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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搬文】拟把疏狂罪苍天 BY 山和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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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要掉坑大家一起掉~
@山和枯草


23楼2013-02-0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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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天地尽头,不周山。
    巍峨的巨大山脉绵延万里,裂开无数令人心惊肉跳的峭壁险崖,天空仿佛深海一般,呈现出幽远的靛蓝,云纹如鱼鳞般铺向远方,遥远处地平线上露出一线破晓似的白光。
    青色巨龙从深渊中抬起半身,在幽暗中,仿佛是另一座山巅,苍白的龙须长达数十丈,在风中飘舞,双目犹如照亮天地的两盏金灯,龙爪锋利如刀,一爪搁在山崖边,便滚落几块破碎巨石。
    神将一身银甲,浮在神龙面前,还不及它的獠牙长。
    深渊之边,两者之间气氛僵硬,相持不下。
    太行谯明已在此处磨了许久,此刻烦躁的一挥手,大声道:“吾此番前来乃是为了缉拿要犯、身负天帝之命!误我正事,你担当得起?”
    青色巨龙岩石般的鼻子喷出一口气,狂风刮得太行谯明衣袍乱舞。衔烛之龙开口,震耳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雄浑有力。“太行君!本尊亦早已有言在先,天帝严令,如无鬼牌,神界任何人,皆不得出入冥国!”
    太行谯明浑身怒气,道:“不过才颁布百年……真是冥顽不灵!”
    衔烛之龙声音低沉浑厚,语气冰冷:“念在汝乃天界来将,本尊才有这般耐性如此明言,此番不敬,再无下次!”
    “若非是放了个存心闹事的天神进去,本尊早已功德圆满,何须还在此地镇守!你这等寻滋挑事之徒,倘若再随意放行,出了事,本尊岂非要被阎王笑死?”
    太行谯明气得咬牙切齿,然而思量片刻,终是无法拿这位太古神兽怎样,加之天条约束,只好愤愤甩袖,转身飞走,回天庭先去请一块鬼牌。
    鬼界,转轮镜台。
    水磨晶镜上玉石辉映的光晕时隐时现,交叠变幻,在玄霄的面前,渐渐化作了一个人形虚影,利牙尖耳,暗蓝肤色,苍白长发缠至乌金血靴边缘,幽冥披风飘扬,双足悬空,俯视玄霄道:“原来你便是那小鬼苦等的人,真令人失望,本王原以为是一名貌美女子。”
    玄霄于袖中暗自握紧了羲和,道:“你是秦广王?”
    须知鬼界有十殿阎罗,第一殿便是无常殿,这秦广王统辖此殿,专司人间天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绝非玄霄能惹得起的人物。
    “还不错嘛,算是有点见识。”秦广王嘴角勾起一丝笑,他抬起手,暗蓝色手指上指甲尖利。“可惜太自大了,你若将那张神符留着对付本王,或许在本王一愣之下,还有一丝机会能逃得出去,现在?哈!”
    秦广王玩味的看着玄霄,脚底浮空,鬼火盘旋,身周轮廓隐约透出一丝淡淡的金色光晕,极其不易察觉,如烟雾一般在细微之处若有若无。秦广王收回手,袖边的一丝光晕便挥散不见了。
    玄霄修为大进,此刻能觉察到那丝金色光晕,但却不知这代表何物,只是心觉不妥,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他忽然心念一闪,想起卷云台上九天玄女浑身沐浴耀眼金光,神威如海袭来的那一刹那,玄霄顿时蹙眉道:“你是神?”
    秦广王飘起来绕着玄霄转了一圈,奇道:“看出来了?你这凡人当真不凡嘛,难怪天庭要四处缉拿你。”
    玄霄冷冷嘲道:“掌管鬼界的十殿阎罗之一居然是神界走狗,莫非天庭还妄想统一六界?”
    秦广王笑道:“凡人,你说如何便是如何吧。鬼界与轮回皆归属神庭,又不是何种秘密,只不过是身处六界底层的人类全然不知罢了。凡人不知道的事……呵呵,还多着呢。”
    他说得含糊,玄霄心中却颇为震动。在人间传说里,神、仙二界一向是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至高境界,即便天下都默认神界为尊,即便他自己也不屑天庭的行为,但仍无法磨灭其无争的印象。然而,倘若连鬼界也是神界附庸,众生轮回也归神界掌控,再加上本是神界衍生的仙界……神界对六界的实际掌控程度,实在骇人听闻。但是,力量的不平衡,势必会搅动局面,怎还会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各安其地?这其中应该还有些不知的……


    26楼2013-02-22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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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放逐渊。
      玄霄警惕地盯着那怪物,心中默念口诀,抬手在身前虚抚一下,空中顿时凝聚出一排齐整的剑阵虚影。瞬息之后,数十剑气飞射向火光中的怪物,如同漫天流星坠地,轰然大响!
      大地烟尘顿起,模糊了视线。
      四周寂静,玄霄默立片刻后,突然挥剑斩向右方。嘎嘎怪笑声响起,剑锋霎时一滞,獠牙怪竟徒手接下剑招。他铜铃似的眼珠布满血丝,泛着妖异红光,面容可怖,死死盯着玄霄。脚爪却突然雷霆一扫!
      玄霄来不及撤,眼神一凛,脚边瞬间爆出一丛尖利冰刺。獠牙怪喀啦扫断冰刺丛,速度一缓,玄霄乘机闪避开。
      剑锋一掠,獠牙怪手臂割裂,渗出浓稠的黑血来,它眼中红光一闪,顿在原地呆了一瞬,随即发出怒吼!
      “嗷——!!”沙风席卷,獠牙怪嘴中利牙闪着寒光,竟是凶悍的一口咬住自身臂膀,生生撕扯下一块黑黏黏的肉来,如野兽般甩头咆哮。
      玄霄不明状况,有点懵。黑血洒了一地,那怪物满嘴血肉,怨毒的盯着玄霄,随即仰天狂啸,满地血液霎时沸腾!
      一团黑雾从血液上腾升翻涌,无数鬼箭裹在浓雾里,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玄霄一惊,立即挥剑,剑气凌厉散开,截下攻击,在黑雾中不断炸开。玄霄念诀后退,袭来冰雪绕体飞舞,又很快隐成壁障。
      他不过才退了七八步,那獠牙怪已然高高举起枯木般的双爪,身周黑风大盛,飞沙走石,天地阴晦,竟是一片百鬼哭号之象!
