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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新女驸马-GL》废大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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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参加搬运行业,因为很喜欢这篇文,觉得把这篇也搬过来,随便把后来的后续也搬在一起……


IP属地:浙江1楼2013-01-25 20:15回复
      「不成不成,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找几个大夫——叫杏儿飞鸽传书到皇宫,马上要那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御医给本公主滚到这儿来!」
    「闻臭,老人家的医术你可以放心。」一剑飘红原本说完这句话就要闭嘴了,但天香那双渴望能得到更多保证的眼神却瞧得他心疼。「你的毒能治好也全亏了她,驸马绝不会有事。」
       天香的表情闪过一瞬的疑惑,刹那间倒有些记不得中毒之时的细节。末了,她粗鲁地揉了揉脸,毫不淑女地长叹口气。对了,怎么会忘记了呢,这老乞婆给她吃的药虽名为忘情但实是拖延毒素扩散的良药,其医术定可称为一代世外高人。姓冯的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短命相,应该不会有事。
      「冯绍民啊冯绍民,要是你就这么翘辫子了,我怎么跟父皇交代你这位绝代状元郎的下落才好?」天香无助地望着过了两三个时辰依然没有打开迹象的房门。「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有用的》了…」
      一剑飘红敛下浓眉,刚毅的神情竟也因天香的话而涌起哀戚。他察觉这段时日不见,闻臭的心似乎变了,原本只周旋在他与八府巡按间的思绪,何时又缠结住她口口声声讨厌的臭驸马了呢?
      人说少年探花丛,处处停留朵朵香,那少女心不也是如此?总与根叶恋栈瓣瓣,缠绵难休。
      冯素贞在他面前冒死泄漏身份,其举道出了她希望将闻臭…天香公主、托付给自己的真意,但是过了这段日子,公主还是如此盼望吗?此题无解,一剑飘红握紧双手,沉默地与天香一同凝视房门。
      终于,门被打开,老乞婆孱弱的身子踏了出来。
      「驸马怎样了?没死吧?」
      天香的视线焦急地在门口与老人家的脸上来回流连。老乞婆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又像是要哭之前五官的扭动。天香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名老者才好。
      「不要紧,驸马爷内力深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内力深厚?他都吐血了,会厚到哪里去?」
      「驸马被公主的毒素伤到心肺,吐些污血出来反倒有益。但真正让驸马如此虚弱的原因,是前日衙府上的杖刑与连日来累积的疲劳。」
      在这些疲劳里当然也包含冯素贞还拖着受伤的身体替天香退去毒素的这件事。老乞婆并没有刻意提及,但一剑飘红却听得相当仔细。无论驸马是男是女,她对公主的冒险付出并不亚于深爱闻臭的自己。
      这是身为名义丈夫的愧疚,还是臣子对皇室的忠诚表现?
      “天香现在比死都不如!”
      想起当日怒斥自己的冯素贞,一身淡黄近白的高贵绵袍飒飒飘荡,似欲与不羁清风共同遨翔。那时,昔日的妙州才女任凭一头缎黑秀发倾泻而下,闪烁光辉诞生眸底,深沉漆黑的眼瞳炽热如火。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却是首见这样坚毅无摧的意志,而那竟是来自于一名女子身上——就因是女子才更为不凡。
      「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打我父皇钦点的状元郎?!活得不耐烦了!敢情是从未吃过本公主的甘蔗!」
      天香直率的气语拉回了一剑飘红的心思,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居然恍神了。
    「是你要八府巡按张大人好好教训驸马的不忠——」一剑飘红顿了一下。「不过,那都是误会,你也不是有意真要伤他。」
      「关我什么事?」天香疑惑地反问,但随即就刷白了一张脸。
      确实是、隐约中记得撞见姓冯的那小子怀中躺了个女子,一副软玉温香送上门、才子尽情消受美人恩的色胚样。他好不快活而自己却气得要死,一怒之下似乎跟谁告状去了……
      「是我告诉了父皇,父皇才下令要张大哥——」
      头痛欲裂,天香因真相大受打击,一时之间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着,只稍眨个眼就会滴滴滚滚地落下来。是了,又想起一件事情了,闯进伪皇宫时看到冯绍民背上伤痕累累杖迹绵长,还以为是王公公那贼人下的毒手,但原来是——
      「——公主,您要进去看望驸马吗?」
      「我能……吗?」
      老婆婆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来慈爱的紧,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古怪。


    IP属地:浙江3楼2013-01-25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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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可以,驸马在里面躺了多久,您就站在这里守了多久,现在驸马没事了,您也可以安心地与驸马道别了。」
        天香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在呼吸。为什么老乞婆能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身为公主与妻子的她要与驸马道别呢?又为什么本来该觉得理所当然的自己,现在却跃起一阵凄楚与迟疑?
        她转过头,想要看看喜欢的剑哥哥。只要看到一剑飘红的脸,一定就会忆起过去总幻想能与他浪迹天涯的心情。却不巧,天香看到的只是男子那双晶亮了解的眼。
        剑哥哥又了解什么呢?为什么他会了解、而自己却浑然无知?  「闻臭,你先进去看看驸马……无论如何,至少也得确定驸马的健康。」
        天香一语不发地点点头。没错,纵使心里有千头万绪,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确保那个人健康无碍。
        公主,请不要触碰驸马的身体,一分一毫都不行。」
        「为什么?」
        「我为驸马扎了针正在逼毒,现在驸马的身体每一滴汗水都是毒素。」
        「…我明白了。」心跳漏了一拍,天香再次凝重地点了头。
        踏入房间,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冯绍民平稳在床,他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肌肤不是先前的苍白而是烫红如柴火燃烧。天香拉了椅子坐在床前,深深地看了她的驸马一会儿。
        「呐、我说姓冯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别害本公主被父皇禁足一年。」
      虽然想表现出恶狠狠的凶样,但声音却柔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天香用着不符合女子的姿态率性地翘起二郎腿,手肘撑住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另一手自然地把玩甘蔗。
        她看着冯绍民额头上的汗珠轻滑过飞扬入鬓的眉尾,最后沿着黑发的太阳穴弧线悄悄地流入发丝里,心中涌起的莫名骚动让手中把玩的甘蔗更是来回不停,如书生的文雅折扇在五指间飞舞回旋。
        不让手头有点事情做,她怕会逆了老乞婆的忠告,伸手擦掉驸马脸庞与额头的汗水。
