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
我说,你听这个?
他立刻换了个台。
我问,干吗?
他说,这男的说话听到就难受。娘的很。
……
我问,喂,你光听声音就这么反感?那同性恋神马的你肯定也接受不了!?
他沉默片刻。
说,那,要看的。
我转头不作声。笑。

老妈偶尔来个电话会很不小心的问到，谈朋友没有？
我说没。
老妈说可以的。
我说没合适的。
哪天我真领个男的回来，老妈你确定你的心脏还能这样飞机里飞来飞去？
老妈生日。想想自己掏钱买了串珍珠项链送她。挑了紫金的。申说干吗不选个白的。珍珠不都白的？？看上去假吧？
你懂P啊。珍珠一定是白的？生活自理的常识我估计你都扔没了。天生就有这颜色。
申说，也对。这人还有同性异性双性的。对吧？
说完看我笑。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没吭声。
申可能觉得有点冷场。两人吃了顿午饭就散了。两台出租车，奔两个方向。
很快一个月就没了。
申大我小半轮，日常总是公司工厂两头跑，可能住的地方都是那女的在照顾。
我想大概是这样吧。
大家生存的环境不一样了。都靠着自己的性命和意志在拼。各种艰难。
申很喜欢钓鱼。这点像我爸年轻的时候。
申经常半夜摸出去，开个一个多小时车找个野湖，一钓一整夜。
我估计对他来说，那才是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世界。
真实的和虚假的都不需要面对的世界。

我他么疯了把这些事情都挖出来讲。
昨晚游了个泳准备回家。申一个电话把我招出去吃饭。
结果我一个人吃了六个餐包，一份六两七分熟的牛排。撑到胃痛直不起腰走路。申有点慌。
满餐厅的人都时不时的往这边看。
我他么要是能哭就好了。
申说他准备要结婚。

五点半起床。
昨天晚上好像是倒在床上就着了，衣服没来得及换，台机没关。
匆匆忙忙拉了拉被子床单，然后想起来那些该死的衣服还晾在阳台上，往下扯的时候塑料衣架竟然就崩了，掉了一地。
擦。火大。随便卷了卷塞到个拉链袋里，直接扔到了后备厢。
开着大灯拼命睁眼睛还是觉得车前面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雨里的红绿灯都磨蹭的很。
到的时候还是慢了几分钟，老妈已经拖着个箱子站在出口处等。
箱子里装了啥这么沉。我一边问着一边打开后备厢。
坏了。衣服的那个袋子也在后备厢。
我估计着老妈是没看清，开了后车门就坐了进去。
还好。
往家开的时候正赶上上班高峰。路上走走停停，还没规没矩的插队。
你晚上都在干什么？老妈突然问。
我一路都在打呵欠。
没啥。大脑缺氧。我在后视镜里看了老妈一眼。老妈没盯着我。
我就担心我不在，你天天不知道在外面混什么，特别是晚上，几次电话打过都没人接。
老妈坐在后座上抱怨。
家里座机早坏了，没修过，接不起来电话。你打我手机不就好了。再说我这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
去年出了那件事情后申重新给我打电话，也是打到座机上。
我没接。
后来申打了很多次。最后找到我的手机。
申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说座机坏了，接不起来。
结果座机真的坏了。我索性就没去修。
后来申直接找上门来了。
老妈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
顺带去了趟海南，帮你请了个紫水晶。老妈在箱子里翻来找去。
你不是吧，老妈？难怪你箱子沉死！
然后老妈掏了个小盒子出来。我打开一看，差点没笑死。
老妈竟然给我整了串紫色的水晶手链。
老妈您直接给我脑门上别朵大红花然后推我去街道口演新水浒算了。
跟我去买菜。
我不会买菜，不去了吧？
买菜拎个袋子都不会？生个儿子干吗用的？走走走。
我无语。
我说你有床不睡睡电脑房里干什么？这么冷的天那朝北的房间不冻出毛病来？
啊？我一头雾水。
毛毯搬过去也不叠一下，厨房里都落了层灰，你天天都吃什么？看看好像有点虚胖起来。
我想起来了。
该死的老弟不会是把女朋友本人带到我屋里来了？你他么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我得把钥匙收回来。不告诉申就行了。

