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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重排版】______《只要天空不死》cp: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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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受。


1楼2013-04-05 12:01回复

    【少年篇】
    只要天空不死
    云就可以自由漂浮
    而那些未能杀死我的——
    那些未能杀死我的——
    只会使我更为坚强
    ——沢田纲吉


    2楼2013-04-0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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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1】
      再回到彭格列的主宅,是在我25岁的光景上 。
      这个时候,宅子刚刚翻修完毕,我本是不愿再回去,阿妈却执意跟我说,你毕竟是彭格列的嫡子,你不回去看看怎么也不合礼数。
      末了,她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当下觉得心痛,想要宽慰她什么,视线移至她雪白的发根,却又生生止住了——她是近50岁的母亲了,人活到这岁数似乎什么屈辱都忘得干净,在我看来,只要她过得平顺就好,回忆这种东西不要也罢。心下明静,便点点头答应了。
      之后,我把满荡荡的行程往后推了三天。
      晚时,嘱咐了巴吉尔这三天的重要事宜,这才安心下来。
      “是。”
      “是。”
      ……
      这几年,我听到巴吉尔的声音最多是这个字。他站在我办公桌对面看我,脸上是万年恭顺的表情。十年前那个调皮鬼眨眼的少年和现在这个成年男人的刚毅轮廓融合在一起,我感觉一股无力的疲倦涌上心来,像一头野兽挣扎着快要将我吞没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巴吉尔颔首,走到门口,兀地回过头:”听说纲哥要回彭格列老宅?”
      试探性的语气。
      我知道这多半是狱寺告诉他的,毕竟清楚我行程的人不多。
      我点点头。
      他用见鬼似的表情看我,喃喃:”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去了呢……”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巴吉尔,人总是在变的。”
      他睁大了眼镜,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出去了。
      我觉得很累,偌大的办公室,黑暗严肃的冷色调。
      我站起来,行至窗边,就着落地窗明亮的视角向下看。蓝波正提了皮箱往外走,晃眼的阳光铺在他背上,少年安静地一步步离开。
      这几年,小孩子身子骨拔高得厉害,又是波维诺家族的孩子,从小忍受雷击,身体底子本来就好。
      早些年,我或许还舍不得放他一个人。只是最近,委实疲惫得厉害,有时候一坐下来便是没日没夜的工作,连饭都顾不上吃,困得天昏地暗,饿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狱寺山本他们围在我周围,里包恩哄我吃饭,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还是活着的。
      前几日,蓝波来闹,于混乱之中摔坏了我桌上唯一的相框,里面又偏偏是那个人唯一的照片。我当时心里气得紧,心一狠便对他道:
      “蓝波,黑手党学校那边已经跟我打了好几次招呼了,不如你去罗马住几日吧。”
      “黑手党学校啊,”蓝波摸了摸鼻子,听着我逐客般的语气,悻悻地离开。
      若是在以前,按照小孩子的脾气早就闹翻天了。
      我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但我想,约摸是前者。


      3楼2013-04-0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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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2】
        我回主宅的那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从客机上下来还不觉得,一出直升机却被逆流而来的空气瞬间夺去了温度。
        夜风料峭。我微微缩了下身子,我一直畏惧寒冷的东西,从十四岁开始。
        我想他说得对,我其实从来就没有长大过。
        十一年,我固执地停留在十四岁里等他的容颜。
        半夜,从睡梦中被不真切的雨声叫醒,就这月光朦胧倾泻一地的明亮想要在这样的夜里辨别出一些别的声响。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梦里的句子残缺了几句,怎么也补不全整。
        今日月末,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这个夜晚,我第一次遇到他。
        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下的不是雨,是雪。
        因为雪是白的,他是黑的。
        他黑色的围巾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余出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淡漠地看着我。
        是的,淡漠。
        那里面有当时的我所读不懂的情绪。那眼神,有如琉璃。
        十四岁的我觉得,他一定是黑暗中的妖精。听到我的召唤,所以出来了。因为以前阿妈老是讲,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乱跑的话就会遇到妖精。
        然后妖精先生向我伸出手,我鬼使神差地回握住了那只手。
        ——如果这就是命运,你看,你我都在其中呢,云雀。
        而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房间,踏进了雨里,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是中世纪的建筑物——彭格列主宅的东面的一座教堂——就是现在我所在的位置。
        ——沢田家光在世的时候,为这座教堂取名叫做【救赎】。
        我身后有人轻手为我披上衣服,覆上了伞。
        我知道,是狱寺。他举了烛火在黑暗里看我,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苍厉如鬼的样子,但是我停不下,狱寺,我停不下了。
        他似乎很想要表达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许。
        现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是阶梯,我记得我当时就是坐在这个位置哭泣,我甚至忘记我当时为什么要哭泣。但是我记得,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他那是就站在我现在所站的位置。
        黑色头发,黑色帽子,黑色围巾。
        他漂亮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围巾和帽子上有细小的雪花。
        眼神淡漠,有如琉璃。
        ——我于慌乱之中抬起头来,瞬间被那样一双眼睛所捕获。


