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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整理贴】幽冥怪谈ⅠⅡ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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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听到徐蕾这句话,罗威的心脏似乎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他耳边又回响起严教授那句话:“我的日子到了,就是今天,我活不过今天了!”
  难道,严教授真的能预测到自己的死期?
  突然间,一个名字像闪电般划过罗威的脑海,他想起严教授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中提到的一个人——亚伯拉罕•林肯!
  “天哪……我现在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提起林肯……果然,就跟林肯一样……”罗威神情骇然地喃喃自语。
  “什么?你说谁?”徐蕾没听清楚。
  “林肯!那个著名的美国总统!”罗威几乎是叫了起来,“严教授在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里,就提到了林肯!”
  “林肯怎么了?”徐蕾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是一起历史上有名的、真实的事件——你知道林肯是怎么死的吗?”
  徐蕾想了想:“应该是被人暗杀的吧?在歌剧院里,被一个凶手枪杀而死的——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呀,有什么不对吗?”
  罗威摇了摇头:“重点不在他是怎么死的,而是他在死之前发生的事!”
  “林肯死之前发生了什么?”徐蕾问。
  罗威整理了一下思路。“是这样的,林肯死于1865年4月14日,但是在4月13日晚上,也就是在林肯死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不断听到人哭的声音。于是,林肯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到底哪里有人在哭。终于,他走进一个房间,看到很多人围着一口灵柩痛哭流涕。林肯感到好奇,便问其中一个人‘你们为什么要哭?’那个人回答‘我们亲爱的总统死了。’林肯凑上前去看棺材里的人,却看见了自己的脸!梦做到这里,林肯就醒了……”
  “第二天早上,林肯把昨天做的这个梦告诉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但他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把它当成回事。结果晚上林肯便在歌剧院遭到了枪杀。而他的尸体被运回白宫——那个工作人员惊异地发现,整个场景和林肯昨晚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很多人围着总统的灵柩失声痛哭……”
  “那个工作人员把这件怪事说了出来,可问题是:林肯已经死了,而他之前又只跟这个工作人员一人说起过这件事——所以,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便受到了质疑。”罗威将整件事情讲完后,望向徐蕾,“这件事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但因为无从验证,终究还是个谜团。”
  徐蕾惊叹道:“天哪,竟然有这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连我们国家的一些报刊上都报道过这件事。”罗威说,“但我是在十年前的那个心理学家座谈会上碰到严教授后,他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罗威埋下头,陷入到沉思当中。过了一会儿,他说:“当时严教授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好像说……要研究这件事……”
  突然,罗威将头抬起来,望向妻子:“严教授在死之前又提到了这件事,而且,你不觉得吗?他的死和林肯之死有某些相似之处!”
  徐蕾打了个冷噤,感到有些害怕:“你是说,严教授可能发现了些什么……而他,在临死之前暗示了你?”
  “是的,肯定是这样!”罗威猛地一拍大腿,“对了,严教授交给我一个本子,他说,所有事情的答案都隐藏在这个本子里,他还叫我解开这里面的谜,找到解救的办法……并且,他叫我去救一个叫夏莉的人!”
  罗威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真该死!我这两天都沉浸在悲伤之中,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说完这句话,罗威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匆忙地换上皮鞋。
  徐蕾着急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
  “我现在就去办公室拿那个本子!我一分钟也不想等了!”罗威大声喊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3楼2013-05-08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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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罗威自己开着车前往心理咨询中心,这时已经晚上八点过了。
      他并没有因为心中的焦急而加快车速——为了给自己的大脑留一点思考问题的空间。
      罗威的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严教授直到临死前,也不把事情说明白些,而要“暗示”自己呢?
