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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整理贴】幽冥怪谈ⅠⅡ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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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211楼2013-05-07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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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讲到这里,画廊老板停了下来。
      蔺文远凝视着他,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半晌之后,他问:“后来呢?”
      “后来,迪奥的父母做了一件让他们后悔的事。”
      “你是说,他们最终还是都看了画,并知道了画的名字?”
      “不。”画廊老板摇着头说,“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比我们想像的要谨慎——他们找了一个人来做试验。”
      “做……试验?”
      “他们请了一个朋友到家中来,先由迪奥的父亲把画拿出来给他看,再由迪奥的母亲告诉他那幅画的名字,结果——”
      “结果怎么样?那个人真的在看完画后死了?”蔺文远把身子朝前面探了探,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是的。”
      蔺文远撇了下嘴:“怎么死的?”
      画廊老板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事实上,我所知道的就到这里为止了。”
      蔺文远把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张可怕的画现在就在你这个画廊里吧?”
      画廊老板淡淡地笑了笑:“你不相信,对吗?”
      “我的确不相信。”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除非,你现在就能把这张画拿出来给我看。”
      “蔺董事长,你真的要看?”
      “是的。”蔺文远肯定地说。
      “那好吧。”画廊老板站起来,“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它拿来。”
      说完,他转过身打开最里边一间小屋的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画廊老板拿着一幅被厚牛皮纸包裹着的油画走了出来,他将画放在蔺文远面前的茶几上。
      “就是这张?”蔺文远看了看这张尺寸并不大的油画,抬起头问。
      画廊老板点了点头,开始拆覆盖在画面上的牛皮纸,不一会儿,这张画的真实面目就展现在蔺文远面前。
      蔺文远刚接触这张画一眼,立即尖叫一声:“天啦!这是张什么画!太可怕了!”
      过了三、四秒钟,画廊老板迅速地用牛皮纸将画再次包裹起来,像是生怕别人多看一眼。蔺文远的叫声吸引了画廊里另外几个顾客的注意,他们纷纷向这边望过来,老板赶紧将画又放回到那间小屋里。
      画廊老板从小屋出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但蔺文远仍然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惊魂未甫。
      “怎么样,董事长,知道这幅画的厉害了吧?”画廊老板小声说。
      蔺文远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堪,像是输掉了什么一样。
      几分钟后,他吐了口气,说:“这张画的确让人觉得诡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感觉恐惧和压抑的画。”
      “董事长,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令画廊老板意外的是,蔺文远听了这句话后,竟昂起头,仍然一付怀疑的表情。
      “这张画确实不同一般,这我承认。”蔺文远说,“可是你说只要观看过的人一旦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就必然会死于非命——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向你证实了。很显然,我也不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曾经有人为了证实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蔺董事长你是不可能去这么做的,因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爱惜自己宝贵的生命。”
      说完这番话,画廊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了,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去看那张凡•高的画吧!”
      蔺文远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过了几秒钟,他缓缓抬起头说:“好吧,就让我去证实一下这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董事长,你在开玩笑吧?”画廊老板笑着说。
      “我不喜欢开玩笑。”蔺文远说,“如果你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么在美国的休斯敦市,就应该住着迪奥的父母,而我只要找到迪奥的母亲,就可以问到这张画叫什么名字,这并不难。”
      “可是,事情距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迪奥的父母未必还活着,也未必还住在休斯敦。”
      “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就一定会有人知道些线索,这样的话,要找到迪奥家的人并不困难。”
      画廊老板望着蔺文远说:“董事长,你为什么非得要证实这件事的真假?难道就仅仅因为好奇?”
      蔺文远摇了摇头,说:“三个原因。第一,如果这张画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就绝对是一件稀世珍宝——那价格再贵我也非收藏不可;第二,我很想和你赌一把,关于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第三——”
      他停下来,走到画廊老板身边,低声说:“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画廊老板的目光和蔺文远对碰了一刻后,老人说:“董事长,恕我直言,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你在听到它的名字后就有可能会死去,那时——你怎么跟我赌输赢?”
      “这很简单,我们立一张字据:如果我输了——也就是说,我在得知这幅画的名字后真的死了,那么你就可  以凭这张字据去蔺氏财团领取五千万美元。”
      “好吧,董事长,我就陪你玩一把。”老板笑着说,“如果你去了美国,发现根本没这回事,或者是你在打听到这幅画的名字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那我就付给你五千万美元。”
      “好。”蔺文远说,“你这里有纸和笔吧?”
      十分钟后,他们签好了这份奇怪的赌约合同,一式两份。蔺文远将合同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个画廊。
      老板送他到了画廊门口。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后我们就知道这个赌博的结果了。”蔺文远说,“最后问一句,这幅画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对不起,董事长——商业机密。”画廊老板神秘莫测地说。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12楼2013-05-07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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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文远是一个办事情雷厉风行的人,仅仅两天,他就到达了美国的休斯敦市。
        蔺文远认为,要调查清楚他想知道的事情并不难。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他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行得通。
        而事情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到美国的第三天,蔺文远就从休斯敦一家大医院的档案里找到了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果然,在34年前,一个名叫迪奥的五岁小男孩在该社区,在自己的家中无端地死亡。医院档案里“死亡原因”一项填的是“原因不明”。
        蔺文远心里一阵狂跳,他认定这就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个“迪奥”。可惜的是,医院档案里并没有对迪奥父母的记载,只记录着迪奥家的地址:威斯康星大道53号。
        离开医院后,蔺文远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34年前迪奥的家——尽管他不敢保证现在那里是不是还住着迪奥的家人。
        四十分钟后,蔺文远站在了威斯康星大道一幢二层套房的门口,门牌上写着“53号”。
        蔺文远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按响门铃。
        半分钟后,门开了,一个留着褐色短发的年轻女孩出现在蔺文远眼前,她将门打开一半,疑惑地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年轻女孩问。(为方便表述,所有英语对话均用汉语表示。)
        “对不起,”蔺文远说,“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住着一对老夫妇?”
        年轻女孩摇了摇头:“先生,你大概找错了。”
        蔺文远心里一沉,但他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现在住着的是谁?”
