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去年秋天影片在纽约电影节参展的时候,评论家都肯定你和希梅尔会结为“夫妇”,但是我们并不那么肯定,对吗?
答:评论家必须肯定,他们必须“知道”。第一次看到剧本,我想,我该怎么去演
这个疯狂的女人呢?但是阿巴斯说:“这个角色就是你,你要演你自己。”我不理解,
但是一经开拍,就不再有什么难题了。
问:你在戛纳获奖后,外界反应复杂。除了海报的问题,有没有可能也是对那个
角色的意见?德帕迪约那些无礼的评论是什么意思?
答:有些人说影片全然是即兴创作,那个角色根本就是我。但是并非如此,影片
都是按剧本拍摄的。或许德帕迪约不喜欢该角色,因为他认为我就是那个女人,也
因为“他”——那个男人没有做出反应。阿巴斯想要一个看上去弱势的非解决问
题型的男人。还有,因为我已经拿遍了所有奖项——恺撒、金狮、金熊、英国学院奖、金球、奥斯卡。【LZ欢乐插一句,帕迪约大叔习惯性抽风是尽人皆知的,比诺什阿姨淡定处之,关于奖项这句果断霸气外露了啊有木有!


阿姨可真够直率的!哈哈!】
问:德帕迪约不是也拿了很多奖吗?
答:没有奥斯卡。
问:从一开始你就和大导演合作——杜瓦隆、泰西内、戈达尔。你有没有感到
胆怯?
答:三部不同的影片,三个性格迥异的导演。算上戈达尔,没错。他看到法比
奥——我的初恋男友——给我拍的一张照片。那时我刚从戏剧学校毕业,觉得电影
制作者会是和蔼可亲、有创造性、的艺术型的。当我在拍摄《向玛丽致敬》时见到戈
达尔,我看到的是一个满腹牢骚、复杂、迷茫的人,今天说这样,明天说那样!我什么
也不懂。我期待一位母亲般的父亲——情况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必须去适应,
接受混乱,自己解决问题——不要寻求帮助。我们在日内瓦和罗尔拍摄了六个月。
我住在一家酒店里,靠日支的津贴生活。我已经辞去了在B.H.V(巴黎一家百货公
司)的工作,老板说“你辞掉这份工作是一个错误,你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戈
达尔的片子实际上拍摄于泰西内的片子之前。杜瓦隆的《家庭生活》也是在那年拍
摄的,它很重要,因为我觉得雅克把我当一个艺术家来赏识。我们在对方眼中看到
了自己。影片讲述一个面临破碎的家庭,一切都是我在孩童时代亲眼目睹过的。我
将演戏视为忘记那一切的一种方式,就像去度假。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谋生,必须
独立。我学会了生存,知道在镜头前什么决定你的生死。戈达尔让我意识到自己必
须放弃有人帮扶工作的梦想,独自面对摄影机。就这样,接下来我开始拍泰西内的
戏,我有点儿迷茫,不知道怎么和导演相处。但是如果你只有20岁……我在寻找一
位父亲,他人很好……只是,他这个父亲要我脱光衣服!
问:还让你受羞辱?
答:我很快发现,我必须明白自己和角色之间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走到
极端。你在进入另一个世界,创造一个世界。我将之视为一份馈赠,而不是牺牲。因
此,当兰伯特·威尔森(LZ发现这可能是原文的一个小疏漏,这个人不是Lambert Wilson,应该是 Wadeck Stanczak。)冲我吐唾沫(在《约会》一片中)的时候我并不放在心上。羞
辱是必要的,它能压制你所受的教养。表演就是卸除外衣。这就是我仍然对自己从
事的工作充满激情的原因。我的表演欲很早就产生了。
问:不久前泰西内告诉我说,你在做《约会》那个项目的时候工作起来如饥似
渴。他说“朱丽叶有孩子气、纯真的一面,但是也有着这样饥渴的欲望”。还说当你
们后来合作《爱丽丝和马丁》(1998)的时候你已经掌握了或许过多的技巧,你是
一位技巧大师。
答:啊,他这么说吗?也许他才是技巧大师。我不反对别人的看法。我面对不同
的现实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还有我超乎寻常的耐力和意志——我能走到
最后,即使我很想停下来。
问:紧随《约会》之后你和米歇尔·皮寇利、丹尼斯·拉旺合作拍摄了《坏
血》当时是怎么回事?
答:雷奥斯·卡拉克斯看见我穿着一件黑色仿麂皮长裙走在格勒诺布尔的街
头,为了《坏血》一片他想见见我。我们相互吸引,但也有一种感觉,就是我永远也
无法令他满意:我太胖,他不喜欢我的头发……我付出了极大努力,去看很多电影。
和雷奥斯在一起,我了解了玛丽莲·梦露。拍摄进展顺利,因为我想取悦他。
问:那之后你去拍了《布拉格之恋》?
答:对。雷奥斯在为《坏血》做剪辑,于是我去哥伦比亚找我很小就没再生活在
一起的父亲。但是他很忙。我在那儿呆了26天,读了21部小说!回来时,雷奥斯在机
场等着我。几天后,我开始《布拉格之恋》的拍摄。我们是从结尾开始拍的,拍摄在
巴黎和里昂进行,因为我们不能去捷克斯洛伐克。
问:那是昆德拉的伟大杰作,而影片也感动人心 你觉得呢?
答:我当时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但是我明白这是一部很重要的影片,它让我
得到完全释放。菲利普·考夫曼和莱塞·霍尔斯道姆(《浓情巧克力》,2000)一样,
总是对我提出的建议表示肯定。他信任我,我每天在片场读原著小说,考夫曼会过
来看看,但是我从不觉得他对此感兴趣。
问:接着就是《新桥恋人》的漫长拍摄?
答:《新桥恋人》让我懂得生活比艺术更重要:那一次我被迫达到了极限。不论
在身体上还是情感上都很难,我不得不说,我有选择权。我可以付出——在某种程
度上——但是生活更加重要。拍摄花了两年半时间,我们都有点儿崩溃了,但是我
们知道自己坚持下来了。或许我们本可以少受点儿苦。不过不管怎样影片是电影史
上的一块里程碑,它对许多人来说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