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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兰因·璧月 作者:倾泠月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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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是世间至美之花。
兰因璧月是武林至尊圣物。
那是每一个向往权利与荣华的人梦寐以求的。
有这么两个人,视那淡泊名利为至愚至昧之事,他们的理想,莫过于拥兰因璧月入怀,立于江山之巅,俯视天下英豪。


顺便说说,这次想写自私自利虚伪善变魔惑众生妖邪难测的坏人,有洁癖的慎入。



主角:兰残音、明华严


1楼2007-07-07 19:57回复
    引子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乃花前订终身,松下系同心的最佳时期。
      偏是有些大煞风景之人。
      清幽古寂的殿宇外,南北各飞入一道黑影,越过高墙,掠过湖泊,跃过假山,飘过长廊,飞过花丛……直入殿宇深处。

      一个登萍踏水如步平地。
      一个轻若飞花风过随去。
      一个轻盈优雅。
      一个潇洒写意。
      皆是足落无声,快若闪电,可见轻功之高妙。

      两道黑影几乎同时在一处楼前停下身形,只不过两人一南一北隔着楼是以并不知这黑夜中还有另一人与他有着同样的目的。两人在落地的同时皆是屏息静气运功探查,最后很是自豪的发现没有惊动他人,看来这名惊天下的守令宫也不过尔尔。
      两人轻悄悄的各开一扇窗,一缩身形仿如灵猫般迅速闪入,窗门在身落的同时无声闭上。足沾地的一瞬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袭来,令两人同时打个哆嗦,暗自纳闷,这脚下的地板难道是冰做的不成,怎的这么冷。

      楼内很黑,只中心地一点淡淡的光华,其余一切皆在黑暗中,两人无声的向楼中那点光华走去,距其一丈之处同时止步屏息惊艳的看着那光华中心。
      那点光华原是珠光。从楼顶垂下一盏莲花似的琉璃宫灯,灯中置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珠上笼着一层白色轻纱,罩住了耀目的珠光,令它只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辉,照亮三尺见方的范围。宫灯下是一高约四尺的白玉柱,平托着一块一尺见方通体碧绿毫无杂质的美玉,可更摄目的却是碧绿美玉上托着的两朵花。

      那是一黑一白并开于蒂的兰花,花瓣全开,花大如碗,花瓣似一弯弯的月牙,黑如墨,白如雪,白花墨蕊,黑花雪蕊,紧紧相依,散发着一种如玉般的晶莹光泽,如幻梦般美得惑人!
      这便是“兰因璧月”吗?
      世间最奇异最美丽的花!
      两人一时间皆不由被那奇异的花迷了心神,暗暗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物,同时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此物据为己有。思虑间,身形微动,手已不受控制的伸向玉台上的美丽花儿,也在那一刻,两人同时发现了对面黑暗中也伸出一只手,且目标一致。那一刹,两人一惊,电光火石间,各自一掌拍向对面人影,一手不变依探向玉台。

      想当然的,这一掌都没有劈到对方都被巧妙的闪开,同时也没有抓到兰因璧月。错身停步,两人身形皆同时暴于珠光之下,隔着玉台审视着对方,皆是黑色夜行衣黑纱蒙面,看不着容颜独留一双黑夜中晶亮如星的眸子。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轻哼一下,然后身形闪动迅速击向对方,用的都是巧劲,使的都是精妙的擒拿手,只不过对手似乎也很高明,两人打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依未分胜负,两人又皆不敢以真功夫互拼,就怕打起劲来会毁了玉台上美如仙物的“兰因璧月”,又怕声响大了惊动了守令宫的人。
      一时两人又同时收了手,虽都气息平稳,可心里却是暗暗震惊对手的功夫,看看“兰因璧月”又看看对手,都皱起了眉,都想要花儿可只有一个,那就必要分个胜负,可真正打起来必惊动他人,那时便不好收场。
      “唉!”
      两人正僵持着忽闻一声叹息,顿时惊得两人心头一跳。这楼中竟有第三人?可他们竟都没发觉。一时又羞又恼,羞的是自负武功绝顶竟不能发现,恼的是对方分了自己心神。
      “两个小娃娃,你们要在这打上一百年也行,但有一点要记住,千万不要碰那‘兰因璧月’。”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

      两人闻声环视,却不知这人身在何处,又是惊又是怒。惊的是那人的高深莫测,怒的是那人的轻视语气。哼!你叫我不碰就不碰么!

      “若不听话,可别怪我启动护令机关。”那人似看穿了两人心思。

      两人回首看对方一眼,然后微微点头,达成一致意见:先拿这守令人再夺令花。
      “小娃娃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声叹息伴着两道轻飘飘的风扫向了两人。
      两人同时运气挥掌打算硬接,可轻风迎面竟是千斤力道,两人瞬间清醒,使尽平生所学,收手、扭腰、旋身、侧飞,用足了十成功力,终于脱离了那道笼于全身的劲风,再抬首间,却发现已各自退至了原先飞身而入的窗下,离那“兰因璧月”已很远了。

      这一刻,两人已不只是惊更是惧了。这黑暗中的人他们至今不知其藏于何处,可自己所有心思行动尽在其掌中,这一刻清楚的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今夜绝不可能夺得“兰因璧月”了。
      心思转动,瞬下决定,手一伸,足下一点,已启窗掠出,飞快的沿着来路出宫下山而去。
      “这两娃娃倒是不错,将来谁能夺这‘兰因璧月’呢?”楼内那苍劲的声音在感叹。
      
      两人本是一南一北下山,可行到中途却又转了个方向,各行了片刻,两人同时发现了那朝着自己飞掠而来的人影。

      停步,互视。

      这人若不除,他日必是劲敌!
      这一刻,两人同样的心思。
      “兄台好。”两人同时抱拳行礼。
      “小弟向来自负武功,今夜却为兄台折服,想与兄台结识为友,还望兄台莫要嫌弃。”南边的人声音清越应是未及弱冠的少年。

      “小弟素来喜结识英雄俊杰,兄台武艺如此出色,实乃吾渴求之友也。”北边的人声音清越中略带粗哑,正是少年成长的标志。

      由此可知,北边的人年龄或稍稍长于南边的人,但两人身形皆是清瘦修长身高无二,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太好了,能得兄台为友小弟三生有幸。”南边的人高兴的走向北边的人。
      “能结识兄台才是小弟的荣幸。”北边的人也高兴的走向南边的人。


      


    2楼2007-07-07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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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过去百多年,皇朝到了空前繁盛之时,武林也到了空前强盛之时,各派根基深牢人才辈出实力雄厚,实为可喜之事,然祸根却也因此生芽。凡是强者,皆不服有其他人压其头顶,更不喜这权力还要分出一半予黑(白)道,是以皆有了独尊武林之意。再加年代一久,这派系矛盾门户仇怨便日益加多加深,这杀伐争斗便也多了常见了,武林平静的表象下是蠢蠢欲动的野心。
        
        英华三十九年,“兰因令主”白昭去逝,“璧月尊主”展御便也同时退位,兰因璧月同回守令宫,武林之主将重新角逐。

        英华三十九年,有两个人偷偷潜入英山守令宫,未成而出。
        这两个日后震摄武林的人物此刻还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英山是他们的第一次相会,那一夜,他们并不知彼此是谁,他们只是感应到了,对方是强者,日后乃为强敌。
        那一年,本应是两人初出江湖大放异彩之时,可两人却因为英山脚下彼此那“友好”的一握而推阻了出江湖的时间。
        只因,一个震伤心脉,一个毒入五脏。
        他们各自归家养伤清毒,这一养便是五年,他们与英华三十九年的“兰因璧月”失之交臂。
        再遇时,他们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皆以至巅峰,武林无可相比。