      阴风将玄霄的衣袍吹得狂舞,他静静站定,全神贯注目视前方,手握剑柄,将羲和斜于身前,准备接下这一击。
      獠牙怪蓄力完毕,嘶哑着咆哮一声,将爪间光球砸了过去。
      羲和爆出阳炎,烈焰如怒海翻涌,迅速膨胀,与黑气萦绕的光球相撞瞬间,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仿佛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獠牙怪的身影一下子被灼热光芒吞没,再无声息。
      天地静谧,带火星的飞灰缓缓旋过,獠牙怪狰狞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砰然倒地。一只惨白纸灯笼阴森森地飘过玄霄身侧。胜负已分,玄霄慢慢放下羲和剑。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玄霄瞳孔骤缩,剑已出手!然而秦广王长着尖指甲的暗蓝色手掌已经放在了他的背上。
      玄霄浑身一震,心口一闷,嘴角霎时涌出血来。他的攻击却未滞涩半分,仍是毫不犹豫反手向后猛削而去。
      秦广王皱起眉,身影一闪,竟是瞬间移动到前方,双足悬空,浮在獠牙怪尸体旁边。
      玄霄削了个空,身体再支撑不住,摇晃着半跪在了地上,一手捂心,喷了口血,眼前天旋地转。
      秦广王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獠牙怪,伸出一只手,地上的尸体破碎纷飞,无数碎片盘旋几圈,一点一点化为他姆指上的恶鬼玉髓扳指。他看着玄霄,语带笑意,叹道:"即便体内有上古阴气撑着,说到底,终究是凡人的身体,不经打啊。"
      玄霄拄着羲和剑,勉力站起来,一边分心调息,一边咬牙冷笑道:"神界一向高高在上,不识凡人辛苦,自是只会信口雌黄!"
      秦广王神态自若,笑道:"你这般忿恨不平的心境,跟你说什么也没用。"
      "但你须知,我阎罗十殿虽有天庭律法,却几乎形同虚设,鬼界也并非完全沦为神界附庸,你无需那般激进。"
      玄霄冷哼一声,脸色苍白,手中羲和剑忽明忽暗,显然是情况不妙。
      秦广王见他这样子,心中奇怪,明明方才已经手下留了情,怎还会伤得这般厉害?
      他浮在地面,往前飘动,靠近玄霄,伸出手指在空中虚抹一下,随即伸出舌头舔了下指尖,便知道了玄霄体内状况,露出一脸我明白了的神情。
      知道应是这小子来鬼界之后,被这满地府的汹涌阴气一激,体内上古阴气便逐渐强盛起来,三气互相制衡的局面一破,阴气便开始反蚀其身。
      殊不知玄霄早已发觉,一直有意识地运功抵御,只是不想刚才骤受内创,气息一乱,才被阴气趁机大肆反蚀,伤上加伤。


      28楼2013-02-22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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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广王见玄霄眼神阴沉,摆出一副攻击架势,便又飘远了点,笑道:"本王不过是个看热闹的,无意因罪责你,不过自有人会来收拾你,你还是留着气力对付他罢。"
        话音方落,秦广王耳朵一动,神色又是一变,道:"哟,来了……"
        暗沉天地间一片寂静,风缓缓吹起,地面沙砾开始四处翻滚,发出簌簌的摩擦声音。暗红的天空云层翻涌聚集,传来压抑的滚雷之声,半空中空间割裂扭曲,金光之中凝出一道人影。
        玄霄仰头,靛蓝衣袍在狂风中翻飞。
        银甲灰袍,麒麟战靴,来者头束云英冠,手持银芒长戟,一身雪白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
        禁飞的结界顿时显形,嗡嗡作响,太行谯明腰间一块黑金鬼牌亮起光芒,结界随即隐去。太行谯明面无表情冲秦广王一拱手,道:"劳烦阁下了,没想到阁下竟会亲自出手相助。"
        秦广王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不劳烦,本王只不过是顺手帮你拖一拖这小子罢了。此重犯闯我鬼界,乱我治安,还得仰仗神界太行君来将此人拿下,擒回天庭才是。"说罢他还似模似样地作了个揖,伸出一手道:"有劳了,请。"
        玄霄微一蹙眉,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话里有刺。看来鬼界与天庭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混乱。但他没有再多想下去,毕竟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
        太行谯明瞥了秦广王一眼,无意与这种万年老狐狸再在言语上纠缠,不再多说,将银芒长戟反手指向地上的玄霄,冷冷道:"禁犯玄霄,你私逃越狱,毁坏禁地,更致人间沿海之地生灵涂炭,恶行累累,罪孽滔天,还不快随本神上天庭伏罪!"
        "神界自诩天地,妄定律法,要我伏罪?"玄霄抹去嘴角血迹,冷笑道。"休、想!"
        玄霄催动剑力,周围轰然爆开熊熊阳炎,火舌乱蹿,烧成一片火海。他长发四散,举起羲和。这一战早晚避不了,不如痛痛快快迎下来!
        烈焰疯狂扩散,秦广王双袖一拢,移到远处,专心当个围观群众。
        太行谯明轻蔑一笑,将长戟横于身前,迸发出神力屏障,将疯狂袭来的火焰尽数拦下,另一只手随手一挥,一道风刃破空而响,斜冲而下,直奔玄霄。
        玄霄纹丝不动,提起羲和剑,与风刃锵然撞于一处,与之俱来的狂风吹得他长发乱飞,风刃发出激烈鸣响,高速气团爆炸开,卷起刹那尘烟。
        太行谯明势如破竹,挥舞着长戟俯冲而下。玄霄抽剑回挡,羲和不断散出阳炎,通体红亮,宛如一柄烈焰之刃!太行谯明有天罡战气护体,自是不惧阳炎,身法迅疾,招式猛烈,银芒长戟回身一抡,将玄霄竖起的冰壁击得粉碎。
        玄霄不善近战,被太行谯明密如急雨的招式一攻,顿显吃力,他挥剑一砍,锵然被长戟挡下。玄霄眼神一沉,左手瞬间凝出尖利冰棱,借机刺向对手腹间。
        太行谯明侧身飞快后退,眼神挑衅,口中念诀。
        头顶笼罩在巨大阴影中,玄霄心道不妙,偏巧胸口一痛,阴气又一轮反扑,沙石滚下,一座大山凭空现形,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玄霄威严砸下。
        轰隆一声,烟尘滚滚,弥漫在大山底座。太行谯明目露不屑,道:“不堪一击!”
