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嬴政吧 关注:2,594贴子:24,324

【君临天下】俄顷风定(嬴政X天问,作者抽风确认无误)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还是瞎叨叨。
此物系抽风所致,形象歪曲有,2B青年欢乐多有,狗血可能有,莫名其妙的CP写歪掉情节跑偏什么的肯定有= =所以慎入。
天问第一人称,相当大叔的心路历程。嬴政……可能出场相当晚。


1楼2013-02-05 23:32回复
    所以……这里是正处于高压统治时期的楼主。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对不起大家,在这里郑重道歉。由于键盘声可能会暴露,所以现在只能把之前的贴上来。贴之前有一定修改,序号和原先有一定差距。以及写的时候容易脑残,可能会出现引用现象。如果以后写着写着有银他妈乱入那就是串了。
    以上,鞠躬,道歉。


    56楼2013-03-15 19:21
    回复

      00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01
      我瞪着老头。
      老头瞪着他手上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
      “你……它……我……”老头很惊恐。
      我只点头不说话。
      于是老头两眼一翻干净利落地昏了。
      02
      老头醒了。
      我踢了踢地上那块黑乎乎的物事:“这破玩意儿就是我的原身?”
      我想我比老头子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是,也不是。”老头说。
      03
      “魂魄渺渺兮往乎所以,壮士寥寥兮付之荒唐。”
      “死老头说人话!”
      “屈子,魂归来兮!”
      ——所以说我讨厌这老头。
      04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莫名其妙诗兴大发歌上一曲,却发现老头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
      “错了。”他说,“错了。”
      曲调错了,场合错了,感情错了。
      ——人也错了。
      05
      老头说他就是个打铁的。
      第二天我的原身不见了。
      ……诶?
      老头还说,他是在汨罗江畔见到我……不对,是那块东西的。
      说罢还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06
      老头失踪了。
      就在我不知等了多少日子并且笃信他已经死了准备搜罗一下这个破草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准备变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然后我看到了那把剑。
      三尺青锋,出鞘之时日月无光。北斗盘旋其上,紫微星光华灿烂浑然若天成。
      锋芒无匹。
      我讶然,亦哑然。
      是也不是——这是我,这才是我。
      07
      老头说,剑名天问。
      我笑着接过剑直指向他:“为何不言‘问天’?”
      “上天尊贵不可问,故曰,天问。”
      “不可问?”
      “不可问。”
      “当真不可?”
      “当真不可。”
      我心说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老头原来改行做神棍了呢。
      08
      老头子这破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剑多。
      “风胡子大师,晚辈想求一把剑,不知可否?”
      “风先生,在下就剩这些钱财了,不知先生能不能……”
      “老前辈,求您帮我选一把剑吧!”
      不是我说,能寻到此处的人不多。就老头子住的这个破地方,连我出去采买回来都迷路了好几回。
      所以我当真佩服这些人。
      这些人只要开口,台词倒是千篇一律,心有灵犀一般。
      而这些人,老头自然是不会见的。
      所以通常情况都是我关着门坐在屋里喝着茶,他们在外面哭天抢地。
      09
      老头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只会把这里的剑交到真正有权利拥有它们的人手里。
      10
      不知究竟是我自己人缘差,还是老头子这里的这些剑是真的没有灵性。
      总之我进进出出剑池不知多少次,连个搭理我的鬼都没有。
      喂,大叔的心是很容易寂寞的啊……