        “这里只住着海伦夫人和我,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海伦夫人”,蔺文远眼睛一亮,他赶紧问道:“海伦夫人有多大的年龄?”
        “她是个59岁的老太太。”
        蔺文远尽量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我能见见她吗?”
        “恐怕不能。”年轻女孩说,“海伦太太的双腿瘫痪了,不方便见客人。而且,她也不喜欢见客人。”
        “对不起,请你告诉海伦太太,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要见她,所以……拜托了。”
        褐发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关上门,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女孩再一次将门打开,对等待在门口的蔺文远说:“先生,对不起,我问过海伦夫人了,她说不想见任何客人,所以……”她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蔺文远没想到进展到这里都如此顺利的事情会在这个地方碰壁,他想再说什么,可他又非常清楚美国的法律——如果主人不想见客人的话,自己是不能够强迫进屋的。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要……”褐发女孩准备关门了。
        “等等,”蔺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女孩说,“麻烦你再转告海伦太太一声,就说我想找一下迪奥。”
        “迪奥?这里没有这个人。”
        “拜托你了!请你将原话转告海伦夫人,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
        “……好吧。”褐发女孩再次转身进屋。
        几分钟后,女孩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回来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蔺文远一番,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是奇怪了。”
        “怎么?”
        “知道吗?海伦夫人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过来访的客人了,但是,她刚才听到我转述的那句话后,竟然提出想见见你。”
        蔺文远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先生,请跟我来吧。”女孩将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这幢豪华洋房的客厅,蔺文远终于见到了做在轮椅上的海伦夫人,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面容比她的实际年龄显得更苍老一些,她的衣着素净而端庄,给人一种有着良好素养的感觉。
        蔺文远坐下来后,褐发女孩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这时,海伦太太对女孩说:“格温妮斯,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是的,海伦太太。”女孩说完后向二楼走去。
        女孩走后,海伦太太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蔺文远一会儿,开口道:“年轻人,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坦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迪奥的。”
        “我当然可以告诉,海伦太太。”蔺文远说,“但是在那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是不是迪奥的母亲?”
        海伦太太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是的,可是……已经三十四年了,我身边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件事。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我曾有过一个叫‘迪奥’的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伦太太,这件事说来话长,让我从头告诉你吧。”
        接下来,蔺文远把在“梦特芳丹”画廊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太太,包括他和店老板打的赌,以及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听的过程中,海伦太太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蔺文远无法判断她在想什么。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半小时后,蔺文远叙述完毕。
        海伦太太长长地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你到这里来,就是想知道我儿子画的那张画叫什么名字……那么好吧,我告诉你——”
        蔺文远不禁紧张起来。
        “听好了,年轻人。”海伦太太说,“你在中国听到的那个故事是千真万确的,而我,也确实知道那张画的名字——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这件事是真的——你已经看过了那张画,现在要是再知道了那张画叫什么名字,你就活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再说明白点儿吧,你和我无怨无仇,我不想杀了你。”
        “可是,海伦太太,我千里迢迢来到美国,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啊!”
        “用你的生命来证实?”海伦太太一脸严肃地说,“年轻人,你正值风华正茂,是该做一番事业的时候,却冒着生命危险和别人打这种无聊的赌,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生命危险?海伦太太,您言过其实了吧?我不认为知道一幅画的名字对我来说会有什么危险。”
        海伦太太摇着头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抱歉。”
        “好吧!”海伦太太有些生气地说,“随便你相不相信,反正我不打算告诉你,没有别的事,你就请回吧!”
        说完,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客厅了。
        “等等,海伦太太!”蔺文远着急起来,“您真的不告诉我?”
        老妇人没有再理他,她冲楼上喊道:“格温妮斯!”
        蔺文远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美国之行竟然会卡在这最后一个节骨眼上,现在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他没有理由再厚着脸皮呆在这里了。
        蔺文远怀着沮丧的心情准备离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我明白了。”他对海伦太太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海伦太太皱起眉头看他。
        “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对不对?”蔺文远说。
        “你说什么?”
        “我猜,34年前迪奥的死根本就不是我知道的那么回事,和那幅‘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海伦太太眯起眼睛望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迪奥死于某种不能说出口的原因,而你和迪奥的父亲为了掩饰儿子死亡的真相,编造了一个诡异的故事,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不敢去打听迪奥死亡的真正原因,对吗?”
        听完蔺文远这段话,海伦太太满脸涨得通红,她显得既惊讶又愤怒,甚至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她颤抖着声音:“你……你说什么!”
        “你不愿意告诉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就是因为我一旦知道了画的名字,却又并没发生什么事的话,你们的谎言就被揭穿了,所以,你才坚持不说,对吗?”
        “你……你……”海伦太太气得全身发抖,“你真的要逼我说出来……那好吧。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告诉你吧,这幅画的名字就叫‘迪奥的世界’!”
        “迪奥的世界?这就是那幅画的名字?这么简单?”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蔺文远有些没回过神来。
        突然,蔺文远的脑海里惊现出一些画面,那张画仿佛在一瞬间跳到了他眼前,蔺文远喃喃自语道:“迪奥的……世界,世界……”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天哪……世界……,原来是这样……”他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突然“啊”地尖叫一声,双手抱着头,发疯似的冲出房间,向门外的大街冲去。
        这时,一辆双层公共汽车从街道的左侧驶来,蔺文远径直冲到公车面前,司机根本来不及煞车。
        一声闷响,公车停了下来。
        车内的乘客一片惊叫,一位老人探出头看见车窗外的情景后,当即休克过去。
        从蔺文远得知画的名字到他丧生车下,只有不到10秒钟的时间。
        整个过程,海伦太太紧闭着双眼,仿佛这时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13楼2013-05-07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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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结束了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3-05-07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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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异照片
          楔子
          在散发着腥红色惨淡光线的暗房内,老摄影师从水池里拿起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他仔细地端详它足有五分钟之久,然后迅速地抓起旁边的另一张照片,将两张照片反复地研究、比较。不知不觉中,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颤动,脸色变得惨白而灰败,好半天,他才哆嗦着挤出一句话:
            “我的老天,原来是这样……这张照片的秘密,原来是这样……”
            半分钟后,摄影工作室内的助手猛地听到暗房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回过头,心中一怔,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儿,向暗房奔去——将门打开后,他大吃一惊:老摄影师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惊恐地望向前方,他的脸部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变形。他一只手紧紧地揪着心脏部位,另一只手却直立着,那上面捏着两张彩色照片。
            助手赶紧俯下身去扶起老摄影师的身体,托起他的肩膀和头,大声喊道:“老师!你怎么了?”