        再遇时,他们是彼此最强的对手,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敌人。

        那一年是英华三十九年,新的“兰因令主”是洺空,“璧月尊主”是随轻寒。


      4楼2007-07-07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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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时,那家人取了银叶来,聂重远又打发了岳老离去,庭中终复宁静。
          “重远,这事你处理得不错。”亭中绿影清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敢。”聂重远赶忙道,“多亏了七少指点‘投其所好’,否则重远还是一筹莫展。”
          “呵呵……投其所好……”亭中传来轻快的笑声,“不管怎样,你这次做事本少很是满意,这落日楼便也交给你打理吧。”

          “多谢七少。”聂重远一喜,赶忙躬身道谢。
          “倒真想不到这岳老头大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却还对美色如此痴迷。”亭中七少话中依带笑意,“世人就是逃不出‘财色’这两样。”说罢亭中绿影晃动,那人似又躺下了。
          聂重远犹疑了片刻,然后道:“这次事情能如此顺利,云巫可谓功不可莫。”
          “哦?”七少懒洋洋的应一声,然后随口问道,“云巫她最近好吗?”
          “云姑娘身体很好,只是甚为思念七少。”聂重远硬着头皮道。心想:云巫啊,你帮我一场,此刻我便也冒险助你一回,成与不成便全看七少心中重不重你了。
          “是么。”七少淡淡一句,不喜不怒,只是半晌后又道了一句倒是令聂重远喜出望外,“来这虞城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我便去看看她罢。”

          “那属下这便派人去告之一声。”聂重远赶忙接道。
          “不必。”亭中绿影微动,似摆了摆手,“我要去时自会去,你忙你的去罢。”
          “是。”聂重远垂首,正要转身离去,七少却又唤住了他。

          “今天那宁朗你可看出了什么眉目?”
          聂重远沉吟了一会,道:“应是哪派才出江湖的少年弟子,观他神态身形,武功底子十分扎实,他日江湖修炼久了必是一方人物,只是此刻却只是一个莽懵牛犊,还不足为虑。”
          “嗯。”七少似同意他的说法,“看到他手中的那杆枪了吗?”

          “银枪?难道……他是宁家的人?”聂重远惊道。
          “不错,他应该就是兰州宁家的人。”七少道,只是那清魅的声音中隐带一丝莫名的趣意,“你们以后见着了他记得要以礼相待,还有……做事避忌着点。”
          “是。”聂重远应道。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兰州宁家虽是武林六大世家之一,但七少向来不是怕事之人,何以待此刻毫无威协的宁朗却是不同?
          “没事了,你去罢。”
          “是。”聂重远这次是真真正正的退下了。
          待庭中再无一人时,竹帘轻轻一掀,一道绿影走出,刹时,这简雅的庭院顿披华美之裳,蔷薇榴花艳色愧凋。
          那人看着池边宁朗落下的那堆东西,一缕浅笑浮起,“宁朗么……多好玩的人,只是,日后这江湖呆久了,还能如此吗?”轻笑声袅袅隐去,令人生出无限向往。


        7楼2007-07-07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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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

            虞城街上一个蓝衣少年正愁眉苦脸的走着,偶尔目光瞟向一家饭馆,咽咽口水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慢慢走着。

            这少年正是宁朗,他慌慌张张的从聂府冲出,却忘了捡落在院中的东西,以至现在身无分文。午饭时,听信了岳老一面之词,他一怒之下要去聂府讨回公道,根本忘了吃,而此刻,正是晚饭时分,街上行人匆匆往家赶去,一家家酒楼饭馆皆传出浓浓的饭菜香,令他肚中空城计闹得更欢,可实在没脸回聂府去要回银叶。
            怎么办?怎么办?没了钱,便没有饭吃,也没有住的地方,更不用说以后的闯荡江湖了。可是就算是想回家也难啊,而这里又没有相识的人可以借,怎么办啊?
            宁朗边走边烦恼着。
            “云巫,云巫,我来看你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清清的魔魅的传入耳中,宁朗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望去,前方十步远有一楼,楼匾上“雨霖楼”三个朱粉大字。
            “云巫,云巫,我来看你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轻轻的在人心头一撩,宁朗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入目的是宽敝的大厅,金玉满堂的奢华,一道浅黄身影静立厅中,微微仰首,只是背影,玉树临风已不足形容。

            厅堂里或弹唱或说笑的无论男的女的皆移首看去,那面上顿作惊异痴呆,而楼上的门砰砰砰的一间间急急开启,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窈窕身影纷纷而出,发未梳的、衣半袒的、鞋未穿的以及身后的叫嚷声……这些全然不顾了。
            “七少!是七少啊!”
            “七少,终于再见到七少了!”
            “七少,你终于回来了!”
            “七少……七少……”
            满堂的莺声燕语,满楼的红袖招舞,可那人只是微仰着头,目光轻轻一溜,顿时满堂静悄,然后便是声声叹息。
            一个动听如天仙妙音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七少……”
            绵绵的幽幽的带着无限情思,音还未落尽,一道碧色身影便从朱栏上轻轻一跃,有如飞燕失翼直坠而下。
            “啊!”满楼的人皆惊呼起来,有些胆小的闭上了眼。
            “云巫。”那一声轻唤仿是情郎于半夜发出的梦呓,不经意的却是最真情的,何人能不动心。那修长的浅黄身影就这么轻飘飘的飞起来,半空中,手一伸便揽住了那碧衣佳人纤腰,衣袂飞扬间,有如飞仙下凡般潇洒落地。
            “啊!”这一次响起的是满堂艳叹之声,“七少!七少!我也要!”众美皆恨不得自己便是那被七少揽住的人。

            七少一根手指轻轻一摇,叫嚷声顿消。
            “七少,你终于来看云巫了。”那容色倾城的美人仰首痴痴望着眼前的人,沉醉在那一双水光滟潋的眸中。

            七少绽开一抹笑容,温柔的道:“我来看你了。”
            “你终于来了。”云巫闭目偎近他的肩头,唯愿此刻便是永世。
            一时满堂艳羡与妒忌。
            “好久没听云巫吹箫了,真有些想念呢。”七少轻扶云巫柔声抚慰。
            云巫闻言抬首,“碧箫夜夜,唯待君来。”
            七少右手一伸,一柄白玉扇如月摇开,慢声道:“‘萧凝碧、人如玉,漫道人间、不换天上月。’,云巫便为本少吹一曲吧。”  “好。”云巫引他上楼。
            楼梯前,七少忽回首,目光遥遥落向门口。
            那一刹那,宁朗只听到“咚!”的一声重响,很久后,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玉扇微摆,遮唇一笑,眸光轻轻一转,便回身上楼去了。

            那一眼,许是距离太远,又许是回首时间太短,宁朗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却被那一双眼眸晃了心神。
            听说九仑山顶天湖的水是世间最清最净的水,那是从九天落融的冰雪所化。
            听说昆梧苍泪渊的寒玉是世间最绿最纯的玉,那是敛于九渊之底灵气所化。
            那双眼,就是浸在九仑天湖的昆梧碧玉。
            还,并不单单如此。
            幼时,夏夜乘凉,娘亲曾一边摇着竹扇一边说些故事给他听,故事里有许许多多藏在深山古林中的妖灵鬼怪,他们往往只要看一眼凡人,便会将人的魂魄勾走,令人或痴或亡。
            那双水波漾漾的碧眸拥有一个独立的灵魂,而且……还是一个妖的灵魂。
            初入江湖的宁朗对一切都还陌生,因此他还不知这样一双碧眸乃江湖独一无二的,他也并不能将这一双碧眸与那个名动江湖的人联系起来。
            “宁少侠,宁少侠!”
            猛然听得叫唤声,宁朗一惊,如梦初醒,才发觉屏息许久,此刻胸腔一阵闷痛。
            “宁少侠,这是七少叫我交给你的。”一个模样秀丽的小丫头将一个锦布包递给他。
            “啊?给我的?”宁朗惊奇的接过,打开一看,当即愣住,这不是自己掉在聂府的东西么,钱袋药瓶一样不缺,而且还多了几片金叶,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七片,那叶尖上细细的还似刻着什么印记。
            “宁少侠可数清了,没少东西罢?”那小丫头一双眼睛落在他脸上,看得甚是仔细,似对他很是好奇。
          “这不是我的。”宁朗老实的将那七片金叶取出。
            “喔,这是七少赠你的,你收着罢。”小丫头笑着将金叶推回。  “七少?”宁朗疑惑道,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啊。
            可这小丫头却不作回答,只道:“婢子任务完成,少侠请便。”说罢转身走了。
            留下宁朗呆呆站在门口举着手中金叶,半晌后他忽想起了聂府里隐于竹帘中的那个人,记得聂重远便唤他七少。
            “原来是他。”宁朗缓缓转身,抱着布包,不明不白的道,“原来他是男的。”