        无奈地叹了口气,天香继续说道:「你这人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一上任出差就遇到东方侯和王公公这两个强敌,我看啊、八成是你平日总爱气本公主的报应,好歹本公主也是天子的女儿呢,天也容不得你的无礼嘛!」
        话语停了下来,因为注意到冯绍民紧紧地皱起眉头。
        「好哇,连在梦中你也想反驳本公主是吗?醒来后有你一顿好受了,看本公主的甘蔗不打得你求饶叫姑奶奶本公主就跟你姓冯!」
        骂着骂着,心头却一沉。天香扬起苦笑,声音变得干哑不少。
        「算了,反正都嫁给你了,早就跟你一样姓冯的。」
        她翩翩起身,一反平时豪迈粗率的举止,鹅黄色的群摆微微摇曳,柔情万千。伫立在床头的天香脸色平静,双眼却无声无息地积起水光。最后,她大大地吸了好几口气,硬是将不知因何而生的泪水吞回去。
        「冯绍民,你今日的搭救我不会忘的,来日有缘定当报答。」她弯下腰,隔着薄纱般的距离,凑在驸马的耳边轻声低喃:「我要跟剑哥哥走了…你好生修养,不要找我。」
        走出房门,廊外已经没有老乞婆与一剑飘红的身影,只剩下凉风格外寒冷,啪啪地拍打着池边花圃,把好几朵开得艳丽灿烂的花儿都打落了池塘中。天香楞楞地看着落花,想起那句流水无情的人生讥笑。
        流水既然无情,落花何为君坠,谁知皇室姻缘,仅是南柯一梦。
        那夜,冯素贞拚了命救回的天香公主,换上闻臭大侠的男装,跟一剑飘红离开了妙州。
        冯素贞是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才醒来的。睁开眼便瞧见老人家拔完针,正要将亵衣再次包裹好她裸露出的胸哺。低低地发出叹息,难得不用缠着布巾穿上胸甲,盈满胸口多时的一股闷气似乎也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公主她…」
        「走了。」
        是这样啊。冯素贞喝着老人家递来的药水,面容如今早的无波池水,深沈静溢地不见动静不起涟漪。
        「昨夜好像听到公主的声音。」苦笑了一下,双手捧着见底的空碗。「在耳边叽叽喳喳地,隐约觉得被骂了好几句。」
        老乞婆也微笑地回答:「公主走之前有来看过你。」
        冯素贞闭起眼睛,像在聆听一夜秋风后的宁静。「这样一来我的责任就全都结束了呢。公主的幸福有了着落,父亲的罪名也已洗刷,总算是…不愧对我冯家先祖了。」


      IP属地:浙江4楼2013-01-25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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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剑飘红眼中,她这个说要放手又纠缠不休的驸马实在很讨厌吧。但…总之,不出意外的话,杏儿是不会再见到她们那位爱啃甘蔗调皮捣蛋的天香公主了。
          虽然公主总三天两头跑得不见人影,但杏儿还是知道这次不同以往,公主不是出去闲晃而是真的走了,就这么离开她们了。更有甚者,这个冷淡的驸马爷还一副毫不关心公主下落的样子,整天不是窝在书房内看书写公文,不然就是在庭院中悠闲地舞剑弹琴,惹得一票经过的仆人总要为这人间飞仙的绝景啧啧称奇。
          真是无情地使人气绝!杏儿已能体会为何公主老骂状元公是臭驸马,三不五时就耐不住想给他一顿甘蔗伺候的心情了。于是杏儿开始**,宁愿在府邸做着普通下人的粗活,死也不愿去做替驸马倒茶这类的轻松工作。
          而冯素贞也由着她去,一个人倒乐得轻松,再让杏儿每天在耳边哭哭啼啼公主不知道哪里冻着了、哪边伤着了、吃不吃得饱什么的,她都要开始想象起那可怜的场景而心生后悔了。
          只要用理智想想就知道,一剑飘红绝不会让天香受半点苦的。
          坐在桌前的冯素贞,原本正专心地挥笔草拟给皇帝的密信,却不由得想起了天香昔日提到一剑飘红时的如梦神情。她哑然失笑。没错,天香跟一剑飘红在一起的话绝对会快乐,现在想必也正在游山玩水到处闯祸地不亦乐乎吧!
          突然,外头滴滴答答地下起细雨。冯素贞放下笔,施施然地走到窗前。虽是有雨无风的夜晚,天幕月光竟皎洁地连乌云也掩盖不住。慨然叹了口气,文人雅性使她悠然猜想,今夜有多少无眠客正与她一起望着这月色呢?
          现在,冯素贞切身地体会到,天地旷野茫茫沧海也与她无关的事实。兆廷曾说不管她戴了怎样的面具也认得出她,那么现在呢?连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成为天子乘龙快婿的如今,冯素贞确确实实地感到孤独。  她走回房间,决定让一切寂寞就随睡眠消失。当拿出一套亵衣准备换上时,一张纸从衣襟内如羽落下。冯素贞狐疑地捡起来观看,上头只有龙飞凤舞地短短一句话,与自己工整精炼的笔画不同,那几字大气潇洒而毫不娟秀。
          ——不要找我——
          天香的纸条。
          冯素贞颤抖着手。不管如何努力还是失败,只能眼睁睁地见纸张从冰冷的指尖滑落。这名武功无人能及的女子、却连一张纸也抓不稳,像是被抽掉了全身力气,她跪在地上,脸埋入双手里。
          第一次哭得都发出声音,与伴随今夜的雨水一同洗尽世界污秽。   自此之后,她冯素贞是真的、一个人了。  


        IP属地:浙江6楼2013-01-2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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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你什么你?没看过大侠强抢民女啊!」甘蔗伺候。
            「唉呦、唉呦、别打了!」
            「好哇,都这副德行了还如此目中无人!看我今天不把你教训到哭着回家喊要娘,我闻臭大侠的名字就让你倒着写!」
            又是连着好几阵头壳与甘蔗的清亮碰撞声,身穿褐色布衣的少年一动粗就毫不手软,躺在地上狼狈捂头的男子已经眼角带泪快要嚎啕大哭了。想他当恶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更流氓的家伙!
            「——这、这位公子——」
            「不用担心,敲个几下他死不了的。真要说,反倒还是他的光荣呢,嘻嘻。」
          站在稍远的后方,穿着大红嫁衣的年轻少女,为此发出了惊恐无比的低呼。不久前,以为这一生便要于今日葬送在那脑满肠肥的陈大爷府邸,谁知当迎娶队伍出了城门坡道时,这名迷样的少年却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听好了!本大侠是来强抢民女的,就跟你们这些家伙做的事情一样——如何、很有亲切感吧?”
            孩童般地顽皮嘻笑,陌生少年丝毫不把护卫花轿的彪形大汉看在眼里,只靠一根甘蔗就轻轻松松地将众人撂倒。而少年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图,无视一票人的哀声求饶,手中的甘蔗像儿时父母的藤条,打得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呼天喊地,只管掩头落荒而逃。
            少女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发抖,难道逃过陈老爷的控制,还是得入小恶霸的魔手?不要、不要!谁来救我——身躯如雨夜凋零的花,少女抱着不断颤抖的自己,害怕地祈祷心上人能赶来救她。
            「——何姑娘是吧?」总算发现少女恐惧的异样,天香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她在少女的面前刻意风度翩翩地行了礼。「不用害怕,我是张兄的朋友。听闻你们那被恶人拆散的姻缘,所以来此助两位一臂之力!」
            清秀的少女止住掉落的泪水,征征地望着她,彷佛只听到毫无头绪的番语。
            「不用害怕,张兄就在不远的树林中等你。」天香跃上马,弯腰朝少女伸出手。「来,把你的手给我。何姑娘,你很快就能跟喜欢的人见面了。」
            此时的天香哪像刚才的小霸王,秀雅干净的脸庞挂着祝福的微笑,星眸清澈如湖,直爽不羁地正视世间万物,十足十是个玉雕般的有礼公子爷。
            在少女的眼中,这名少年成了她希望的化身.