        4楼2013-04-0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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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3】
          我十四岁的时候被送回到彭格列,他们说,纲吉少爷,你才是彭格列的正统继承人。
          我记得我名义上的母亲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胳膊说:”沢田纲吉,你不要给我丢脸。”
          “你不要给我丢脸”,这是14岁的我所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14岁之前,我和阿妈阿爸生活在西西里一个叫”平安”的小镇上。春天,我们山里生产色泽鲜艳的榛果,我和”兄弟姐妹”一起采摘,腌制,等到冬天我们能赚上一笔支撑一年的生活费。这就是我十四岁之前主要的生活内容,放在如今,恐怕全意大利的人都会惊讶不已,因为他们一直认为彭格列大名鼎鼎的十代首领是一个没有见过榛果却会识别各种精良武器装备、欣赏世间极致美酒美人、贩卖军火毒品的上流贵族。
          知道我过去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这些年已经不剩多少了。
          而14岁之后,我几乎每晚做噩梦。
          这些梦的内容各种各样的。
          有时候是阿爸阿妈浑身冰冷地躺在血泊里,然后爬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有时候是母亲对我喃喃说,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你也不要给我丢脸。
          再大些的时候,我的梦里全是云雀恭弥,他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他说,沢田纲吉,我不爱你,我对你只有愧疚。
          那段时间,我每夜都会被这样的梦给吓醒。
          而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做梦了,原因很简单,我已经没有了要害怕的东西。
          ——无畏者,无梦。
          但总会认识新的人,会有新的同伴、新的同盟、新的计划、新的工作。但是,在再也不会有新的爱人了。其实,我骨子里是个很懒的人,心里装了一个人,就懒得再换一个了。
          十年——了平说,纲吉你极限地禁欲啊。
          六道骸说,你遇到的十个人中怎么总有一个曾是我床伴。
          蓝波说,哎呀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山本说,哈哈,哈哈,是到了看樱花的季节。
          狱寺吼,看你的大头鬼!


          5楼2013-04-0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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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4】
            叩叩。
            “进来。”
            “十代目,小宴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我从狱寺手里接过衣服,自顾自地打领带,然后梳理头发。换了山本恐怕又要笑我,十代目,你绝对是历史上第一会打理自己的稀有物种,然后他肯定又会忍不住说,阿纲,其实只要你愿意,全意大利的女人,不,我是说京子小姐她也会……这个时候狱寺一定会过来强横地把他拖走。
            可以说狱寺是这些年唯一一个会看我脸色的人,即使别人说沢田纲吉是一个爱微笑的好脾气的温柔男人,狱寺也决计不会这么认为。就连我自己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的时候也不知道狱寺究竟是怎么从我的脸上察觉出我的喜怒哀乐的。由此,我知道狱寺是个有着格外纤细神经的敏感的人。
            比如说,他这几年敲门都是”叩叩”的两声。第一声重,是用中指和食指一起敲的,第二声轻,只用了食指,敲完两声之后我会说’进来’,这似乎成了约定般。
            若放在少年时期,他要找我,一定是一手举着炸弹冲动地破门而入。屡试不爽。直到有一天他被云雀的身体和我微怒的表情给晃红了脸。然后他学会了敲门。
            但其实这几年我想告诉他,没有必要了,已经再也不会了。


            6楼2013-04-05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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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5】
              其实这次回主宅我有两个目的:
              一是真的为了验收这座见证我耻辱与兴盛的宅院被著名建筑设计师入江正一改造后的样子;二是解决属族与同盟家族间一些不得不说的秘密。
              “十代目,这次来的人甚是壮观呢,很多家族几乎是在接到请帖的那一刻就已经动身了。但是我们这边守护者就只有……”
              狱寺这么一说,连山本也在一旁忧心地看着我。
              我只问他,”云属族的草壁来了吗?”
              “来了,十代目。”
              “嗯。”
              “那十代目,要不要我……”
              “不用。难道我还不能保护自己?”我冲狱寺眨眼。
              他想了想,含笑:”知道了。”
              我过去的时候,宴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并不是我因为某种原因迟到了,十年后的今天,我拥有足够的让别人等待的资本。
              想要让我给的起,至少你要学会等得起,不是么?
              大厅里,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翩翩起舞的年轻人。坐在角落谈话的年长者。对丰盛食物感兴趣的少年人。
              一门宴会所需要的红酒,美人,美食,似乎全都被安排得一丝不苟。
              不过话说,恐怕我的私人存款这次又会少掉一个零头。
              虽是彭格列的午宴,我却是不出力的,这些是碧洋琪的安排。在上流的社会里,她办午宴的经验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碧洋琪其实是个颇为奇特的姑娘。早些年京子和所有贵族女孩一样疯狂地崇拜parada,LV和香奈儿,她却已经拥有了独特的审美观,她穿一袭火红的样子繁复的裙子,那裙子上的褶皱跟她的追求者数量一样多。她看见十六岁的我穿D&G都会笑得很夸张,尽管我本人根本完全不明白衣服除了分成衬衫和外套外还有其他什么区别。我的衣服都是别人递给我,然后我穿,再无其他。当然,很多事情是我后面才懂的。
              比如说,十八岁以前我还能随手把云雀的衣服拿过来穿,十八岁以后我却总是能把他的衣服穿成紧身衣。
              再比如说,我十八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其他牌子的衣服,唯一认得的那个牌子叫”Sawada Tsunayoshi”。这个品牌的衣服贵的要死,我计算过,它的一件可以换美国西雅图小镇上的一幢居民楼。而且这个牌子的衣服永远只有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尺寸。识别的方法除了它的鬼神般的质量外还有衣领上某个角落用银丝线细细缝出的小小的”S.T.”的标记。
              以至于我二十岁那年的某一天早上,六道骸直接把白衬衣拍到我脸上,发问:”为什么云雀身上的衣服是你的?”
              我只能很温柔地笑。
              这次午宴是碧洋琪一手安排的,请柬也差不多是她在整理。
              ——这个姑娘其实有趣得紧,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莫名地相信她。
              我在上层的密室里把外面的人认了个大概,即使有不认识的,狱寺也在旁边翻着资料提醒。
              “这个是波维诺家族的二女儿。上个星期请柬一发出,她就被召回国了,估计是……”
              狱寺皱眉。
              狱寺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单身黑手党首领,高帅,多金。
              有女儿的抓起女儿想要上,没有女儿的创造女儿也要上。
              “这个是摩尔杰斯家的小少爷,说什么也想见你一面的……”
              “这个是……”
              待我把生面孔的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狱寺凑过来:”十代目,刚刚来报,山下发现疑似玛雷指环的波动,虽然很淡……我们是不是应该……
              白兰么?
              “知道了,帮我接通XANXUS那边吧。”
              “喂——该死的沢田纲吉,你怎么了?!”斯库瓦罗在电话另一端大吼,我真是万分同情自己的耳朵。
              “斯库瓦罗,”我直接唤他的名字,”小禁军的第二副调动令在哪里?”
              “老宅的保险柜里。密码你知道的。没错,就是长得像巧克力的那块。”
              “好的,谢谢。”
              “喂——等等,沢田纲吉,你也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吗!!”
              “呐,抱歉,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聊哦。我想拿它去吓一条狗。”
              “…狗…?沢田纲吉你……”不等他说完,我把电话挂断。
              我抬头对山本摆了摆手。刚才讲电话的时候他也一直严肃地站在身边。山本这几年成长得相当快,很多事情,他理解力惊人。
              山本看了一眼狱寺,大步走了出去。
              “十代目,为什么不交给我去办,万一那个棒球笨蛋出错了怎么办?”狱寺炸了毛。
              “呐呐,别生气,下次一定让你去,好么?”我微笑。
              “……好吧。”
              ——这几年。了平会被我派去护送军火运输;六道骸一次又一次被我推上谈判桌;之前云雀也被我当人间兵器用过;山本适合管理。
              而狱寺……


