了。
                              铅笔折断在白纸上,我转着模糊的眼珠从包里翻出小刀,我颤抖着想重新削出一个笔尖,却切开了自己的手指。
                              血落在刚画下的他的眼睛上。
                              我用衣袖擦,却擦出了一片凄艳的血红。
                              


                              21楼2012-10-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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