        秦广王在边缘衣袂飘飘,看着战局,挑了挑眉。
        静了片刻,一道剑气突然冲天而起,穿透大山,顿时山崩石裂,剑气去势如神,若长虹贯日,散为数十道红光,射向神将所在之地。地面碎石溅开,土墙炸裂,大地震动,隆隆作响。
        烟尘中,太行谯明高举长戟大力旋转,尽数挡飞剑气,继而剑眉一蹙,借旋力挥戟而下,锋刃狠狠击在地上,地面裂开,瞬间裂缝扩张,一路惊天动地碎裂向前,势不可挡。
        玄霄反手将羲和插进地里,奋力催动剑力,火海刷然铺开,烈焰幻化出野兽咆哮冲去。
        秦广王伸出一只手,于身前聚了块无形的气壁。
        两者堪堪撞在一处,迸发出剧烈光芒,多次爆炸接踵而至,山摇地动,风云变色,地面烟尘四起,不断翻涌,向四周扩散。放逐渊中的可怜小野鬼们昏头昏脑地被气浪一冲,掉血惨伤,慌乱尖叫着向渊外逃散,或是向内逃入无常殿,或是直接吓得纷纷跳进冥河,在水里扑腾,哇哇乱叫。
        秦广王听见不远处杂乱的尖叫,哎呀一声,这才想起忘了安置这些小鬼们,忙飞快移动,去安抚这些恐慌无措的小野鬼。


        29楼2013-02-22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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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击将中央地区炸成一片凹陷平地,枯木和白骨半埋在土壤中,一只骷髅头孤零零地瑟缩在平地边缘,碎了一半的焦黄牙齿吓得不住咔咔发抖。
          玄霄半跪在地上,大力喘息,白袍沾灰,握剑一手衣袖破烂,从剑柄手掌间淌出殷红血液,顺着羲和烈焰般的剑身,滴在地上。
          烟尘散去,现出一个站立的人影。太行谯明冷笑一声,傲慢道:"你从前连九天玄女一招也接不下,竟然妄想与本神斗?"
          玄霄披头散发,握剑之手不易觉察地颤抖,气息不稳,在体内蛮横乱窜,他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发丝间瞳孔时而赤红,时而漆黑,变幻不定,甚为狼狈。
          太行谯明手提银芒长戟,慢慢走近,悠悠道:"现如今人鬼不分,身受重伤,竟还敢忤逆本神,更是可笑!"
          太行谯明站在玄霄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看了片刻,道:"愚昧凡人!修仙不得,便转投魔道,魔又岂是这般好修炼?"
          玄霄分心调息压制乱蹿真气,此刻冷言讥讽道:"我即便万劫不复,也起码不是神界走狗。"
          “一群痴心妄想的蝼蚁!”太行谯明眼含厌恶,兀自道:"自身懦弱,便整日做梦,求仙拜神,祈求不劳而获。得了点甜头,便得寸进尺,垂涎神明之力,妄求千秋万世、与天同寿!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不断膨胀的欲望,去骑在昔日同胞头上,作、威、作、福!"
          他语气极其不善,抬起长戟,向下一戳,被玄霄横剑挡下,当即脸色一沉,一脚将玄霄踹飞出去。
          玄霄正当痛苦难耐,避无可避,砰的撞在地上,艰难地翻身爬起来,吐了口污血,再抬眼时,瞳孔霎时变得炽红妖异,愤怒地盯着慢慢走近的神将。
          "虚伪、丑陋、贪婪!"太行谯明一边走,一边冷冷说道。"如此德性,岂配得到仙神之力?更何况是魔界不入轮回的力量!"
          玄霄勉力站起。太行谯明挥戟而来,力度凶狠。羲和阳炎散乱无章,抵住银色戟尖,发出凄厉嗡鸣。
          巨大冰块瞬间爆裂,风雪凭空袭来,旋转怒号,发出尖厉啸声,与漫天飞沙走石缠斗起来。太行谯明长戟一挥,压下漫天雪花,反手向玄霄刺去。
          长戟刺入肩胛,玄霄法诀已念完,唇边溢出鲜血,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漫天寒冰剑阵已然成形,气温骤然降低,万千凛冽剑气自剑尖席卷雪白飞霜,呼啸而去,齐齐冲向银甲神将!太行谯明心下一惊,下意识抽回银戟,溅起的鲜血喷了一身,他闪避不及,眸中映出无数寒冷蓝光。
          天罡战气哐的一声爆发!万千冰剑没入天罡白芒之中,不住震动,继而飞快湮灭无踪。太行谯明戟尖一划,长柄狠狠拍在玄霄肩上,逼得他踉跄一步,一下子单膝跪了下去。
          一切不过短短几个瞬息,太行谯明的衣袍这时才裂开几道口子,现出渗出血的擦伤。
          太行谯明面无表情,继续倒转长戟,锋利戟尖向下刺入土壤,将玄霄手掌钉在地上,截断脉门,鲜血喷涌,浸入焦黑土壤。玄霄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
          太行谯明冷笑道:“蝼蚁,本神现下便押你回天庭。”
          人界,徐州。
          城内官道平坦宽阔,两旁飞檐楼阁,店铺林立,人流涌动,十分热闹。官老爷的马车从厚重城门中穿过,路过一间朴素的小客栈。馄饨摊边一个捏泥人的老匠人身前围了一堆小破孩儿。
          老匠人胡子拉碴,一边用粗糙大手团泥,一边煞有其事的讲故事。
          “……那蚩尤,獠牙利齿,形如牛头,额生弯角,有六个臂膀,足有小山那般高,他每天要喝十个人的血,吃一百个人的肉……”
          一群小破孩儿吓得瞪圆大眼睛,齐齐夸张的哇了一声,神情惊恐。
          “再说咱们的老祖先轩辕氏,一身黄袍,脚踏战靴,生得高大威猛,也有小山那般高,他手里拿的是威力无比的神剑,可以劈开岩石和湖泊……”
          小孩们又哇了一声,钦佩不已。
          不远处一座楼阁挂满七彩灯笼,丝绦飘动,门口几个姑娘媚眼如丝,正花枝招展的朝路过行人挥着手绢。大堂里粉色纱幔垂落,束在朱漆雕柱上,花团锦簇,娇笑声声。


          30楼2013-02-22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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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蟠龙黑靴踏上楼梯。
            老鸨眼皮一跳,转过身,注意到了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客人,哟了一声,迈着小碎步扭过来,一边笑道:“这位少侠真是高大英俊,看起来却面生得紧,第一次来罢,咱们软香院的姑娘个个温柔体贴,不知少侠……”
            重楼眸色暗红,冷冷瞥了老鸨一眼。
            老鸨霎时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凄厉。“妖怪——!有妖怪!”