          「嘿嘿,做了件好事,爽也快哉。」
            将新娘载往约定的树林,大老远便见到张什么的那小子,天香的心情比那两个有情人终于相逢还高兴。今早,跟一剑飘红快要进城之前,在官道上遇到一名喝得醉醺醺的书生,若在平时天香是不会觉得有任何奇妙之处的,可那名书生这次却意外地吸引她的视线。
            是那对愁绪万千的双眼,还是因为喝酒而微红、几乎像大姑娘扑花粉般白白净净的脸蛋呢?天香并不知道,只觉得书生那瘦瘦弱弱的白袍身影让她想起了冯绍民。就算后者的眉宇间明显更是英气勃勃、就算后者的双眸其实更为深邃、就算后者连那淡色长袍的身姿都更挺拔傲岸,但天香还是对书生产生一股兴趣。
            从醉酒咕哝的告白中勉强拼凑出、与书生两情相悦的意中人今日就要被强迫嫁给某个地方恶霸。天香听完,气急败坏地骂了他,心上人都要被抢走了你还在喝什么酒?
            于是才有这场抢亲事件。
            随着马儿达达,她在其上也轻松地晃动着。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啊!说起来,许久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妙州才女冯素贞奉圣命比武招亲,自己当时就帮过不会武功的李兆廷许多次。
          不过……皱着眉,她感慨地啃了口甘蔗。
            不过啊、李兆廷那乌鸦嘴,跟天下第一美女就是没缘分。都已经帮他把冠军资格送上门了,他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居然能弄到那种地步,真不简单。比武招亲后不久,天香在路上闲晃的时候,得知了妙州知府一夜被满门抄斩的悲剧,就连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冯素贞也在成亲之时服毒自尽了。


          IP属地:浙江9楼2013-01-25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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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飘红。」
              市集上,俊伟的冷面男子听到轻唤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用眼角余光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驸马爷有令,请你带天香公主尽速离开合县。」
              发自群众里,轻易地被嬉闹吵杂的交易声掩饰了来源。虽然从声音大小可以探撤到那人自刚才就跟着自己的脚步而保持同样的距离,但无法确实地分辨出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
              一剑飘红沉默地点了头。
              不需要询问原因,也不用知道理由,只要来自于那名驸马的安排,必定就是为了天香最好的将来。这个认知,建立在好几次与冯绍民的交错中。
              走近云袖坊——在自己离开办事情前、天香说着要去瞧瞧的青楼——正巧看到一名长相不俗的女子亲了天香的脸颊。
              「你、你、你怎么真亲了啊?!」
              天香压住自己的双颊,一副深怕对方还会继续轻薄她的惊恐模样,就连一剑飘红也因为这幕奇妙的场景而微微地张开口。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做什么真亲啊?!」铜铃大眼惊讶地望着红叶,像是在看什么伤风败俗有辱妇道的女子。「你真的跟姓冯的那小子好像,一点也分不清玩笑话和正经话…」
              一向冷静有礼的红叶也怒了,脸上尽是又羞又气的红潮。「是你出尔反尔在先吧?!说要亲的人可是你!」
              「我哪知道你会当真!」
              天香指着红叶,一副都是她的错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使人恼怒了,红叶气得握紧拳头,真想把所有礼节应对都丢了直接挥给少年一巴掌。
              「闻臭,走了。」
              一剑飘红不知何时来到天香身后,无视墙壁的窟窿和平台栏杆的打斗痕迹,只是理所当然地丢下一张足开另一间云袖坊的银票。他拉住天香的后领,而后者就像只逃家小猫般被提着走出了大门。
            天香没有反抗,但还记得朝目瞪口呆的众人和红叶挥挥手。
              「花魁姊姊,谢谢你的香吻,下次见。」
              「你别再来了!」
              红叶气得跺脚,但察觉到少年纯洁双眸中的调皮,终于发现对方只是孩子心性重了点而已,没有冒犯的意思,于是也忍不住为这一切脱缰的情况而轻轻发笑。
              出了云袖坊,一剑飘红还是提着她的领子走了一段路。「闻臭,收拾一下包裹,我们马上离开。」
              「为什么?」
              一剑飘红停下脚步,放开天香的领子,严肃地回答:「驸马来人警告了,此地不宜久留。」
              天香像在想着什么似地,久久都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在气驸马派人跟踪他们,一剑飘红才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柔而细微的低语。
              「…他知道我在这儿…」
              那几乎是受宠若惊的语气震得他心口剧痛。天香低下头,不可置信的侧脸洋溢着清晰喜悦,那是…幸福女子的面容。一剑飘红哀戚而觉悟地闭上眼。
              原来不是何时会分离,而是已到分离的时候。


            IP属地:浙江15楼2013-01-25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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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一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所以一开口也就只有这句话。脑中都还未闪过“糟糕”的顿悟,公主的甘蔗攻击已如狂雨暴风地朝冯素贞袭来。也因为见着公主那令人怀念的粗鲁野蛮,使她反应迟钝了不少,被甘蔗一连打了好几下。
                「好哇!死冯绍民、臭冯绍民!我就知道你巴不得甩开本公主!」
                「唉、公主,你怎么一回来就生气?」
                脑袋调整完现况,身体也就恢复了灵活。冯素贞躲躲闪闪地,甘蔗已经碰不到她分毫。打不到人这点让天香更激动了,涨红着悲伤失望又气急败坏的小脸,甘蔗朝让她决定回来的驸马猛挥,毫不手下留情。
                冯素贞见对方似乎真的生气了,左手快速而有力地抓住甘蔗,天香空着的手则同一时间往她的脸挥拳过来,但同样被武功比公主好不知多少的自己抓住。但是,天香的脚却用力地踩了她的鞋尖。
              脚指瞬间的剧痛让冯素贞咬牙地说:「公主,你又打我,我要去告诉父皇!」
                「不准你告状,臭冯绍民!」天香说完,又用力地转着脚底。「烂驸马、臭男人、没良心的大坏蛋!居然还问我怎么回来了?!我打死你这个——」
                「唉,公主,打死我,你就没驸马了啊。」冯素贞苦涩地扬起微笑,脚已经痛到没感觉了所以没关系,但现在真的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绍民跟你赔罪就是了,不要再生气了,天香。」
                「你、你——」
                那突然转柔的温和嗓音让天香的脸染上与愤怒无关的潮红,就连熟悉的无奈浅笑也宠腻地让人心头温暖。
                而且还叫了她的名字。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作弊?她不甘心地反抗着,想要把被抓住的两只手挣脱开来。其实,只要天香放开甘蔗就好了,但一跟冯绍民这么接近,身体就觉得好像都被对方的热度感染得无力起来,动也不能动——动也、不想动。
                这人怎可以这样?