          8楼2007-07-07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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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眼看得宁朗面上一寒,只觉得这人的目光有如刀锋,而他的人,就那么坐在那,也似一柄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寒光烁人,不自觉的手便抖了抖。
              “能相遇便是缘,看兄台也是江湖人,怎讲这些俗礼。”明华严抬指轻轻推开面前的金叶。
              “这个啊……”宁朗看看手中的金叶又看看面前谪仙似的人物,忽觉得自己此举真是亵渎了他,忙收回手,一收回又觉得自己做得太着痕迹,倒似舍不得钱般,顿时满脸烧云,抓在金叶递不是收不是。

              明华严看着眼前满身尴尬的少年甚觉有趣,心思如此简单的人可真是少见。
              “要不,下次我请你吃饭好不?”宁朗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折中办法,很是热切的看着明华严。
              “好。”明华严想也不想的爽快答应。
              “那就好,那就好。”宁朗嘿嘿笑着挠挠头。
              “你这金叶哪来的?”冷不叮的斜里却一个声音冷冷刺来。
              “啊?”宁朗转头看向列炽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金叶,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在虞城时有一位叫七少的人赠给我的。”
              列炽枫刀锋似的眸子闪过一抹锐光,然后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宁朗,摇了摇头,似觉得他这样的人能得到七少的馈赠很是不可思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去哪?干什么?”一边四问,问得还理所当然,若换个人定觉这人态度不佳礼仪不周,怎可如此盘问别人,只能庆幸他问的是宁朗。
              “我是宁朗,从兰州来,我本来要去云州找人的,因为没有找着,所以我便四处看看。”宁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嗯……往日师兄们说江湖很好玩……”
              “兰州?云州?”列炽枫眉头一动,“你要找谁?”
              “娘亲要我去找兰残……音……”说到那名字时,宁朗又忍不住脸红了红,声音也低了低。
              列炽枫闻言眉头跳了跳,再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肩后背着的那柄银枪上,然后不紧不慢道:“七月中,你去华州长天山庄应该可以见到。”
              “啊?”宁朗猛一抬头,脸上有着忍不住的惊喜,“你说……兰残音么?”
              “嗯。”列炽枫点点头。
              “兰残音是谁?”明华严却问道。
              列炽枫回头看明华严,眼中又浮起了讥诮,明华严忽恍然大悟,笑道:“‘兰七少’名动江湖,却甚少有人提起‘兰残音’,猛然间还真想不起来。”
              “这……在华州么……”那边宁朗却没听进这话直接跳起来了,然后又醒起人前失态了,顿时低下火烧似的脸,“明……明公子,列大侠,多谢你们,我先走了啊。”说罢抱拳施礼,然后抬头看看明华严又看看列炽枫,憨憨的笑笑,便转身离去。
              “那金叶你还是好好收着不要乱用了的好。”列炽枫看着宁朗匆匆而去的背影丢下一句。
              “呃?”宁朗回头,然后听话的点头,“好的。”
              等宁朗走得不见影儿,明华严起身,伸手抚着亭外一朵白莲,浅浅笑道:“他唤我明公子,却唤你列大侠,可真有意思。”
              风拂过,满湖青荷白莲袅袅起舞,亭中的人青衫飘动,仿似那莲中诞出的仙人,袅袅莲香随风散开。
              “宁朗么,不知是他什么人?”列炽枫却在一边疑惑着。
              这时,一只飞鸟忽从天而降,落在明华严肩上,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鹰儿。
              明华严抬手,那雪鹰便落在他掌心,他从雪鹰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然后手一伸,那雪鹰便又飞走了。从竹筒里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细看,眉眼静谧,无一丝波澜。
              “我走了。”列炽枫想了半晌没想明作罢了,起身,手一摆,便往亭外走去。
              明华严回首,脸上是那忧喜不辩的微笑,晃晃手中纸条,“‘璧月尊主’随轻寒将‘璧月花’送回英山守令宫了。”
              “那关我什么事。”列炽枫头回也不回,足下更是不停。
              “武林之主退位怎么说也是武林中头宗大事,怎这么不关心呢。”明华严在他身后笑得温和又诚恳。
              “不感兴趣。”最后一字落下时,列炽枫的身影便消失在重重莲叶中。
              “这世间能令你感兴趣的便只有刀吗?”明华严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道。
              片刻后,他垂首看看手中纸条,空蒙蒙的眸子轻轻合上,唇微微一勾,一朵笑容比白莲更洁更美,淡淡启口:“魔教的人就是任性些。”


              英华四十四年。
              武林最轰动的事莫过于统领黑道的“璧月尊主”、同时也是被武林称为魔教的“随教”的教主随轻寒将象征他武林半主身份的“璧月花”送回了英山守令宫,此举代表着他主动退御“璧月尊主”之位。按武林大会规定,兰因、璧月同进同退,与他一同登上武林半主之位的“兰因令主”洺空便在他送回璧月花的那一刻失去了统领白道的权力。
              “璧月花”回守令宫一事顿如巨石投湖,在武林中涌起涛天浪潮,人人惊震,也人人惊喜。


            10楼2007-07-0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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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兰因璧月”统领江湖以来已一百六十多年过去,武林至尊换了一位又一位,可除却创立“兰因璧月”的第一代“白风黑息”及第二代“武帝”韩朴外,再没出过一位主动退御之人。白风黑息能盛年隐去,那是因他们本就是弃王位如履屐视富贵如云烟,从古至今叱咤了风云乱世又号令了武林群雄后潇洒离去的也就那么两位,而武帝韩朴退位也是在暮年之期,他一人独掌武林足足二十年。
                武林至尊之位,生杀予夺之权,天下英雄俯首足下,何等风光何等尊荣,谁人能不动心?兰因令主、璧月尊主之位从来都是人人向往,以血汗融筑,以性命相搏才得,怎能有人才于这尊主之位上坐了短短五年便主动退御?当年,随轻寒为夺这“璧月花”又何尝不是历尽艰辛又何曾不是流血负伤?可他为何在壮年之期便送回那“璧月花”?
                惊异、猜测之余莫不有一分窃喜。
                新的武林至尊可能要重选了,自己或有机会!
                只不过……
                人人又疑虑起来,“兰因令主”洺空真的会放弃他令主尊位吗?他甘心放弃吗?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毕竟,历代只有因死而退位的。
                正在满江湖人都在为洺空会不会主动放弃令主之位而猜虑之时,英山又传出消息:“兰因璧月”已合璧回宫。
                当这一消息传出,江湖沸腾,群英雀跃。
                洺空竟真的将“兰因令”送回了守令宫?!但已无人关心他送回之因了。
                要重逐武林之主了!那是每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的第一反应。
                这一次,该轮到我了!每一个自认盖世英豪的人都摩拳擦掌起来。
                英山令宫,正虚席以待,群英起而逐之,又是一番风起云飞,又是一番波涌浪滔,又不知涌起多少英雄,又不知滔尽多少鲜血。
                那个时候,兰七正卧于美人膝上,品着杯中千金美酒“胭脂醉”,淡淡的听着属下的禀告。
                而宁朗,在一家客栈遇到一个人,那人为他那颗纯朴的头脑灌入了一些江湖常识,让他知道什么是武林兴亡,什么是江湖沧桑,什么是风云变幻,什么是英雄人物。
                只是,他是否一一记入脑中却是天知道。