            大堂里顿时哗然,女人们娇呼慌窜,翻桌摔盘,一片混乱。有人大吼道:“何处!妖怪在何处?”
            老鸨惊魂未定,拈着香绢,颤巍巍的指向楼梯口,喃喃道:“一、一下子不见了……方才还在那处呢……生着两只怪角……眼睛血红,想要吃人一样……”
            软香院外,馄饨摊飘出香味。捏泥人的老匠人一边用小刀削了几块泥,挑了几下,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挡开火球,护住那废墟中的小孩,只见蚩尤哇哇怪叫,趁机一拳捣在他肚子上……那阵势,真是昏天黑地……轩辕氏将神剑一挑,利落的削下蚩尤三只手臂,鲜血喷溅,染红了天地……”
            小破孩儿们欢呼起来,兴奋地叽叽喳喳,使劲拍手。
            “……蚩尤负伤,带着残部逃了,而轩辕氏则留下来,成为了中原大地的王者,后人尊称他为——黄帝。”老匠人把小刀一放,呼了口气,递出竹签上高大威猛的泥人,笑道:“这是轩辕氏,两文,谁要?”
            “我要!”“我!”小孩们纷纷起哄,有人互瞪一眼,登时滚作一团,争闹起来。
            软香院内,一间厢房,玉纱轻帐,雕花窗楣,幽香弥漫,惹人心醉。
            晚秋咯咯笑着送走了恩客,回身关门,整了整衣裳,刚欲撩开珠帘,便霎时惊得一跳,一下子撞在身后漆桌上,酒杯哗啦摔在地上,残酒四溅。
            一个红发男人身形高大,衣着不俗,静静站在她床前,仿佛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床上还未来得及收拾,锦被凌乱,亵衣半露,暧昧至极。晚秋在青楼混了这么久,此刻脸上竟有些发烫。
            “你……你是谁?”
            晚秋小心翼翼的向前踱了几步,转到这神秘男人的侧后方,看到他深邃的侧脸轮廓,心思荡了荡,脸上又是一红。
            红发男人完全无视她,目光注视着床尾,一言不发,眉头紧蹙,像是在等待什么。
            晚秋心里奇怪,跟着看过去,发现床架竟被移动过了,向右移了一小截,露出床底地面的厚厚灰尘,以及墙角的……老鼠洞。
            晚秋:“???”
            红发男人盯着那方小小的老鼠洞,眉毛越皱越紧,最后神色露出些许疑惑,低声自语道:“搬家了?”
            晚秋终于听见他开口,正想再问,却又猛然注意到这男人发间生着的吓人怪角,瞪大眼睛,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话语吞了回去,她静了片刻,当即颤抖着偷偷向后挪去。


            31楼2013-02-22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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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放逐渊。
              “且慢。”秦广王轻飘飘开口道,他不知何时出现,俯身拾起咔咔发抖的无辜骷髅头,在手中转来转去检查,发现头骨被阳炎烤得焦黄,碎了一半下颚及颧骨。“本王还有几句话须说,希望太行君暂且行个方便。”
              “身为阎王还如此清闲?哼,可惜本神倒是忙得很,没空耽搁!”太行谯明身上银甲沾满鲜血,握着长戟,语有怒意。然而秦广王目露威胁,意思坚决,他也真不好半路又与阎王闹一场,只得压下一口气,冷冷道:“今日便给阎王一个面子,有话快说。”
              秦广王也不走近,远远道:“小子,本王问你,你那张神符是从何处得来的?”
              玄霄半跪在地上,血淋淋的手掌几乎被戟尖刺断,喘了几口气,没有回答。
              秦广王又道:“给你神符的那家伙,三百年前便被强制驱逐出神界,身受天庭、地府两方缉杀,至今在逃。说出来,本王便为你向天帝求情。”
              玄霄刹那动容,喃喃道:“他竟是神……难怪……”
              太行谯明似乎颇有怨念,插口道:“一个上位神,就为了一只作恶多端的女鬼,堕落至此,真是神界耻辱!”
              秦广王道:“他骗了衔烛之龙,重伤泰山王,一路杀进第九殿的阿鼻地狱,毁了万磐佛道和烬念劫塔,将千年恶鬼尽数放入人界,还差点动了六道轮回。他逍遥一天,本王便难以安宁一天。”
              玄霄沉默片刻,答道:“我见他时是在酆都,但他既然肯予我符纸,便该有所准备,你问也是白问。”
              秦广王略一点头,抱着焦黄骷髅头,不无遗憾道:“本王不喜天庭,原本也没想阻你离开,然而事关那罪人,便半道改了主意。难得本王看人顺眼,若有下次,本王绝不拦你,任你在鬼界四处晃荡。”
              他摇了摇头,叹道:“可惜!”继而又唏嘘道:“本王先许你这个承诺,希望你还能够有命来鬼界。”
              玄霄脸色苍白,笑了笑,没有答话。
              太行谯明拭去银甲上飞溅的血液,灰袍被对手的鲜血浸黑,不耐烦道:“说完了?那便告辞……”
              一滴殷红的血液从衣角落下,在接触土壤前的一瞬间,嗞地一下蒸发殆尽。话语戛然而止,太行谯明瞳孔缩小,浸衣鲜血尽数沸腾!黑雾瞬间爆开,狂啸吞噬,遮天蔽日!
