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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多了,胃里有些许的难受,想了想还是走进厨房拿了袋拉面出来煮。看着锅子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整个厨房被一阵雾气所笼罩,忽然就想起那日自己因为大雨被隔在白贤家里的场景,看着白贤下垂的眼角盯着锅子,热气扑在他的脸上自己的心底说不上为什么顿时一阵柔软。好像就是从那以后,自己喝多了酒就总是闹着要白贤给他煮面吃,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饿,外面好吃的也有许多,只是面经过那双秀气的手煮出来就有了些许家的味道,看着他张着小嘴打着哈气一脸不情愿的煮着面,吃起来仿佛特别的有味道。再以后白贤离开,吃过多少个人煮的多少次面,却再也吃不出家的感觉。就像这次,盯着锅子许久也终究是不敢提起筷子吃一口,眼睁睁的看着面条变冷涨开最终只能倒掉。白贤,我终究是找不到你了?
本来奢望着他能与张艺兴有一丝的联系,却不想他什么也没留下,你到底去了哪里,无声无息,竟是连回头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你还好意思问白贤去了哪里?”
“我只是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家人朋友之类的……”
“没有了,同性恋本来就不招人待见,何况又是白贤这种出了柜的,还能有什么?是你断了白贤最后的一条路,本来他在这里好好的,可以好好的一辈子的。金钟仁,你不爱他,瞧不起同性恋,何苦拉着白贤一起死。你这样性情凉薄之人怎经得起白贤的感情,他把所有都托付给了你,你还的是什么?”
眼见着张艺兴的眼角滚下泪来,吴亦凡立马把人拉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你还病着,我帮你去找白贤,好不好?”
“别找了,他若是想被找到,也不会走得这般悄无声息。金钟仁,但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别连着你的家人一起把他往死路上逼,这世上毕竟只有一个卞白贤。若是你还存着对白贤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别再打扰他。”
吴亦凡好不容易哄了张艺兴睡觉,回到客厅就看见金钟仁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抽烟,听见门响,金钟仁像是对自己说着,也像是对吴亦凡说着,“我后悔了,可惜再也没人听了。他一向乖,什么也不要,只是默默的跟着。我去找他也没见他有多高兴,不去找他也没见他有多委屈,可是他就那样一直在那儿,我以为我这辈子回头总能看见他,不言不语的跟在后面。却没想到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只言片语,却无声的把我凌迟。”
吴亦凡走过去安慰似的拍了拍金钟仁的肩膀,金钟仁去希腊度蜜月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联系不到白贤,拨了长途给金钟仁,金钟仁只是说他估计是出差去了。可是这一走便是许久,金钟仁的蜜月过了三个月,白贤的手机也就三个月不曾开过机。开始时金钟仁只当他出去散心,毕竟自己结婚走之前白贤还跟他说若是有好看和心意的盘子让他带回来几套,前面辛苦攒的几套都被金钟仁砸的差不多了,也应该补全补全了。可是当金钟仁和吴亦凡拖着几箱盘子来到他和白贤的小别墅门口时,金钟仁却不敢抬手去按密码锁。
锁外面的盒子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红色的邮箱堆满了广告,有些甚至散到了地上,“不然等白贤散心回来我们再送盘子好了。”
“他真是去散心了么?”
金钟仁不敢去看吴亦凡的眼睛,便扭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白贤栽的小花,夏日里的原因,花也开得特别好,像极了他主人的笑靥。只听见吴亦凡摁开了门锁,金钟仁心里的那一丝浅浅的希望仿佛也变成了泡沫,噗的一声破灭了。吴亦凡推了推背对着门口站着的金钟仁,示意他回头。
满室的家具已经被白布所遮盖,所有的合照都没有了属于白贤的一部分,冰箱上叮嘱金钟仁吃饭的便利贴也被撕了个干净,卞白贤生活过的气息仿佛魔术般的被摸了个干净。手不经意的就有些颤抖,拉开遮着钢琴的白布,一张纸条映入眼帘,一首词,纳兰若容的木兰花令。白贤以前老央他写来挂着,后来又说词不吉利而作罢。现如今那词上的每一句都成了戟,戳着金钟仁的心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作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白贤看似温柔,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倔强。他既然这样子离开,大概就是没做回来的打算吧!”
“他会回来的对吧,我还在这里。其实不回来也罢,这人生少了谁不能活!”
当时兴许只是一句气话,少了谁不能活。可是生活里骤然少了白贤,他却在思念里蔓延,他的下垂眼,他消瘦而细长的手指,单薄的身体,一切有关于卞白贤的回忆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越发的增长,增长到难以控制。
其实当初也是怕控制不了,才同意家里的意见结了婚。一直告诉自己和白贤的感谢不能作数,只是玩玩,不用许下天长地久。可是现在想想何苦小孩子脾气不肯说一句好的哄他,两个人没有约定,没有未来,就无迹可寻。卞白贤这个人像一阵风吹进他的生命中又吹走了,不曾过问过来处,也未曾询问过归处。可是却把痕迹清晰的刻在了心里,此刻鲜血淋漓。亲爱的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惩罚我的不用心,惩罚我的寡情薄幸,来以此告慰你的用心良苦,可是白贤,这惩罚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