              7楼2013-04-05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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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早上,他醒来,抱着头一顿乱揉,然后问我:”小动物,我昨天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我装作很惶恐的表情。他狐疑地看我一眼,这才又放心倒下睡了。
                奇怪的话?哪里奇怪了。
                现在,回忆结束。
                我在京子的注视下向迪诺师兄走过去。他似乎和奥利弗家族的人刚谈好一笔生意,见我过来,热情招呼:”哟,阿纲。”
                “迪诺师兄,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阿纲,你变了好多,哈哈,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这个金发男人一直向太阳一样给予了我全部的关爱与信任。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当年的沢田家光一样。我十四岁回彭格列,所有的人眼里都有猜忌、不屑与轻蔑。唯独迪诺,在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完全接纳了我。
                “这是我的小师弟,彭格列未来的小十代,是我加百罗涅最珍贵的盟友”,他拉着年幼的我,挡住了所有质疑与不屑的目光。
                迪诺,这个男人,我感激他,同时也敬重他。
                所以我的笑意深达眼底:”哪有,迪诺师兄才是,居然没有带罗马尼欧…”
                他笑,”带了,只不过你没看到啊。”
                我们一句一句调笑开了。
                这个时候,山本走过来定定看我,唤到:”十代目。”
                迪诺知趣地挠挠头:”阿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呢,那下次再聊了。”
                说完,他对我挤挤眼,然后端着高脚杯对一个正朝我走来的华服少女道:”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那姑娘面上一红,连忙把手递过去。
                “谢谢。”我听到自己小声说。
                山本这才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我的脸色一定变了变,”我马上过去。”
                刚走到门口,却被一袭火红的裙子挡住了。
                “十代目,有急事?”碧洋琪啊碧洋琪,我刚还觉得你聪明呢。
                “嗯,也不是。稍微要离开一下。”
                “十代目,你好不容易回意大利,我可想你想得紧。”她眼里的怒气很明显。
                我觉得她生气生得莫名其妙。
                身后山本轻触了我的衣角。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很快的。
                我只好叹息:”碧洋琪小姐何须想我,全意大利女人的梦中情人都在您手上。”我知道她最近在和一个知名男演员交往。
                碧洋琪看着我冷笑:”意大利女人最想嫁的排行榜首的男人,你沢田纲吉若是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
                “是么,谢谢。”
                “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夸你啊,我只是替京子可惜,被你这样的男人利用还要死心塌地地爱着你”,碧洋琪顿了顿,却又严肃道:”不过,沢田纲吉,我佩服你。”
                哦?我想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语。
                我记得十年前有人唾弃地对我说过”沢田纲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连给碧洋琪小姐提鞋都不配”。
                “我说我佩服你,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要知道我碧洋琪真正佩服的人少的可怜,你应该高兴才对的。”她笑。
                “纲君~这里。”
                我听见后面有人在唤我。转身的那一霎那,我听见碧洋琪沉声:
                “但是沢田纲吉。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爸爸,救了狱寺。谢谢。”
                我再回过头的时候,高傲妩媚的女子已经端着高脚杯走远了,她的背影孤独而耀眼。我不自觉微笑,聪明的女孩子呢。
                然后,背部就被人给熊抱了。
                “纲君,这里,这里。猜猜我是谁。”
                “言真君,你这样抱着,我很为难。”
                “呐,纲君,好久不见了。”
                我转身直视这个几乎没有多大变化的儿时好友,真心露出笑容,”言真君,真的很高兴,不过现在有事我得过去一趟呢。”
                我大步走出去的时候,亚兰恰刚好带着一个老者迎面走过来,神色为难道:”抱歉,小少爷,这位先生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我拦都拦不住。”
                那老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下,颤抖哭泣:”彭格列的神啊,高高在上的沢田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吧。”
                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狱寺身形一颤:”十代目,这里我来处理,您先过去吧。”
                我绕过那老者,像什么也没有看到般离去,身后传来狱寺的呵斥和老者尖锐的哭喊。
                好累,我揉揉眉心。
                只是,恐怕接下来还会有更累的。