              银戟嗡鸣不止,大团黑雾如狂兽嘶吼俯冲,悍然撞飞银甲神将!太行谯明身形一花,震惊无比,踉跄退至远处。血箭穿透他的腹部,崩溅开,沿着他捂伤的手掌,淌下黑色的痕迹。戟尖闪过银光,滴下一串血珠。
              “你!本神已经截断了你的经脉……为何还能……”
              气压低沉,天色灰暗,放逐渊中阴寒的湿气犹如黑暗中的毒蛇弥漫,玄霄单手持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漆黑的长发如墨散开,浑身笼罩在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中,仿佛一个刚刚从深渊地狱中走出来的厉鬼,阴森而诡异。
              秦广王下巴掉地,错乱道:“刚才那招是……‘血炼无葬’!?凡人、凡人怎么会用!!难道说看过一次便……可能么?怎么可能……”
              四处呼啸的黑雾如恶海般汹涌,片刻,又尽数滚滚退去,沿着地面从四面八方退回玄霄脚下,绕上不停滴血的指尖,飞快一收,汩汩冒血的骇人伤口上血肉刹那枯败干涸,血流止住。
              秦广王霎时明白,回过神来,道:“不对,不是‘血炼无葬’……他与恶鬼战时窥到一丝窍门,便又自己仿创了一式……他原本不知如何运用阴气,看到那招……”
              秦广王眼露赞叹,随即又一怔,喃喃道:“刚许下的承诺……这就要兑现了?”
              “经脉?为你所断之后,我确实无法施展法力。”
              玄霄的脸色白如薄纸,却沉稳站着,阴森森的黑气缭绕变幻,始终附在他身周,恍如鬼魅。他冷冷看向太行谯明,双眸犹如熔浆一般火红发烫。“但若是在此之前呢?”
              太行谯明刹那想起长戟旋出,溅起大片鲜血的一瞬间,难以置信道:“你是故意受伤?!”


              33楼2013-02-24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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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霄道:“还得多亏你提醒我一句人鬼不分,否则我只怕会因担心走火入魔、一直将此等厉害阴气弃之不用!”
                太行谯明腹间渗血,手臂上亦有伤,颇为狼狈,此刻不禁震怒道:“蝼蚁之力、卑鄙作态!本神今日便替天行道,灭你元神,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再请天帝!”
                “蝼蚁之力?”玄霄刹那怒了。“好个蝼蚁之力!在你们眼中,只怕天下人皆为牲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又何曾说错!”阳炎爆出,黑气翻涌,玄霄长发翻飞,在火星中泛起暗红之色,他厉斥道:“你们不恤世人,却以天道自居!享尽供奉,却罔顾凡人性命!口口声声、占尽世间大道正义,所行之事、却尽是护己私利!又究竟是凭什么高高在上、审判他人命运?!”
                太行谯明方一运气,便只觉腹间腾升起一股蚀骨寒气,弥漫全身,髓骨剧痛,难以继力,不禁大惊,怒道:“你做了什么!”
                玄霄冷笑道:“在这地府之中,自然是阴气更具天时地利。我以血结印,将上古阴气送入你体内,由此驱使这里无穷无尽的阴气凭借裸露伤口渗入你五脏六腑。即便我此刻经脉有碍,难以施法,但阻你一时,这些已是绰绰有余!”
                他眼眸赤红,如同狂化的妖魔,阴狠道:“你们将我封于冰渊中,日日受苦,如今也教你尝一尝这腐骨食髓的滋味!”
                秦广王飘在远处,观望两人,沉默不语。他颇有深意的打量着玄霄,见他披头散发,黑气与阳炎绕着身体纠缠翻滚,全不似个人样,不禁皱起眉头,不安起来。
                “破冰之后举目无亲、抬眼所见全然陌生,这种被迫经历生离死别的滋味……你们这些所谓神明、谁懂?”
                玄霄眼神冰冷,提剑走近神将。太行谯明悍然一挥长戟!玄霄侧身避过,烈剑横扫,锵然激起兵器震鸣。
                “你们谁懂!度过六百年岁月,却只有廿余载人生!冰中时间漫长得绝望、一生经历破碎不整……是谁欠我?又是谁负我!”
                “不过是弱者一己命运,便愤恨天道不公!”太行谯明长戟一抖,银光流泻,冷笑道:“即便天界不公,区区蝼蚁!又能如何!”
                天空一刹那昏暗下来,乌云在放逐渊上空缓慢地聚拢,翻涌。
                玄霄眼神阴沉至极,眸中血色闪了又暗,收了羲和,不动了。太行谯明还未出声,只觉一股寒气袭上脊骨,心里一惊,浓黑雾气竟然借兵刃相接之机、早已无声将他缚住!森冷如蛇鳞缠上脖颈,缓缓勒紧,几近窒息。神将愤怒挣扎。
                远处秦广王神色大骇。
                玄霄漆黑的发丝散落脸侧,几乎与他身上愈加浓郁的黑气融作一体,他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阴冷气息,肤色惨白,唇色变暗,眼神狂躁,此刻举起羲和剑,戳在神将心口处,冷冷说道:“苍天弃吾、吾便弃天,仙神负我,便须得以血偿还!”
                “我既放话要杀上天庭,便绝不食言!弑神之路、今日即自你始!!”
                ————————————————————————————————————
                霄殿~华丽丽的爆发吧!


                34楼2013-02-24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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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蓬将军下凡后,魔尊的实力倒是只有增无减……”秦广王飘近倒插地上的长戟,抽起来,尖指甲敲敲光滑刃面,消了神咒,有意无意笑道:“你们天界,如今可还能有人敌得了他?”
                  “如何没有!”太行谯明咬牙切齿,恼羞成怒道。“秦广王!别欺人太甚!”
                  “太行君息怒,本王对他可是颇为忌惮,方才实话实说罢了。”秦广王敷衍道,将长戟抛给神将,又瞥了他一眼,撇撇嘴,转身飘走了。
                  太行谯明哪受过这般轻视,浑身发抖,一身鲜血,捂着心口,挣扎半晌,终是恨恨道:“魔、尊、重、楼!”
                  魔界,大荒羯陵宫,北侧花庭。
                  天空混沌,魔压凝涩又霸道地冲击,玄霄霎时半跪了下去,一手撑地,猛咳不止,他连呼吸都觉费力无比,此刻更是无力止血。艳红的鲜血在黑曜石路上漫了一地,薄薄的犀渠花瓣飘落其上,染上妖冶血色。
                  他失血过多,几近昏厥,然而这次好歹事先有心理准备,意志坚强,竟是生生强撑到底,否则只怕一昏过去,便再睁不开眼。
                  魔尊大人站在一旁,冷眼俯视他,殷红血液漫到脚下,重楼无动于衷,眼色不善,冷冷道:“凡人,你知道欺瞒本座的下场吗?”
