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杨端着汤碗的右手有一瞬间的停滞,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之后就继续之前的动作把剩下的搬完鸡汤仰脖倒进了嘴里,放下碗伸手抽出桌边的纸巾擦擦嘴边的油,再次伸手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顺便也给对面的一脸严肃的妻子盛了一碗。“没有胃口就喝点汤吧,饿着对胃不好,现在不是运动员了,也要注意身体。”他盛好放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动,还是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孙杨仔细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他们认识多久了,十年还是更多,具体不记得了,眼前的她从当年天真的少女直到现在一脸严肃的跟自己提出离婚的妻子,这中间发生过多少事他自己也数不清,只是一路走来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就是那么静静的待在自己的身边,小同乡,小师妹,小女友,好像有她在身边依然成了一种习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现在她提出来这个问题,他觉得有点突然。“你最近太累了么?还是学校的压力太大?”叶诗文自退役之后就重返学校进修,现在也算是学生一个。“孙杨,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是认真的”叶诗文看着对面的孙杨,他也看着自己,两个人就是那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桌上的菜开始慢慢的变凉,两个人面前的鸡汤表层也开始慢慢的凝结了一层油脂,饭厅在橘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暖和谐,只是此刻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和这个温馨的气氛并不那么相符。叶诗文看着孙杨,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震怒,没有任何的情绪,就是那么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甚至叶诗文觉得里面还带着微微的探寻,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心的说出这个问题,她看不出孙杨的想法,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在他心中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即便是此刻他们的距离只有窄窄的一个餐桌的宽度,但是她仍然看不懂他的心。这些年来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一场自己与时间的对抗,结果要么变疯,要么变得淡定,叶诗文知道自己不是赢得那一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彻底失败之前,结束这样的日子。不管结局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一个转折。他们就那么互相看着,叶诗文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再有一秒钟就要妥协了,或许自己会先移开眼睛,收拾起碗筷,当做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以前的生活,以后也依然如此。就在她放弃的前一秒钟,孙杨却忽然闭上了眼睛,旋即睁开,这一次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再是平静,而是带着一份震惊,似乎他刚刚才听懂自己说的话,他的眼睛不再温和,而是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像是水晶球粉碎的那一个瞬间,所有流光都折射在同一个点上。于是这个点,光华四射,流光璀璨。叶诗文在这一瞬间有点不太敢直视他。只是这一瞬间很短暂,一闪即逝,来不及深究就已经消失不见。耀眼过后再次回复平静,“你说的是认真的?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孙杨,我只想问问你,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吗?”孙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嘴角一边微微翘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你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离婚还是爱不爱的问题。”叶诗文刚刚心情有一点平复,还有一些为自己冲动而出的话而后悔,此时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的那股气旋却再一次的转动起来。“都是一回事,你要是不爱我,我们还有过下去的必要么?”孙杨嘴边的笑容更加深刻起来,“叶诗文,原来如此。”“不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不想跟你猜哑谜,请你把话说清楚。”这一次孙杨没有再接话,而是继续之前深深的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道:“下周是妈的生日,什么事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