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你说我怎么告诉你们这在大纲上应是第六章=v=也就是说=v=写大纲的时候太相信我自己的概括能力和行文速度=v=本想三十章结束本文，现在看来有点悬=v=]
马达加斯加！
在非洲航行的日子悠闲而愉快。天气很好，风速也正合适，船上水手们明显都轻松了很多。而对于担任参谋一职的王耀来说，虽然密信数量的减少代表着信息逐渐不可捉摸，但看着桌上不再是乌压压一团，心里也明快了不少。
不同于香料群岛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非洲大陆上的局势还算简单明了——西葡姐弟和海雷丁商会三足鼎立。西\班\牙的西鲁韦拉商会掌控了西非沿岸，从开普敦（好望角）一直到接近直布罗陀海峡的绿角；葡\萄\牙的埃斯皮诺莎商会控制东非海岸，从摩迪加休一直到东西非交界的开普敦。而非洲大陆的地中海沿岸则由海盗出身的海雷丁商会控制。
在波斯湾上时，港口势力就已经有海雷丁的渗透——并不是他要绕过非洲，而是地中海、波斯湾各商会势力因奥\斯\曼\土\耳\其国土的扩张逐渐纠缠到了一起。
非洲是财富与欲圌望的大陆。开启风之时代的莉迪亚（这是葡姐的名字哦还记得咩~）正是从这里开始了她的旅程。
“我建议在这里建立根据地，”几乎不插手舰队诸事却一直被划分在权利圈中的英国监察理查突然提议，“一座岛屿，可以作为远离大陆的屏障与落脚点。而且埃斯皮诺莎从未干涉过这里。”
忍受理查讲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事情的起因是华梅到匕一号上找易安，碰上了在甲板上晒太阳的理查，二人闲谈起来；赛维有事却找不到提督便派王耀出去，王耀找到了提督却也被理查留了下来，三人闲谈起来；王耀久久不归，赛维等不及便自己出去找，找到了提督和王耀结果也被理查留了下来，四人闲谈起来；去交易所查看货物的匕一舰长易安终于回到船上，不可避免的被理查留下来，五人闲谈起来……
虽然身为监察，但理查很少做实际的事。正如赛维和尤里安曾经描述的那样：理查先生最常做的就是在晴天穿着白衣服带着葡萄酒在甲板上晒太阳，拉住任何一一个过路人闲谈。
王耀嘴角不免抽圌搐。他真的很不擅长和这样人打交道——他们的话题极富跳跃性并且倾向意识流，使人难以理解他们的话题核心。
李华梅点头：“提议不错，可以考虑。”
理查开心的说：“这个岛上的国家王耀应该认识，我觉得可以请他去递个申请。”
李华梅看向王耀，王耀嘴角一抽，“呃啊啊我跟麦利那不熟……”
理查不以为然，他拍拍王耀的肩膀道，“那没关系，我听说梅里纳人是阿拉伯人和印圌尼人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应当见过你，他们应该也听说过你。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莫\卧\儿和阿\拉\伯来，他们一定认识的这两位的。”
王耀脑海里浮现出辛格•夏尔马鄙视的眼神和拉世德万年不变的死人脸，难道印度洋上的民心都那么严肃吗？
“难道我就为了马达加斯加再回到卡利亥特去？”
“我觉得这很值得。这是埃斯皮诺莎没有掌握的土地。提督，你觉得呢？”理查环视众人，像李华梅征询意见。
李华梅一手扶着船舷，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在思考什么。美人易安也从来不是多话的人，面对理查的提议他只报以柔和的微笑，赛维客气的笑道：“嗯。埃斯皮诺莎确实没有染指这块土地的打算。不过李家从未在大明海域以外建立根据地。”
理查点头，“但凡事总有破例……”旋即补充：“那提督觉得福尔摩沙如何？”
王耀对西方未知之地的地名总是很头痛。他求救的看赛维，赛维立时扫盲，悄声在他耳边道：“埋冤。”
理查接着道，“福尔摩沙物产丰富，而且葡\萄\牙也曾去过。在福尔摩沙的淡水建立根据地，作为陆地的中转站，如何？”
易安眼睛不可察觉的微微眯起，银发和湛蓝的眼睛在阳光下交相辉映。美人桃腮，一时间王耀竟然也有点移不开眼。平日里总是保持着柔和弧度的嘴唇翕动，声音如低低吟唱般圆滑柔润，“东亚势力一直错综复杂。”
易安是保守派，一直希望李华梅能先料理好东亚局势再西进。不过眼下刚刚开启非洲局面，也不是抽身而走的好时机。李家港口势力发展到这里，前有西方诸国，后有纳哥普尔和伍丁虎视眈眈，进退维谷。
一团乱麻。
理查笑着看王耀，“虽说是错综复杂，正主也只有一个。要在福尔摩沙建立根据地，总得大明点头，是吧，王耀？”
王耀被点到名时颤抖一下，僵笑着回道，“我化名王光明上船，只是千祚号上参谋室成员而已。这种事还得提督决定。”
理查理解的点点头，随即询问的目光投向李华梅。李华梅在刚刚几人简单几个来回中一直不做声。此刻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复。她的食指轻轻敲着舷木，沉吟一会，问：“建淡水港根据地，你的预算是多少？赛维？”
赛维皱眉，“提督，东亚势力已经饱和，淡水港根本……”
李华梅打断他，“我只问你是多少。”
赛维喉头上下滑动一下，低声道，“50万。”[注1]