                天香咬着下唇,眼角堆积起水气。在她总想着冯绍民的时候,他显然一点也没在意过自己的离开,偏偏一见到他的脸就觉得开心,想打又打不下去。只是给他吃几顿甘蔗已经够仁慈了,想她贵为千金之躯帝王之女,只要惹她皱个眉头就会被赐死罪,更何况是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让她朝朝夕夕如此念念不忘?
                「呃…公主,你怎么哭了…」
                「呆头鹅!笨驸马!」天香虽然骂着,但语调夹杂哽咽却我见犹怜。「讨厌鬼,我知道你从没想过我,但你又何必说那种话?!我讨厌死你了啦!臭驸马!」
                「没这回事,我很想你的,公主。」
                挣扎结束,骂人的话也重新吞入喉中。天香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冯绍民笑得勉强,但双眸却正直恳切,一副“真拿你没办法啊”的样子。在这段犹豫烦恼着自己情感归属的同时,难道冯绍民也正面临他自身的无可奈何?天香的心里汹涌地升起一股希望。
                「所以、可以的话,请把你的脚……」冯素贞松开天香的甘蔗和手腕,笑容已经扭曲成快要哭出来似的。
                天香急急忙忙地拿开脚。
                「谢公主开恩。」冯素贞喃喃地念着,盘算自己要好几天不能正常走路了。
                「驸马,我…」看他那么痛的样子,天香心里也过意不去,可这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啊、我扶你!」
                冯素贞正要跳着去找椅子,天香已经拿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从腋下撑起她整个人的重量。这让冯素贞十分尴尬,腰部被天香揽住这点、也使一向不与人有身体接触的自己相当不自在。
              「咳,谢谢。」
                知道这时候不顺她的意,大概免不了又一顿好打了,冯素贞只好任由天香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天香随后也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地盯着桌上一片狼籍的甘蔗渣。好一会儿了,两人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对。
                最后,天香总算开口:「最近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冯素贞笑得嘲讽,想起皇帝的旨意和连日来的担忧。「好玩的事情是没有,倒有件荒唐的事。」
              于是,接仙台的事件,随着公主的归来也开始了轮转。


              IP属地:浙江21楼2013-01-25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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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世界从那夜开始砌成了白茫茫的银之风情。偶尔雪下得又快又急,在街头脚步一停顿下来,再迈开步伐时恐怕就是举步维艰的厚重积雪堆满大地。
                  冯素贞刚当上丞相不久,天香就生了场病。听说已经持续两天了,今天下朝才遇到公主府的人来通报,真是散漫!
                  「为什么不快些告诉我?」
                  快步走向公主的房间,忧心忡忡使冯素贞心中的不快愈发翻腾。身后,双手捧碗药水、极力跟上驸马脚步的杏儿,闻言先是受不了地转下眼睛。
                  「还说呢,要不是驸马三天两头打发公主府的下人,这不就早让您知道了?」
                  「我打发的是那些要我回公主府过夜的下人,别把公主生病这种事情混为一谈。」
                  「公主就是因为太伤心,所以才干脆不告诉您的,驸马爷。」杏儿呐呐地道,从那张布满严厉阴霾的侧脸来看,驸马似乎是真的颇为动怒。
                「“告诉他做什么?反正他又不理我,你们也是,不准告诉驸马”——公主就是这样交代我们的。今天还是庄嬷嬷看不过去,才让小的们去通报驸马。」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冯素贞放慢脚步,语气也转为柔和不少。
                  杏儿转述的天香话语让她心头沉重不堪。还是让公主觉得被冷落,不受重视了。明明是这个世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却又阻止不了自己刻意的冷淡对天香所造成的难堪。
                  夜晚气氛总尴尬地使人连呼吸都困难,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接触每每都像在暗示着什么,冯素贞心底为难,满脑子只想快哄天香睡觉好让自己拔腿往外逃。但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无情,于是每到了早上,冯素贞又会待天香加倍的好。
                  若不是太乱来的要求,她几乎都会答应,仆人们也常笑说,驸马爷宠公主就像在宠女儿似的。也是由于晨日夜间两者极大的反差,使天香更加无所适从,心里笼罩的重重不安从未消散。早上还是那么体贴入微的丈夫,何以一到夜晚就疏离地像块千年冰山呢?别说天香投来的视线充满这样的疑问,连冯素贞自己也道不明了。
                  有时候实在坳不过天香的软硬兼施,冯素贞也会与她同床而眠,所以才明白,公主要的只是身为丈夫的驸马能陪在她身边、能让她不用孤单一人迎接新的一天而已。常常,躺在天香的身旁,自己心里还在忐忑难平的时候,隔壁的公主却已经很快地进入沉沉熟睡。
                  她甚至没说过要冯素贞抱着她睡这类的话,只有连在睡梦中还一手拉着她的袖子,深怕不这么做她的驸马就会抛下她似的举动,每每都让冯素贞心里酸楚不已。有时,累积的罪恶感实在压得她承受不住,冯素贞会深深地凝视天香的睡颜,模糊地念着连自己也数不清多少遍的道歉。
                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你待我这样好,我却无能回报,对不起。冯素贞念着念着,似乎就成了天香耳边的摇篮曲,反而让她睡得更加香甜。
                  一想起这些跟公主的相处,还穿着官服的驸马不禁恍惚了起来。在完全出神的最后一刻,她捕捉到杏儿解释的语尾,于是确认性地问了一遍:「你说公主不吃药?」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醒来后就发着脾气,辛苦煎好的药也摔了好几碗。庄嬷嬷挨不住公主,才会派人通知驸马的。」
                  「这个公主、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
                  冯素贞听着杏儿的话,心里一着急,想也没想就直接打开公主的房门。
                  「公主,我听说你——」剩下的话被一阵尖叫声掩盖过去,冯素贞望着眼前的场景,呆了呆。
                  「还站在那里看什么?冯绍民,你要关门还是要出去?!」
                  床上衣衫半褪的天香,又羞又怒地遮着,跟前几个帮她擦身子的婢女见到平日神气风光的驸马此时却呆若木鸡,彼此望了一眼,轻轻地发出豆簆少女独有的青春笑声。
                  「呃、抱歉。」
                  冯素贞迅速无比地关起房门,可表情就是呆然地恢复不了正常状态。一旁的杏儿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禁出言调侃:「驸马爷,您跟公主成亲都一年有余了,做啥还这么回避?」


                IP属地:浙江22楼2013-01-2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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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生病吃药,理所当然。」冯素贞舀了一匙,再次靠近天香的嘴旁。「乖,吃完药好好修养,过个几天你又能骑小毛驴到处惹麻烦了。」
                    「怎么我在你心中就只会玩闹惹麻烦吗?」
                    冯素贞楞了一下,天香那语气平平板板地,却夹杂着埋怨和受伤,让人听了也觉得难过。「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公主开朗活泼,向来是宫中的欢笑之源,听你生病,大家都担心不已…」
                    「你也会担心吗?」
                    「那是自然。」冯素贞柔声应道,心里涌起的酸涩是双重的。一方面没想到天香竟真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毫不重要,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明明是如此想要珍惜她却又办不到而懊恼。
                  注意到冯绍民眼中无以言喻的哀愁,天香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拍掉他肩上的雪。「瞧你,连官服都还没换下。」
                    带着病中人略哑却温柔的音调,里面满满是天香的情意,冯素贞觉得指尖颤抖难抑,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
                    「唉,才刚下朝就听到你生病的事,来不及换。」
                    这道轻微叹息的低语,有着冯绍民对待天香的一贯宽容与无奈,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里面也能出现天香所期盼的情与爱。
                    「总之,先把药喝了吧,凉了会更苦的。」
                    「“凉”药苦口嘛」。
                    天香觑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冯素贞则笑了笑,慢吞吞地应着:「我是丞相老爷,又是你相公,说的话再不好笑也是好笑的,这是真理。」