      57楼2013-03-15 19:22
      回复

        11
        云梦大泽突降天石,楚人皆以上天垂怜,喜出望外。
        官府请了徐氏夫妇,言要将这天降陨铁出城传世名剑。
        然而一切准备就绪,督导官吏竟说要用罪人祭剑以增其威力。众工匠不从,每日便都有人被斩首,每日又总有新的工匠被带来。
        我站在河滩,看血水染红了大片的芦苇。
        血,和死人。
        咸涩的血腥味氤氲在云梦泽蒸腾而起的雾气里,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老头拍拍我的肩:“回去了。”
        12
        血渐渐凝结干涸,取而代之的是炼剑炉升腾而起的黑烟。
        “徐夫人因不愿以人为祭,得了墨家相助,带走了一部分陨铁。”老头淡淡地说着。
        我看他:“你好像很惋惜?”
        “那是自然。”老头一捋胡子痛心疾首,“想当初可是老夫给他们牵的红线,你说说这夫妻俩,就这点事儿怎么着不能解决啊,怎么就这么……。”
        ……我真不应该多嘴。
        13
        后来?
        后来,一把名为“残虹”的剑在韩国宜阳连断百把利刃,一日扬名。
        随即楚国官营作坊被血洗,死者伤口皆狰狞异常,竟不知是何种兵器所为。
        14
        一名老者。
        一把狰狞怪异的剑。
        氤氲的云梦泽,还有,氤氲的杀意。
        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是它……是它。
        15
        楚国败落,屈原愤而投江,人皆吊之。
        一年后,有舟子夜至汨罗,见屈子沉江之畔有光芒闪烁异常。细看之下竟是一暗金之物,非铜非铁,神异无比。
        有方士断言,此物乃屈子精魂所化,若得以铸为宝剑,必然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刃。
        “今日一见,阁下还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我依靠在墙边,不紧不慢地将茶盏放回桌上道:“你是人么?”
        然后又扭头向屋里大喊:“死老头,打扮的差不多就赶紧出来接客了!可千万别让官人等急了!”
        16
        往日里我若这么一喊,老头子肯定二话不说冲向我拔刀就砍。
        今日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当初杀人官吏已尽成剑下亡魂,不知风兄可否出来见徐某一面?”老者将方才嘲笑我的那把剑举至胸前,“徐某不日便要远赴异乡,此次特来请风兄相剑。”
        我听到它的冷笑,狷狂肃杀之至。
        17
        “此剑与那残虹,尚未出世便惹起腥风血雨,出世后更是夺人性命无数,大违剑之王道,断不得入剑谱。”
        老头的声音在许久之后传来,仿若叹息。
        徐老夫子一怔。
        18
        “不入剑谱,正合我意。”
        “哦?”我挑眉看它。
        “乱世之剑本为霸道之路所出,又哪管愚蠢世人如何界定!”
        ——纵横捭阖,睥睨苍生。尽管它无法化为实体,但我仍能清晰地想象出它此刻的样子。
        一面锋锐,一面锯齿。本就是要斩尽天下迂腐之剑,戮尽世间愚蠢之人。
        区区剑谱,又如何能够困得住它。
        王道——何为王道?
        不过庸人自扰。
        19
        “嘿。”我咧嘴。
        “你笑什么?”它问。
        “鲨齿。”我顿了顿,“我便叫你‘鲨齿’,可好?”
        20
        徐老夫子离开时长叹道:“剑本无罪,奈何人欲罪之。”
        我默然。
        “敢不敢与我赌一把?”我听得鲨齿问。
        “千百年之后,世人记得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这剑谱上排名第一的天问。”
        等会儿……
        剑谱,第一,我?
        “死老头你给我出来!”


        58楼2013-03-15 19:22
        回复

          31
          “君贤能,剑在侧,国兴旺。”
          “君无能,剑飞弃,国破败。”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32
          我想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老头说话。苍老的声音浑浊,像是什么神秘的谶语,又像是沉沉的叹息。
          从剑炉里吹来的风灼热动摇了视线,他始终背对着我,表情模糊不清。
          只有手中铁锤未停。
          我缓缓地对他作揖。却在躬身只是突兀地笑了。
          对风胡子而言,一生识尽天下名剑,少一个天问在他身边聒噪,又如何。
          将天问推至剑谱第一的位置,也不过是为了今天。
          33
          ——可他曾说过,会把这里的剑交给真正的主人。
          34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心悲。”
          “魂兮归来,哀江南。”
          “别唱了。”我从桌上抽出一捆竹简砸了过去,“再怎么招魂他也死了好几年了。”
          小舟上摇摇晃晃自是失了准头,被宋玉一歪头躲了过去。
          他也不恼,“想好自己的名字了么?”
          35
          “灵均。”手指轻叩桌面,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我看到他的表情一瞬怔愣。
          “为何?”他问。
          “为了证明。”
          ——即便拥有相同的名字又能如何?我不是他,更不想成为他。
          ——我只会去寻找自己的君主。
          ——虽万被戮,岂有悔哉。
          “何况,这不也是楚国君臣想要的结果么?”
          36
          我木然立于朝堂之上,看着殿中觥筹交错。
          这算什么?
          “天问庇佑,屈子魂归。我大楚可兴矣!”
          楚王举着酒爵大笑,于是连带着底下的大臣们也笑,不停地点头说王上英明。
          将一国社稷寄希望于一把剑,一个死人身上,这是何等荒唐的笑话!
          37
          几乎不止一次的在睡梦中惊醒。
          其实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你摸索,你呼喊,你奔跑。
          你始终看不到光明。
          38
          和一个文人呆在一起的问题就是,你作为一介武夫永远搞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抽风。
          可能前一刻还站在亭中赏月,后一刻就不知到底什么东西刺激了他那容易伤感的小心灵。
          对,例如现在。
          “悲忧贫蹙兮独处廓,有美人一兮心不绎。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
          我挖挖耳朵:“楚王这个时辰应该还精神着,抓紧时间进宫唱给他听吧,也许他会接受你的。”
          然后宋玉狠狠剜了我一眼。
          39
          楚考烈王元年,秦国取楚国州地。春申君黄歇为相,奔走合纵六国。宋玉因此被冷遇。
          “为何仍留在楚国?”我不止一次地问他这个问题。
          当年六国合纵声势浩大,最终如何?大败而归!即便苏秦再世,六国合纵也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况春申君并非苏秦。
          “我答应过老师,会替他守着这里。”他低低地笑了出声,然而那笑却极浅。
          屈原离世已有十数年,而他也早已到了知天命之年。
          “或许,我是又要食言了。”他喃喃。
          时值冬日,万籁俱寂。结冰的河流下覆盖着的,又是什么呢。
          人没水犹寒。
          40
          越明年,白起破赵国于长平,坑杀士卒四十五万。
          举世震惊,六国君臣皆惶惶然不知终日。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挠挠头,说了声:“哦。”
          立刻便有大臣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训斥道:“如此凶残不仁之事,怎可听闻之后毫不动容?”
          “不然如何?”我冷笑,“大人难道要向楚王请命,带兵替天行道么?”