每天胡吃海吃。昏天黑地的睡。去学校再滚回来。
老妈有时候盯我看两眼，又不说什么，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怕她下一句会问个什么让我炸毛的问题，只能勉强咧嘴笑笑，然后在攻机上弄点动静出来。
我很忙的样子。大概。
周末难得放了个大晴。又做了次苦力把老妈载到这里那里去逛荡。
找凳子坐。听老妈叫就抬头看镜子。然后说好好好，可以买。
说想吃新疆菜。我抓头想了想，隐约记得有一家去过的在鼓楼那块儿，附近的停车场也还比较熟。到地儿一看傻眼，早拆了。
我是多久没到那块儿去了？
申第一次把老友弄出来吃饭就是在鼓楼附近一湘菜馆。那会儿那店门口台阶还挺高，老友喝完在那地儿一脚踩空差点没摔成残废，四仰八叉落了个大笑柄。
那湘菜馆老早也没了。
那次老友也是老远过来，加上申，33，33又把我拽上。我说你们老同学聚会我老跟去算个P事，33想想有道理，歪脑筋动起来竟然让我招呼几个女的过去。我没答应。结果到地儿一看，擦，一桌满了，加上我四男五女，女的还多出一个来。
你妹啊，还让我招呼女的过去，你办流水席开婚宴啊？
两三杯下去，菜还没怎么上来，我借着点酒精指着33开涮。
那次我坐了最左边，中间是33，申，然后是老友。
33指着我左手边的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说这也是咱们英专的，哎，和Z你同届你不认识？啊，她一班你三班。叫张娴，厉害的很咧，以后你们打擂台的机会多了……呐，那四个是她一个班的，来来互相认识一下……
33你太不厚道了，张娴叫张娴，我们叫“那四个”算什么个意思啊？……
我不是不认识张娴。
大一新生就被选排球队，竞选进了学生会文宣部，班级信箱里塞写她名的情书，听说还有一傻缺抱了吉他去女生楼下给她唱歌的，脚后跟也想得到这是个系花属性。还有，据说张娴的舅舅是校书记。总之就是个拼人有人，拼爹有爹的角色。
妈的。谁说女的才八卦。

33成天嘻哈的没正经样。排是排到我们的班主任，年纪也没差辈儿，说话什么的也就没多少拘束。之前想想还觉得毕竟也是老师，上了两回酒桌看看，也没啥区别。反正张娴领头的那几个一起吃饭的女的说话一点没遮拦，不仔细听谁看见会信是大一的新生啊。嘁。
当时就觉得，现在的女生怎么这么能喝。几圈下来，我和老友都还没认识，33舌头都已经大了，忽然就站起来要和张娴换位置，啰哩叭嗦的说了几句话我也没听清，结果张娴就坐到了我和申中间。
当时真心没怎么在意。包厢里吵的要死，连开始还站在旁边添酒报菜的服务员都受不了溜出去了。起先空腹下去的几杯有点烧胃，我看到菜上一盘就猛吃一盘，反正也搭不上话。除了张娴的那几个女生都在灌33。老友我不熟。可能正好也饿了。
后来想要水来着，我端起空杯子抬头想叫服务员。
服务员没看见，倒看见申笑笑地端起一杯酒敬张娴。张娴明明后脑勺对着我，我他妈就是能感觉到这女的当时开心的花枝乱颤的劲儿。
现在想想当时我看起来肯定就一缺心眼儿样儿，直勾勾盯着申笑笑的脸，一直看到申瞄我一眼我才回过魂来。
妈的。当时就感觉被人当胸踢了一脚，气都出不来了。
散场的时候申出去结帐了。我估摸那会儿张娴也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33走路已经歪歪斜斜了，还挺大力的推开我和旁边的人，一边特大声地说，这点喝不醉我。我也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想当年……不然我他妈怎么留下来娶老婆的啊擦！…
我被33最后一下推到一P股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几个女生一哄而上，架着33往外走。
老友那时候走过来拍拍我肩膀，招呼我一块儿走。
不说话吧，尴尬死。我想来想去憋出来一句，周师哥，今天都没怎么跟你讨教，真是不好意思。
老友当时就笑。还师哥，你跟阿申他们一样叫我老友就行，没那么多说法。今天不行，以后肯定还会一起的。
我愣，总觉得是不是听错了哪句话。
哈？你说什么？
老友又笑。
我刚刚说……
然后他就一脚踩空摔下台阶，把店门口的两个迎宾的美眉吓得半死。
然后门口群众围观的时候，我看到申递了张卡片给张娴，两个人还手机对手机说了几句话。
应该是名片。我怎么没有申的名片？
站在台阶上那会儿我忽然反应过来，前面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让我想扇自己个耳光。
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又不是P都不懂的年纪。也只能跟自己说，能纠过来能纠过来，别往那方面想就OK了。结果还是没挂住。
而且还是对一个那会儿看不出来是直是弯的半生不熟的冷冷淡淡的人。

