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说。
达伊鲁听不见。
一杯又一杯纯浆在吊灯刺眼光芒下流光溢彩。他放肆地岔开双腿半卧着,满意地看着眼前喷泉样式摞起的众多酒杯。他手持一杯,轻摇慢晃。光线让杯中液体独特的颜色投射到地上,相叠相会。
他透过杯壁打量这个地方。酒精连同光线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姿势当然极度无礼。即使今天是他的——欧兰黛尔凯旋归来的大将军的庆功宴会。
“您不能再喝了!”这个声音与刚才的那个有些不同。柔和而坚毅,是他的副官——尤妮卡。她刚从外厅急匆匆地赶过来,险些扭到脚踝。
达伊鲁扬起手,让杯沿对准嘴唇,昂头灌下。一杯又尽。他回转的眼神才迟钝地投向她,又移开。
他湖蓝色的眼睛饱蘸湿润的,不可言明的情感。然而尤妮卡知道,这不是在看她。
沉默的将军比叫嚣的他更可怕。
“您的伤!您忘了吗?您已经醉了!——这是要急死我吗?”尤妮卡拔高音调,焦灼地说。更别说这是在殿前!即使将军不介意也是殿前……凯伊兰萨陛下就在不远处,尽管现在他消失不见,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在不远处——或许已经回到了前厅。
达伊鲁如同所有醉鬼一样,从不肯放下酒杯。他也不看他的副官,仿若从没有听见。
尤妮卡劈手去夺酒杯。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正如她想对将军做的那样。
“做什么——”她愤怒地回瞪,然而,霎时噤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陛、陛下!”
对方摆了摆手,使她免于殿前失仪——说到这个,尽责的女副官连忙看了眼无礼依旧甚至更甚的将军——完蛋了!完蛋!这家伙绝对绝对——
那个男人打断了她在他眼皮底下的焦虑:“退下吧。”
尤妮卡垂下眼帘,答道:“……是。”
她不安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