          60楼2013-03-15 19:29
          回复

            41
            更多的时候我会想起鲨齿。
            然后便是庆幸。庆幸那一日自己终究没有答应他的赌约。
            于是想着想着就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藏之名山,束之高阁。
            这种该死的命运我根本无法挣脱。
            被困于此,谈何问天?
            42
            楚考烈王六年,秦国发兵围困邯郸,春申君起兵救赵。
            黄歇看我。
            我看天。
            末了他招手:“行了行了你别在车顶上蹲着了,下来吧,乖。”
            “……”我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你逗狗呢?”
            “对啊,我逗你呢。”黄歇捋着胡子大笑。
            43
            “春申君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我抱着剑倚在车辕上,看他往火堆里添柴火。
            “因为楚国朝堂终究容不下你——就像当初一样。”他回过头来看我,“和屈子当真一模一样。”
            我撇撇嘴干脆默不作声。
            “知道你小子不服就是了。”他顿了顿又笑,“你要走,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法拦你。”
            44
            “不要责怪风老先生,时势如此罢了。”
            我笑笑,向他摆了摆手。
            责怪他?也许有过吧。
            但我已经逃出来了……已经逃出来了。
            45
            呐喊,恐慌,刀光。血淋淋的马蹄踏起血色的尘埃。
            去邯郸的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血色蔓延,就像生了倒刺的荆棘,顺着视线一路生长,最终刺痛脑海。
            有多少人至死也不肯闭上那双质问的双眼。
            最终只恨,天地不仁。
            46
            韩、魏、楚三国救赵,秦兵罢去。与此同时,天问被盗的消息开始在各国流传。
            我最终是挤在如潮水般的难民中进了邯郸。
            恍惚间更不记得今夕是何年——或许也没必要去记吧。反正我的日子长得很。
            想到此我又扯扯嘴角。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呆在云梦泽过永远闲适安逸的小日子:广袖宽袍,闲步云衢。哦,应该还有和老头子吵架什么的。
            而现在我却在此,找寻着不知是否存在的主人。
            鲨齿有一点说对了。即便有了人形,天问也不过是一把剑罢了。
            47
            赵人性格刚烈,民间私斗成风。
            所以最初的时候我并未在意。
            直到那个孩子抬起眼来,目光越过地上不断呻吟哀嚎的挑衅者,就那样看向我。
            他手中的短剑冒着热气,血细细地蜿蜒而下。
            他无声,笑得讥诮。
            “你也是来侮辱我的国家的么?”
            48
            血从发梢上滴落。
            他没有说话。只有那双眼睛,倔强不屈地闪着光,乃至全身都发起抖来。
            我缓缓摇头,却在下一刻大惊断喝:“趴下!”
            倒地之人中突有一人暴起,举剑便要向他刺去。
            “给我去死吧,秦国的狗!”那人喊着,声嘶力竭。
            国恨,家仇。
            犹豫一瞬,终是剑未出鞘,单单挑飞了那人手中利刃。
            49
            回过头来,却见那孩子正看向我,似笑非笑。
            我挠了挠头,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们还都是孩子,却一出生就负上了沉重的枷锁。
            无法歇息的鸟,明明该爱惜羽毛,却执迷不悟无所依靠,伤口血淋淋地张牙舞爪。
            50
            孩子走了。
            黑色的瘦小身影独自走在渐浓的夜色里。