                9楼2013-04-05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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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7】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狱寺早已经等在门边了。
                  他脸色不是很好,凑到我耳边:”十代目,草壁先生已经来了很久了。”
                  我点点头,换了衣服就往待客厅走。
                  十年间,草壁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高大挺拔的飞机头模样,真让人怀恋啊。
                  他几乎是淋雨来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十分狼狈的样子。
                  “沢田纲吉,你承诺过,不碰云氏家族的。”草壁开门见山。
                  我已经不太习惯有人这么直白进入话题了,于是慢了一拍,”是的。我承诺过。”
                  “那你还——”
                  “草壁,承诺这种东西,永远都只属于过去式。”我打断他。
                  草壁指着我的脖子,几乎要跳起来:”沢田纲吉,这种话,若是云二爷还在,若是恭先生还在,你还有脸说得出口?!”
                  看着他现在的表情,我几乎能够想象,草壁先生在午宴结束后回去发现云氏家族一下子易主时的惊讶场景。
                  当初晴之笹川家族、雾之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雷之波维诺家族都是彭格列名正言顺的属族。何为属族?附属家族。这些可都是乔特和沢田家光的功劳,跟我无关。
                  云家当时有云二爷坐镇,任谁都不敢觊觎那块肥肉,就算是在云二爷死后,因着我和云雀学长的关系,我也没有想过去动云氏。草壁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云雀恭弥一走,他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我转身就把百年云氏给吃掉了。
                  现在,它是云之御神雀家族——彭格列的第五属族,旗下任何财团直属于彭格列十代首领。
                  草壁现在大概气的发疯,毕竟,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云雀学长之前待他,太好。
                  “我为什么说不出口,”我微笑,一如干净晴朗的大空:”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我真的是很可惜的语气啊。
                  “沢田纲吉!”草壁跳起来,似乎是想扑过来掐死我。只是,他的身体募地一僵——狱寺在他身后,黑乎乎的枪口正亲吻着他的脑袋。我知道,只要我动一动手指,狱寺就会扣下扳机。
                  真是的,头又痛起来了,我揉着眉心:”草壁先生,我想你现在需要冷静。狱寺,送客吧。”
                  狱寺回来的时候,我正靠在软软的座椅上看云氏昔年的报表。前几年财团的运作雷厉风行,果然是云雀学长的作风。云雀走后,它逐渐走下坡,主要掌管的几只大股票也在华尔街被莫名的力量蚕食。草壁发现的太慢,凭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无力回天。但是我可以。
                  我细细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却听到狱寺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碧绿色的眸子不安地晃动着。
                  有的时候我想,我这几年脾气表面温和,做起事来却强硬得不得了。变幻多端的处世原则硬生生地把身边的狱寺从好好的如花少年折磨成了沧桑小叔。
                  我突然很想放他一个长假,让他好好休息。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给狱寺以无限的幸福,天知道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但是我的命却不行,它是恭弥的。
                  狱寺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云氏家族早就被密鲁菲奥雷家族给盯上了,他草壁还以为这是云二爷在的时代么?!如果十代目你不把它纳入羽翼之下,云氏会死得连渣都不剩。这种道理连我都懂…草壁眼里只有他的委员长,他知道什么,我狱寺不跟他计较,可是…可是…”,狱寺站在门口,他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几乎是要哭了:”阿纲,你为什么…不解释…你…”
                  我突然觉得恍惚,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时候我刚接管彭格列不久,压力,怨恨,苦恼都有过。那时候我用同样哭泣的表情冲着狱寺大吼:”你看,他们都怕我,他们都恨我!!我得到这一切有什么错,我连我最爱的那个人都失去了!!我有多恨!我有多恨!从来都是这样,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己去牺牲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从来都不顾我的感受,我真的稀罕这些东西么,我真的希望被保护?我宁愿什么也没有,我用一切换他一个,可好?啊啊啊啊——”
                  ——这种痛苦,我今生经历过一次,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想听听狱寺的想法。
                  于是我温柔笑道:”为什么要解释?”
                  狱寺一怔,喃喃:”十代目,你变了,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你就变了,你好像开始疏远所有人。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你是希望所有人都恨你么?”
                  “狱寺……”
                  “就连我,你也要疏远了吗……”
                  我心里一痛,严肃道:”不,不是。狱寺,很少有人知道站在高处懂的寒冷。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已,他们永远记得第一名的名字,可就算第二名付出再多努力他们也不会去关心——这是云二爷教给我的道理。
                  所以有很多东西,我非得到不可。
                  也许你说的对,我变了,我感觉我现在在重复云二爷当年的心情。
                  是的,直到如今我终于懂得了他。”
                  我看见狱寺睁大眼睛看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我也突然想到云二爷的惨死,下意识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充:”但是,我和他不一样,狱寺,我和他不一样。能够保护我所爱的人,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是,我也会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我向你保证,我会幸福,即使不是现在。我保证。”
                  I promise.
                  我已经不能再重复十年的背叛及伤害了,我要把真实的想法说给他们听。
                  这一刻,我真庆幸。
                  还好我沢田纲吉从来不别扭。
                  也许再不用说其他什么语言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你的一个手势他都能看懂。
                  此时,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铺在狱寺银色的头发上,十分温暖的样子。
                  我们相互微笑,心照不宣。
                  而我的身后是我回到彭格列老宅的第一个没有雨的清晨——
                  窗子外面褐色的梧桐树叶穿过风的声音在明亮的光线中摇摆。东边彭格列名叫【救赎】的教堂里传来仆从早祷的歌声、一群鸽子窸窸窣窣飞散在空中。
                  在树木的斑驳的影子下,我闭上眼睛,感到了忘却。