            老摄影师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他颤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死死地盯着手中那两张照片,仿佛想暗示什么。
            助手惊慌无措地望着老师,又望向他手中的照片,疑惑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但是,当他再一次望向老师时,却发现老师眼中的最后一抹光消失了。老摄影师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脑袋和手臂一齐耷拉下来。
            “老师……老师!”助手惊恐地摇晃着老摄影师的身体,试图能尽最后的努力将他唤醒,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17楼2013-05-07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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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返程的汽车比来时开得还要慢,足足用了七个多小时,海鸣才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海鸣在车站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了点儿面食当作晚饭。接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其实就是摄影工作室——这个集营业、工作、生活为一体的沿街店铺。在工作室里坐下还没休息五分钟,海鸣就强迫自己进入洗照片的暗房。他早就决定,不管多累,今天也必须看到拍摄的所有照片。
              除了关心摄影效果之外,还为了证实一些让他心里发怵的东西。
              胶片经过清水和显影液的冲洗,渐渐出现轮廓。海鸣发现——自己居然对那些有可能用于参赛的作品都毫不关心,只想快些看到最后在老太太门前拍的那张照片。
              终于,他在众多照片中找到了那一张——海鸣定了定神,吸一口气,将照片缓缓地举起来,借助暗房里微弱的红光看过去——
              窗子、山坡、树。还有老太太的半张脸——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海鸣放下照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放松下来。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海鸣在暗房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本来就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这种恐怖离奇的怪事。
              可是——他又想到——如果不是“那种东西”的话。于光中先生拍的那一张照片该怎么解释呢?自己已经鉴定过那两张照片,拍摄的时间不会太久远,应该是在几年之内。这样的话,那张照片中站在窗前的白衣少女是谁?为什么根本没人看过,甚至知道她的存在?
              想到这里,海鸣不禁打了个冷噤,感觉后背阵阵生寒——其实,在他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或者在一些杂志书报中了解过关于“灵异照片”的事。那都是来自世界各国一些令人骇然的、真假难辩的事件。但海鸣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和这种事情沾上边!
              在暗房里死寂、沉默的气氛里,暗红色的灯光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狰狞可怖。海鸣竟感觉身子在微微发抖,有些不寒而栗。他赶紧离开暗房,到工作室大厅里,将屋内的开关全部打开,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海鸣再泡上一杯热茶,呷了几口之后,才稍稍安稳下来。
              几分钟后,海鸣想出一种解释,用于安慰自己——也许,那个白衣少女是于光中先生特意带到那个地方去的一个模特儿。也许他觉得光拍摄一个室内场景太单调了,所以专门请一位模特儿站在那里,纯粹是为了艺术创作的需要。
              而于光中先生的心脏病突发,其实和这两张照片并没有什么关系,纯粹只是巧合而已。是他的那个助手和自己都胡乱猜测才会对这两张照片如此关注——这样想的话,海鸣感觉心安了许多。
              放下心之后,困倦立刻向海鸣侵袭过来,他打了几个哈欠,准备去洗漱睡觉了。
              在卫生间漱完口,又冲了个澡后,海鸣走到摄影室里面的房间——这里其实是他的卧室,仅有一张床和摆在床头的小柜子。海鸣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再躺在床上,顺手捧起旁边的一本小说书——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不管多疲倦,睡前总要看会儿书才能入睡。
              今天的这个步骤像是走形式般地只进行了二十分钟,海鸣的眼皮就再也撑不起来了——事实上,这本来就是  他在睡前看书的真正目的——如今的很多小说书,别的效果没有,在治疗失眠症方面绝对是颇有建树。
              海鸣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将书放在枕边,再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去按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
              他在柜边摸索了几下,突然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海鸣心头一惊,迅速地把手抽回来,再侧脸望过去——
              床头柜上只放着几件东西:台灯、手机、闹钟和一个方盒子——没有哪一样东西的手感会是“软软的”。
              而且,更令他感觉毛骨悚然的是,他刚才摸到的那样东西……似乎是一个人的手。
              一阵寒意向海鸣袭来,使他连打了几个冷噤。他下意识地缩进被子里,惊恐地睁大眼睛。
              不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安慰自己道——那只是错觉而已。今天实在太疲倦了,神经紧张下出现的错觉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恐怖异常。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自己刚才进这间里屋来时,是将门关上了的,但现在门却打开着。
              我刚才关门了吗?没有关吗?他反复问着自己,却无法在自己混乱失常的大脑中寻找到答案。他只感觉自己在瑟瑟发抖,全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他惊恐不安地望向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和桌子、椅子,感觉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有某种东西正躲在它们后面,阴冷地觊觎着自己。他的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无比骇然的感觉——
              这个房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多出一个人来了。
              海鸣倒吸了几口凉气,身子变得冰冷无比。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命令自己闭上眼睛,却无法关闭脑海中的恐怖影像。在闭上双眼后,那些东西一齐从黑暗中跳出来,扑到他的跟前。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样睡着的。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0楼2013-05-0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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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半,倪轩仍坐在电脑面前。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而阵阵发涨,但他仍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键盘,尝试通过各种途径搜索到他想要的东西。
                倪轩发现,海鸣在摄影家网上发的那篇帖子确实已经没必要再关注了,几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把那篇帖子视为一出闹剧。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难道几年前看过徐镇屹发在网上的那张照片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吗?
                在今天一天里,倪轩上了一百多个摄影网站,他现在可以肯定,除了海鸣发的那篇帖子中有这张照片之外,就再没有从别的地方见过这张照片了——他心中暗暗欣喜——这张照片在目前没有得到广泛关注,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再次点开一家小网站后,倪轩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上面的摄影作品专区。突然间,他恍惚看到电脑屏幕上映出一张女人的脸。
                倪轩“啊”地大叫一声,浑身寒毛直立,他猛地回过头一看,却发现站在身后的是自己的妻子王萍。
                倪轩松了口气,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后面?吓了我一大跳!”