              11楼2007-07-0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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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长天半因如月

                  虽说满江湖都在为“兰因璧月”心神动荡,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跃跃欲试,但也有一些人自是平常度日,看落霞孤鹜齐飞,赏秋水长天一色。  转眼便到了七月,自月初起,华州便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的江湖人,一个个都往天支山方向而去。
                天支山是一处名胜,优美动人的古老故事,幽静苍郁的如画山色,每年都吸引着许多游人。而在天支山脚下,有一座“长天山庄”,庄主秋长天以一套“弥天掌”响绝江湖,亦有儒侠之美称,乃是说他不但武功杰出,更兼儒雅多才,是华州武林白道领袖。
                  只不过,此刻这些去往长天山庄的,却不是冲着“弥天掌”。
                  兰因璧月,江湖人都知是代表着武林至尊的信物,但是,在它还没有成为至尊信物之前,它是一株花。是前朝丰国之王丰兰息为风国女王风惜云倾尽八年心血才种出的绝世奇花,它是那一段倾世之恋的见证,是那一侧传奇唯一留予后世的一件实物。只是当年,是活生生的会开会谢的花,而成为信物的却是以苍山雪玉与九仑墨玉雕琢出来的玉花,真真正正的“兰因璧月”早已随“白风黑息”的离去而绝迹于世,百多年来,不知多少人想种出一株,却依是漫漫长路犹在跋涉。
                  七月中,前往长天山庄的人,为的是庄中的一株花。
                  二十多年前 ,正是秋长天才娶如花美眷之时,两人才貌如玉情深意笃,曾羡煞不少江湖儿女。秋夫人也是江湖中人,自也知晓这“兰因璧月”的来历,新婚燕尔与夫婿对月品花时,曾感叹世间再不见“兰因璧月”之姿,正如世间再也不能有第二对“白风黑息”。秋长天自问爱妻之情不亚于前人,当下许以诺言,定要种出一株“兰因璧月”,以证心迹。  丰兰息种了八年,才种出那株旷世奇花“兰因璧月”,而秋长天种了十八年,终于也给他种出了一株花。令人遗憾的却是,那花晚开了九年,秋夫人已绝音于世,而且那花也不是“兰因璧月”。
                  “兰因璧月”虽无人见识过真容,但观令也可知那是黑白并蒂一枝,白花墨蕊,黑花雪蕊,花瓣似一弯弯的月牙,有玉泽月华之辉,清丽脱俗中蕴一抹雍容典雅,就如它的主人一样。
                  而秋长天种的那一株花却是全白的,且一蒂一朵,奇特之处却在花瓣,不同“兰因璧月”的弯弯月牙,那是半月形的,一瓣接一瓣,便是一个圆月,月月相连,最后连成圆圆一轮满月。
                  那株花后来被秋长天取名“半因”,半似兰因,半道良姻,曾经美好的祈盼,却是形单影只的凄凉结局。

                  然则,虽非“兰因璧月”,但那独特娇美的花容已令“半因”之名广为传扬,再加秋长天种花的那一翻痴情,不知几多儿女为之动容,可说是继“兰因璧月”之后的第二名花。喜欢的人多了,自也想种出一株,置于家中既可赏之又可炫耀之。说来也是奇怪,这“半因”移栽的总不出五日便萎败,花籽埋进土里便如埋进一颗石子,任你浇灌施肥也不见长芽,而长天山庄的“半因”却是年年花开,如雪如月。
                  每年的七月,是“半因”绽放之期,那时,整个长天山庄都被花香萦绕,那时,来山庄美其名曰赏花的便多了。江湖儿女虽是刀里来剑里去,但也有些怜花惜香的,还有些附庸风雅的,更有些为着“弥天掌”名声的,人来人去络绎不绝。
                  或一开始只为“半因”,但日久了却慢慢变了味。
                  江湖儿女再如何爱花也比不上爱武,是以常常赏了花后却不离去,反是向秋长天讨教起武功来,而秋长天号为“儒侠”,无论文武皆是出类拔萃,那些人不但未曾讨得了便宜去,一个个反是铩羽而归。倒有些人心悦臣服虚心请教起来,以秋长天其人其德其才其武,当是但有相问无不坦言,还鼓励后辈屏弃门户之见互相比试、学习,有不少的人日后果然武功大进成就不小,一时人人皆以得入长天山庄为荣。以至后来,一到七月,总会有许多江湖人自动自发的前往长天山庄,一为赏那绝世奇花,二为得前辈指点同辈间互比互勉,以求武学上有所进步。七月长天,已然成为武林中一小盛会,虽不及英山武林大会那般声势浩大令人热血沸腾,却是一种以文会友的悠闲与自在,且少了那一份杀伐与血腥。
                


                12楼2007-07-0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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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最近两年,前来长天山庄的人又多了一份心思,而且年轻人更是多了。
                    

                    英华四十四年七月。
                    长天山庄又如往年一般迎来了许多的江湖朋友。而天支山下,近年客栈酒楼又增开了不少,沾着山庄的光,颇得营利,而每年七月更是家家客满,小二们忙得晕头转向,掌柜们则被金银晃得眼花。
                    要知长天山庄虽是武林世家,不缺钱物衣食,但每年这么多的江湖人都吃住山庄的话,那秋家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耗,因而秋长天明文规定:来长天山庄赏花论武都是欢迎的,但请自理食宿。所以,除了那少数得到秋长天亲帖邀请的人可住进山庄外,其余人等皆投宿于庄外众客栈酒楼中,而庄里外庄的半因花江湖朋友可随时去赏,但入内庄谈武论剑却只在七月十六一天。
                    终于到了七月十六,长天山庄内庄大门卯时便大开,山庄大总管更是早立门边,恭请各位江湖英雄入内。

                  按往年规矩,辰时才算聚会开始,那时秋长天会现身与各江湖朋友相见,有时还会邀请一些他的好友一起出席。其实说起来,山庄的聚会并非外界所想象的那般严肃紧张,不过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各自最近学了些什么,遇到了些什么难题,于武学上有些什么样的心得,然后有一些会比试、验证各自的武功,大家一起探讨、解决、分享。而秋长天也绝不会端起他名宿前辈的架子,言语温和,才学博广,无论是前辈后辈,无论有名无名,无论武功高低,皆一视同仁。而对于他人提出任何疑问,他必不藏私竭心指点,若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他会直认不讳。他也常与众人分享他之所得,而这“得”却不限于武学一途,只要是年年参会之人必不会忘记他于英华四十一年乐不可吱的挂出一幅墨竹图与人共享。

                    今日,自卯时起,来参会的江湖人便陆陆续续的进入内庄,皆是想占个好位置,到时可看得清些听得清些,等众人入了庄内,触目所及,不由暗暗赞叹。
                    但见极广的一座庭园,水榭凉亭、假山盘石、微阁回廊一一精巧错落有致,但最令人惊喜的却是那些桌椅。水榭里竹椅当风,凉亭里石凳浸凉,盘石上铺着苇席,微阁里拼着小几,回廊里几处长榻,还有那雪白的半因花绽在那石阶木栏上,亭亭玉立于那廊台山石巅,一时让众人看得既是眼花缭乱又是赏心悦目。

                    待一一落坐,再环目看去,又是一番景象。或是排排并靠,或三五围之,或二人相对,或一人独倚,半因点缀,如一轮轮雪月,人前人侧娇容正满。
                    那一刻,这些粗犷豪放的江湖英雄心也顿生出尘雅逸之感,仿似人在月中,月在人中,晨风习习,淡香袅袅,犹置仙园,顿消了那踌蹰之志,只觉如这般,当庭对佳色,意气正相投,把酒畅饮,话天之高海之深,论几许风流人物,那也是人间极至的美事。
                    这是何人巧思妙手?人人都如此感叹着。
                    想往年,不过是在内庄大家围座一堂,何曾似今年这般的别出心裁。众人又是喜又是庆,喜这般别致的布置,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今年之会定胜往年。
                    
                  时光总是溜得无声。

                    当朝阳的金辉灿灿洒下,为半因镀上一层丽妆之时,辰时已近,前来参会的人基本已到场,门口已有许久没人跨入,大总管正要吩咐合上庄门之时,却见远远的两道人影飞跑而来。
                    “等等啊!”