                  11楼2013-04-05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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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8】
                    我之前说过,我是十四岁的时候回到彭格列的,当时的彭格列其实就是指现在的主宅。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小,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特别是像我这种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少年来说。军火、贩毒、慈善、家族这些都是很遥远的概念。
                    能够最直观感受到的是彭格列富丽堂皇的大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彭格列就是一座很大的房子。而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彭格列的继承人,我以为就是指这房子将来的主人。
                    那我一定要把阿爸阿妈也接过来住,那时候我天真地想。
                    其实说来好笑,你能够想象么,十四岁的我趴在加长林肯硬质的挡风玻璃上看那个稀奇的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时,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种纯真的表情。
                    ——开车的亚兰恰先生之前明明说到家了,可是,在家里居然也能开车,好神奇啊……
                    但是,我很庆幸,我很感激那时的自己,真的很感激。
                    因为,在很多年后的一个下雪的夜里,我把云雀裹在怀里,听他说话。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遥远温暖的事情,你不知道他那时的表情有多迷人,他说:
                    “你那时坐在车里像一只小动物……”
                    “类兔子。眼睛太大。好像……会发光……”
                    “我就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物种……”
                    “后来骸说,你就是沢田纲吉……”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现在想起来觉得后怕。如果我当时不是以那样一种小动物的姿态出现在云雀恭弥的眼里。如果我坚强得像XANXUS,又或者像狱寺那样会保护自己。那么,云雀恭弥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我的相貌在我幼时完全承袭了我阿妈的娇俏可爱。在我十八岁过后,我的身高猛蹿。然后才渐渐有了沢田家光的刚毅轮廓。
                    前不久,风太还哀怨地跟我说:”纲哥,你是全意大利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榜首,也是全意大利女人最想扒光衣服看身材的男人榜首。” 听风太这样说,我只是温柔地笑而不语。但其实,这事为我后来耍无赖找了一个好借口,他生气的时候,我就笑着去咬他的耳朵:”怎么办,学长,我初夜那天好像把你的未来身高都吸到自己的身上了,放心,我会负责的。”然后换来一顿钢拐。
                    我阿妈名讳里有一个奈字,别人都唤她奈奈。即使后来,当她真正嫁给沢田家光做了他三天的妻子,别人也只是唤她沢田奈奈。她是山野出身的女子,她的姓氏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她少年时与家光相爱,未婚先孕,本以为人生相夫教子会一帆风顺。谁知良人姓沢田,良人还有一个千金小姐的未婚妻。
                    但是请注意,这不是花心大少抛弃糟糠妻的狗血故事。
                    你以为山野女子就没有尊严么?阿妈骨子里其实比母亲更加高傲:
                    ——你不就是个男人么?没有你我就不能活?我会敝帚自珍,也请你永远地莫要再次光临!
                    ——她一气之下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带着我融入新的家庭。
                    苦吗?似乎是吧。但苦难几乎成为了彭格列大家族那一辈人的共同经历,沢田家光如此,奈奈如此,母亲如此,连云二爷也逃脱不了。
                    他们甚至把这苦难烧到了下一代——我,云雀,狱寺,六道骸都没有逃脱。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阿妈的痛苦其实及不上沢田家光的一分。
                    ——对和错,真和假,虚和实,交织缠绕扎成密实的团。
                    其实都是捉影。
                    都是捕风。


                    12楼2013-04-05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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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10】
                      有一天夜里,仆人说她在教堂做祷告。我拿了她喜欢的果子去找她。虽说后来这些果子都进了云雀肚子。
                      夜里下了很大的雪,所有的世界都是白的。我怕果子冻坏,把他们捂在怀里,行至【救赎】门口,我听见里面传来争吵。
                      “呵,你现在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么?还来找我做什么?垃圾女人。”
                      “不——XANXUS,你听妈妈说,妈妈从始至终都只把你一个人当儿子看过。别的都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我也不算什么吧。你可是亲手把云雀恭弥送给二爷当兔子玩。要是那时他二大爷看中的是我……”
                      “不不,XANXUS,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你只要好好待在九代目身边就好。你所想要的,妈妈都会帮你得到;你所怨恨的,妈妈都会帮你除去!”
                      “呵…我想得到什么还要靠你?这些话你还是对你现在的儿子说吧”
                      “现在的儿子?谁?沢田纲吉,那个野种!?他也配!”
                      我募地觉得世界安静了,心头一痛几乎要喷出血来。
                      耳边全都是母亲的声音,她说:
                      “现在的儿子?谁?沢田纲吉,那个野种!?他也配!”
                      “沢田纲吉,那个野种?他也配……”
                      “那个野种…他也配……”
                      “他也配……”
                      “他也配……”
                      “他也配……”
                      ……
                      我突然害怕了起来,躲进教堂里,等所有人走了之后,才敢出来,然后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我坐了有多久。
                      我的身体好冷,可是为什么眼睛却这么烫,啊啊啊,这些滴在我手上的液体是什么?好烫啊,好烫啊,快甩开,快甩开!
                      ——阿妈,阿妈怎么办,怎么办,我迷路了,救救我,救救我。
                      我先是惊慌失措,然后开始想很多事情,那些东西走马灯似得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把雪地砸成一个个小窟窿。
                      直到,有一只手出现在我向下的狭窄视野里。
                      然后我被吓得抬起头:
                      ——是的。我曾经很多次地向你讲起过当时的场景。我抬头,于慌乱之中邂逅了我的妖精。
                      他就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向我伸出手。
                      黑色头发。黑色帽子。黑色围巾。
                      他的身上有堆积的细小雪花,我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我的眼睛里面没有软弱被撞破时的尴尬与不安。那一霎那,我什么也没有想,就这样撞进那双淡漠的眸子里。
                      ——那里面似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黑色暴风雨。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从冰冷的台阶上拉得站了起来。他戴了手套,没有温度。我们的手拉在一起,因为力度崩成一条连贯的直线。我仰头看他。
                      妖精先生,好高啊。
                      ——十年前,我十四岁,身高一米五几;他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九。
                      我比他矮,连说话都要仰着头看他。
                      如今我一米八五,他走之前是一米七九,相差六厘米,我却已经能够轻易吻上他的额头。
                      他突然转身,拽着我狂奔出去。
                      ——那是我十四岁那年、或者说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疯狂大逃亡。
                      我不知道他带我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荆棘划破了我的脸庞,雪花和着风拍在脸上。刺骨的寒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饱满而充实。
                      就这样跑下去吧,那时候我想,生也好,死也好,我再也不要回那所叫”彭格列”的房子了。
                      他一直用力抓住我,我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他,没料到他跑到一半居然停下来,我撞在他背上。
                      然后我听见他声音,冷冷的却很舒服:”小动物,你家在哪里?”
                      我泄了气,指指还能看见房顶尖的主宅。
                      他瞪我一下,似乎很不耐烦,重复问:”你家在哪里?”
                      我刚才已经指的很明显了,他……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抓住他的手,大喊出眼泪来:”平安!平安!我家在平安!……”
                      再平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候车室。
                      云雀买了两张票然后拉我去检票。
                      这个时候约摸是4点多。
                      第一班火车,人少得可怜。
                      I