                王萍也一脸的惊诧,她说:“你还把我吓了一跳呢!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倪轩舒着气说:“我没干什么。”
                “不对吧。”王萍,“你这两天什么事都不做,在电脑面前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晚上还熬夜到很久。你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倪轩考虑了一下,觉得不能告诉妻子实情,否则她会吓得睡不着觉的,便随便编了个理由:“真的没什么,我想参加一个摄影比赛,所以到各个网站上去看看,参考一下,寻找灵感。”
                “那你别熬夜呀。” 王萍打了个哈欠,“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该睡了。”
                “你先去睡吧。” 倪轩打发着王萍,“我一会儿就来。”
                “别熬太久啊。” 王萍转身离开,到卧室去了。
                倪轩搓了搓困倦发酸的眼睛,觉得确实该休息一下了。他从电脑桌前站起来,到厨房冰箱里拿了一听冻啤酒,打开喝了两大口,又返回到书房。
                他坐到书桌前,眼睛瞟到放在上面的那两张照片,便放下啤酒,将照片拿起来。
                倪轩的眼睛刚接触到照片不到两秒,他的嘴突然张开了,面色变得煞白,后背直泛凉气。他低吟道:“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分钟后,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惊恐地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这张照片的秘密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5楼2013-05-0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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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清晨八点,海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厌恶地望向门口。心里猜测着是谁会来打扰他的美梦。
                  敲门声还在继续,海鸣不得不穿好衣服,从里屋走出来。打开玻璃门,他愣住了。
                  外面站着两个警察。
                  还没等海鸣开口,一个胖警察问:“请问,你是这家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吗?”
                  “是的,我叫海鸣。请问你们……”
                  另一个瘦高个儿的警察说:“我们进去谈吧。”
                  海鸣请两位警察到屋里坐下,他自己坐在他们对面,有些忐忑地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胖警察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倪轩的摄影师?”
                  “……是的,我认识。”海鸣答道,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十二点二十左右,他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胖警察说。
                  “什么!”海鸣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像有无数只苍蝇在脑里乱飞,“他……死了!”
                  “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胖警察问。
                  海鸣感觉脑袋混乱无比,他听见自己木讷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瘦高个儿警察问。
                  “我们……是最近才认识的朋友。”海鸣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胖警察说,“我们不是来调查嫌疑犯的。只是因为他死得有些奇怪,所以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死得……奇怪?他是怎么死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高个子警察说:“死亡的具体原因法医也不是很清楚,目前只能猜测是心肌梗塞引起的猝死。死者的妻子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发现他倒在了书房里,已经死去多时了。”
                  海鸣心中一颤——又是心脏病?和于光中一样?这时,他想起一个问题,“他死于心肌梗塞……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
                  “是这样的,死者的妻子报警后,我们赶到现场,发现死者的手里捏着两件东西。其中一样是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海鸣摄影工作室’的电话号码。从现场的情形看,死者似乎在临死前想要打电话给你,但还没打得出来,就已经死去了——所以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海鸣没有理会胖警察的问题,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他……手里拿着的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胖警察望了他一眼,说:“是一张照片,一张撕开一半的照片。”
                  “什么,撕开一半的照片?”海鸣惊诧地张开嘴,说,“我能看看这张照片吗?”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胖警察点头说:“可以。”然后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小心地取出一张被撕开一半的照片,递给海鸣。
                  接过照片来的那一瞬间,海鸣就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警察递过来的会是这张照片!
                  他本以为,所有的问题都只会出在那张有白衣少女的照片上,但警察递过来的、倪轩在临死前捏着的照片竟然是那张没有人的照片!
                  海鸣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麻木地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警察从海鸣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他问道:“你见过这张照片,对吗?”
                  海鸣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然后喃喃自语道:“那另一张照片呢……”
                  高个子警察立刻问:“你知道他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张照片?”
                  海鸣抬起头来望着他:“那张照片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死者的身边。”高个子警察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知道他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另一张照片?”
                  海鸣实话实说:“这两张照片是我交给倪轩的,我猜他会把它们放在一起。”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捏着一张撕开的照片?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知道。”海鸣摇着头说。
                  “你觉得他的死和这两张相近的照片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当初为什么要给他这两张照片?”
                  海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些问题,他估计要是把实话讲出来自己会更解释不清楚,而且警察也不会相信——此时,他只感到一阵阵焦躁和混乱,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海鸣用疲惫的口吻对警察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两张照片是倪轩要我给他的,我也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警官,你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他是死于心肌梗塞的,这是我能操控的事吗?”
                  “海鸣先生,你误会了。”胖警察解释道,“我们本来就没把这件事定性为凶杀案,所以不存在什么‘犯人’。我们到这里来调查一下情况,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好了。”胖警察站起来,高个子警察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我们要问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些了,谢谢你的合作。不打扰了,告辞。”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6楼2013-05-0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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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警察走了之后,海鸣精神恍惚地在工作室呆了一个上午。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困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
                    毫无疑问,倪轩一定是在临死前发现了什么,想要打电话通知自己,但没来得及就已经死了。他手里捏着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是想暗示自己什么吗?可为什么要把它撕开呢?
                    另外,最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倪轩手里拿着的,会是那张没有人的照片?
                    海鸣焦躁不安地胡乱猜测着——难道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我们都认为那张没有人的照片是用作对比的,只是个配角。莫非,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一张?可是,那张照片确实很普通呀,那扇窗子、窗外的山坡、大树……没有哪一样不对劲呀!
                    一连串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出答案的问题像沉重的巨石一样向海鸣挤压过来,他感觉自己烦躁地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下午的时候,海鸣做了一个决定——他不打算再管这件可怕的事情了。事实上,他是确实不敢再管这件事了。目前发生的所有事实都证实了一点,倪轩在网上看到的那个匿名人留的言是千真万确的——
                    知道这张照片秘密的人都会死!
