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但总有尽头
余守恒听着耳旁呼呼而过地风声,看着远处的红灯,左手一拧,左脚一点,停了自行车。他一抬眉,看了看天边涨开的云,毛毛躁躁地多了一圈云脚,顿时不自觉地瞪大了眼,整个人有些不自然地在自行车上调整了下坐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开,穿过喧嚣的街道,穿过昏黄的小巷,穿过大片金色的稻田,穿过那些低飞的蜻蜓与嘶吼的蝉鸣,一直就那样默不作声地飞驰回家。他觉得空气中有什么变了,但变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康正行在赶这周的报告,他盯着屏幕,机械地打着字,发了会发呆,又删掉些许,起身喝了些咖啡,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流,安静地流向天边的灯火,他坐回电脑前,开始绞尽脑汁地组织句字,晚霞渐渐隐去踪迹,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余守恒与母亲吃完晚饭,母亲絮絮叨叨地讲着些有的没的,余守恒应了几句,看着渐深渐浓的夜空,发觉蝉鸣清晰了些,不太寻常,又瞄了母亲一眼,看她迟疑地看向自己,马上回过神注视着她,努力回想她说了什么。
母亲显然是没注意儿子的走神,自顾自地说完就离开了。
“你和正行到底怎么了?”她原是说了这句。
门外的蝉依然在偏激地消耗生命。
“你们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不见就不见——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
蝉静了一瞬,开始更用力地嘶叫。
余守恒起身回房,突然觉得有点冷,他转身进了院子,发现桂花的香气已经潜伏在了风里。
原来已经是秋天了。夏天早就不知所踪。
发件人:余守恒
——今天,我妈提到你了。
收件人:康正行
余守恒在衣柜里找毛衣,那条黑色的,慧嘉送他的衣服。手机一闪一闪地响起提示音,他抖开毛衣,发现它已经缩水,不能再穿了。于是重新扔回柜子里。
康正行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准备下班。他拿出手机,打开那条信息看了又看,又翻出自己的回复。手机屏幕的白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挺直的鼻子,尖削的下巴,抿紧的嘴角。他找出那封申请信,轻轻地抚着那些没有生命的字样。
发件人:康正行
——喔,我下班了。
收件人:守恒
余守恒看了一眼短信,努力地笑了一笑。
康正行往被子里缩了缩觉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