                  13楼2007-07-0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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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边跑边喊,不消片刻,便已跑至门前。
                      “幸好……赶上了!”其中一个扶着门边喘气边说道,而和他一起的则抹着额上汗珠很是不好意思的看着庄丁们笑笑,呼吸平稳无一丝疲意,显见这人的体力、内力高出旁边那人多多。
                      “两位少侠。”门边的大总管领着数名庄丁施礼。
                      “多谢,多谢。”扶着门喘气的终于缓过来,抬头冲着他们朗朗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粗眉大眼,不是很俊的脸却让人看着分外的舒心。一旁的那个年纪略轻,五官俊挺,一双虎目黑白分明极有英气。
                      “不敢。”赶忙抱拳,秋家人上至主人下至庄丁待人皆是极有礼貌。

                      “在下宇文洛,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宁朗,我们想参加秋前辈的‘半因论剑’,不知可不可以……”宇文洛手指指门里,眼睛也直往里望。

                      半因论剑?总管及庄丁们一愣,虽每年都许多人来参会,可从没有人为之取名过,主人虽文才上佳,可也从未动过这心思,这宇文少侠倒是一来便弄了个名安上,不过“半因论剑”这名听着还不错。
                      “凡来者即为客,岂有不可之理。”总管一摆手,请两人入内。
                      
                    “宁朗,快,我们进去了。”宇文洛当下一扯宁朗大步跨入。
                      一入庭园,两人也不由为眼前这人花相映的之景赞叹。
                      “好,好,好,花是奇绝,人是英雄,倒不与相负。”宇文洛连连叫好,“我这‘半因论剑’果没取错。”
                      园中众英雄闻声齐齐向门口看来,却见是两个陌生少年,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打量了一眼,便又全转回了头。
                      “大哥,似乎都坐满了。”宁朗被众人眼光一扫很是不自在,抬眼瞟了庭园几眼,似已没有空位。

                      “嗯……”宇文洛大眼扫了扫,忽地眼睛一亮,“还有一个最好的地方呢。”
                      “哪?”宁朗伸长脖子再看了看,园中确实没有空位了,唯有庭正中的小亭中还是空的,可大家都没去坐,定是留给主人的。
                      “跟我来。”宇文洛勾勾手抬步走去,宁朗虽疑惑却也跟着。
                      “这不是没人么,而且是视野最佳之处。”宇文洛得意非凡的指着面前的假山。
                      “这……行吗?”宁朗看看假山又看看宇文洛。
                      “当然行。”宇文洛肯定的点点头,“这假山处最东边,而且只是装饰用的并不是很高,咱爬这上面既可看清整个庭园情况,又不会特别显眼,多好啊。”
                      “可是……”宁朗还犹豫着。
                      宇文洛却已一纵身跃上了假山,屈腿一坐,四顾看了看,果然是整个庭园都看得一清二楚,向宁朗招招手:“快上来。”
                      宁朗见他已坐下了便也跃上假山,放目看去,果如他所说“视野最佳”,不但庭园群英尽可入目,便是长天山庄远近屋宇也看入半数。

                      “唉呀,来的人可真多呀,许多都是武林名人,难怪近年都要将天支山与英山并列了。”宇文洛一双眼仔细的扫视着满园的英雄,不由感叹。

                      “大哥都认识吗?”宁朗的目光一一从那些英雄脸上看过,没有一人他识得。
                      “不认识。”宇文洛目光每扫过一人便亮上一分。
                      “那你怎知都是名人?”
                      “没看过至少听过啊。”宇文洛回头白他一眼,“哥哥我可是发誓要撰出一部千古流传的《武林沧海史》的人物,岂能不认识这些江湖名人?不但要认识,还要了解这些人的出身、门派、习好,并将他们的武功、品性等一一琢磨透,否则如何写出令后世只可仰望而不可攀及的的武林史书!”
                      “喔。”宁朗点点头。
                      宇文洛目光又转回那些江湖名人,一边从怀中掏出纸笔,道:“身为未来武林大史家的弟弟却对武林人事一无所知是很丢脸的事,知道不?所以哥哥现在有必要为你补充一些江湖最基本的常识,首先是要明目识人,说起来……”他头又转了回来,“宁朗,哥哥要考考你的功课,说说武林中有哪些名门大派?”

                      这么简单的问题一出,饶是宁朗思想简单也有些脸红,“大哥,我虽然江湖经验不足,可江湖门派我还是知道些的。”怎么说他也出身浅碧山。
                      “问你啥你就答。”宇文洛笔杆一敲宁朗额头,“长兄如父知道不,要听我的话。”在家中历来数自己最小,此刻好不容易得着个弟弟,不好好管教一下过过兄长的瘾,怎对得起自己。
                      宁朗莫可奈何的摸摸头,然后老实的回答:“现今武林共有一百四十七个门派,但顶尖的是一教四派六世家。”
                      “嗯。”宇文洛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详细说说。”
                      “一教是指随教,四派是指浅碧、风雾、苍云、桃落,六世家是指天州明家、云州兰家、华州秋家、白州花家、月州宇文家、兰州宁家。”宁朗生怕说错了,屈起十指一一数来。
                      “嗯,不错,都知道了。”宇文洛再点点头,笔杆一托宁朗下巴,将之脸转向园中,“现在哥哥来教你认人,这园子虽不算普天最广的,却几乎敛尽天下英雄。”还有几分孩子气的脸上有一双成熟而睿智的眼睛。

                      宇文大哥正要好好为宁家小弟上一堂江湖名人课时,本来稍有些熙嚷的庭园忽地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都转向了一个方向。以记录武林大小事为己任的宇文大哥当不会错放任何一个引起关注之事,当下也移了目光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呀……不打紧,只是吓得他魂飞魄散恨不能立马便逃,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又岂敢妄动,若犯了那人的忌只怕更不得好果子,当下一拖宁朗让他坐于身前,只盼着那人眼光不利看不到他。


                    14楼2007-07-07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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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家小弟僵着身子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宇文大哥,不明白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大哥怎的一转眼便换了个模样,畏缩得如临天敌。

                        “大哥……”

                        “嘘……别说话。”宇文大哥连忙伸手掩住小弟,压低嗓子道,“你挡我一会儿,千万不能让人看到我。”

                        宁家小弟口鼻被掩甚是不适,当下只是连连点头用眼神示意着快快放手。
                        宇文洛放开手,缩着身子躲在宁朗身后,奈何他选了一个“视野极佳”之处,任何人只要稍转头、抬头都可看到高高的假山之上坐着的两个人。宁朗倒是很好奇的看向正步入庭园的人,不知是什么人物,竟令大哥如此害怕。
                        那一行共五人。前头两位长者并行,皆年约五旬左右,一个白巾葛衣气度尔雅,目光平和却蕴一份不怒而威的神韵,一个面貌清瘦三缕长须,一派宗师风范,后面跟着三位年轻人,一个体态微胖满面带笑,一个英俊欣长面目冷傲,一个眉目清秀微低头似带沉思。这样的五人看着只会令人心生敬意与好感,决不会如宇文洛那般畏惧。
                        那五人一入庭园,园中就坐的诸人无论老少皆起身向前头两位长者抱拳施礼,也含笑向后面的三位年轻男子招呼,一时只见彼此作礼问好之声,假山上呆坐的两人便格外显眼了。等众人重归了座,那本已随着入了小亭的冷傲青年忽地转过身,目光直直扫向假山,那一刻,宁朗只觉似被箭射中了一般,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冷傲青年抬起手,食指勾了勾。
                        他……叫我过去?宁朗睁大眼,自己不认识那个人啊。
                        食指再次勾了勾。
                        真的叫我?宁朗身子动了动,不想背后一双手紧紧攥住他,“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嗡嗡的有如诵经一般念个不停。
                        “宇文洛!”伴着一声隐带警告的叫唤声,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那冷傲青年,然后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假山上。