                    「扭曲黑白。」
                    「哪里哪里,国师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呢。」
                    驸马那装出来的崇敬表情让天香噗嗤地笑了出来。
                    「乖,把药喝了。等你身体调养完,我带你去看京城的花灯,可好?」
                    「真的?」对于这次送来嘴前的汤匙,天香已经不躲不闪。
                    「大丈夫一言九鼎。」这话说得是有些心虚,但冯素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房间内是极为沉默与平静的。冯素贞为天香殷切地喂着药水,天香也乖得像只养在深苑中的小猫,毫无怨言地一口一口喝着。不过,毕竟药是真的很苦,别说是貌美的驸马爷、就算是让皇帝老子来喂,药还是苦的,不会因此就变甜。
                    所以,天香在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大大地呼了口气。「我舌头都麻了,真恶心的味道。」
                    「不要紧。」
                    冯素贞放下碗,冲着天香笑得一脸神秘。在公主好奇的注视下,她从怀中掏出一包巴掌大的锦囊。天香一看那包装就晓得是自己最爱吃的刘家渣巴——用甘蔗糖汁包裹成的零嘴,咬碎糖衣后能尝到由里流溢而出的牛奶浓香。
                    「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小小渣巴在天香的膝盖上散落成欣喜的图案。冯素贞都还未说不用客气,天香已经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粒放入嘴中。
                    「我简直像是又活了过来…!」嘴中幸福的甜味让天香感动地握拳。
                    「说这什么傻话,你又没死过。」冯素贞摇头苦笑。
                    「唉、我说驸马,你何时偷偷藏了这个好东西,居然现在才分享,该当何罪啊?」
                    「公主英明,可不要冤枉好人了。」冯素贞笑着回答:「昨天去张大人府中商议国事,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就顺手买了些,本来便打算今天差人送来给你的。」
                    天香的笑有些黯淡,没听漏冯绍民口中所说“差人送来”这句。真的、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就像过往一样,她如此地告诉自己——现在,只要有他在就好。
                    但这份强烈的空虚还是让天香感到寒冷。她依偎进驸马的怀中,想要藉此窃取一些能让她继续支撑下去的温暖。冯素贞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僵硬地难动分毫,推开也不是、抱着又不可以,真是左右为难。
                    「驸马…」天香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蝴蝶停靠在花瓣上。「你待我真好,所以、我也想待你好。以后我不会再常常打你了,我会学着温柔一点,像刘倩对乌鸦嘴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驸马,我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IP属地:浙江24楼2013-01-2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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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告白说得坦率直接,字字句句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即使知道没有资格,但冯素贞还是觉得感动不已。受此汹涌情绪推动,她的手臂也紧紧地揽住了天香的身子。
                      「我只是当你的驸马,好端端地,怎会遇上生命危险这类的事?」
                      相对于冯素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云淡风轻开着玩笑,天香的回答却相当认真:「你光是第一次上任做那个什么钦差大臣,就搞得一身是伤地回来,现在当了丞相,朝廷每个人都得对你马首是瞻,你在国师心中不知道被杀掉几百遍了。」
                      冯素贞笑得毫不介怀。人越是处于提心吊胆的位置,对生与死的敏感度就越是麻痹。说穿了,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你啊、别说到这些话题就径会用笑脸来打发我。」
                      冯素贞的下巴靠着天香的额头,让她发现自己微笑时的轻轻颤动。
                      「公主,最近的你长大不少。」只是她更希望,天香能永远保持昔日那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怀中的人极为不满地咛嘤回道。
                      「公主当然不是小孩子,你是我所见过最古道热肠、善良又有义气的女性了。」冯素贞低低地说:「你让我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天香。」
                      「真的吗?」驸马那难得不带半点调侃或一丝弦外之音的褒奖,使天香诧异地离开他的怀中,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对幽遂黑眸
                      冯素贞伸出手,自然地拨开公主颊边的发丝。鹜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天香已是她这将近两年的仕途生涯中、牵牵绊绊在心的最挂念之人。当有一天,自己一定得离开冯绍民这个身份时,天香也会是她最放不下的回忆。即便是与兆廷的三载分离也从未使她内心撼动如此,只是想着以后将有一天不能就近保护天香,就让冯素贞心口抑郁难安。
                      她想告诉她的事情有这么多、多到只从其中一件说起都不恰当。一切只能从真相开始述说,而这却是现在的冯素贞最缺乏的勇气。
                      「驸马、我……」
                      天香出神似地喃喃念着,在冯绍民那双闪烁炽热光辉的眸子注视下,似乎多说一句都成了吵杂。她不自觉地抓住驸马的袖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掌心已出了汗,指尖也虚弱无比。小心翼翼地,两人的脸如磁石相吸,彼此有默契地缓慢调整角度,逐渐靠近。
                      「公主、庄嬷嬷要我来看你喝——啊啊!」杏儿开了门,看到床上的一男一女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花容失色地惊呼着:「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公主驸马请你们继续!继续!」
                      杏儿人都消失在转角走廊了,那道声音还是回荡着。冯素贞与天香彼此望了一眼,沉默地在床上各自拉开些距离。
                      「啊——!啊——!」也不知是恼极了还是羞极了,天香用力地捶着棉被,口中还不断发出怪声。所有的沮丧、挫折、失望、激动、期盼,最后只能化成那句句啊啊的怪叫和手捶。
                      冯素贞突然笑了,整个人摊在天香的床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冯绍民,你笑什么笑?!」天香拿枕头敲了他的肚子。
                      冯素贞还是笑着,笑到眼角溢出了泪光,笑到喉咙干涸地哑了,笑到那神情与音调都凄楚不堪,犹如低泣。她的心里淌血,脸埋入手臂中,颤抖的身体压抑不下那道诡异的笑声。
                      「冯绍民…」天香也察觉驸马的异状,心底首度升起了股害怕,让她什么也没做,只能望着冯绍民直到他笑声歇止。
                      「公主啊公主…」从躺着的姿势遥望正坐着的天香,冯素贞抬起手,轻抚她浮现担忧的脸蛋。「不论我们将来结局如何,我也定要保你幸福安康。」


                    IP属地:浙江25楼2013-01-2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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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场煞风景的晕倒事件后,冯绍民已经连续五日没来公主府了。这段日子天香见到驸马邸派来询问公主状况的仆人、比见到自己丈夫的次数还要多上几倍。可这次,就算娇蛮如天香,也不敢要人去请驸马来过夜了。
                        一想到自己如此不济,在那种时候居然还晕了过去,天香总是自责不已,无地自容。是了,冯绍民必是气炸了,所以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了。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讨厌她了。
                      天香卷缩在床上,看着另一头空荡荡的床位,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哗啦地就流了下来。最近她变得很爱哭,患得患失多愁善感,简直像是故事里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她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这么心碎神伤,想她堂堂公主,要什么人没有?想她闻臭大侠,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还不就是那颗心吗?