      也许他把想说的话都写在那个本子上了?可那样的话,就更没有“暗示”的必要了——反正早迟自己还不是要看那个本子的。
      罗威关上车窗,略微加快了一下车速。他意识到,胡乱猜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切答案都要从那个本子上寻找——也许看了那个本子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十分钟后,罗威的轿车停在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门口。他下车后,迅速地摸出钥匙,打开心理咨询中心的大门。
      穿过接待室,罗威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他在墙边摸索到顶灯的开关,“啪”地一声,房间亮起来。
      虽然在惨剧发生之后,办公室早就被清洁工人收拾干净了,可一回到这个场景,罗威仍然感到心有余悸。但他明白,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罗威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中间上着锁的抽屉——他记得那天就是把本子放在这里面的。
      果然,那个牛皮纸封面的记录本就摆在抽屉中间,罗威把它拿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翻开来看——但他停了下来,思索了几秒钟,认为还是拿回家去慢慢研究更好——他可不愿意晚上一个人呆在这间发生了惨案的办公室里。
      罗威把本子装进一个文件包里,然后走到门口,关上灯。
      就在罗威拉住办公室的门,准备退出去的一瞬间,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办公室门口右侧的穿衣镜,竟隐约看见那块黑暗中的镜子反射出一幕惊异的景象: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站在镜中,他的身后是一片山坡。
      罗威吓得“啊”地惊叫一声,背脊发凉,汗毛直立,几乎要跌倒下去。他下意识地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罗威再定睛一看,镜子里那幕骇人的景象消失了,现在镜子里反射出的是办公室的一侧,那里只有墙壁和书柜。
      罗威来不及去细想,他发疯般地从接待室冲出去,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他打开车门,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躲了进去,头趴在方向盘上,浑身发抖,大口喘着粗气。
      几分钟后,人来人往的大街使罗威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把头朝后仰,靠在座椅柔软的靠背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在镜中看到的那一幕——那转瞬即逝的骇人景象到底是什么?幻觉吗?罗威找不出其它更合理的解释。
      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这使他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几十年的心理学知识告诉他: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幻觉的。
      等等,也许是因为严教授是死在那间办公室的,而且又与那面镜子有关,才让自己——不,罗威使劲摇了摇头,作为一名资深的心理学家,他不允许这种拙劣的解释来糊弄自己——第一,那面杀了严教授的镜子在事发当时就打碎了,这是后来补上的另外一块;第二,自己刚才看那面镜子纯属无意识的行为,心里根本就没有去想两天前的那件事——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可能出现幻觉的。
      况且,罗威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一个人会出现幻觉,那一定是他内心的潜意识在作祟——就算他的潜意识里仍然储存着严教授的惨剧,但他刚才看见的那片山坡呢?这又怎么解释?最近自己可根本没去过什么山上,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罗威想了很久,脑子里仍然一片乱麻,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十多分钟后,罗威做了一个决定(在后面看来,这是极不明智的),他用心理暗示法给自己做了一个小型的自我催眠,强迫自己忘掉那可怕的一幕——他不能让恐惧反复地折磨自己,更不想让自己以后每次看到镜子都出现这种可怕的心理阴影。
      半个小时后,罗威发动汽车,驾驶回家。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4楼2013-05-08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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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在热闹非凡的商业步行街上,一个年轻女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边——她怪异的举止引起了周围一些行人的注意。
        这是一条狭窄而古老的小街,街两边拥挤着密密麻麻的食品店和服装店。道路上斑驳的青石块诉说着它的沧桑。那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在这条路上走得相当古怪——她不停地左顾右盼,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在找人,因为她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那种提心吊胆的神情让人以为她不是在街上行走,倒像是在穿越火车铁轨。
        她走到一家卖馄炖的小吃店门口,迟疑地停下脚步。也许是饿了,她盯着客人们手里那一碗碗冒着热气、鲜香可口的馄炖发呆。
        店老板注意到了她,热情地招呼道:“姑娘,吃馄炖吗?请里面坐。”
        年轻女人犹豫了几秒钟,走进店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并告诉老板她要一碗小碗的馄炖。
        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馄炖到了她的手里,她舀起一个馄炖,用嘴里吹出来的气让它冷却,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
        才刚吃了几口,年轻女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厨房伙计的喊声:“热汤来了,大家小心点儿啊!”
        年轻女人“啊!”地尖叫一声,然后迅速地朝墙边一闪,回过头惊恐地望着那个端着一大锅热汤的伙计,身子瑟瑟发抖。
        端着锅的伙计反倒被她吓了一跳——实际上,他离她至少还有三米远呢。店里的客人也纷纷将目光集中到年轻女人的身上。
        老板走过来问:“小姐,你没事吧?”
        年轻女人恢复了一些镇定,她难堪地摇着头说:“没……没事。”
        “你哪里不舒服吗?”老板发现她的脸色相当难看。
        “不,我没事。”年轻女人尴尬地站起来,“这碗馄炖多少钱?”