                        这一声吓了宁朗一跳,也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是在叫宇文大哥。
                        “我会要被他扒掉一层皮。”身后响起宇文洛悲惨的呢喃声,然后衣襟一松,人便跳下了假山。
                        “大哥……”宁朗犹豫着要不要跟着。
                        “下来吧。”宇文洛垂头丧气的招招手,然后一步三移的往园中心的小亭走去。
                        宁朗稍稍想了想,然后跳下假山跟在宇文洛身后。结义兄弟当应是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大哥。”宇文洛走到小亭前乖乖唤了一声。身后的宁朗却是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大哥的大哥?!一点都不像。
                        冷傲青年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走至宇文洛身前,抬手扶着他的肩,很兄弟亲和的道:“五弟,你也来了。”头一低却是细细一句送入耳中,“别给我丢了宇文家的脸,回头我再找你算帐!”
                        宇文洛头一抬,满脸的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更显可爱,转身走至小亭里,抱拳,弯腰,“晚辈宇文洛给秋前辈、南前辈请安。”
                        “这是我家五弟。”冷傲青年也走回亭中。
                        “原来是宇文家的五公子。”那清瘦的长者拂着三缕长须微微颔首。

                        “宇文公子不必多礼。”那尔雅如文士的长者温和一笑,目光又看了看亭外站立不安的宁朗,“亭外是你的朋友吗?”
                        “那是晚辈的结拜兄弟宁朗,他和晚辈一样,因景仰前辈侠风,特趁此机会来拜见。”宇文洛彬彬有礼的答道,回头唤着宁朗,“宁朗,这位就是长天山庄秋长天秋前辈。”目光转前那三缕长须的老者,“这位是桃落门的掌门南卧风南前辈。”
                        “晚非宁朗见过两位前辈。”宁朗赶忙行礼。
                        南卧风点点头,秋长天目光溜过宁朗背上那杆银枪,那枪比平常的枪要短了一半,约莫一剑之长。
                        “宁默兄近来可好?”
                        “啊……”宁朗一愣,答道,“好。”这人认识爹爹?
                        “嗯。”秋长天含笑点头。
                        那边,宇文洛已和另三位年轻人各自见礼了。
                        “秋臧。”秋长天唤来总管,“给两位公子搬椅。”
                        “啊……不用,秋前辈。”宇文洛赶忙阻止,“晚辈随便在哪找个地坐下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前辈了。”要我和你们坐一块,那不就等于坐针毡上。
                        “呵……”秋长天看着宇文洛,轻轻笑了笑,然后吩咐秋臧,“摆假山那。”
                        宇文洛一听明显的轻了一口气,然后看看宇文家大公子宇文沨,“大哥,我先过去了。”
                        “嗯。”宇文沨点点头。
                        宇文洛又向亭中各位点点头,然后才走出亭外,示意宁朗跟着他,走到假山下,那儿已摆好了桌椅,桌上一壶茶两个杯两碟点心。

                        两人刚坐下,秋长天的声音便已在园中诸人耳边响起:“能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前来聚会,秋某甚感荣幸,奈何秋某愚钝,近年于武学一途难有长进,愧见各位。”话音微微一顿,已有些人出声道“秋庄主谦虚”,他摆摆手,目光扫过庭园,再道,“有句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今江湖又出许多少年英杰,尔后的风起云翻皆是他们,只是平日难得相见,今日敝庄能聚如此之多,秋某实是欢喜,甚想一睹江湖新气,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说简单一点便是:今日之会老的都退后去,让年轻的上来比试比试。因此话一落,年轻一辈顿时都目露喜光。要知来长天山庄的多的是各路高手,若能在此一举夺魁,也就等于说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这该是何等的荣耀!
                        “好!”
                        当下年轻一辈大声欢呼,老一辈当不可能拉下脸皮和人争,都含笑点点头。
                        秋长天目光扫扫满园英杰,面露微笑,“在众少年英雄一展所长之前,秋某有一样东西要与大家共享。”
                        “晚辈来晚了,不知秋前辈可肯让晚辈也一同分享呢?”一个声音忽然从园外传来。


                      15楼2007-07-07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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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家小弟嘴动了动,最后在宇文大哥颇具迫力的目光下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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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停了下,宇文大哥见宁小弟认认真真的在听着很是满意,继续道:“兰家怎么说也是武林闻名近百年的名门,枝叶繁茂盘根错杂,那个家出身的岂是会是简单之人,可他却从这些狼虎之辈手中夺过了家主之位,再想想他当年十四岁稚龄,唉……更不用说他执掌兰家后做的那几件轰动江湖的事,说起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兰家今日称霸云州绝对是这位兰七少的功劳。”说着看了看那一脸迷惑众生的笑容的人,心头也是一紧。

                          “说起来,从他继家主之位始,到而今大约也有六、七年了,成名极早,但前些年却只是闻名而已,他正式露面江湖却是这两年的事,兰家虽为正道世家,但这位七少行事却是亦正亦邪,而且传闻他与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后要说的便是他的容貌了,虽是举世无伦,却长着一双罕见的透着妖气的碧眸,所以江湖中人对他是又敬又怕,想要亲近又不敢太近,矛盾得很啊。不过,如果他愿意和我做朋友的话,我是很乐意的。”

                          宇文洛一气说了大段,伸手倒了杯茶润了润喉,瞅着宁朗,“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吧?”
                          宁朗看看兰七,又看看宇文洛,然后点了点头,“武林世家兰家的厉害家主。”
                          “嗯,总结得不错。”宇文洛大是得意的颔首,抬手指了指那青衣如莲的人,道:“明二公子,则是天州明家的少主,如果说兰七令人又怕又敬的话,明二则是令人又敬又爱。明家出过三位‘兰因令主’,百多年前的第一位令主就出自他们家,在武林中的地位绝对首屈一指,而这位明二公子啊……该怎么说呢……”宇文洛手收回屈指撑着下巴,思量了半晌,最后叹一声,“或许只有江湖人赠他的那个称号最能形容,‘谪仙’,谪落凡尘的仙人,一个神仙人物,我等凡人岂能妄语言之。”
                          宁朗闻言不由转头看去,那出尘之貌,那空蒙遥远的眼眸,那样的人,也只有“谪仙”一词才配。

                          “说起外号,兰七少……呵呵……可有一个不逊明二公子的称号,知道是什么不?”宇文洛笑得神秘兮兮的。

                          宁朗摇摇头。

                          “碧妖!”宇文洛压低声音却又郑重其事的道出。
                          “啊?”宁朗一听却觉得有些不平了。
                          “呵呵……堂堂世家之子却被以‘妖’称之,换个人定会要封了传出这号的人的嘴,可这兰七少却是欣然受之。”宇文洛眼中浮起笑意,“他还说‘平生大愿便是做千变万化呼风唤雨永生不死享尽人间极乐的妖怪!”
                          “可是……”

                          “‘可是这个称号却有辱骂之意’你是要说这个吗?”宇文洛打断了宁朗的话。
                          宁朗点点头,不知为何,心头万分不愿意那个人被人辱称为妖。

                          “能将骂名化为美名那才是能人所不能不是吗?”宇文洛笑吟吟的道出,将目光移向那个有着妖名也若有若无的散着一丝妖气的人,“宁朗,你说我们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人人以称‘妖’为荣。”那话极轻,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园中众人一番见礼后各回其位,兰七率先开了口:“不知秋前辈今日有何珍物要赐与晚辈们共享呢?”