                        天香长叹,将另一边的枕头紧抱入怀。那是冯绍民用过的枕头,他很喜欢,说是有青草地的味道,跟一般女子常会沾上的浓烈香气不同。这句话曾让天香气呼呼地问:“什么一般女子?难不成你睡过很多女人的枕头?”
                        冯绍民起先但笑不语,惹得她气急败坏在床上就想开打。见天香这么在意答案,驸马才用那每每都要急死人的慵懒口吻、不疾不徐地回答:“庸脂俗粉何足道哉?谅是妙州才女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一丝份量。尽管世人只重女子面貌,只要女子温柔娴熟,但你有你的优点——就当是听为夫一言,天香,不论将来旁人说了什么,你都切莫妄自菲薄。不管我将来说了什么,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女孩子。”
                        「绍民…」思及此,天香更是拥紧着枕头,泪水浸湿一片。「不要讨厌我,驸马…」
                        哭了一整夜。早上,天香独自坐在桌前,眼睛有些酸疼,只好什么都不做地发着呆。心是苦的,就连甘蔗尝起来都是苦的,若是冯绍民说他不喜欢天香吃甘蔗,她一定也会连喜欢的东西都在心里通通变成不喜欢。
                        真奇怪。天香边发呆,边楞楞地想着。以前喜欢一剑飘红和张绍民时,怎么都没这般痛苦?如果他们也喜欢自己的话,那就好;如果他们不喜欢自己,那也不可勉强,大家还是能当好朋友嘛,以后路上遇到了,还是能共饮一杯道尽心事。
                        但为什么偏偏对冯绍民、对这个驸马就是放不下?为什么如此容易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就伤心难过?明明知道那些不过是他把自己当小孩在哄的甜言蜜语,但为何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一整天心情好得会偷偷发笑?
                        天香啊天香,你还道自己是天之娇女小霸王,连父皇都拿你没辄,却不知原来这世上真有震得住孙悟空的五指山,真有那所谓的天生克星、命中之人!
                        她自嘲地笑了。暗哑冰冷,如凄如诉。
                        「不得了、不得了…杏儿,你看公主那样,该不会一不注意就跑去葬花吧?」
                        「我只怕公主心一横,又去吃那个什么忘情丹。」
                        杏儿桃儿在门旁待命,看天香那魂不守舍的模样都暗自担心,却又只能交头接耳互换感想。
                      「我说驸马才像是吃了忘情丹的人!」
                        「…我真搞不懂啊,驸马明明也是关心公主的,为什么总要这么若即若离…」
                        「莫不是外面有女人?」
                        「呀、桃儿你别乱说!让公主听到我们两个就要被砍脑袋啦!」
                        「本来就是,不然有哪个男人像驸马那样,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理,尽在外头不知道干些什么!」
                        「我昨天听驸马邸的小林说,最近驸马也很少回去,一直都跟张大人、李大人他们在一起,看来朝廷有大事要发生,所以驸马真的很忙。」
                        「又是张大人、又是李大人!好吧,驸马不是外面有女人,是有男人了吧!」
                        「我看你跟公主一个样,气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杏儿发笑,一会儿,桃儿自己也笑了。
                        这时,一个仆人进门来,跪在天香跟前急道:「公主,驸马邸来人,说驸马受了重伤,刚才被九门提督张大人送了回去!」


                      IP属地:浙江28楼2013-01-25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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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带着收拾好的物品走出房间。地上积雪比起前些日子少了许多,天空暖阳煦煦、将世界染上一片暖和辉彩。这是个好天气,让人觉得此时心中的悲伤毫不真实,让人想象不出原来有名女子得在这样的天气中与丈夫分离、含泪回到那孤独之地。
                          她凝望广布庭园的洁白积雪,两天前与冯绍民一起做的雪人现在已融化到只剩半截身体,插在两侧充当双手的树枝正危险地摇摇欲坠。天香笑了,想起那天为了捡树枝而爬到树上时,那个人在地上焦急担忧的模样。
                          “公主,你快下来!”
                          “可是只差一点了!”
                          “对啊、只差一点那树干就要断了!”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向冷静的丞相在树下如热锅蚂蚁。
                          “哪那么容易断,你别乌鸦嘴触我楣头!”天香边回击,边抓住她看上的树枝,不费力地轻扯一下,两根目标物入手。
                          “你居然这么说?!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抓你下来!”
                          你要是上来不断也得断了。天香皱眉,看到自己坐着的树干表面似乎开始产生脆弱裂缝。但就这样乖乖下去不是太便宜姓冯的那小子了吗?哼,谁叫他那么凶!于是她不服输地朝树下喊:“我好怕啊,你上来抓我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冯绍民面对天香总是禁不得激。这名外头严肃有礼的驸马,每次在家跟公主闹起来都像两个大孩子,让仆人看了也要摇头发笑。而这次当然也没有意外,他刷地一声将长袍下摆往后拨去。
                          “被我抓到你就认命吧,公主。”
                          也许是他脸上神情太过凶神恶煞,天香居然也有点怕起来。“慢、慢着——这树干不能支撑两人重量的!你要是上来的话——”
                          话都还没说完,那浅色飘逸的身影已飞跃至面前,双脚稳当地站立在树干上。天香急忙起身准备逃命,口中一边叫着:“——哇!救命啊!驸马要杀人啦!”
                          白袍男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狼狈,但他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啪地一声,树干终因两人重量与天香慌张的大动作而硬生生断裂。下一刻,不管是绫罗绸缎的豆蔻少女、亦或是潇洒脱俗的白衣美青年,无一幸免地全成了摊倒在雪地上的落魄者。
                          天香跌坐在地的姿势不雅,一边抚着发疼的臀部,还不忘狠狠地瞪向另一头也正揉着腰的罪魁祸首。“就叫你不要上来嘛!真是的…怎么我家的驸马这么笨?你考状元时难不成是作弊吗?”
                          “你家的驸马可不像你,还去偷换别人的试卷。”冯绍民拍拍衣服的脏污,之后走到天香面前,笑容稍带歉意,伸手一把拉起了她。 “还赖在地上做什么,不怕又着凉?”
                          着凉的话你就会来照顾我了。天香有些可悲地想着,任由冯绍民将自己拉起,这才发现刚刚拔断的树根只剩下一枝。
                          “啊啊,怎么办?雪人要变成独臂人了!”她失望地抓着身旁之人的袖子。“难得第一次做得那么可爱,我不要雪人变成独臂啦!”