                      14楼2013-04-05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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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11】
                        第二次见到我的妖精,是在一次大家族的晚宴上。
                        那天,我被人装扮得很精美。
                        母亲也一直嘱咐我要注意的点点滴滴。
                        ——我权把她在教堂里的话当做了气话,默默原谅了她。
                        我们过去的时候,晚宴还没开始,有侍者送上了被蒸湿的香喷喷的软帕。我当时没多想,拿了软帕就往脸上揉,直到有人故意拉长了嗓子尖叫:
                        “哎呀,彭格列的小少爷,你怎么能用别人擦手的帕子来洗脸呢?!~!”
                        你能够想象那声音有多独特。
                        几乎所有的人都向我看过来,我看到他们的溢满不屑与嘲笑的眼神以及母亲眼里的失望。我相信年幼的我当时一定难过的要死。
                        我就那样定定地站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时间放佛凝固,尴尬极了。终于,我听见一阵”Kufufufufu”的怪笑。
                        我的妖精就这样从我的旁边走了过来。这次他穿了紫色衬衫和黑色西装,美丽得不像样子。他淡漠看我一眼,拿了我手中的软帕,就那样生生地往自己脸上拍过去。
                        拍完之后,也不看侍者目瞪口呆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个并肩走在云雀旁边的、穿白西装的、有着靛蓝色头发的异眸少年回过头来看我,若有所思的表情。——怪笑就是他发出的。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们有一个齐名的外号,叫做”黑白之狼”。再后来,这”黑白之狼”变成了我的云守和雾守。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所有人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又自顾自去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云雀的家庭背景一定很了不起,因为他们都怕他。
                        十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不是他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云二爷。
                        所有人都怕二爷。
                        云二爷是云雀的翅膀。
                        失了云二爷的云雀,就再也没飞起来过。