                          秋长天微微一笑,抬头示意一旁侍立的秋臧,秋臧会意,一招手,便有三名家人走入园中,领头的一位双手捧着一长形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绫。
                          “‘兰因璧月’已回守令宫,英山大会在即,秋某年老已不可为,却正是各位少年英杰大展身手的时机,今日得缘诸多英雄齐聚长天,秋某突发奇想,欲在大会前便先睹众侠英姿。”目光缓缓扫视一圈,看到了是一双双年轻的灼亮的眼睛,“这样东西便算是彩头,还望众侠莫嫌鄙陋。”
                          说罢示意家人揭开红绫,让大家看看彩头。

                          捧着长盘的家人将红绫揭开,却是一件叠得整齐的衣袍,众人正奇怪着,另两家人上前一人提一边,站在台阶上,伸手一抖,那一刹那,人人动容。
                          那衣袍展开来,似水瀑轻泻,泻了满园的黑色流泉,盈盈飘浮着数朵雪白花儿,顿时吸住所有人的视线,片刻后回神,才发现那是一件闪着柔顺水光的黑色丝质外袍,衣摆与广袖上各有一圈细巧雪白的半因花,整件衣袍周边又滚着一道金线,令那丝袍看来既素雅又华贵,既华贵又透着神秘的诱惑,众人看了一会,再惊奇的发现,那丝袍竟是不分里外,袍上的半因花前后望之皆是一致,然后他们又震惊的发现,那丝袍竟然完全看不到线脚,难道是天衣无缝?
                          “这衣是小女以九仑山玉蚕丝织成。”秋长天那一声平淡的解说却如拍鼓般在众人的心头拍了拍,令那些心都抖了抖。

                          九仑山玉蚕丝那可是罕世的宝物,水火不浸,更重要的是极及柔韧,除非是神兵利器,否则刀枪不入,而且……那是长天山庄的秋大小姐亲手织的……
                          “这衣小女取名‘天丝衣’,今日谁能夺魁,此物便是彩头。”

                          秋长天话音一落,众人的心神便清醒了。


                        17楼2007-07-07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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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美人惜花

                            这边宇文洛忙着为宁朗介绍江湖人物,那边秋长天则在交待着比试规则。
                            “此次只是以武会友,所以秋某就未摆什么擂台的,便以此亭前方两丈空地为台,大家比划一下,点到为止即可,万勿伤了和气,再且请不要损坏庭中花木器物,此乃小女一番心血。”
                            这一番话说完,有些人便觉得不大尽兴了,可想想秋长天仁侠之名,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正常,再环视这雅致庭园,想着这些竟皆出自秋小姐之手,那些英雄不由又意顺了。
                            “比试可文斗也可武斗,但凭各位心意便是。好了,秋某便不再多话,哪位英雄愿做这第一人便上来罢。”
                            秋长天话音一落,有很多人很想做这“第一人”,只是……目光全部移向小亭中,权衡思量再琢磨最后依是犹豫,于是园中陷入一片冷凝的静默。
                            半晌后,终于有人打破这一片凝默挺身而出,抱拳,有些祈盼的道:“敢问七少与二公子可会参与?”
                            这一句话是许多人的心声,终于有人问出来了,顿时满园的目光都感激的望向那个发问之人,然后再满是希翼的望向亭中的两个人。虽说名声和武功不一定会高得一致,但是……若这两人不参与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秋长天、南卧风也含笑看向兰七与明二。
                            “呵……”兰七玉扇一摇,碧色的眸子转了一圈,满园的人便觉得魂魄被什么勾了勾,有些不能自己的摇动起来。“今日甚是难得,可在此地遇到明二公子,本少岂能错过呢。”
                            轻描淡写,清魅惑人,众侠失魂了那么片刻,然后顿悟。
                            本少当然会参与,只是你们本少我全没放在眼中,对手不过一个明二而已。
                            本来静默的庭园一时此起彼伏的冷哼声,哼得最重的就在小亭中。
                            “哪里,该是明二要趁此难得机会向众侠及七少请教才是。”明二起身拱手,仪态从容优雅,目光环视一圈众侠,脸上淡淡笑容,人人见之心恬。

                            果然,妖就是不能与仙相比!众侠顺了口气。
                            一道冷傲的身影走出小亭。
                            “宇文沨不才,做了这第一人,向众位英雄请教。”宇文沨抱拳,目光扫视庭园一圈,然后落在兰七身上,便生了根似的不移动。

                            众人屏息,宇文大公子对上兰家七少,谁胜谁负?
                            “呵呵……”兰七畅笑,玉扇摇啊摇,肩侧的发带飘啊飘,风流邪魅满园荡啊荡,“此次真不虚行也,竟可一睹宇文大公子赤手空拳对决天下英豪,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盖世第一人呀!幸哉幸哉,本少竟是如此有眼福之人!”
                            此言一出,宇文沨尽是傲气的眸子顿时冷了几分,而园中众侠呆了片刻后却是惊喜起来,还有些开始感激刚才还在憎恨的“碧妖”了。

                            “大哥今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宇文洛远远看着却只是叹息。

                            “为什么?”宁朗疑惑。
                            “大哥本来是向兰七少提出挑战的,可是七少轻松一言不但推了而且还逼得我大哥只能空手对敌,直到打败这满园的对手或者被打败。”宇文洛忧心忡忡。
                            “秋前辈刚才并没有规定不许用兵器啊?而且你大哥又不必听从兰……七少的吩咐。”宁朗道。
                            “我大哥那样骄傲的人岂肯落人话柄。”宇文洛横他一眼,然后转回头看向小亭中潇洒摇扇的兰七,“这人叫‘碧妖’果然是有道理的。”

                            宁朗一听这话不由抿了抿嘴,想说什么最后终是闭口作罢。
                            

                            宇文沨狠狠看一眼兰七,然后掉转身,傲然道:“宇文沨便以一双肉掌向众英雄请教了。”
                            秋长天与南卧风一闻此言对视一眼,各自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而园中众侠听了,顿时又愤又喜。
                            你宇文沨是宇文世家的大公子没错,你少年成名武功了得没错,你的赤龙鞭纵横江湖少遇敌手没错,可你竟当众口出狂言敢空手对天下英雄却是大错了!兰七再狂也不似你这般骄傲自满,还知道有个对手明二,还没有放言天下无敌!
                            一番愤慨过后却又忍不住暗喜起来。
                            宇文家的赤龙鞭可不是好惹的,这宇文沨更是惹不起的,骄横傲慢目无余子,一出江湖便不知得罪多少人,偏偏武功却是实实在在的高,不知多少成名老手被其一鞭扫尽颜面与英名,可此时他竟敢托大以一双空手对战满园英豪……哼哼,前仇新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金阙楼斗胆,向宇文公子请教了。”


                          19楼2007-07-07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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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还在考虑要不要做这第一个向此刻神气、功力十成十的宇文沨挑战的人时,一个英朗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高挑男子起身向宇文沨走去。  
                            “原来是‘佛手三千’金大侠。”宇文沨眼一抬,看着这第一个对手。  “是。”金阙楼拂尘一扬,“还请宇文公子手下留情。”