                          “没关系,我有办法。”
                          捡起巴掌大的石子往树上一丢,增添内力的石块便成了钢铁似的武器,击中树枝后与其一同掉落。冯绍民把树枝递给天香,后者开心地接过就将雪人的双臂接上。
                          “嘿嘿,你果然是我的《有用的》!”天香望着雪人,满意地挺胸宣布:“看在你还算上道,我就不叫它小白了,改叫它……《驸马》!”
                          “这是奖励还是惩罚?”天香狡狯的调皮笑脸换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公主,下次有什么需要,别自己做这种危险的事,尽管叫我便是。”
                          ——不论在哪里,我都会赶去你身边。
                          回想至此,喉咙不可抑制地涌起哽咽,促使天香走到庭园残存的雪人前面。禁不起风吹、摇摇晃晃的两根树枝,就像正跟她挥手道别似地。
                          「再见了,驸马。」
                          将自己的御寒披风挂在它身上,天香头也不回地离开驸马邸。房内,有一双眼睛怜惜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一道叹息,随着她的离去而更加清晰;有一名女子,在男装衣着之下,正为她的苦而自责落泪。


                        IP属地:浙江38楼2013-01-25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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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兄。」他行了个礼。
                            「李兄。」她冷冷地开口:「今儿个怎么有空找我而不陪陪嫂夫人?」
                            「正是倩儿要我来找驸马和公主的。」李兆廷向来对察言观色不太擅长,故仍是憨厚地笑着回答。
                            倩儿。冯素贞的舌尖在口中讽刺地转了一圈,然后扬起优雅平静的微笑。「很不巧,“香儿”已经回公主府了。」
                            啊、是这样啊!李兆廷拍了下额头。「那就麻烦冯兄转告公主了,倩儿和我想邀请二位去赏灯呢。」
                            冯素贞的脸色已冰冷如极地。
                            「怎么好意思打扰两位?等你与嫂夫人的孩子生下后,想要两人独处便更加不易,你实在应该好好珍惜这次的灯会才是,李大人。」
                            李兆廷刚想开口就被冷淡地打断。
                            「况且,我自己也想跟“香儿”独处啊,李兄,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情吧?」冯素贞微笑时,笑意丝毫不见眼底。「我们都是幸运非常的男人呢,何德何能得此贤妻,却总忙于政务而冷落她们,现在正是好好回报的时候了,不是吗?」
                            「…是,冯兄说的极是。」再怎么迟钝,李兆廷也已发现对方压抑怒气的情绪。只见他嘻嘻哈哈地鞠躬弯腰,一副昔日当算命师时的随波逐流。「一年一度的灯节,又适逢庆祝接仙台建造完毕,冯兄自然会想跟妻子培养感情啊,我真是、失礼失礼。」
                            「你言重了。」冯素贞望着眼前行礼的他,心中的酸涩掩盖过怒意。「李兄与嫂夫人的心意,绍民也就心领了。」
                            几年前妙州的灯节,还是冯素贞跟李兆廷一起去看的。那时他还未离开,她也仅是普通的官家千金,两人在桥上望着湖面的灯火倒影,何曾想过今日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还是他,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李兄。」冯素贞轻声地说:「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妻子。我看得出来,不管你做出什么事,刘倩姑娘也会一辈子等你、永远都会原谅你。所以,我衷心祝福你与她快乐一生。」
                            「怎么会突然说这个…」李兆廷纳闷着对方认真异常的语句。
                            「呵呵,只是心有所感罢了,李兄无须介意。」原本想掩饰低落的心情,却没想到那不符合性格的轻笑声不管听在谁耳里都十分勉强。
                            李兆廷小心翼翼地说道:「冯兄,天香公主又跟你闹脾气了吗?唉、其实啊,公主真的很喜欢你。以前长赢兄都时常跟我说,公主要是真讨厌她的驸马,断不可能还撑过新婚之夜,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
                            冯素贞扯了抹笑。「我也喜欢公主。」
                            「我…冯兄,无论如何请听我一言吧。」李兆廷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在我心中一直残留着一个影子,我为了追寻那个影子,做出许多愚蠢难堪的傻事,但等到我回过头,却发现原来身后永远站着另一个身影。直到现在还支持着我的身影,让我知晓心中的影子已经属于“过去”…所以,你的祝福我收下了,冯兄,我的祝福也请你接受——不管你是何种身份,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李兆廷离开之后,冯素贞还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那些话是怎样的领悟,又是怎样的坚定啊?她心里激动沸腾,双脚居然无力站立。难道身份已被他发现了?不,若是如此,李兆廷也不会说天香有多喜欢她,一副要她这个驸马明白妻子的真心似的。
                            冯素贞奋力起身,因为震惊使双脚仍有点虚弱。一望墙上的披风,天香那纤弱、强忍不哭的骄傲背影便又浮现在眼前。洁白的雪地之上,少女与雪人都是如此孤独。雪融泪干,天明时共同残留于大地的、便是那情意难绝。
                            「对不起,我无法爱你。」她伸手抚摸披风,低哑轻喃:「所以,你还是恨我吧。我会、让你用整颗心来恨我。如此一来,你给予下一个男子的,一定就是全部的爱了。」
                            额头靠往披风,鼻间闻到淡雅的草地芬芳,那是她最喜欢的香气。
                            「公主,你还是恨我吧,这次绝不要原谅我了。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一定得这么做啊…」冯素贞的双手抱紧披风,知道眼眶又滴落了泪珠。居然会为一名女子哭了这么多次,而这些,居然都还不是因为爱。「对不起,我根本不是你的《有用的》——」
                            哭声与泪水埋藏在披风中,永不被任何人知晓。然而,这些晶莹的泪珠,真的不是因为爱吗?


                          IP属地:浙江40楼2013-01-25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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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张绍民的疑问,天香此时已被这股汹涌情绪塞满,根本连一点点都无法思考。见到那个人又如何?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或是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
                              「冯绍民——!」旋风般的移动让驸马邸的仆人来不及通报,天香一把推开书房大门,朝正拿笔坐在桌前、因看到她而面露诧异的秀雅男子大吼:「你这个丞相老爷当得很是快活嘛!那一千万两还真花的值得啊——做这种事、你毫不心虚吗?!」
                              「公主。」冯素贞皱起眉头,缓慢地放下笔。「你今天又怎么了?」
                              那不甚耐烦的语气,让天香扬起了讽刺的嘴角。「托福!我今天好得很,这可都要多谢你呢,伟大的冯丞相!」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叹了口气。为何自己身边总日日不平静?
