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棋把啤酒塞到我的手里，摊摊手：“我哪知道，反正苏联的名字都差不多，说不定回家百度一下，还真有这个人，好啦，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我无奈地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齐书棋吹牛打不打草稿我不知道，但是他写东西的时候肯定是一蹴而就，只有草纸没有草稿。
“姐妹们，还是应该向你们再一次介绍一下。”齐书棋向这几位女孩介绍着我，“他就是我们团队之中的一员，也是我的好助手，插画师A。”
我刚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啤酒喝到一半听到他的介绍差点喷了他一脸，我干脆直接连名字都没有了，而是路人式的插画师A？
虽然面对着我几乎想揍他的目光，可是他还是全然当做没看见，继续做到女孩们之间，继续吹着：“我的每一本书，里面的插画和封面都是他帮忙设计的，毕竟，我也只是区区一介作家，不可能面面俱到，而那些外人用起来也不顺手，还是熟悉的好呀。”

那些女孩也似乎从一开始对我到来，眼中的不信任转化为一丝钦佩：“果然作家认识的都是画家之类的文人呢，而且都还这么年轻，这么帅。”
这话我爱听，我和齐书棋比起来，人不够高，又消瘦，长相虽然不算难看，但也比不上齐书棋，至于另一位极品李枫楠，齐书棋尚且自惭形愧，我就更别说了。
“书书，你的书什么时候出来呀？我们也好去买呀。”一位女孩肉麻地叫着齐书棋。
齐书棋点点头，微笑地看着她：“这才是重点，就在今年，我将会有三十二场巡回签售会，这是一次漫长而富有意义的旅程，我正想着找一位红颜知己与我一起见证这三十二场的史诗时刻。”
我听了就乐了，三十二场？这牛果然是吹大了，不过总觉得他吹到现在还是没我什么事儿，而且那些女孩此刻听到他想找个女孩陪着一起签售，眼睛都绿了，我不由在旁边翻起白眼，是现在的女孩没大脑，还是齐书棋真的太有魅力了，这种连我这个蠢货都不信的鬼话，她们也能信？

我实在看不下去，准备起身离开，齐书棋却完全看在眼里，一把抓住我，把我拽到一旁：“你想干什么？临阵脱逃？”
“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你看她们这么听话，你行的。”我耸耸肩，急着想跑。
“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非常需要你的存在，你想走可以，我先问你，你有钱吗？”齐书棋望着我。
我摇摇头，然后他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有钱吗？”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新买的战袍，继而摇头，他便摊手：“那不就结了，只要有你的掩护，我们浑水摸鱼就可以骗她们付账，就算骗不到，两个人洗盘子总比一个人快是吧？”
“什么？你是让我来洗盘子的？”我震怒地瞪着他。
“别那么悲观嘛，你必须要相信我的实力才行。”齐书棋拍着我的肩膀，企图平复我愤怒的情绪，我知道这兔崽子会坑爹，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坑爹！

我不由翻翻白眼，酒意也顿时散去，几张照片就出一千块，这是钱多得疯了吧？虽然我也很想拿到这比钱，但是很遗憾，我都已经好多年不知道拍照是何物了。
而酒吧里的人也交头接耳起来，在一阵等待之后，却无人出来，来人诧异无比：“这么大的酒吧居然连一台相机都没有？那手机总有吧？像素高一点的手机呢？”
于是众人自觉地掏出自己的手里，但是没有一只手机的光照到他们的脸上，就像是约好了一样，集体没电。
其实想想也是，这都大晚上，玩了一天的手机，没电也是正常的事情，但齐书棋身旁的一名女孩还喊了一句：“哎，我的手机还有电……不过相机的镜头被我昨天砸碎了。”
“真是的，搞什么？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不行吗？”
齐书棋突然贼头贼脑地探到我身边说：“鼹鼠，我想到解决今晚账单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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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皱眉说：“你别看我，我那手机可不能拍照。”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你那只小霸王，听我说，你的笔带了吗？”齐书棋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当然，吃饭的家伙，肯定要随身携带，不过这和笔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看着他。
齐书棋故作神秘地拉着我离开沙发，然后径直走向吧台，我从一进这个酒吧开始就莫名其妙地被他拽来拽去，却也拿他没办法。
他拉着我走向的吧台，正是之前要悬赏照相机的女人跟前，走到一半齐书棋就愣了一下，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就暗自叹了一句：“看背影就觉得正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在吧台前被光线所包裹的倩影，她长长的头发，漆黑稠密，在酒吧的光线中，紫黑色的连衣裙，显得那么虚幻和不真实。

她似乎很是郁闷，打算喝酒解闷，齐书棋顿时变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缓缓走上前去：“这位小姐，你很郁闷吗？”
她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很直接，语气也很冲，但是我却看到了她那完美弧线的侧脸，两侧长长的刘海，和精致无暇的鼻尖，而那对带着一丝朦胧的绝美眼眸，被纤长的睫毛覆盖着，那一层像是披着银纱一样的高贵光芒，让我看得有些发愣。
“的确，有些事情像我这样的外人管不了，不过，看到这么美丽的小姐如此惆怅，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为你排忧解难是我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价值。”齐书棋在看到她的正脸之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急速地平静下来，我很少见过他居然也有看到女孩子会这么样的，所以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她漂亮。