            61楼2013-03-15 19:29
            回复

              51
              秦国质子赢异人逃离赵国,却丢下了妻儿。赵国扬言要杀其妻儿,幸而其妻赵氏家中乃是赵国富商,竟得以躲藏。
              第二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我正在一个饼摊前企图逗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开心。
              “他骗你的。”有人在我身后淡淡道。
              然后那个小孩扁着嘴愤恨地瞪我一眼,跑了。
              “你这混……”我转过身来便要开吵,“啊咧怎么是你?”
              他挑眉,却因这个动作一不小心牵扯了脸上的淤青,稍稍皱了皱眉。
              “又……打架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来:“有钱没有,今天是我母亲的生辰。”
              我气乐了:“你这算打劫吧?”
              “你会帮我的。”他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所以说你这笃定的语气算什么啊喂!
              52
              认命地掏出钱来,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在街上逛。
              “喂,你叫什么?”我弯下腰凑近他,问。
              他不作声,只是看着摊上的钗钏首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一枚玄鸟形状的玉佩。
              我怔了怔。
              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
              一个赢异人逃回去了。然后又有多少秦人在赵国的土地上饱受欺凌流离失所。
              可是这怪谁呢?
              秦国强盛又能如何,甚至保不了这些黎民百姓。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他喃喃,声音很低,“总有一天。”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53
              犹豫一下从略长的袖口探出指尖,抚上他的发顶,细细的凉意。
              他仰起头来看我。
              蓦然地迷茫。
              我取下那枚玉佩,拉过他的手。孩子的手冰凉,层层老茧覆盖。
              我将玉佩放入他的手心。
              “你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啊。”许久,他应。却是哑了嗓子。
              54
              “赵政?”有什么人试探着问。
              我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名字。
              他一怔,回过头来。身子一瞬就像绷紧了的弓。拢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我看到那柄锋利的短剑被他握住,蓄势待发。
              然后在看清来人时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
              “燕丹。”他淡淡道,表情冷然如常。
              “燕国人?”我问。
              “质子罢了。”看起来要大一些的孩子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你呢?”赵政突然看向我。黑色的眼睛明亮的骇人。
              ——我不是人。
              这四个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楚人。”
              55
              “你怎么来了。”
              燕丹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今天是你母亲的生辰,我没记错吧?”
              赵政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我那儿东西也不多,所以……”燕丹支支吾吾似乎是不好意思。
              “多谢。”
              少年的笑意更深,献宝般地将手中簪子送到赵政面前,见他收下便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56
              我看着他与燕丹二人并肩走远。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是莫名其妙地相隔愈远。
              燕丹似乎在说着什么,赵政时不时地应着。
              在此等异国他乡,有一位友人,终是好的。
              只是我始终看得到他衣袍下紧握匕首的手。
              57
              在邯郸见到从楚国来的寻剑人什么的……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我身边还拉扯着俩孩子。
              “听说楚国把天问给丢了。”
              就在我坐在桌前低头喝茶并认真祈祷他们看不见我的时候,赵政突然开口。
              “哦。”我哼哼。
              “天下至尊之剑,倒是当真想见上一次。”我看到他眼底的向往,眉宇间是凛冽的决然。
              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茶水一不小心溅了出来。
              “若是见了,你当如何?”我垂了眼帘,问。
              “拔剑问天。”他道,声音低沉就像在说什么誓言。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58
              ——“何不言问天?”
              ——“天尊不可问,故曰天问。”
              “呵。”我轻笑出了声。
              “你不信我?”他皱了眉,显然是不悦。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不,我信。”
              59
              只是燕丹的目光在一瞬黯淡。
              ——也不过那一瞬而已。
              60
              “他在那儿,别让他跑了!”
              一杯茶刚下肚,就听得领头那人一声大喝。刚想抓起剑来就跑,谁知那俩孩子反应却是比我还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二人早已窜至茶棚外了。
              就像是早已习惯了逃亡一般。
              啊咧?
              怎么个状况?


              62楼2013-03-15 19:31
              回复

                91
                于是我发现我和成蛟依旧无法相处。
                本想找个阳光不错的地方睡上一会儿,谁知刚闭上眼就听见耳边棋子敲击棋盘的啪啪声。
                睁眼的时候赵政回过头来,说你醒了。
                此时成蛟捏了棋子,又是“啪”的一声。
                然后他抬眼,对我笑了一下。
                ——我发誓我才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鄙夷!
                我撇撇嘴从窗台上下来,瞥了一眼正在对弈的棋局。我打了个哈欠,指指成蛟面前:“刚才那子应该落在这儿,否则你逃不出他布的局。”
                “闭嘴,贼人。”
                92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怎么?”我抬眼看他。
                此时成蛟已去,他却捻了一枚棋子,仍是盯着棋局。
                “成蛟这下估计是要更讨厌你了。”他笑道。
                “拜谁所赐啊。”我哼哼。
                “你……看得出我的局?”
                “嗯?啊。”
                93
                棋局将尽之时,成蛟忽地笑了,眉眼弯弯。
                “五日后的考校,王兄以为如何?”
                “惟尽力而为。”赵政答。
                “既如此,成蛟谢过王兄。”成蛟的眼底闪着光,“他日若为帝王,定然不相忘。”
                “不忘?”
                “不忘。”成蛟大笑起来,“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无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赵政不语,只落下最后一枚棋子。
                棋局已定。
                94
                朝服冠剑,焚香九拜。
                认祖归宗。
                “今承王命,为公子政于太庙行正名大礼,自此复其'嬴政'之名。”驷车庶长缓声念道,昭告秦国上下。
                成蛟没有来。
                两日前的王储考校,终是赵政胜了。
                我看得到那孩子眼中的不甘,紧咬着牙关几乎是在颤抖。明明笑不出,却还是弯起唇角。
                “恭喜王兄了。”
                如此,再无言语。
                赵政没有开口。他看着成蛟缓步离去,孩子的身影再也不是前日那般倨傲。
                95
                “他没有来。”
                “也许他只是病了。”我道。
                “他没有来,”嬴政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终究是不行么?”
                迷茫,懊悔。
                这是我极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的。
                “亏你还替他解释。”
                “他那么讨厌你。”
                “不过没关系。”
                他歪过头,一双眼弯起来:“你不会走的吧,灵均?”
                鬼使神差点头。
                96
                任谁也不会喜欢怀里抱着一摞东西在回家路上被截的。
                ——而且很遗憾,不是打劫,是拦截。
                如果是打劫却还好了,大喊一声引起众人注意,然后就可以心满意足地目送对方被罚为鬼薪。
                可眼前这个人很明显不会来打劫你,而且更不幸的是这个人我还认识“我说吕相,”我干笑两声,“能不能让我先把东西放下?”
                97
                “不知灵均先生可还记得吕某曾说起门客之事?”
                东西很沉,真的。
                “吕某已广发求贤之帖。”
                所以咱能不能别站在大街上说事?你腰不疼么?
                “然而……”
                我说你不要突然用那种热切到不怀好意的目光看我还有说话一次说完我胳膊已经要撑不住了。
                “先生可愿为吕氏门客?”
                98
                我失笑:“吕相莫不是在开灵均的玩笑吧?”
                “是或不是,只看灵均先生如何作想。”他答。
                “自孝公与商鞅起,秦国便严令禁止游侠门客之风,”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礼貌一些,“吕相此举,恐怕不妥。”
                “灵均先生自楚国来,又与春申君相熟,怎会不知门客用处?”吕不韦皱眉,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作答,“吕某为秦国招揽大才,此举有何不妥?”
                “此举在别国自然妥当,只是先生身在秦国。”
                “我还道如何,”他似是了然一般笑起来,“却是灵均先生也被太子那固守成法之气渐染了。”
                99
                “吕某欲在这秦国内推行新法。”
                “商君之法的确使秦国走向了富强,但对于雄霸中原还远远不够。”
                “还请灵均先生替吕某问太子殿下一句,秦法严苛,山东之民若无法遵从,又当如何?”
                100
                回到宫室之中时已近黄昏。
                赵政问我发生了什么。
                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