                              「我在说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天香站到桌前,居高临下地凝视这名总从容不迫的驸马。驸马,她自嘲地笑着。驸马,她的丈夫,本该是世上最亲密、如今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伪君子。
                              「冯绍民,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一字一句、低缓冷硬地装饰着空间。「你打算要瞒我到何时?难道非要父皇上接仙台后我才能知道你做的勾当?“净身修行”…哼,建了接仙台的父皇现在已失去民心,你又弄出这什么名目让他荒废早朝,不是存心把他逼下皇位吗?不管成功失败,父皇都不可能再继续当皇帝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若国师是贼子,你冯绍民就是乱臣、半斤八两!」
                              「父皇要我辅佐太子登上皇位。」冯素贞淡淡地说:「我必须照父皇的心愿为太子陛下的登基铺路,若你接受不了我的作法……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而已,公主。」
                              「你——」
                              天香怒极了,伸手挥去就是一巴掌。但、冯素贞轻松地接个正着。她抓住天香的手腕,眼神平静无波。「公主,气坏自己没有用。」
                              「你怎能——」天香眼底浮起不甘心的泪水,却没有让它们滴下,绝不会也绝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认输。「你眼中根本没有我,是吗?」
                              这道低微绝望的问话,居然让白衫的男子扬起了微笑。那唇边温柔的弧度、双眼宠溺的弯曲线条、眼瞳中如暖流明镜地映照出天香的面容。
                              全部、跟她过去熟悉的笑容没有两样。温暖她每个孤独夜梦,告诉她只要持续付出、最终必能得到回报的安心神情。
                              「公主。」冯素贞将天香的手拉近唇边,展现难得的主动。她轻轻地吻着掌心,唇瓣能感受对方略冷的肌肤。「你要相信我。在我心中除了你以外,这世上再无人比你更重要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总有一天你定会明白。」
                              那一贯的安抚与甜言蜜语只是加深天香的难堪。她用力甩开冯绍民的手,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微笑容颜。「你把我当小孩、以为我是痴儿啊?三两句话就想打发我——!!!」
                            天香咬着下唇,再难发出声音。不管说了什么、不论骂得再难听,冯绍民都无动于衷。在最后一刻,觉得泪水快要决堤、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就如出现时那般、她快速地跑出书房。
                            冯素贞只是坐在椅子上,无焦聚地望着前方。恐怕只有她一人才知道,刚才那些告白是多么真实。但是没关系,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要紧,天香就是那脾气,等会儿去找她赔罪就好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啊。冯素贞悲哀地笑了出来。天香一定会原谅冯绍民的,就这样原谅他直到最后、直到那个真相之前,她会继续原谅。
                              「公主…快了,就快了,你能解脱的日子快到了。」
                              她想自己一定疯了,最近越来越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纵有千言万语亦不能诉,这种生活如何不把人逼疯?况且,她不是也说过吗,在所有天理中,恶有恶报是最灵验的。
                            人与人的相遇本身就是两方的奇迹互相撞击,而奇迹必须付出代价。天香因为爱上她这个假男子即将付出心碎的代价,那么,她这一方此时该付出的或许就是这个——把维持正常的精神力、把向来平静的心,全部赌在她与她这份、连命运也不允许的暧昧中。
                              会把幸福还给你。所以…所以……。
                              冯素贞拉回思绪已是向晚时分。


                            IP属地:浙江42楼2013-01-2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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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既苦又涩,喉咙和胸口滚烫地不知如何是好。与平时面对那个人是相同的感觉,所以一点也不喜欢——炽热与饱满占据全身,多么可怕,心慌地想逃。
                              可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暖流,又彷佛能让她此后一生不感寒冷。不论在何处,不管到了怎样的陌生之地,这份在人生中首度出现、超越任何对错或不甘的感受也绝不会抛下她。因为,几个月前,当她与那个人越离越远的时候,心却更加地接近真正归属,思绪全塞满那个人的影像,全部都、告诉了她哪里才是自己一直渴望到达的地方。
                                并不是“无论走去何方都会回到他身边”,而是打一开始就从未离开、不可能离得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会继续等待对方那永不追逐自己的身影。
                                天香睁着一双涣散的双眼,沉默地凝视床铺上方。一大早就得面临宿醉,对精神压力是种很不健康的累积。昨天给张绍民添了不少麻烦,最后大概也是他送她回府的吧?真是糟糕,要是让人知道公主被其它男子送回来,不晓得身为丈夫的驸马又会被说成如何教妻不当。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想他?天香、你真没用。」真没用,不过是一个男人啊。她喃喃骂着,手掌盖住脸。窗外照射入内的阳光刺眼地让人想流泪。
                                「公主,您醒了?」推门和桃儿的声音。「先喝解酒汤吧,会舒服一点的。」
                                天香接过碗后便二话不说地一口喝光。跟冯绍民在的时候不同,她没有必要为一点小苦就装模作样、死缠烂打要对方喂她哄她。
                                「桃儿,你叫下人送份礼物给九门提督张大人,说是感谢他昨晚的…帮助。」
                                「今儿个驸马爷已经派人去感谢了。」
                                「驸马?他怎么知道——」
                                相对于天香的震惊,桃儿的态度显得异常平静。「昨夜张大人送公主回来的时候,就是驸马留下来照顾您的。」
                                桃儿那意外带着不苟同情绪的口吻,使天香深深地皱起眉头。她并不是故意跟张绍民纠缠不清,也从没想过以此引起驸马愧疚或嫉妒,她虽然任性了点,但也知道哪些界线绝不能跨越。可是,昨天的她是那么孤独,想要有人陪陪也是当然的吧?说到底,全都是冯绍民那家伙害的。
                              「驸马有说什么吗?」桃儿那不解的神情使天香微红起脸。「就是、对于张大人送我回府的事…」
                                「没有。」桃儿摇摇头,虽然想提起貌美的驸马爷今早脸庞上的狼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让公主自己发现比较好。「只是派人去谢谢张大人而已。」
                                「…果然如此。」天香扯开自嘲的笑,对仍旧没有放弃的自己感到生气。「桃儿,更衣——我要去见太子。」
                                「公主,驸马还在等您呢。」
                                天香楞了一下,但随即咬咬唇,语气坚定。「让他等。」
                                让他知道一个人等待是怎样的滋味,让他知道孤单地望着没有人会进来的门口是什么感受,让他明白当人被强烈思念吞噬之后、必须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朝使自己失望的对象灿烂微笑。
                                这个是,无论如何也放弃不了冯绍民的天香、唯一做得到的复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那个木鸟?」
                                「天香,你怎么会来?」
                                对于一踏进宫殿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妹妹,太子似乎还未发现奇怪之处。
                                「太子老兄。」天香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宿醉未解,她从没像此时一样觉得、兄长只顾着抱木鸟的模样是如此让人愤怒。「你知道最近几天朝廷发生什么事吗?」
                                「朝廷?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想知道。」
                                「你怎能不想知道?你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天香心焦地握紧双手。「父皇以净身修行的理由关在寝宫里、整整十天没有上朝的事,你当真一点也没听过?」
                                「啊、这个我知道。」天香仅保留瞬间的希望,被太子的下句话彻底击碎。「国师和冯丞相他们都说过了,为了让父皇能顺利上接仙台嘛。」
                                天香安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眼神变得凛冽冰冷。「…就这样?你没有其它感想了吗,皇兄?」


                              IP属地:浙江43楼2013-01-25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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