                  玄霄艰难地喘气,手指颤抖。
                  重楼也不急,知他状况,慢慢等他回答,然而等了许久,只听见这人一直喘气,却没说一个字,不耐烦地揪他起来,提到眼前,用危险的声音道:“你找死?”
                  玄霄发丝散乱,嘴角淌出温热鲜血,滴在魔尊手上,飞快滑落,他半垂眼眸,无奈地勾了下嘴角,有气无力道:“我一个……垂死之人……还是……少说废话为好……”
                  “你!”魔尊气极,抬手就要将他扔出去,然而忽然转念,心知这人只怕会当场毙命,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松开了手,任他跌倒在地。重楼冷哼一声,侧头朝缩在犀渠树丛后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卒瞪了一眼,冷冷道:“带他回房!”
                  说罢,抬脚走了,头也不回。
                  几片柔软的犀渠花瓣晃了一晃,终是脱离了枝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浩大宫殿之上是茫茫虚空,恍如混沌初生的世界。
                  玄霄脱力地躺在黑绸卧榻上,旁边魔界小卒们惊恐地瞪大眼睛,手忙脚乱的除去他衣裳,赶紧包扎。苍角一身玄黑武袍,也进屋来晃了一圈,检查了下伤势,大吃一惊,忙滚去请神医。
                  玄霄睁着妖红的眼睛,盯着纹花房梁,难以动弹,只觉得四周叽叽咕咕的,吵人得紧。
                  庭里一个女人不耐烦叫道:“说了没兴趣!少啰嗦!”
                  玄霄明显感觉到周围魔卒们霎时僵了一僵。
                  苍角的声音响起:“行行好罢、姑奶奶,这里人命关天……”
                  苍角推着一个红衣女人进来。
                  一众小卒俱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惊恐,动作僵硬,立马蹭蹭蹭退开老远,把卧榻上的玄霄亮给她看。
                  那女人红裳裹体,酥胸半露,发饰凤烈叠环,腰系霁夜锦绣,手臂上缠满繁复的黑色魔纹,一直蔓延到洁白锁骨。她看见玄霄,挑了下眉,悠悠走近,俯视道:“哟,是这家伙啊……”
                  她眼波一转,看向苍角,语有醋意,却含笑道:“魔尊大人怎么没给他疗伤?上次不是还亲自抱回来的嘛,这次就甩手不管了?”
                  苍角茫然道:“我也不知出了何事……您、您还是救人要紧。”
                  红衣女人指甲鲜红尖利,随意扯开绷带看了看,又一挑眉,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动弹不了的玄霄,道:“你……命还挺硬的,这样都不死。”
                  她手指按在玄霄腹间的血窟窿上,尖指甲将他的皮肤划出几道细细血痕。光晕闪现,一团红光被按入男人体内。玄霄浑身一颤,登时闷哼一声,显然痛苦至极。
                  红衣女人喃喃道:“外伤严重,五脏六腑大半都废了,经脉也出了问题,又是入魔体质,体内不知是哪里来的厉害阴气,反噬已深……难办,我魔力不如魔尊充沛,而且过程必须有九转枯荣丹辅佐,否则以这小子脆弱的凡人身体,若输送魔力进去,只怕不消片刻便会暴血而亡。”
                  苍角为难道:“九转枯荣丹乃是神界秘宝,这……不太好办。”
                  红衣女人立刻横眼道:“人是魔尊带回来的,让他去找天庭要!”
                  “此外,他伤势太重,元神都不稳了,须得去神界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养着……”
                  苍角哭笑不得:“姑奶奶,神魔之井都过不去,你说个可行之法罢。”
                  红衣女人道:“谁让魔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原本我族便不擅疗伤,最多便是以魔力灌输来强行使身体复原,这凡人现在一捏就碎,魔力灌不进去,那便让他躺在这里等死好了,反正也不需几天。”
                  一时满室寂静,无人说话,一众魔族俱是屏息,恐惧的盯着她,大气不敢出。
                  红衣女人走下矮阶,道:“我方才灌了点气给这小子,能让他吊着一口气,保他元神不散,你去人间仙界搜刮些治伤灵药来,反正凡人一向与仙界亲近,虽不治本,却聊胜于无。”
                  “我现在去寻咱们的魔尊大人,看看他究竟是闹什么情绪,怎么能把人捡回来就不管了?”
                  苍角应了一声,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红衣女人踱步到门口,转过身,又瞥了一眼玄霄,漫不经心道:“你们只管放下心去吊他的命,若是魔尊大人回头又说不想救,再杀了便是。”
                  ---------------------------------------------------------------------------------
                  怕有亲误会,先说一声,这里的入魔不等于真的成魔了,而是介于人与魔之间的一种状态。
                  另外,我觉得这个红衣女人的身份还蛮值得去猜一猜的。


                  37楼2013-03-16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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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各位:
                    在诸位亲的捧场下,人界卷终于要发完了。接下来会有魔界卷,预计还会有2、3卷,其实lz这么分,是为了防止自己因为觉得漫长无望而坑掉。Lz第一次写文写到这么多这么多的字,多亏诸位亲的支持和鼓励。
                    评论lz未必每个都回复,因为lz知道自己更得很慢、怕有亲误会更了点进来看到却很失望,但是lz一定是每个都认真细看。文笔可以自己观察好文去练,但情节、人物、节奏却是lz的盲区,只有透过亲们的反映和评论,lz才能够知道自己伏笔提点得够不够、气氛渲染得足不足、情节有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lz对每一个回复都感激不尽。
                    Lz没有准备全文大纲,虽然情节难免混乱,但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根据诸位亲的反应来随时调整小说走向,所以尤其欢迎诸位亲写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文章小说的进步是作者和读者互动中最美满的一种结果。
                    此文一路行来,愿与亲共勉!
                    BY 山和枯草


                    38楼2013-03-16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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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无常殿,孤魂死林。
                      昏暗的阴气缭绕,黑色的森林仿佛漫无边际。贫瘠焦黑的沙砾中半埋着无数蓬蒿白骨,高大的焦鸦乌木枝桠横生,仿佛尖利的狰狞鬼爪,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意味。锈迹斑斑的刀斧被遗弃在这里,暗沉的天空下阴风冷冷的呼啸,吹来一阵阵凄惶哀怨的鬼哭之声。
                      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徘徊在枯林中,捧着一个小瓷瓶,显得很犹豫。
                      两只小鬼坐在远处焦鸦乌木枯竭的枝干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鬼仆。
                      脸如癞蛤蟆的那个小鬼不满道:“她在这里走来走去的这么久了,也没干些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青皮肤小鬼忙压低声音道:“嘘!别叫她听到了,等着吧,我在等她做一个决定,虽然我也不明白这就究竟有什么可犹豫的。”
                      癞蛤蟆问道:“决定?做什么决定?”