                    现在,照片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赶紧退出这件事情,不能因为好奇而继续纠缠这件有可能让自己送命的可怕事件。
                    打定主意后,海鸣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他看了看日历,发现今天刚好是周末。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早就想邀约朋友一起热闹热闹了。
                    海鸣打电话跟朋友大李,要他再约几个人下午到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来玩。
                    大李在电话里问:“怎么玩儿呀?”
                    “下棋、打牌,玩游戏,看电视都行。反正你告诉他们,今天的晚饭和宵夜我都包了。”
                    “哟,今天什么日子呀?你怎么这么大方?”
                    “什么话,好像我以前就没请你们吃过饭似的。”海鸣笑着说。
                    “对了,是不是你过生日呀?要是的话就直说,哥们儿帮你庆祝!”
                    “真不是。今天是周末嘛,好久没和哥儿几个一起喝酒了,想热闹一下而已。”
                    听到喝酒,大李来了劲:“得,包在我身上了!一会儿就到!”
                    海鸣将摄影工作室的玻璃门大打开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上去,打算今天放开包袱好好玩一通,明天就开门做生意了。
                    一个小时后,大李邀约好三个海鸣的朋友,到了摄影工作室里。几个人嘻哈打闹了一番后,迅速地在工作室里摆开桌子,搓起麻将来。
                    玩到下午六点过,海鸣将大伙儿带到一家火锅店,荤五素六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啤酒瓶从桌上堆到了地下,几个人划拳打靶,喝得不亦乐乎。
                    出火锅店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但大李说还没尽兴。于是几个人又去副食店抱了一件罐装啤酒,顺带在旁边的熟食店切了几斤卤牛肉、香肠,再买些卤鹅掌,配着豆腐干、花生。大李说一会儿宵夜就不出来吃了,在海鸣的店里喝就行。
                    海鸣把哥儿几个连掺带扶地领进自己店里,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坐到了麻将桌上去。打到十一点过,大家肚子有些饿了,便把刚才买的熟食、啤酒拿出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边吹牛边喝酒。
                    但酒喝第二轮,就怎么也赶不上第一轮的兴奋劲儿了。这次喝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就都撑不住了,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椅子上,一个个昏昏欲睡。
                    海鸣在他们当中喝得相对少点,他没忘记自己明天还要开门营业呢。他到卫生间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又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替几个朋友抹了把脸,并宣布说:“今天晚上谁都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打地铺睡吧。”
                    朋友大国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你现在……就是抬……也把我抬不出去了。”
                    海鸣把醉得最厉害的大李扶到厕所里。大李抠了下喉咙,差不多把今天晚上吃的所有东西连同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接下来整个人就没了意识。海鸣把他架到里屋自己的床上睡下,他自己到外面和另外三个朋友一起挤地铺去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突然,卫生间里传出“啊”地一声怪叫,海鸣和他的几个朋友都被惊醒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李满头是水,一脸惊慌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海鸣问道。
                    “我……我刚才醒了,去上厕所,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大李结结巴巴地说,“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我身后有个什么白颜色的东西飘了过去……好像……是个人!”
                    大国“嘁”了一声,说:“你酒劲还没过去吧?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另一个朋友打了个大哈欠,冲大李摆了摆手说:“这鬼故事留到下次再讲吧,也不看看时候。”说着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不是,我真的……”
                    “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么老的招数,吓唬谁呢?快睡吧!”大国也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大李晃了晃脑袋,想着也许真是喝醉了出现的幻觉吧,便耸了耸肩,继续回床上睡觉去了。
                    四周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海鸣目瞪口呆地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地像一张纸。他紧张地几乎能听见自己心里发出的声音。
                    那张照片上的幽灵,并没有走?她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这间屋里?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海鸣由内至外地感到遍体生寒,他的双手抱着肩膀,身子蜷缩着,浑身发抖。
                    后半夜,他就这样惊恐、警觉地一直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7楼2013-05-0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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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海鸣的几个朋友起来后,胡乱洗了把脸,便向他告辞,各自回家去了。
                      海鸣打消了今天正常营业的念头,朋友们走后,他立刻关上摄影工作室的门,直奔公安局而去。
                      昨天的半夜里,他想到一个问题,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到市公安局后,海鸣在刑侦科四处打听,终于见到了昨天上午来找他的那位胖警察。
                      胖警察看到海鸣后,感到有些好奇,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海鸣急迫地说:“警官,倪轩的那个案子,你们还在调查吗?”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案子’,我们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怎么,难道你有什么新发现?”
                      “不,我只是想问,那另一张照片在哪里?”海鸣神情焦急地问。
                      “什么另一张照片?”警察没听懂。
                      “倪轩死的时候,他手里捏着一张撕开一半的照片;然后,你们不是在他的身边发现了另一张照片吗?我说的就是那张!”
                      “哦,那张照片按道理应该作为死者的遗物留给死者家属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些特殊,所以我们公安机关把它收进档案室了。”
                      “什么?那张照片现在在你们手里?”海鸣急切地说,“我能看看吗?”
                      “那不行。”胖警察摇着头说,“公安局里有规定,档案室里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我只看一眼,可以吗?”海鸣央求道。
                      “不行,我不能破坏制度。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胖警察要走。
                      海鸣突然想起什么来,他说:“警官,你忘了吗?那两张照片本来就是我的,我总有理由要求物归原主吧。”
                      胖警察盯着他望了一会儿,说:“你有证据证明这两张照片是你的吗?”
                      “证据……”海鸣感到为难,忽然,他想起一个人,说:“可以,警官。于光中老先生的助手可以证明,这两张照片就是他送给我的。”
                      说着,海鸣在手机储存的电话号码里找到了丁力的号码,打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海鸣说:“丁力吗?你记不记得我,我是海鸣。”
                      丁力像是想了一会儿,说:“是的,我记起来了,有什么事吗,海鸣?”