“不是大数目……”李华梅拍拍舷木，抬头看了一眼理查，“那么这件事你就先筹办着。等过些日子回杭州你带人去淡水。”
理查右手放在胸口一鞠躬，“不胜荣幸。”

马达加斯加成为了李家的独占港。
王耀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王耀得到消息一般比较晚，这他不惊奇。令人惊奇的是，赛维的消息竟然也慢了一步。
并没有人告诉赛维和王耀一声，事后王耀才了解船上除了亲自去处理这件事的李华梅和杨希恩外大家都状况外。李华梅有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知大家王耀不清楚，有可能在李华梅打算这么做前意外已经发生了。
就在马达加斯加成为独占港的第二天清早，有人要求见李华梅，在船上水手拦下他后，他强行上船，并闯入船舱，一定要见到李华梅。李华梅让水手把这人带到了舰长室。
这人也干脆，一看到李华梅就开门见山：“我知道马达加斯加已成为李家的独占港，请你让我代为经营管理马达加斯加的势力。”当时正在舰长室里、本来是要和李华梅商量事情的赛维当场喷了。
李华梅问：“你是谁？”
这人回答：“我是能将这里经营成为能与索法拉抗衡的人，我叫弗拉维奥•贝兹奥特。”他不等李华梅的下一个问题，兀自说着：“我的父亲是葡\萄\牙人，母亲是梅里纳人，我本想通过埃斯皮诺莎商会去葡\萄\牙闯荡，但埃斯皮诺莎竟然掳走了我的祖父和朋友[注2]，所以我决定不再为葡\萄\牙效力。”
李华梅点点头，“嗯。但我不打算与埃斯皮诺莎相抗。”
弗拉维奥说，“那就只当做把港口圌交给一个有才能的人。”
李华梅抿抿唇，她问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的赛维：“你觉得呢？”
赛维虽然平日里有些骄傲和自命不凡，也懂得这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弗拉维奥的容貌大部分应该是继承自父亲，他拥有与当地人截然不同的相貌。赛维看了一眼弗拉维奥，道：“我从来不做没根据的判断。”
李华梅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看着弗拉维奥，“我听说在东非有一样宝物，叫做叹息之壶[注3]。你去找来，在我离开非洲之前给我。”
弗拉维奥有一头棕发和一双绿眼睛（这就是亲分形象你没看错）。他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幸亏我蒙对了，”他身侧背了个鼓鼓囊囊口袋，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我只带了这样东西，您就要了这样东西。”弗拉维奥走进一些，打开盒子放在李华梅李华梅面前的桌子上。传说中水晶雕琢而成、盛放过百种香料因而能散发自然芳香的叹息之壶就躺在盒子中，在天鹅绒衬布环绕下安静的发着光。
“我想，不管是谁，提起非洲或许应该都听说过叹息之壶，于是我去红海边找到了它。此刻献给您。”弗拉维奥有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系着红丝带的文件，打开摊开在李华梅面前，“我曾为埃斯皮诺莎工作，认识索法拉的总督。我获得了他的信任，因此他承诺，只要是我带来的、富裕的、能为索法拉带来生机的商会，都会获得索法拉交易所3%的份额。”
索法拉，埃斯皮诺莎独占港，东非第一大港。
赛维看着优雅的花体字，声音都抖着，“怎、怎么可能……埃斯皮诺莎难道不知道？！”
弗拉维奥笑了起来，“实际上我们都明白，从没有‘独占港’这一说。所谓‘独占’不过是宣示主圌权，货物之类，谁得到便是谁的。不是吗提督？”
李华梅看了一眼文件和宝物，拿起一旁的茶杯，左手捏着杯盖轻轻拨着热气氤氲的水面。这段等待于弗拉维奥和赛维来说都是漫长的。李华梅低垂着眼，万千光华敛于长长的眼睫之下。她的睫毛如舒展的羽翼，微微翕动着。
良久，她放下茶杯。看着弗拉维奥如同蒙巴隆祖母绿一般纯净的眼眸，“我给你十万金。范围由绿角到亚丁和索科特拉。你可以以李家之名组建舰队。怎么用都随你。”
赛维侧目，“提督，我们还没有拥有绿角。”绿角是西非西鲁韦拉与北非地中海沿岸海雷丁势力的交界处。此刻李家势力还没有绕过好望角。
李华梅随手拨着额前刘海，“会有的。你有什么意见么，弗拉维奥•贝兹奥特？”
弗拉维奥毫不犹豫的回答，“钱太少。并且我希望范围由索科特拉和亚丁圌延伸至马斯喀特和喀拉蚩。”
李华梅摆手，“给你五十万，范围不能改。你去门外找水手带你去匕一号找易安杜可夫舰长，他会带你了解情况。”
弗拉维奥行过礼，出门去了。
待到弗拉维奥一走，赛维当即就炸了，“提督，我们是甚至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资料，至少让人去查一查……”
李华梅将盒子重新盖好，混合了数百种香料的芳香消失了。李华梅没有看赛维，“我们需要他。不管他是梅里纳人还是葡\萄\牙人。”
赛维很快也离开了舰长室。有关“马达加斯加成为李家独占港”和弗拉维奥•贝兹奥特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李家舰队和东非各港口，并飞速传向了世界上所有注视着李家的商会。