“排忧解难？”她冷笑一声，“那么你打算怎么给我排忧呢？”
“说到底，你不过是要一台照相机而已，这实在是太简单了。”齐书棋微微一笑，还在故弄玄虚。
“怎么？难道你有？那你刚才怎么不站出来？”她似乎觉得有些生气。
齐书棋连忙摆手：“不不不，小姐误会了，听我把话说完，首先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齐……书书。”
“什么狗屁名字，这么别扭。”她口无遮拦地开口。
“不瞒小姐说，其实我是一名作家，今年我还有三十二场巡回签售会。”齐书棋的脸皮是我见过最厚的人，与钢板无异。
“那么，大作家，你何不赶紧去你的签售，别来烦我。”她似乎觉得齐书棋是故意前来搭讪，所以有些不耐烦。

“小姐别急嘛，我正要说到正事，正是因为我作为一名优秀的作家，甚至拥有自己的创作和包装团队。”他将我一把拽到他的身旁，看起来我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存在的价值，“这位，就是我团队之中，我优秀的助手，插画师B。”
“嗯？我不是插画师A吗？怎么变成B了？”我一愣。
“你老板和美女交谈的时候你别插嘴，插画师C。”齐书棋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堆起微笑，变脸之速也是异于常人，“当然为了更好地让美女认识他，你也可以叫他，人肉照相机。”
“人肉照相机？”我和她都极为诧异地望向了齐书棋。
齐书棋却是一脸诡异的笑容，然后向吧台的服务生要了几张白纸，塞到我的手：“给你十秒钟时间，把这位美女画下来。”
“十秒钟？你要我死啊？”我今天晚上被他吓了不知几回。

“呃，那给你五分钟，快画吧。”齐书棋想了想。
“这光一张白纸让我怎么画？连垫的都没有。”我抗议起来。
齐书棋似乎早有准备，抓过一本菜单就塞到我手里：“全部齐全了，画吧。”
我本想拒绝，但是那对略带朦胧和困惑的目光望向我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放弃了这个打算，无奈地从兜里取出我的画笔，然后开始勾勒轮廓，我并不是太敢去看她，她的眼睛让我觉得极有杀伤力，只是不经意地瞟着她的一些细节，完美分布的五官，薄薄的淡妆，没有过多的粉饰，长发刘海包裹下小巧的脑袋，她的眸子让我看了一眼就能记住，所以我即便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也足以完成她迷蒙的美眸。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画了五分钟，还是超过了，我觉得这一刻很漫长也很迅速，可能是因为我的酒意还在，也可能是我被她所陶醉，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之后齐书棋怎么样我不知道，而我作为人肉照相机，出租给了这个女孩，她的身材还算修长，因此我还特地比较了一番，发现我并没有比她矮，这才找回了一点自信，平时和齐书棋还有李枫楠呆一起的时间长了，已经在身高方面彻底绝望。
“呃，小姐，你要带我去哪？”我被就这样拉着行走在车灯成线，车流穿梭的马路边，这里是市中心，我平时很少来，虽然坐地铁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也许是我习惯了生活在连路灯都显得昏暗的地方，对于城市里的耀眼灯火都有些不适应了。
我记起我在家里时，是住在城里的，班里有很多同学的家都远在郊区，我也算是标准的城里人，有着城里人他那特有的傲气，不过在我现在看来，没用就是没用，不管我住在什么地方，我都只是个没用的画师而已。

“夏莉。”她头也不会地拉着我手，口中突然开口。
“什么？”我惊讶地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因为是晚上明明很暗，但是街边绚烂的灯火却把她映照得让我痴迷。
“叫我夏莉吧。”她回答说。
“嗯，我叫鲁鲁修……”
夏莉转过头来，可能是晚风，将她之前的迷蒙一扫而空，深夜中美丽的眼瞳，注视着我：“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叫夏莉，你叫严楚是吧？”
“嗯？你怎么知道？”
“那张画的下面，有你的名字。”夏莉解释。
不管画什么，我都会习惯性地写下我的名字，从前，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或者记得，这右下角那两个并不是很明显的字，但是从这一刻开始，终于有人因为我的画而能喊出我的名字。

“别发愣了，跟我走！”夏莉依然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暖暖的，而我的手却总是冷冰冰。
她拉着我走上了天桥，下面依然如同光影的河流，而那成排绵延向远方的路灯，划破了夜的寒冷。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她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完全，我茫然地看着她在天桥中央走来走去，摆放着未燃起的烟火。
她将画纸和在酒吧带出来的菜单塞在我的手里，然后对我说：“就算没有照片的颜色，你的铅灰色也不错。”
她慢慢地将烟火点燃，缓缓将她和天桥之间包围了进去，烂漫的烟火，将我的眼睛燃满，她站在烟火之中，渐渐变作了光晕。
我该怎么形容呢？她做的这件事情，似乎疯狂、怪异、不可思议，但是浪漫、虚幻和不切实际，因为有了这些，才会让她变得如此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