                67楼2013-03-15 23:21
                收起回复

                  101
                  天气渐冷,我越发的窝在物理不愿出去。
                  “喂喂别开玩笑了,大叔我可是一把剑啊剑,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断了怎么办。”
                  我靠在炭炉边对手中提着弓的赵政说。
                  赵政打了个哆嗦。
                  ……嗯?
                  “你冷么?”我挠挠头,“冷就别出去了。”
                  “……”赵政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向我,欲言又止,“不冷。”
                  顿了半晌。
                  “你冷。”
                  我点头:“对啊,所以我才不要出去。”
                  102
                  赵高嚷着天寒地冻,万一天降大雪,恐公子遇不测,故愿同往。
                  他说这话的时候赵政刚要飞身上马,听闻此言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来。
                  于是他想了想,说:“若你能从《商君书》中选出十句精言以概括商君法制之要,便许你同去。”
                  赵高支吾了半天。
                  赵政打马疾驰而去。


                  70楼2013-03-31 00:11
                  收起回复

                    103
                    “国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
                    “法无贵贱,刑无等级。”
                    “以刑止刑,刑去事成。”
                    “停停停!”赵高一叠声地打断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背得出?”
                    我挑眉:“因为这是考校当日纲成君拿来刁难公子的题。”
                    “如此一来,可是灵均老兄记性过人了?”
                    “怎么可能。”我故弄玄虚一般摇头看向来人,“那家伙的《商君书》早就翻烂了。只许他倒背如流,却不准我背得一两句么?”
                    104
                    蒙恬抓抓头发决定无视我一脸的幽怨,环顾四周:“公子不在?”
                    喂喂这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我起身倒上一杯茶递与他:“赵高没拦住。”
                    “哼。”远远地传来赵高不屑的声音。
                    我眨眨眼:“你听到什么了吗?”
                    蒙恬摇头。
                    于是赵高连着五天都没对我笑一下。
                    105
                    晋阳将反。
                    暮色如夜,滂沱声声。
                    王薨无归。
                    “本王身后,吕不韦复文信侯爵,实封洛阳百里之地,领开府丞相总摄国政;太子嬴政即位,加冠前不得亲政,当以仲父待文信侯;王后赵姬可闻国事,政事悉与文信侯断。”
                    “儿臣恭奉遗诏。”


                    71楼2013-04-12 22:53
                    收起回复

                      106
                      我有些怔愣。
                      这种感觉早已消失很久了。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自己仍站在楚国的朝堂上。
                      无话可说的考烈王。无计可施的氏族大臣,自始至终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春申君。
                      真是要命的幻觉。我想我需要走出这里,去淋一场雨。
                      我不知道这幻觉究竟是因为什么。是此时咸阳宫内众人压抑的喘息,还是只因为我看到了赵政那一瞬间的表情。
                      不甘于此,愤怒于此。
                      无力于此。
                      107
                      “赵姬奉诏。”
                      “臣吕不韦奉诏。”
                      “呵。”什么人的笑声突兀地响起,极轻。但在此刻的咸阳宫内却分外刺耳。
                      吕不韦自阶前回身看向发笑之人:“成蛟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才发觉成蛟站的是极远的。他的身形隐在阴郁的众臣之中,始终不曾上前。
                      我看到他的视线掠过我,停在赵政身上。
                      而他的眼角还噙着笑。
                      “不,”他摇头,缓缓躬身,“儿臣成蛟恭奉遗诏。”