                      “你看到那个小瓷瓶没有?”青皮肤的尖指甲指向那个鬼仆,眨眨眼道:“那里面装着一个在地府逗留了六百多年的魂魄,我的天,六百年,比我来这里还早。那小姑娘好像认识那个魂魄,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带去投胎,我说要是我的话,早就到转生殿去了,谁还在这里晃荡……”
                      癞蛤蟆奇道:“我都不知道的事,你这惹祸精是怎么知道的?”
                      青皮肤露出一副这很正常的表情,无辜道:“很奇怪吗?我看到的嘛。”
                      癞蛤蟆更好奇了,道:“你看到什么啦?”
                      青皮肤狡黠地舔了舔嘴角,得意洋洋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方才一个人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鬼鬼祟祟干什么,不然我可不会告诉你。”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惹人嫌!”癞蛤蟆啐了一口,不爽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自是奉了秦广王大人的命令,去给第七殿的泰山王捎个口信,路过孤魂死林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鬼鬼祟祟?”
                      “秦广王……”那青皮肤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道。“鬼界现在这么太平,不像出了什么事啊,他让你捎什么口信?”
                      癞蛤蟆一下子严肃起来,警惕环顾四周一阵,招招手,示意青皮肤附耳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你还记不记得三百年前那事儿?”
                      青皮肤顿时讶道:“三百年前?你是说神界那个来闹事的疯子?”
                      他瞬间领悟,又怪笑起来,舔了舔他的小獠牙,道:“他又来了?这可实在有趣,我上次便一直想去见识见识这家伙,可惜没找着机会,他若是又来,我可是要好好会一会。”
                      癞蛤蟆气道:“你、你……谁说他来了?你竟还盼着他来?他是鬼界的灾星,我看你也是!秦广王真该好好修理你一顿,免得你总是胡思乱想!”
                      青皮肤嘿嘿嘿的笑,,一双金色眼睛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道:“除了那家伙来了,我可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专程给泰山王去捎个信的?哎,到底是什么事啊?”
                      癞蛤蟆略有得意道:“这是阎王大人们之间的谈话,岂是你可以知道的?打死我也不会辜负秦广王大人的信任,再漏给你些什么了。”
                      青皮肤不甚在意,笑道:“不说便不说,我又不是没别的法子知道……”
                      癞蛤蟆立马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青皮肤打了个哈哈,移开了话题,道:“不过说起三百年前,我倒是想起了那位惊艳整个鬼界的大美人,啧啧,不知道是不是名不虚传,真是可惜呀,可惜我当年在混乱中跑来跑去跑了半天,竟连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她,若是能够一亲芳泽,该有多妙……”
                      “去去!想得倒美!”癞蛤蟆嫌恶道。“那般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岂能容你玷污?别肖想了……哎!你唬我呢,扯远了吧,你说好要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倒是快说呀!”
                      “嘘——”青皮肤忙提醒道,他瞟了眼远处鬼仆,嘿了一声,才笑道。“我哪里想过唬你?告诉你便是,我方才看见秦广王拿掉了那魂魄头上的镇鬼符,将他强行封到那小瓶子里,吩咐那小姑娘把魂魄拿到转生殿去投胎,还说了好些哄人的话,那小姑娘便在这里转悠了半天,还没决定好呢。”
                      青皮肤忽然按住癞蛤蟆,低声道:“哎,不要动,她好像要走了……”
                      鬼仆捧着小瓷瓶,烦恼的哎呀一声,跺了跺脚,干脆破罐破摔,转身跑了。漆黑森林鬼爪般的枯枝间,两只小鬼赶紧跟上。
                      癞蛤蟆道:“这是转生殿的方向,她这是要把那魂魄强行投胎喽?”
                      青皮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还嫌弃起来,道:“这小姑娘还是太不懂事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磨叽半天。要知道孤鬼游魂不如我们,毫无依托,一旦受损,便是直接伤及元神,何况还是六百年来天天耗在这阴气弥漫的地府里?”
                      “那魂魄若非是受到秦广王的庇护,早已散得七七八八,同这阴气融为一体了,哪里还能到处蹦蹦跳跳的搀和事儿?竟然以为违反鬼界律法最多便是受点刑,没吃到苦头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唉,真是无知!”


                      39楼2013-03-1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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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第九殿,阿鼻地狱。
                        天色昏红一片,举目四望,血海无尽,滚滚翻涌,不停拍在岸边,卷起浅色血沫。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空间,浓烈而刺鼻。岛屿星罗棋布,相距甚远,土壤焦黑贫瘠,白骨埋葬。
                        一个狱岛四周插满密密麻麻的枯黄骨刃,参差如犬牙,覆满血红色的禁咒纹路。平旷的岛中央一潭沸腾血池,滚烫的蒸汽不断腾升,无数血液气泡迅速冒出又破裂,四周空气闷如蒸炉。血红色的符纹自池边蔓延出去,覆盖住整个狱岛。
                        一个黑衣女鬼跪在翻涌的血池中央,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浸透鲜血,一柄硕大的古剑自背后穿透她的胸口正中,钉在血池底部,使她只能艰难地弓起虚弱的身体。沸腾的血水溅到她脸上,嗞的留下一个红印。她脸色惨白泛青,嘴唇紫黑,脸颊和眼眶深陷,眼中无神,瘦骨嶙峋,枯如老朽,唯有从眉目间才能依稀寻到当年风华佳人的一丝痕迹。
                        秦广王叹了口气,道:“女人,你的情郎在外逍遥,你却在这沸血罪池里痛不欲生,永世囚禁,因情至此,又是何苦?”
                        女鬼浑身颤抖起来,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她慢慢地抬起头,复杂地盯着秦广王,怨毒,愤恨,恐惧,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她的两颗獠牙已被生生拔掉,只剩下两个血洞,舌头也被剪掉,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滩鲜血。
                        秦广王飘在血池边缘,苍白长发柔顺而下,发尾卷有一朵小小的幽蓝冥花,血水沸腾,溅在他衣袍边角。他道:“情之一事,原是凡人本性,仙比凡人高一阶,已是清心寡欲、难得动情,何况是神明?”