        付完钱之后,她走出这家店铺,出门之前,她听到旁边一对小情侣小声地讥笑道:“一锅热汤就能吓成这样,神经过敏吧。”
        她像受到了羞辱般红着脸快速逃离了这里,直到拐过街角,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紧张地左顾右盼起来。
        是的,她怎么能不紧张呢?
        前面五个人都死了,无一幸免。而她,会不会就是第六个?
        她的日子是哪天呢?她又会以哪种方式死去?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头脑里盘旋、膨胀,在她焦躁不安的想象中越变越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5楼2013-05-08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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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罗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十点过了。他的儿子罗尼也才从同学家回来。
          罗尼长得健壮结实,面容俊朗、英气十足。除了年龄之外几乎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和活力。罗尼看见爸爸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去,问:“爸,你给我买了吗?”
          罗威换好鞋子后抬起头来:“啊?买什么?”
          “你又忘了?”罗尼露出失落的神情,“你一个星期前就答应给我买那个直升机的模型了!”
          罗威眨了眨眼,想了起来,他叹息一句:“唉,我太忙了——但是罗尼,你都读初一了,怎么还玩那种小孩子的玩具?”
          “什么小孩子的玩具!”罗尼涨红了脸说,“你根本就不懂!那不是玩具,是模型!我算什么,人家几十岁的人还收集模型呢!”
          “好、好、好!”罗威说,“我改天空了就去给你买。”
          “每次都这样说!”罗尼嘟囔着离开了,“我敢打赌,一个星期后我得到的还是这句话!”
          罗尼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罗威望着儿子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他还不知道两天前发生的那件事——罗威松了口气。他可不愿意让儿子知道这么可怕的事情。
          徐蕾从客厅走过来,看见罗威手里提着的文件包,问道:“你拿到了?”
          罗威点了点头,显出疲倦的神色。
          “你还是那个急性子,想起什么事情就一秒钟都等不得!”徐蕾责怪道。她走上前,看着丈夫的脸说:“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呀。”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罗威说。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罗威迟疑了一下,说:“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徐蕾没有再问下去,她说:“累了就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不,”罗威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在书房看严教授留下来的这个本子,你先睡吧。”
          徐蕾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他清楚丈夫的个性。
          罗威径直走进书房,关上门后,他迫不及待地从文件包里取出那个本子,将它摆在桌子上,借着台灯明亮的光线,他翻开了这个本子。
          本子的第一页什么也没写,从第二页开始,是罗威非常熟悉的形式——这是一个常见的心理学医生在和来访者做咨询时用来记录过程的本子。这种记录本往往都不会由心理医生亲自记录,而是由坐在旁边的助手负责记录的。
          从事了十多年心理咨询的罗威非常清楚——一般的心理咨询是用不着记录的——需要助手专门将整个过程全部记录下来,以便在病人走后能够继续研究的,肯定是相当严重或特殊的病例。
          此时,罗威心中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极点,他想象不出,严教授临死前留下的这个记录本里,到底记载着怎样一些惊人的、不可思议的病例?
          罗威深吸了一口气,从第一个病例开始认真地看起——
          (为以后情节需要,这个本子上记录的五个病例将原原本本地在以下章节中呈现出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6楼2013-05-08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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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一个病例)
            2007年2月26日     早晨9点40
            来访者:潘恩  男  42岁  (丧偶、独居)
            谈话记录:
            A(代表心理医生):好了,请说吧——你刚才说,近段时间发生了怪事?
            B(代表来访者):是的,相当地奇怪!
            A:什么怪事?
            B:我……最近反复看见死去亲人的脸。准确地说,是我死去妻子的脸。我几乎每天都要看到!天哪……我……很害怕!
            A:不要紧张,别害怕,放轻松些。然后,再说详细些,你在什么地方看见你死去妻子的脸?在梦中?
            B:不,不是在梦里,是在现实生活中!
            A:现实生活中?你是说,有一个和你妻子长得很像的人?
            B:不,不是像……也不是某个具体的人……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A:放松心情,从最开始慢慢地说起。别慌,没有人在催你,我们有很多时间,对吗?