                      79楼2013-05-10 22:58
                      收起回复

                        108
                        “要喝么?”我从屋檐下探出脑袋,拍了拍手边的酒坛子。
                        赵政似是愣了一下:“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这么问着,语气却并非疑惑。
                        目光始终望着远方的天际。
                        “要下雪了。”他说。
                        我翻身踏上屋檐,索性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当然是被赵高赶出来的。”
                        “‘快些把公子找回来!公子都丢了还要你作甚!’”见他始终不言,我便捏起嗓子学起赵高,“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他笑了笑,回过头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灵均。”
                        “嗯?”
                        “罢了。”他笑着叹口气,拿起酒坛,“无事。”
                        然后我很满意地看到他的脸皱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酒坛问我,压抑着控制不住想要冒出来的咳嗽。
                        “醋,酒母生,五谷化,不列为酒,老秦人谓之苦酒。”
                        “这一坛藏了八年,够不够酸?”
                        109
                        天地霾,君臣乖。
                        “同为少主,我与昭襄王孰难?”
                        “昭襄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虚空之中,惟见雾霭四合,“寻常少主即位,若不亲政便信马由缰远离中枢。如何能似昭襄王挺过四十二年终得亲政?”
                        他自嘲一般地笑笑:“我本以为,为秦王若似昭襄王,却是死亦足。”
                        “若我挺不过四十二载,你便走吧。”
                        110
                        “天问不过是一把剑。”
                        “若主人还能握住剑柄,剑便不会离开。”
                        雪终究落了下来。
                        仿佛要吞没咸阳的大雪。
                        “陛下,当回宫了。”我道。
                        ——其实你根本不必问我。你是我所选择的主人,我便没有离开的理由。剑的命运,从来都是如此。
                        ——可你在怕什么呢。
                        这天早些时候我遇到了成蛟。
                        那孩子站在宫墙的一角,明亮的宫灯照不到的地方。他站在那里,似乎自退朝之后便从未离开。
                        他抬头看我,随即露出嘲讽的笑:“真是个好天气,对于新王即位来说,不是么?”
                        天地霾,君臣乖。
                        我曾经无数次地听到过这句话。从老头那里,从宋玉那里。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可怕的诅咒。
                        先王猝逝,少主即位,强臣在侧。
                        主少国疑。
                        “看看刚才大殿之上他的表情吧,还真是我从未见过的有趣。要不是——”
                        “——要不是因为这是什么人的葬礼,你都要笑出来了。”我抬头打断他的话,“是这样么?”
                        他张了张嘴,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当然。”
                        “死的不过是一个,被历史淹没的人罢了。所以也没什么可难过的——啧啧,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啊,王兄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别以为他会为父王的离世而伤心。我很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突然笑出声来,和着屋檐流下的水滴打在石板上的声音。他的眼睛弯起来,看向我:“如此说来,王兄被历史吞没的那天,倒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82楼2013-06-01 12:44
                        收起回复

                          111
                          最终回到寝宫,两人身上都落满了雪。
                          “我记得你说过你怕冷?”赵政梳洗完毕,躺在榻上时突然问道。
                          我刚想退下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上的单衣仍然滴着水,我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抱歉。”
                          他看向我,摇了摇头。
                          “用风胡子的话来说,”我顿了一下,“我没有心。”
                          那是我随宋玉离开的前一日。傍晚之时我与他自剑庐归来途径汨罗,他望着脚下绵延江水,突然道。
                          我皱眉,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记得苏醒的那日,他看到我最初的神情并非是全然的惊恐。
                          是欣喜,是冀求。我想我知道他在那一刻看到了谁,只是我始终都不愿意去想。他以为我会是屈子意志的延续,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地对我提起那个早已只存活在记忆中的人。
                          而当他终于发现我不是的时候,便只余喟然一叹。
                          我不是,我什么也不是。瞧吧,我连名字都是偷来的。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嘿,倒还真似金铁一般冷。”
                          我刚想张口说得了吧是刚才冻的,但触及他的目光又噤了声。他抓着我的手,力道不大,但却坚定地让人无法轻易挣脱。
                          我以为他又有什么要说,于是我站在那里,等着他开口。
                          等到那双眼睛带着迷蒙的困意眨了眨,最终闭上。
                          哦。
                          112
                          晋阳反,上命大将军蒙骜击之。
                          蒙恬快马赶来,言要与赵政作别。这小子兴奋得连下马后的脚步都带着热血奔腾的节奏。
                          战争,不论如何都会另一个最普通的战士为之战栗,随之起舞。
                          何况蒙恬。
                          “你又用什么胡搅蛮缠的法子让大将军同意你跟着去了?”我问他。
                          “灵均先生你这是什么话!”蒙恬灌下一杯茶,他的眼里闪着溢于言表的自豪,“蒙恬生而为战,本便当与战场相伴,何须什么胡搅蛮缠!”
                          赵政闻言低声笑了:“可当真苦了蒙骜将军。”
                          蒙恬听得出他话中揶揄,哽了一下嘟哝道:“祖父未免也太过担心……”
                          赵政打断了他:“蒙恬,本王只问你,此次平晋阳之乱,能否得胜而归?”
                          他的语气沉着,全然不似之前的戏谑。目光毫不动摇地看向面前的人,似乎要将他的决意与灵魂一同洞察。
                          在这般注视下蒙恬缓缓跪地,声音坚定如同重锤,足以在任何人的心中打下最深的印记:“臣定不负秦王所望,踏平晋阳乱党!”
                          起身,上马,豪情万丈。
                          “并非你希望他回来,而是他必须回来,是么?”待马蹄声远,我方才开口,“他必须去,并且还要活着回来。”
                          “你说呢?”他抬起头,目光久久凝视者仍旧灰霾的天。手中茶盏中冒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升腾后又极快地消散。
                          “我是秦王。”
                          “我总会成为秦王。”
                          我明白那是一个誓言。这个誓言在很久以前便根植在他的心里,早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赵国为质时的苦难没能毁了它,那么现在,当他已经踏上咸阳宫的王座,就更不可以有什么东西再去挡在它化作现实的路上。
                          他是秦王。或许暂时只是虚名。
                          我记得那个逃离邯郸的夜晚。他的身上是血,他的,侍从的,赵国骑兵的。
                          然后他说,他要讨回来。
                          并非所有的剑都能选择它们的归宿。风胡子的剑阁中那般多的铁器,它们冷冽的寒光足以刺伤我的眼。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巧舌如簧,也不会有谁来回应我。
                          它们是死的,从诞生的那一刻起。
                          “出于爱,出于恨,出于执念。”风胡子这么说,“无论是你、鲨齿抑或渊虹。你们不平凡地诞生,注定你们与其它剑的不同。”
                          或许这一点,我感谢上苍。
                          我的生命足够长,而我已经度过了太多该死的无为之日。
                          赵政需要力量,才能夺取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将自己的信任交托出去,而又不是全部。
                          计谋与提防。这才是信任包裹着的东西。
                          他总会成为秦王。
                          “回去吧,”他站起身道,“仲父近日可是忙得很。”
                          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尖锐而奇怪:他才十三岁。