                        16楼2013-04-05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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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12】
                          我十五岁的大部分时光是在黑手党学校呆着。
                          这所学校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甚至也接受平民。
                          我记得云雀当时好像是风纪委员长来着,因为他经常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咬杀当时个子小小的我。
                          六道骸那时候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专门跟云雀唱对台戏。
                          有的时候,风纪会和学生会联合举办活动。我去帮云雀的忙,六道骸会坐在旁边一脸悠闲地调戏我,云雀会给他两拐子。
                          但,我见过他们真正合作起来的样子——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没有多的语言。
                          对方的意思完全了解,对方的弱点完全和自己的优点方枘圆凿。
                          他们的世界仿佛任何人都进去不了。
                          很强大,很可怕。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发小。
                          当时我还羡慕得不得了,要是我也有一个发小该多好啊。
                          现在我只能祈祷,这样的人赶快走得远远的。越少越好。
                          也是在同一时期,我被里包恩——一个黑手党杀手给相中,收做徒弟,他说我潜力无穷。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他当年是怎么从我废材软弱的性格看出我潜力无穷的。
                          后来,这个杀手开始用死气弹逼迫我去做各种极限的事。
                          比如说,有一天我又一次”极限”地崩裂了我的衣服,发狂地拿着拖鞋跑了出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云雀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两手抱着一摞书,而我左手的拖鞋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他左脸上。
                          你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尴尬。
                          云雀的眼神冷得像冰,我想他一定想要杀了我,六道骸却在一旁抱着肚子”哎呀”“哎呀”地笑得似乎快断气了。
                          果然,”喂,我可以杀了你么?”
                          “啊啊啊啊——云雀学长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
                          云雀把书往六道骸怀里一塞,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跟拐子,追着我不死不休地跑了大半个学校。从一教(第一教学楼)到食堂到后面的假山到二教……十一教,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估计整个学校的人都要认识我们了。
                          跑到操场的时候,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回过头看云雀。脑袋还没有转过去就被他撞过来,两个人混合跌倒在地上。骨头撞骨头,痛的要死。
                          云雀哀怨地看我一眼,爬起来,狠狠地给了我一拐子,这才走了。
                          当天晚上,六道骸打电话给我,是调戏的语气:”沢田纲吉,你看BBS么?”
                          BBS?
                          我找了电脑,点进去,立刻就傻了眼啊喂。
                          点击率最高的那个带图的帖子——”云雀学长鬼畜攻,萌渣受表示伤不起”。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亚兰恰来接我们,六道骸在我耳边叨叨:
                          “你看你看,这张照片抓拍的很好,你就像是小兔子一样呢~无辜又可怜的表情~云雀这个姿势也刚好,你们一上一下的~Kufufufufu~”
                          云雀这个时候上车,冷冷道:”沢田纲吉,你这个蠢货。”
                          现在他的气场很低,我要离他远远地,远远的,我对自己说。
                          六道骸则优雅地贴上去,抬起云雀的下巴,绕着舌头道:”你好啊~鬼畜攻大人~”
                          “无聊。”云雀狠狠瞪他一眼。
                          “那好吧,鬼畜攻大人,可以问一下结果如何吗?”
                          云雀看了看旁边的我一眼,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半天,只是说:”是一个二年级的女生,劝退了。”
                          “嗯。”六道骸看他表情,闷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两个人真是太奇怪了,再不要跟他们坐一辆车了,我要过风平浪静的日子。
                          结果两个星期还没到,我就被人给绑架了。
                          那绝对是一次屈辱的绑架,过程我不想说了。
                          我现在也没有心情把十五岁的我的天真以及怨恨给详细叙述出来,我很累。
                          总之,那次之后我心里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及满十六岁那一天,我第一次杀了人。慌乱成一团,却也被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我原本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直到,六道骸来找我——
                          那天,他脸上全部都是疲惫,双眼布满血丝。原本就红色的那只眼睛似乎更加妖艳了。他说:”沢田纲吉,你不要再害云雀恭弥了,好不好?”
                          我瞪大眼睛看他,完全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六道骸看我表情后,自嘲般地笑笑,眼里全部都是讽刺,扶额道:”也是,他把你保护得那么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呵呵……”接着他转身,奔了出去。
                          ——我没有追出去问他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刚刚经历了绑架事件的我胆小的要死。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还只有我自己。
                          如果我当时知道,如果我能够聪明一点,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沢田纲吉。
                          那该有多好。
                          如果我当时知道云雀恭弥好不容易被云二爷救下来,正躺在医院里等死。
                          如果我知道他当时为了保护我见了阿妈。
                          如果我知道他当时为了保护我和母亲作对。
                          如果我知道他当时为了保护我独自和九代目谈条件。
                          如果我知道他当时为了保护我被相泽六音打得丢了半条命。
                          ——那么我一定……
                          一定……
                          真可惜,没有如果。


                          17楼2013-04-05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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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13】
                            我记忆中的云二爷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
                            如你所猜,”云二爷”不是他的名字,他也不是个老头子。
                            他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早年在外面留学,有一个英文名字叫阿劳徳。
                            但是从来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人们只是唤,”二爷”“二爷”。
                            就连他最爱的云雀恭弥也只是会低头恭顺的走到他身边,郑重地唤上一声”二叔”。
                            六道骸就不同,他不高兴的时候会唤上一声”姑父”,然后去看二爷刺痛般的表情。
                            由此,现在的我知道,六道骸是个欠虐的人。
                            二爷喜欢云雀。
                            我这里说的喜欢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而是那种——怎么说呢,十年后的我对云雀的喜欢?或者说男女之爱?又或者,男男?
                            要知道,十四岁的我那个时候还不太能理解”同性恋”这个东西。
                            就算理解了又怎么样?
                            那可是”二叔”啊。云雀当时的强大就是因为这个崩溃的。
                            这里又不得不提到我那该死的”超直感”。我第一次察觉是在我上学的时候。你知道的,意大利其实有专门的黑手党学校,我自然会被送过去作为重点对象培养。你也知道云雀和六道骸高我一个年级的。
                            我这里想说的是,我在学校学会了法文。
                            这似乎和我要讲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是它其实很重要。
                            我的卧室连接着一片书房,之前,我很少去翻那里的书,因为都是外文,我看不懂,也没有必要去看。那些书都很新。我学会法文之后才敢去翻他们。其中有一本,在书的最后一页右下脚用不太明显的圆体字写了【沢田虹光】的名字。我当时想,这本书新成这个样子,但它已经被人翻阅过,想必它的原主人惜书至极。
                            姓沢田,应该是个长辈。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它是云雀恭弥原来的名字。
                            我决定阅读这本书。就这样发现了似乎被不经意夹在这本书里的秘密。
                            ——那张照片很奇怪,我也说不清哪里奇怪,总是觉得上面的人很熟悉却又不熟悉的样子。
                            后来,我去给云二爷送药的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惊讶。
                            我会给云二爷送药的原因很简单。
                            ——小少爷,云二爷很强大,管家亚兰恰说。
                            ——小少爷,你要和云雀少爷六道少爷打好关系,管家亚兰恰又说。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像一个侍从一样地跑去给云二爷送药。
                            他躺在床上,咳的半死不活的模样。眸子里失了往日的尊严,眼神却还是清明的。
                            我总是把药端到他床边精致的小木桌上搁着——那似乎是个专门放药的地儿,然后我就一溜烟儿跑掉。我委实怕他怕的紧。
                            尽管他咳得都快要死了。
                            但听说他掌管云家的手段,狠绝,智绝。连九代目都要敬他三分。
                            ——那个时候,云氏还不是彭格列的属族。可以算得上是盟族吧。
                            而彭格列现在所谓的老宅其实比以前意义上的”彭格列”房子大了将近10倍。
                            彭格列一直都和它的各种属族还有作为盟族的云氏住在一起。而我掌权后的几年里,我发布了”分散令”,属族纷纷搬离那片土地后,我把所有的房子合并在一起,道路打通,这才有了现在我口中的”老宅”。
                            当然,这也是十四岁的我后来经常遇到六道骸、云雀、笹川和狱寺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我们住得近。
                            真正的所谓的灾难,是在我16岁那年。
                            我记得那一天,天是很蓝的。学校放假,亚兰恰没有时间,找了个仆人来接我。
                            这仆人是个生手,路上撞到了人。我匆匆下去看,刚下车就被捂住了口鼻,一股乙醚的味道扑面而来。朦胧中,我听到有人谈话:
                            “你捉这小子干什么?”
                            “这小子很有用呢,我跟你打赌,这小子可以把云雀恭弥引出来……”
                            ……
                            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封住口鼻,绑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外面有声音,我侧耳倾听:
                            “嘛嘛~云二爷,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哟。我今天来不是求你签这份协定的。而是,你非签不可呢~”
                            I