早晨睡醒，隐约记得昨天晚上有几条信息没看，那个点多半是那些个魂淡发过来的骚圜扰短信。摸出来爪机，竟然是申。
申：忙什么在
申：嗯哼？看来是在游泳。或者是在上课？
申：我在武汉。来了一个多星期。就随口问问。
时间是14号晚上。
我翻出日历。今天是15号没错。那些是昨天晚上的信息没错。
我想了想。
我：替我问武汉那些剩下光棍的樱花好。嗯。
申：呵呵。文艺2B早上好。
我：你一个人？
申：就问候问候。没其他事情。
我没回。过了一会儿。
申：我爸住院了。今天我回宁波。下周还得过来几天。
我：情况还好么？
申：手术好了。还不错。下周出院。
我：那就好。辛苦。
申：呵呵。 找时间出来吃个饭。
我傻了。然后手指头打颤，几个字输错几遍。
我：我他么怎么会这么想你啊魂淡……
我真心想哭。一边打自己几个嘴巴子一边哭。最好。
申：嗯，我知道。这不是我先问候你？
我：我妈回了。下周又走。大概。一直下雨宁波，一个人惯了都没适应过来。回来再说。
申：和你妈好好聚聚。我了解。自由没了嘛。嗯。回聊。
从被子堆里爬出来朝洗手间走，老妈坐在房间床上叠衣服。
谁电话你大早晨这么开心？
我开心？
我反问了老妈一句，走进洗手间。镜子里那张脸虽然头发脸什么的都乱七八糟，但确实开心的很。
妈的。犯贱啊。
我低声骂了两句，埋头刷牙，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他妈的真是废了。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和申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我想。

开门的是申。
向前台道谢的呼吸里还冒出酒气。
老友打我电话，叫我把你弄回去。
我松了松围巾，这屋里热的难喘上气。
申在我背后关上门，没作声。
老友都不在宁波，你他么直接打我电话不行啊？兴师动众……
我转过身。
申身上的酒气忽然从我的鼻和嘴里扑进四肢百骸。
我得说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毛孔忽然也跟着颤栗起来。
申三两下就扯掉了我的围巾和厚外衣，忽然反剪了我的双手把我摁在床铺上。
蓬松的褥被一下没过我的整张脸，差点让我窒息。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拼命抬头，拼命挣扎，连肩关节的骨头都扭到咔咔响。
申的整个身体从背后覆压上来，身下的被褥再软，我也被压痛到闷哼一声。
玛的，你……
别。别动。别走……
申把头埋进我的肩颈，热乎的粗喘气息带着浓烈的酒味喷洒过来。
申的欲望，从身后硬绷着的汹涌而来，隔着厚质的仔裤大力的摩挲，一下，一下，把我逼到浑身颤抖的绝路。
申在我的肩窝里偶尔压抑不住的几句呜咽闷响。让我想到被圈在铁牢笼里的野兽，低声咆哮时的那种惊惧悲哀的眼神。
房间里暖和的微黄灯光慢慢氤氲成橙色。我几次想翻过身来看申的脸，都被申大力摁回原来的样子。
胳膊已经麻木到没痛觉了。自己的身下早已经兴奋到一塌糊涂。心里膨胀的几乎要炸开，却不停的在往黑暗的深处沉去。
我知道，有什么我们不想面对的，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