                              “你我各尽所能比一场就是,说什么客套话。”宇文沨冷笑一声道。
                              “请。”金阙楼一正身姿。
                              “且让我领教一下‘佛手三千’可真有三千变化。”
                              宇文沨边说边左掌一递,抓向了金阙楼臂弯的拂尘,看似轻描淡写的姿式,递到半途时,那手掌便迅若疾风,眨眼便到了金阙楼身前,眼看那拂尘已近在指下,红影一旋,金阙楼脚下一侧,身子便横移了一尺,正堪堪避过那一手。
                              好!有些人暗中叫道,有些人则惊出冷汗,刚才若换了自己,或躲不过了。
                              “金大侠的拂尘果然不是随便给人瞧的。”
                              宇文沨淡淡一语,手却未停,那伸出的左掌姿式一变,横切向那垂于金阙楼臂侧的三千尘丝,那一掌轻妙却隐带风雷之声,金阙楼不敢待慢,手一挥,拂尘扬起,三千尘丝已化若丝带缠向了那切来的手掌,宇文沨不闪不避,手掌一摊反迎着尘丝而去,那模样倒似拂尘是自动送往他的手掌去,金阙楼见之暗叫一声糟,面上神色却不动,瞬息间,手腕一转,掌中暗劲一摧,顿时丝带散开,一根根仿若钢针一般扎向宇文沨的左掌,眼见那尘丝离手掌不过寸许远了,那一下若扎个结实,这只手怕是便要废了。
                              “啊!”有人已忍不住惊呼。
                              “哼!”只听得宇文沨一声冷哼,众人如见奇迹般的看见一片衣袖就那么及时的滑下,挡住了全部的尘丝,还来不及为这一招喝采,便见衣袖一卷,顿时不见了尘丝,再见衣袖一扬,听得“铮铮”响声,然后那衣袖与拂尘便分开了,那人也各退一步。
                              互相凝视了片刻,最后金阙楼一抱拳,道:“我输了。”说罢转身走下。
                              园中众人闻言不由惊讶,他两人交手不过一会儿却已是瞬息数变,且只是单手相斗便已如此精彩,若放开手脚倾力比试定会是难得一见的绝妙比斗,正自崩紧心弦全神贯注之时,却有人认输了,明明还未分出胜负啊。
                              兰七微微一笑,玉扇一张,半张脸便掩于扇下,独留一双碧眸笑意流转。
                              明二神色如常,如雾双眸淡淡落在宇文沨身上。
                              秋长天、南卧风微笑颔首。
                              “大哥,你的大哥武功确实高,不过那个金大侠更是个磊落人物。”宁朗看着宇文沨脚下那极不易发现的半截细细的银色尘丝道,然后钦佩的看向已淡然归座的金阙楼。
                              “嗯。”正忙着记录的宇文洛重重点头,“江湖传言他钟情飞雪观的商凭寒,估计刚才此举是为着替那女道士出头,我大哥曾经一鞭将商凭寒的宝剑绞成九截。”
                              “哦?”宁朗回头看着宇文洛,“他为什么要喜欢女道士,道士乃方外之人呀。”
                              “还有和尚喜欢尼姑呢!”宇文洛手眼一翻手一抬,“喜欢是这里生出的一种感觉。”笔尖指指宁朗的胸口,“你这里是管不了的。”笔尖再指指他的脑袋,“说不定你以后会喜欢上更离谱的人呢。”

                              “啊……我不会喜欢别人。”宁朗脸一红,愣愣的道。
                              “你不喜欢别人你喜欢谁?”宇文洛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埋头继续他的伟业。
                              “男人应该喜欢自己的妻子。”宁朗却是正经的答道。
                              宇文洛听得这话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宁朗,然后继续埋头,“有很多男人痛恨这句话的。”
                              “魏阆向宇文公子请教。”
                              宁朗还要再说,却见那乌云寨大当家向宇文沨走去,注意力顿时被吸了过去 ,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园中比试时,园门角边却有人转身离开,往着长天山庄深处走去。
                              
                             


                            20楼2007-07-0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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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阆才下,又有人上去了。
                                “大哥,难道你的大哥真的要一人独战这么多人吗?”宁朗看看宇文沨,有些担心。
                                刚才这一番比斗完全不同于前一场,这乌云寨主练的都是硬功夫,一招一式威力实足,宇文沨虽都看似轻松的接下最后也胜了,可从他额角冒出的那几滴汗水看来,刚才他也是费了气力的,而园中还有这么多人,他真能空手战到最后?更甚,还有那完全看不出高深的明二、兰七!
                                “他那人就是这样,宁肯战死累死也决不肯示弱的。”宇文洛笔一顿,然后继续记录。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宁朗忧心忡忡的。

                                这一个对手武功竟不比魏阆、金阙楼低,而且身手极其灵巧,二丈之地,他腾跃却似在二百丈广场,忽左忽右飞上蹿下,看的人都有些头晕眼花辛苦万分,更何况是与之对决的宇文沨。
                                “有一个办法。”宇文洛将笔一放,目光望向小亭里,“有武功比他高的人上去将他打败,只不过……”

                                “不过什么?”宁朗追问。
                                “这园中能比他高的不多。”宇文洛环视园中一眼,然后目光落回小亭,“有两个不会上去,还有两人则是对方不动自己绝不动的。”
                                “啊?”宁朗听得莫名其妙。
                                宇文洛却没理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小亭里的人,又道:“还有三个武功与他在仲伯之间,斗起来,凭大哥那种性子,估计不到生死之间是分不出胜负,上去了只会更糟。”
                                “那……”

                                “先看着吧。”宇文洛目光调向比斗中。

                                猛听得宇文沨一声冷喝,然后便见一道人影飞落,比斗又结束了,宇文沨胜。
                                落败的人刚走下去,不待他休息片刻,一人上来了,不似前两个空手,这人一柄大刀扛在肩上,壮阔的身子似座小山,横眉怒目如庙里的金刚,威风凛凛的。
                                “真是糟糕。”宇文洛一看不由苦笑叫道。

                                “怎么啦?难道这人的武功很高?”宁朗忙问。

                                “不是。”宇文洛摇头,“‘鬼头刀’周大虽是高手,但论武功远不及大哥,只是他天生神力,光那刀就有一百二十斤重,再加上他的臂力……唉,大哥即算胜了,估计也要损耗六成功力。”
                                宇文洛话未说完,前方两人已斗在一起,宇文沨依空手迎敌,而那周大挥刀如狂,每一刀挥出园中便刮起一阵强风,刮得半因花摇晃不已,挨得近的不是腰折于地便是整盆飞落,秋长天见之紧皱眉头。

                                “‘鬼头刀’这名取错了罢,该叫‘疯头刀’才是,这等辣手摧花的事竟也做得出。”却听得兰七喃喃念道,声音极轻,可满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激战中的两人。
                                “喝!”只听得周大一声大叫,那大刀更是猛烈的挥起,顿时狂风乍起,数盆半因被卷起飞向半空。
                                “唉,出自美人之手的花怎能如此糟踏。”
                                一声轻喃,便见兰七悠然起身,再悠然步下小亭,却不绕道走,笔直的一步一步极是闲洒的往那比斗的两人间穿去,宇文沨的掌,周大的刀,在要落在他身时皆是一凝,仿是被什么挡了一下,也只是一瞬,掌劈下,刀砍下,宇文沨的掌架住了刀柄,周大的刀柄挡住了宇文沨的掌,而兰七已从他们之间穿过。

                                他的动作看来缓慢,可等他走过,那被卷飞的花盆还未落地,但见他手一抬,一只花盆落在掌上,手再一送,花盆便轻飘飘落回原处,再继续一抬又一送的,卷至半空的花盆便全落回了原地,最后他又弯腰将被刀风折落于地的半因花一枝枝捡起。
                                比斗依在继续,掌力刀风掠起他的衣袂,却无损他分毫,怀中抱着数枝半因,他又悠然走回小亭,落座,安然无恙。

                                “轰!”
                                那是大刀砍在石地上发出的巨响。
                                周大狼狈的半跪于地上,手中依抓着大刀,刀背上踏着一只脚,顺着脚上去,宇文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烦你将这花养在水中吧。”
                                园中人全都望着比斗结果时,兰七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将手中的花递向侍立亭中的秋臧。
                                被那碧色深瞳一看,秋臧不由自主的走过接了半因花。


                              22楼2007-07-0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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