                          88楼2013-08-27 17:11
                          收起回复

                            113
                            二年,封秦王弟成蛟为长安君。
                            我在偏殿之中撞见了他。十岁的孩子抬起头来,仍未束起的长发散着。他看着我,然后他笑,与那个雪天无异。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自己当真是许久未见到他了。
                            而这本不应发生。如我这般游手好闲,徒有侍卫之名的人,每日除了与赵政同往几处,余下的时间便是在宫廷或王城里四下走动。
                            有时会探听到些风吹草动,有时却不然。
                            但无疑我的这种游离之态惹恼了不少人,尤其是咸阳宫内的侍卫们。每每我出入宫门,几乎总能听到身后什么人骂上一句:“吃白饭的臭小子。”
                            而这句话之后跟着的往往是:“如果当初我也去了赵国迎回王上那该多好。”
                            好吗?不好吗?活着回来的,许以官爵。而那些没能回来的人呢?他们倒在异国的土地上。
                            吕不韦说这样的死是荣誉。
                            可什么是荣誉?一个词。抛开这个词,它又是什么?
                            这老秦地又有多少人记得那些未能归乡的孩子。
                            我没有问赵政。因为他说他会讨回来。
                            而事实上,我问过成蛟。
                            那时这个孩子拈着手中的棋子。听到我的话时他将那枚棋子抛起,却没有伸手去接。
                            黑色的棋子滚落在地上,然后又被行色匆匆的宫人踢到一旁。
                            “好久不见。”现在的他看向我,眉微微皱着。我想他是不满于要抬头看我,“就没人告诉过你,仅仅以一个侍卫的身份,在这咸阳宫里基本见了谁都要行礼?”
                            “在下无意冲撞,请公子恕罪。”
                            有宫人在门侧轻声通报,道大典准备已妥。
                            焚香,鸣鼓,昭告天下。吕不韦以丞相之名主持大典,众臣皆在。而那兄弟二人却不曾接近。
                            成蛟沉默地跪在大殿中央,而赵政在御座之上亦不发一语。
                            “这不对。”我喃喃。
                            “有什么不对的?”赵高听到后轻蔑一笑。他并不常有这种表情,在宫中一向温驯有礼,“若有一日长安君当真犯上作乱,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而赵政似是听到了他所说,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赵高自觉失言,低下头不再言语。
                            “今日大典,愿长安君得以尽宗室之能,助我大秦。”
                            赵政在最后说,而成蛟闻此似是笑了。
                            “臣弟必竭忠尽智,以展大秦之威。”
                            114
                            我本没想到会在深夜的咸阳宫见到吕不韦。
                            “长夜已深,灵均先生为何在此处?”他看到我也不过是怔了一下,却无半点惊慌。
                            “尽侍卫之职罢了。”我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自然地反客为主,“吕相可是有什么要事需与太后商议?”
                            “不错,今日一韩国水工到本相府上,言要助大秦兴修水利沟渠之事。本相思及此事重大,万万不可独断,故在禀明王上前先与太后商议。”他叹口气,“却不知不觉争论到了这种时辰。”
                            “既是国事,灵均不敢多言。”我退开身,看他快步离去。
                            旦日,吕不韦上书,细言水工郑国之事,欲在泾水,北洛水间开凿沟渠三百余里。若成,则关中之地尽为沃野。
                            赵政沉吟片刻,朗然开口道:“既是仲父与太后亲议之事,政亦不便多言。若此渠得成,也是造福老秦人的乐事。”
                            吕不韦闻言似有片刻失神,然后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后又了然。
                            我知道他所惊异之事为何。而我自身却比他更为诧异。
                            吕不韦在上书时并未提及太后,而我本打算在朝会之后再告与赵政昨夜之事。
                            我看向他,而他的目光却只停留在面前的奏疏之上。