                        听到秦广王的话,那女鬼初时本无甚反应,然后情绪渐渐便开始激动起来,满目血丝,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胸脯起伏喘气。
                        “须知境界越高,悟道越多,到了能清明天地万物、勘破生死轮回之时,情便彻底无用,只会扰乱心境、让人遭遇瓶颈。故而越强大,越无情,神魔两界乃六界至高,自是其中鲜明代表。”
                        女鬼仿佛猜到他接下来的话,此刻绝望地挥着双手,使劲拍打着水面,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她双手的尖利指甲已被尽数掰去,干枯十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血水哗啦四溅,在她身上烫下无数红斑,她疯狂大叫,仿佛是在阻止秦广王再讲下去。
                        秦广王怜悯道:“傻女人,他已是上位神,怎么还会对你动情?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女鬼没有舌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怪叫。她面孔扭曲,眼神怨毒至极,弓着身子愤怒挣扎,搅得一池沸血来回激荡。钉在池底的古剑纹丝不动,她的动作让血肉重新裂开,鲜血从胸口和后背的伤口汩汩冒出,触目惊心。
                        女鬼痛苦尖叫,手指曲成爪状,仿佛想将秦广王活活掐死。
                        “你不肯信?”秦广王居高临下,语无波澜道。“他若是对你有情,三百年前强闯鬼界时怎么不带你走,反而费尽心力去寻第七道轮回,要将你强行渡神?”
                        女鬼怔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迷茫的神色,往昔如这地狱的血海般席卷而来。淡红色迷蒙的血气中,仿佛有人又在她耳边呢喃,……秘密……隐藏……相信我……转生台……轮回……不要回头……
                        断断续续,在遍地业火的灼烧嘶吼下,百鬼哭号声中,那人的声音空远缥缈,已是恍如隔世,听不分明。
                        “须知神道轮回经久封闭,如你这般的鬼身,若出一丝差错,便会即刻魂飞魄散,消亡殆尽。他若真怜惜你,当时便该带你走,逃到天涯海角,以他的本事,庇护你自然不难。”秦广王看着她,缓缓道。“女人,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女鬼面色青白干枯,含混大叫,神情愤怒,狰狞的龇着牙,汗水混着血液,将黑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脸侧。
                        “你若是不知缘由,本王也大可告诉你。”秦广王瞥了一眼苍白发尾的幽蓝冥花。
                        “那家伙虽是上位神,法力强大,可惜终是由凡物入仙再入神。自天帝定下功德以来,他能机缘巧合以短短数千年便修得神位,最后再以力量升至上位神,虽说着实令人惊叹不如,但始终来路卑微,在天庭受尽歧视,自是怀恨在心,神格扭曲,一时阴差阳错知晓了些许天机,便要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用以与天界作对。”


                        40楼2013-03-1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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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广王挑了挑眉,道:“哦?赌什么?”
                          青皮肤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耳畔仿佛又出现了从幽蓝冥花中听到的含混的、嘶哑的叫喊,断断续续,纷纷乱乱,他难得收了笑意,叹了口气,道:“便赌那个可怜女人罢……”
                          第九殿,阿鼻地狱。
                          秦广王离去已久,茫茫天地间血色昏昏,池水沸腾喧闹,溅起滚烫的无数血珠,池边符纹鲜艳妖异,自池底延伸而出,蔓延到狱岛四周,天地阴沉,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凄惶呜咽。
                          披头散发的女鬼垂着头,利剑穿身而过,她从血水中抬起手,怔怔的注视着她枯柴般的丑陋手指,指甲剥离,十个指尖血肉糜烂。她缓缓抬起这只手,抚上自己的脸畔,触及的,是早已凹陷的脸颊和干涸的皮肤。
                          她忽然痛苦地尖叫起来,弓着背,屈辱地跪在血池里,发着抖,用受尽折磨的双手捂住脸,嘶哑凄厉的尖叫犹如濒死的野兽,回荡在无尽的血海地狱中。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滑落,嗞嗞蒸发在半空中,一如她消耗殆尽的一生。
                          一瓣洁白的飞花缓缓晃落,悠悠飘旋于晴朗碧空,轻风若拂,将柔软花瓣倏然送于清凉的溪流间,潺潺声入耳,琴音隐隐,细如碎玉。
                          洁白的柔瓣如万千点雪花,浮在枝桠之上,遍地翠意,青草如碧,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落花。清溪白湍,沿着光滑的鹅卵石流去,蜿蜒进雪白一片的林间,卷去飘落的花瓣。
                          人界,四百年前,长情谷的茱瑶珞灵,花开正好,绚烂明丽。
                          衣兮如雪的女子抚琴亭间,秀发长垂,宛如漆黑的瀑布,指同灵玉,肤比霜白,眉如淡黛,眸若秋水,唇间噙着一丝风情笑意,几近勾魂。
                          布衣的男人站在满树繁白之下,远远地凝视着她,举起一管竹笛。一曲笛音悠悠和琴,空灵洋洒,涤荡整座山谷。
                          那女子指尖一顿,转手抚弦,连续的清音如珠玉急落,琴声铮然一收,白衣起落,絮花纷飞。女子起身,衣若飘雪,黑发如漆,身姿风华,眸中神色清清冷冷。
                          “上神大人,小女子不过一介鬼魅,力量渺小,还请莫再纠缠。”
                          布衣男人远远地笑了笑,也不说话,抬手横笛。竹音清灵婉转,忽高忽低,犹如百鸟啼鸣,晨曦初生,正是一曲凤求凰。
                          白衣女子变了脸色,冷淡转身,拂袖离去,头也不回,发丝在微风中扬起。无数飞花缓缓飘旋,细碎纷飞,悠悠散尽。
                          那时风光正好,满山遍谷的茱瑶珞灵,花开正盛,灼白如雪,点点倾洒,微风醉人,天空一碧如洗,落花风扬满青山,举目远眺,是望不尽的漫谷飞花,是看不透的锦绣世间。
                          有人为此沦落红尘,有人为此倾尽一生。
                          ---------------------------【人界卷·前尘·完】---------------------------------


                          43楼2013-03-16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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