                      海鸣说:“我现在在公安局里,我希望你能帮我作一下证,证明那两张照片是当初你送给我的。”
                      “什么?公安局?”丁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到公安局去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警察等在我的旁边呢。你先帮我作证,以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丁力想了想,说:“好吧。”
                      海鸣将自己的手机交给胖警察。警察跟丁力说了几句话之后,将手机交还给海鸣,说:“你可以将那两张照片拿回去。”
                      “不,警官,我不要那两张照片,还是你们收着吧。我说了,我只想看看而已。”
                      “跟我来吧。”
                      胖警察把海鸣带到公安局的档案室,在一个档案袋里,他取出两张照片,把撕开的那一张放回去,完好的那一张递给海鸣,说:“你要看的是这张吧?”
                      海鸣点点头,接过照片,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过了半晌,他对胖警察说:“警官,我能看看那张撕了一半的照片吗?”
                      警察从档案袋里拿出那张撕开的照片。递给海鸣。海鸣把两张照片一起举起来,忍不住惊呼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胖警察问。
                      “这两张照片,怎么会变成一样的了?”海鸣瞠目结舌地说。
                      “我以为你本来就知道呢。”胖警察说,“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两张相近的照片。”
                      “可是……这两张照片中有一张有人呀!你们在倪轩身边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胖警察说:“是的,我们没看见哪张照片上有人。”
                      “等等,倪轩是不可能有底片的,那他就不可能去加洗……”海鸣用手按着头,试图清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他撕了那张没有人的照片,剩下的那一张就应该是有人的呀!”
                      “你在说什么?”胖警察也被他弄糊涂了,皱起眉头。
                      突然间,海鸣猛地抬起头来——难道是……
                      他将两张照片一起递给胖警察,说了声:“警官,谢谢了!”然后飞快地从公安局里冲出去。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8楼2013-05-07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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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半个月后,海鸣将自己选出来的最满意的几张摄影作品送去参加全国摄影大赛——但他发现,能不能获奖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他又过上了跟以往一样的平凡生活。在摄影室里帮顾客照相,或是出外景。此时,他总能感觉到一些以前从没发现的东西——天很蓝、草很绿、水很清、花很香,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
                        这天下班之后,海鸣的店里出现一个他熟悉的客人。海鸣看见他后,愣了一下,说:“有什么事吗?”
                        丁力说:“我就是感到好奇,忍不住想来问你——你那天怎么会跑到公安局去的?”
                        海鸣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件事了。”
                        丁力说:“你可别忘了,你那天是答应了我的。你说事后要跟我解释清楚的。”
                        海鸣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进来说。”
                        半个小时之后,丁力听海鸣讲完了关于灵异照片事件的所有过程,他惊呼道:“我的天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异照片’这种事!那两张照片,竟然隐藏着这么可怕的秘密!”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于光中老师是怎么死的。”
                        “对了,你最后是怎么跟警察解释的?”丁力问道,“他们真的相信那个老妇人是被幽灵附体,死于自己之手?”
                        “他们不相信,可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因为那老妇人脖子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她自己的十个手指印——警察总不能指控是我杀了她吧。”海鸣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我现在得去跟我女朋友一起吃晚饭了。”
                        丁力也站起来,他们一起走到门口时,丁力说:“海鸣,你该不会怪我当初带着这两张照片来找你,才让你卷入到这起事件中来的吧?”
                        “不,恰好相反。”海鸣微笑着说,“我得感谢你才对。这件事让我感觉到了生命的珍惜和可贵,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热爱生活了。”
                        丁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说:“希望你快乐。”
                        “谢谢,你也一样。”海鸣露出会心的笑容。
                        晚上,在一家国际性的摄影网站上,出现了一篇名为“中国最惊人的灵异照片”的文章,并附有照片。发布者讲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并声称自己有底片为证,能够确保这件事的真实性。
                        发完这篇文章,丁力将头靠向椅背,重重地舒了口气。
                        太久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久了,整整经历了五年,才终于将这张照片的秘密弄了个一清二楚。
                        我为什么会这么聪明呢?丁力骄傲地想着,五年前拍出那张怪异的照片之后,就凭直觉感觉到这张照片中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于是,才以不同的形式把这张照片交到不同的人手里,让他们代替自己来研究。可惜的是,前面那两个人都不中用——连那个所谓的“著名摄影师”于光中也只能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这张照片的秘密,却无法说出来……看来还是最后这个叫海鸣的年轻人最厉害,他不但破解了照片的秘密,甚至还能杀死那个幽灵——最后这回总算是找对人了。
                        丁力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后,缓缓地吐出蓝色的烟圈。他在那慢慢扩大的烟圈中看到了自己即将实现的梦想——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被全世界关注的著名摄影师了。这时,他忽然记起海鸣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想道,那才是真正的快乐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0楼2013-05-0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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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县公安局里,一个穿着制服的刑警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他用手挠着头,眉头紧蹙,费解地凝视了好久。
                          他身边的女助手注意到了,走过来,问道:“队长,你在思索什么?”
                          刑警队长将照片递给助手,说:“这是那天在古寨的一个院落里发生那起‘自己掐死自己’的奇怪命案后,我们在现场拍的照片。”
                          女助手看了一会儿,说:“是的,这些照片还是我拍的呢,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刑警队长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地方,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你还记得吧,拍照当时死者已经被抬上警车了的。可你看我的身后,为什么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老妇人的脸?”