躁动，不仅是李家舰队，马达加斯加。
还有这个时代。

[09
战争在黎明将至时又一次爆发。
几乎是在李华梅和王耀刚上船时，袭圌击就开始了。
为了避免被堵在港口中，云沧、匕一和华昌都在远处海面上抛锚停留。回到港口中的只有千祚和七夕。此刻无法向匕一等船求援，看远处的火光就知道，匕一等船也被缠上了，一时间只怕脱不开身。
“提督，再坚持一会，匕一他们不会耗费太长时间。”整晚的兵荒马乱，尤里安平日里柔圌滑的、总规整的束在脑后的金色长发此刻也黯然失色了。
李华梅顿了顿，“离港。”一时间舰长室静了。
尤里安不敢相信的睁大眼：“提、提督，我们不用弃港。埃斯皮诺莎很快就能解决……”
炮弹就从船身擦过，猛烈的颤动后甲板上喊杀声不绝于耳。晃动的灯火下光影交织，李华梅白玉般的脸庞一阵晦暗不明。她垂着头，沉默良久，在炮火轰隆中轻声说，“离港。立即，离港。”
不容置疑的，李家输掉了这场海战。
在印度洋上被西\班\牙百艘舰船包围也未能拿下的李家舰队在索法拉港口败北，失去了马达加斯加控制权和摩迪加休，仓惶逃到开普敦，又遭遇伏击。可能是连日征战、也可能是在索法拉总督府里被埃斯皮诺莎的威胁吓到了——不管流言如何，总之，开普敦港口外，李家甚至没来得及靠港补给便被赶到了西非。华昌号沉。
李华梅带着民心王耀和残余部队在疲惫交加的十余天航行后到达了西非第一个港口，卢安达。
变故太快，甚至这么多天过去，船上的人们都没反应过来。漫长的航行、失败的挫折都使船上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王耀还是头一次看到靠港后水手们依然如此无精打采的样子。
参谋室的氛围也一样沉闷。赛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次提督去见索法拉总督之前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与提督制定了对付当地总督和埃斯皮诺莎的策略。甚至包括埃斯皮诺莎胁迫和偷袭，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可是事情最终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掌控。
——重要的也并不是脱离了掌控，只不过这次的事件是由他全权经手的。
王耀还记得李华梅亲自来参谋室找赛维：“那么这件事情，我就完全托付给你了。”
头一次的，在开启新港口时李华梅没有先找杨希恩和易安，而是将这件事情交给赛维。这对赛维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器重，对以赛维和尤里安为首的激进派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反攻——尤其是在马达加斯加事件之后。
“你再说一次，埃斯皮诺莎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要和提督结盟，共同对抗西非的西鲁韦拉和无孔不入的英\国克利福德军。为此，他愿意献出东非所有港口10%的份额来交换。前提也是，提督只拥有这10%而不再索取。”
“所以……他应该是……服软了？所以不应该啊……”赛维盯着墙上泛黄的地图出神。
“不应该什么？”王耀捧着茶杯趴在舷窗边漫不经心的问。
赛维缓缓转头，凝视王耀。一直到王耀都不得劲的转过脸来，“看什么呢？”
赛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睛闪着莫名的光。一时间王耀竟然也有些怵了。赛维湛蓝色的眼睛在天光照不到的地方显得灰暗，亚麻色的卷发也了无生气的垂着。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失落，颓唐的陷在椅子中。
“我明白了……我其实明白的……”
他在安静的能听到呼吸声的房间中轻轻响起，带着惊慌和挫败，“我不敢相信但我是知道的……提督她，提督她……”声音哽咽，他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咬着牙说，“她……一定是与弗拉维奥•贝兹奥特合谋了……提督真是，一箭双雕啊……哈……”
王耀没有否定。
细细想来，赛维其实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十四岁的时候在卡利亥特的大街上戏弄了詹姆，剑术高明二十多岁的詹姆在他面前甚至无还手之力。他聪明机灵，却恃才傲物。他勇敢却冲动，他有心思缜密的一面，却不可避免的总被情绪左右。
这是年轻人的通病。而李华梅，是不可能重用这样的孩子。
尤里安所描述给他们听的离开索法拉那晚，提督的表现实在反常。但如果这一切是计划好的话，一切便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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