                            18楼2013-04-0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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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倒想听听我非签不可的理由。”这个声音是云二爷!尽管有些沙哑却十足的威严。
                              “你要理由,那我就给你!带上来!”
                              “二叔……”这个声音,这种冷冰冰的感觉,是云雀学长!
                              “你!!”云二爷的声音居然颤抖了起来。
                              “别激动啊~二爷,小心我手下枪一走火,打烂你宝贝侄儿的脑袋~”
                              “咳咳……你要这份协定…咳…我签就是了,放了他。”
                              “啧啧啧~二爷,你刚才还一口咬定不签呢。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找人上他,你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你敢!!!”
                              “呵呵~您说对了,我可不敢。”
                              “拿去!”我听到纸张纷飞的声音,又似乎有人把它拾了起来。
                              “二爷,你当我们是傻子是不是?我要出了这里,马上就会被外面的人打成马蜂窝。二爷要我放人,怎么也得把外面的人撤了,是不是?”
                              然后我听见云二爷怒火中烧的声音:”你们都让开,放他们走!!”
                              “多谢二爷,后会有期了~二爷,您的宝贝儿,你可接好了!!”
                              我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和悲愤的哀鸣——
                              “二叔!!!!!”
                              “咚——”这个声音似乎是子弹!!!
                              “恭弥!!!——”云二爷被拉长的叫喊。他似乎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恭弥……”二爷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爱我?爱我……你别过来,你明知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这是乱……这是乱……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学长会哭得这么惨烈?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恭弥——”
                              “砰——”接着,我又听到一声尖锐的金属震鸣。
                              霎时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怎么了?!我的心里莫名的慌乱,仿佛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我知道有什么平衡在那一瞬间坍塌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自嘲般的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天赋叫做”超直感”。
                              ——阿劳徳死了。
                              叱咤一世,而立年华的云二爷死了。
                              在他的葬礼上,一共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黑色。
                              就像他活着的时候给别人的印象一样。
                              爱他的人,敬他,重他;恨他的人,恨毒了他。
                              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心里毛毛躁躁的,极不舒服。
                              云二爷生前没有子嗣,云雀是他唯一的后辈。我看见云雀穿了一身黑,一动不动跪坐在二爷朴素的棺木前。他就那样没有灵魂地坐着,似乎和棺木融为了一体,不再像是一个人了。
                              那些带黑纱布的人,他们向云雀所在的位置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脸上挂着不耐烦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身体冰凉,我真想冲过去抓住云雀的手,带他逃走,逃走,逃到没有这些人的地方。
                              “学长……”轮到我的时候,我小声唤他,他似乎没有听到。
                              母亲礼节性地拜祭完后,便要求我和她离开。我当时胆子极小,不敢忤了她的意思。只回头看了眼云二爷的遗像。
                              然后,怔住。
                              ——我记得他病弱得像鬼一样时的表情,以及他咳嗽时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时候,他抓住云雀恭弥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
                              云二爷生前很少拍照,就连他的遗像也是从别的照片上截取的、那属于他的一部分。我见过那张完整的照片,在云雀的书里,就那样被不经意地夹着。似乎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光线好得不像话,天确乎比现在还要蓝。在一片暖光的偎抱之中,穿月白长衫的云二爷怀抱着幼齿的小云雀(约摸是二三岁的轮廓)笑得一脸恬静。
                              他的表情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轻轻地抱着云雀,像是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再不是那个病弱得快要断气的样子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云二爷笑,仿佛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次,就在一张定格的老照片上,他淡金色的头发温暖得不像样子。
                              那个时候,我想,原来云二爷也可以如此帅气。
                              我不知道当时云雀看着云二爷遗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多年后,我问过云雀。
                              他抓着我的手,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纲吉,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快乐了,再也不会了……”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狡兔死,走狗亨。
                              云二爷死后,云家的势力迅速坍塌。
                              因着二爷的死,云氏再容不下作为间接凶手的云雀。
                              那个时候六道骸在波兰当兵,我不知道他的军衔是什么。不过据说后来云雀过去做了他的副官。
                              整个圣诞节前后天气都是阴冷至极的。我17岁了。
                              总之,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有看到云雀。
                              但是,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年,有很多至关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一年,彭格列表面的掌权者仍是沢田家光。我名义上的父亲。我却见到了另一个大空。
                              这一年,云家的主人继云二爷死后变成了二爷的身生母亲——相泽六音。
                              这一年,雾之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长子——D.斯佩德将军回国。
                              这一年,雷之波维诺家族年迈的掌管者向知名杀手里包恩打了一通关于他宝贝孙子的至关重要的电话。
                              这一年,狱寺,山本武,巴吉尔将要与我相遇。
                              这一年,距离我接管整个彭格列还有3年。
                              但我清楚得记得,这一年,没有云雀恭弥。


                              19楼2013-04-0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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