                          (《灵异照片》 完)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1楼2013-05-0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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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之谜
                          楔子
                          市立妇幼医院的走廊上,站着十几个排队等待的大人,他们的怀中都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幼儿,那是他们的小儿子或小女儿。孩子们有的睡着了。有的发出焦躁的哭闹,父母们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唱着歌谣,编着故事,喂着零食,想尽一切方法让他们安静,却反而使这狭长而拥挤的医院走廊更显热闹。
                            很难想象,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春天是一个温暖可爱的季节,诗歌散文里颂扬的都是春的美丽和浪漫,却很少提及,伴随着万物大地一起复苏的,还有令人厌恶的各类病菌。这让春天的诗情画意大打折扣。尤其是对于婴幼儿来说,在他们的身体抵抗力尚弱之时,春天显然不能算是一个好季节。
                            妇幼保健院的儿科值班医生已经由一个增加为两个。可城市里蔓延的流行性感冒病毒让生病的孩童与日俱增,医院的走廊每天晚上都因为看病求诊的人们而变得拥挤、喧闹。今天晚上只有十几个人排队,已经是近期最少的一天了。
                            王实的怀里抱着他刚满一岁不久的儿子,小家伙刚才还在睡,现在却醒了,也许是旁边那位母亲讲故事的声音太大了吧。王石低头看儿子,小男孩的脸仍然清秀可爱,但感冒却使得他脸色发白、精神萎靡,还不时地咳嗽。王实甚至不能判断儿子是因为懂事才没有哭闹还是因为生病而没有力气哭闹。他心疼地轻轻拍着儿子的身体,向医院的门诊室望去——前面还有两个人才轮得到自己呢。王实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男孩在父亲的怀中安静了不到半分钟,便“吭吭”地哼叫起来,有些要哭的架势。王实立刻换了个抱法,将儿子立起来面向自己的身后,一边用手轻拍着儿子的背,并微微抖动身体,小家伙安分了一些。这时,从门诊室里走出一位护士,王实正想叫住她问还要等多久,突然,肩头的儿子“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王实一惊。他从没听见过儿子发出如此惊恐、大声的尖叫。同时,他立刻注意到,刚才那一瞬间,尖叫的不止儿子一个,还有另外三个小孩,他们似乎都面对的是一个方向。
                            儿子的尖叫还没有停止,他扑到父亲怀里,脸紧紧地贴着父亲的胸口,另外三个小孩也一样,一阵阵地尖叫着,那声音撕心裂肺、尖锐刺耳,充满恐惧和紧张,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走廊上所有的大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王实紧紧地搂住儿子,同时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望向儿子刚才看的方向,那是一个走廊的尽头,没有人,只有一扇开着的窗子,窗玻璃延伸到黑暗里,在夜晚的凉风中摇晃颤抖。
                            另外几个大人也和王实一样转过身望向那头,可一样没发现什么,他们略带紧张地望着尖叫的四个孩子,脸上写满了疑惑。有着育儿经验的他们知道,刚才那阵尖叫绝非正常!一般来说幼儿有可能突然哭闹,但绝不会无故惊叫,除非是看到或感受到什么令他们恐惧不安的东西。可是,他们再次环顾四周,刚才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呀。这是怎么回事?
                            王实将儿子紧紧贴着自己,这时孩子好象稍微平静了一些,没有尖叫了,但王实仍能感受到儿子在紧张地喘息着,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和衣领,身体还在颤抖。儿子的恐惧似乎传染到了父亲身上,王实也感觉脊背发冷,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实不安地拍打着儿子的身体,他甚至想开口问儿子,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他知道,不会有回答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呢。
                            正在王实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问道:“护士,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女儿会突然惊叫?”
                            那位年轻的护士一脸难堪,吞吞吐吐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请你去问问医生吧,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只不过有点受凉感冒而已,怎么会发出刚才那种可怕的尖叫?”
                            “嗯,好的…..我一会就去问医生。”小护士说完后快步离开了。
                            过了一会后,刚才尖叫的四个孩子都渐渐平息下来,家长们见孩子没有尖叫了,都松了口气,走廊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一些。
                            王实却还在疑惑之中,他仍对刚才那一幕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正在思考,听到门诊室里喊道:“下一个,王亚夫。”
                            王实听到念儿子的名字,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来了。”抱起儿子朝里走,进门之前,他顿了一下,再次望向走廊尽头和那黑漆漆的窗外。
                            仍然什么都没有。王实不再迟疑,跨进门诊室,在医生面前坐下。
                            经过一番询问后,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断定小男孩患的就是典型的流行性感冒。他在处方签上开了一串药单,嘱咐王实一定要按时按量给小孩服用。
                            王实道谢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刚才的事,又回过头来,问道:“医生,我儿子刚才在走廊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尖叫起来,还有另外三个小孩也一样,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看了王实手中的小男孩一眼:“突然尖叫……”他想了一会,“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医生,他当时醒着呢,望着走廊尽头那边,突然就尖叫起来,把我吓坏了。”
                            “唔……”老医生又思考了一会,“那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应该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王实再次道谢,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王实不敢耽搁,他想赶快带儿子回家吃药。迅速地离开了医院。
                            走廊里排队的人群缓慢向前推进。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最后一个看病的人也离开了,医院里终于安静下来。门诊室的老医生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才停下来喘一口气。他背靠向藤椅,悠闲地抽完一支烟,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再有太多人来看病了。
                            老医生本想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王实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看见走廊尽头后就开始尖叫……而且不是一个小孩,而是四个。这种怪事以前还真没听说过。
                            想到这里,强烈的好奇心驱散了疲倦和睡意,老医生站起来,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
                            老医生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沿着走廊走到靠窗的尽头。
                            他站在窗户前,望着漆黑的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将头探出窗外,左右环顾。
                            窗外只有楼房和树木的黑影,并无异常。
                            老医生咂了下嘴,把头伸回来,他看了一下左右——两边分别是两间单人病房。
                            他推开右边病房的门,打开灯。看来住院部没有安排里面住人,病床上空空荡荡的。
                            老医生打了个哈欠,困倦又向他袭来了,他想回去小睡一会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左边病房的门,摸索着按开镶在墙上的电灯开关,啪,灯亮了——
                            眼前的一幕像炸弹般“轰”地一声在老医生的头脑里炸开。他倒吸了口凉气,感觉眼前发黑,双腿立刻就软了下去。他扶着墙壁,本能地让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
                            这是他一辈子从没见过的可怕景象。他全身猛抖着,嘴唇一张一合,过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我的……天哪……”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3楼2013-05-07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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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吞吐吐吞吞吐吐一天天天天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35楼2013-05-07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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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王亚夫今天放学后,和往常一样跟同学在操场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流了一通酣畅淋漓的大汗后,他背起书包回家,在路上买了瓶可乐,边喝边走。来到家门口,王亚夫用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把门推开,他的爸爸王实从里面一把将门拉开,焦急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专门坐在门口等你好久了!把书包放下,我们快走。”
                                王亚夫莫名其妙地望着爸爸,问:“怎么了?”