                            89楼2013-08-27 18:03
                            收起回复

                              117
                              “赵王使李牧为将,攻打燕国得武遂、方城。”
                              “那又如何?”蒙恬似是不屑,“如燕国老弱,何足惧哉?那李牧究竟有何等本事,竟能让王上如此赏识?当日王储考校便预言他会是日后我大秦铁骑之劲敌?”
                              赵政摇头:“你若不信,那来日方长,且待日后慢慢验证也罢。但且听政一言,切莫轻敌。”
                              “至于燕……”他顿了一下,细瘦的手指下意识地叩击着茶盏,“纲成君事燕三载,也当回来了。”
                              “想到了什么?”离开将军府后我问。
                              “什么?”
                              “你的笑。”我心不在焉地说,“那是你想到什么真正会使你开心的事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笑。”
                              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发觉原本在身旁的人不见了。回过头时看到赵政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步子,望向不远处的一个饼摊的目光很是复杂。
                              不会吧……我这么想着,一边认命地抓出自己的钱袋掂了掂。
                              嗯,还好够了。
                              等到我把买来的饼递到赵政面前,他似乎吓了一跳。
                              我说似乎,是因为他不过是稍稍瞪大了眼。
                              “你在做什么?”他问。
                              “看看你盯着人家摊子的表情吧王上。”我把饼塞到他手里,“饿坏了?”
                              然后我发觉他正用一种比刚才盯着饼摊还要复杂的目光瞪着我。
                              118
                              蔡泽事燕三载,归。吕不韦欲使张唐往相燕,谋与燕伐赵,以广河间之地。
                              张唐恐赵国加害,不肯行。幸得甘茂之孙甘罗说之,令装治行。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那确乎是他。
                              他看向我,眼底是惊喜,亦是了然。
                              咸阳宫内,昔日赵国街市上一同逃亡的少年淡淡一揖:“燕太子丹,见过灵均先生。”
                              燕国太子。
                              “你还是随他来了。”他眨眨眼,似乎在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笑笑,不置可否:“你为何独身来秦?”
                              “若道只为寻故友叙旧情,灵均兄可信?”见我摇头他又哈哈一笑,“秦燕共谋伐赵之事,秦命老将张唐相燕,燕丹自要入秦。”
                              “……你见过他了?”
                              “尚未。”他沉默片刻,眼里的笑意淡了些,“秦王与诸臣尚在议事,怕是……”
                              我并未听清他接下来说了什么。
                              ——昨夜甘罗密使赵国归来,十二岁的孩子立于大殿之中朗声侃侃而谈,言赵王已自割五城以广秦河间之地。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
                              “赵王已赍五城于秦,以表修好之意,故我大秦断不可背信弃义。燕太子,请回吧。”吕不韦说着,语气客套,但不容拒绝。
                              燕丹的身子一僵。
                              我听到他的喟叹:“也罢,这样也好。”
                              “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如此。唯有利益才能驱使。”他笑着看我,几乎是苍白无力地解释着,似乎想要反过来安慰我。
                              “请回吧。”一旁的兵士重复道。
                              “不必对他提起了。”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燕丹此次从未来过。”
                              未能被缔结的盟约,刚一开始便被撕毁。
                              他来了,来到了咸阳宫,但他又没有来过。
                              ——“若道只为寻故友叙旧情,灵均兄可信?”
                              我信。我宁愿信。
                              可有什么用呢?你不信,他也不信。
                              我几乎是带着怒意地质问赵政,一旁的侍卫吓白了脸。
                              “你早就知道他来了。”
                              “嗯。”
                              “为什么不见?”
                              “不需要。”他冷淡地说,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他的面前是一张地图,上面用朱红的颜色标出了上谷十一城。
                              这便是最后的结果了。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
                              “战国之世,本王自当选择最划算的交易。”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略微不快地眯起眼,“你在看什么?”
                              ——簪子。
                              “不。”我抿了抿唇,喉咙突然干痒的厉害。
                              ——那本就是一只最简单不过的玉簪,只是粗略的打磨过,细细长长的一根,光秃秃的甚至都来不及刻上纹饰。
                              ——“今天是你母亲的生辰,我没记错吧?”
                              ——“我那儿东西也不多,所以……”
                              我是当真哭笑不得了。原本应该被淹没在赵姬千千万万钗钏中的簪子如今却束起了另一个人的发。
                              他没有把它给她,而是留给了自己。
                              他信么?
                              也许是的。
                              “我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我笑着说,双手环在胸前。不意外地被他狠狠地剜了一眼。


                              91楼2013-08-28 12:5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