                                “你二叔公今天下午在自己家附近的小区里昏倒了,可能是脑溢血。你妈已经到医院去了,我专门在家等你放学回来好一起去,快走吧!”父亲在门口换鞋。
                                “啊?”王亚夫讶异地问,“二叔公身体不是一直挺好吗?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
                                “这谁说得清啊!还好附近的邻居及时发现了,跟我们打了电话,还把你二叔公送去了医院——要不就危险了。不说了,走吧。”父亲催促道。
                                王亚夫赶紧把书包丢到椅子上,父子两人急匆匆地下了楼,在街上招了一辆的士,朝市一医院赶去。
                                王亚夫坐在汽车后座,脑子里想着关于二叔公的事——二叔公六十多岁,才退休几年,以前曾在好几所医院当过院长,是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按说应该很懂养生之道啊,怎么才六十多岁就得了这种危险的病?而且二叔婆也死得早,她去世后,二叔公就一个人生活,他的独生女在很远的外地工作——想到这里,王亚夫问爸爸:“对了,丽绢阿姨知道了吗?”
                                “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这时正赶着回来呢,可她住的那个城市离这儿太远了,我看她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到了。”
                                王亚夫“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二十多分钟后,汽车驶到了一医院。下车后,爸爸摸出手机跟王亚夫的妈妈联系,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王亚夫和爸爸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发现这间单人病房里已经站满了人——舅舅、小姨、大表哥都来了,妈妈和另外两个医生守在二叔公的病床前。妈妈忧心忡忡地问道:“医生,您看现在怎么办?要做手术吗?”
                                医生说:“再观察一下吧,如果持续昏迷,就只有做开颅手术了。”
                                王亚夫小心地走到病床前,见二叔公鼻子上套着给氧气,白色被单下的身体微微起伏着,神情和睡着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妈妈转过头说:“我们大家也别都耗在这儿了,轮流守二叔吧。我先在这儿,你们去吃饭吧。”
                                小姨说:“我来守吧,你先去吃饭。”
                                妈妈说:“别争了,晚上还有的是时间呢,你们快去。”
                                “那好吧。”舅舅拍着王亚夫的肩膀说,“我们去吃了饭回来替你妈。”
                                王亚夫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二叔公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叫起来:“妈,二叔公刚才动了!”
                                所有人都聚集到病床前,妈妈抓着二叔公的手喊道:“二叔、二叔,你能听到吗?”
                                二叔公的身体动了一下,这回所有人都看见了,妈妈又喊了几声,二叔公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叔!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妈妈和小姨兴奋地说。
                                二叔公慢慢张开嘴,双眼发直,颤抖着嘴唇说:“丽绢……丽绢呢?”
                                “二叔,丽绢正朝这儿赶呢,马上要到了。”妈妈说。
                                “丽绢、丽绢……”二叔公声音微弱地喊着,突然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丽绢,我有话要跟你说……其他人,全都出去!”
                                “二叔……”妈妈回过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医生,医生冲她点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对其他人说:“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吧。”
                                王亚夫跟着爸爸、舅舅、小姨和表哥一起走出病房,医生轻轻带上门。小姨问道:“医生,我二叔他怎么样?是不是醒过来就好了?”
                                医生微微摇着头说:“我们接触过很多例脑溢血病人,如果病人像这样突然醒过来,说话又非常清晰,往往就代表着……”
                                “代表着什么?”小姨着急地问。
                                “也许代表着最后的回光返照——他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尽量让他说吧。”
                                王亚夫的心咯噔一下,他明白什么叫回光返照。
                                众亲属也都愣住了,无所适从地望着紧紧关着的病房门。
                                在走廊上站了十多分钟后,众人突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哭喊:“二叔!”大家心中一紧,赶快推开病房门,见王亚夫的妈妈扑在二叔公的身上痛哭着,二叔公闭着眼睛,亲属们一起涌上前去,大声喊叫着二叔公。
                                “二叔……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你怎么都不等丽绢回来看你最后一眼啊!”妈妈痛哭流涕。
                                王亚夫心中发酸,也和大家一样掉下泪来。
                                哭了好一阵,医生上前确认二叔公确实已经去世了,叹了口气道:“节哀顺便,还是商量跟老人操办后事吧。”
                                妈妈抹了把眼泪说:“可是,我二叔的亲生女儿都还没回来呀,我们怎么办?”
                                爸爸说:“我们先把二叔的丧事操办起来吧,不能等丽绢了。”
                                “对,我通知其他亲戚都来吧。”叔叔拿出电话来。
                                在场的亲属们都忙起来,分头去买寿衣、联系灵堂、通知亲朋戚友……
                                第二天中午丽绢阿姨才赶来,得知父亲已死,哭得天昏地暗。
                                二叔公的丧事办了三天,这三天里王亚夫照常去学校上学,他的父母则向单位请了假,至始至终帮着照料后事。
                                第三天晚上,父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王亚夫懂事地一个人在家里做了饭吃,又做完了作业。父母回来后,他并没有多问什么——他能感觉到爸妈的心力交瘁。
                                在沙发上坐了一刻后,王亚夫的爸爸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妻子:“二叔死的那天是不是把你当成丽绢了?他跟你一个人说了些什么?”
                                王亚夫也有些好奇,他抬头望向妈妈,没想到,他从妈妈脸上看到一种古怪的神情——妈妈听到这个问题后,身子哆嗦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像是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爸爸也感觉到了异常,他问道:“怎么了?”
                                妈妈瞄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的王亚夫,迅速地将目光移开,说:“没什么。”
                                爸爸迟疑地望了王亚夫一眼,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王亚夫感觉父母要回避着自己什么事,他想问,但又忍住了。他站起身说:“我去洗脸了。”
                                洗漱完毕,王亚夫跟父母道了晚安,回自己的卧室里,关上房门。
                                父亲和母亲也分别去洗了澡,回到了大卧室。
                                躺在床上,王亚夫辗转难安,他想起妈妈古怪的神情和瞥自己那一眼时的怪异神色,不禁想到——难道二叔公最后的遗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刚才妈妈的神情分别就表示出,这件事情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
                                那么,他们现在回了房间,肯定就在说这件事情——王亚夫张大了嘴。他按捺不住了,从床上翻身起来,披上衣服,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门前,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里面传出父母的对话声。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9楼2013-05-07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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