            B:嗯……是这样,大概是半个月前,我在一家商场买东西。在我排队准备付钱的时候,突然看见另一个收银台前排着队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我当时心里一惊——那个女人简直和我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时,后面有人推了我一下,示意轮到我付钱了。我恍惚了几秒,等我再望向那边时,那女人已经消失了,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死去妻子的脸。
            A:等一下,你不能说看见的是‘你死去妻子的脸’,而是一个和你妻子长得很像的女人的脸。
            B:是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认为仅仅是有一个人和我妻子长得很像,而我又碰巧看见了她——这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可是,自从那天开始,我就几乎每天都看到这张脸!
            A:你是说,你每天都会遇到这个女人?
            B:不是这个女人!我每天……以不同的方式看到死去妻子的脸!
            A:不同的……方式?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B:比如说,我偶然路过一家画廊,看见那里面有一张画,画里面有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的脸就和我妻子一模一样;还有一天,我在读晨报的时,发现报纸中的一张照片里,有一个人的脸和我妻子完全一样——而那个人并不是照片的主角,只是背景中无数路人中的一个而已;还有上个星期天,我因为心情郁闷而去公园散心。我站在石桥上望着湖里的鱼群,当时也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望着湖水,这时,我居然在湖面中众人的倒影里又看见了那张脸!天哪……我当时感觉快要崩溃了!
            A:你看见这么多次……
            B:等等,我还没说完,还有更诡异的!我前两天上网时,看见一则新闻,说在某地发现了罕见的人面蜘蛛,我点开那则图片新闻,竟发现……发现……(呼吸急促)
            A:发现了什么?该不会是……
            B:是的,那只蜘蛛的背后有一张人脸,而那张脸……就是我死去妻子的脸!啊!(失控地大叫,浑身发抖)
            A:听着,冷静下来!我能够帮你,你要相信我!
            B:……(大口呼吸)
            A:现在,你看一下窗外,看见了吗?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再看看那片绿色的草地,还有那几个玩皮球的孩子……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B:……唔,是的,我好多了。
            A:现在,我们要来解决你的问题了。首先,我要找到你烦恼的根源,你务必要说实话来配合我。
            B:好的。
            A:你妻子是什么时候死的?
            B:六年前。
            A:死于什么?
            B:车祸。
            A:说明白些。
            B:那是一天早上,我妻子起床迟了些,为了上班不迟到,她打了一辆的士去公司。但在路上,那辆的士与一辆超载的货车相撞,的士司机和我妻子当场就死了。
            A:你当时不在场吗?
            B:我当然不在场。我要是也在那辆车上,肯定和他们是一样的结果。我是听到警察通知我才赶去的。
            A:就是说,你妻子的死其实根本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没有任何责任,对吗?
            B:怎么说呢?如果那天,我能早点叫她起来,她就会和往常一样坐公交车上班,就不会发生那起该死的车祸了!可是,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A:这六年里,你有没有反复自责?
            B:没有,事实上,就连我的岳父、岳母也认为,这件事纯属意外。怪不得我什么。
            A:你很爱你的妻子,对吗?你现在还在想她吗?
            B:……等等,医生,我有些明白了。你认为,我看见我妻子的脸,是因为我的自责或思念所致吗?是的,我直到现在都还爱着我的妻子,而且时不时地会想念她,可这绝不是最近这些怪事的解释!你要知道,我妻子过世后的这六年里我一直都生活得很好,从没出现过什么幻觉一类的东西!这些异常现象都是最近半个月才出现的!
            A:我并没有说你看见的是幻觉啊。
            B:那么,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A:你要听实话吗?
            B:当然。
            A: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大概是患上了“相似型臆想症”。
            B:什么?臆想症?你认为,我刚才讲的那些全是我脑子里的幻觉?天哪,早知道这样,我真该把那张报纸和那幅画的照片带来,再让你看看我妻子的照片,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臆想狂了!
            A:听着,先生,没人说你是臆想狂。你得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并不否认你看到的这些不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而是指,你在生活中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的脸,而这里面,总有一些人和你死去的妻子有几分相似。你的潜意识把她们当成了你妻子的脸。尤其是当这种情况出现一、两次后,你更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刻意注意那些和你妻子相似的脸——现在,你明白了吗?
            B:是的,我明白了。
            A:是吗?你明白了什么?
            B:(站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帮不了我!我到这里来找你咨询只是在浪费时间。但我仍然要感谢你肯听我说这么多。再见,医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7楼2013-05-08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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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二个病例)
              2007年4月5日       上午10点15
              来访者:易然  男  36岁
              谈话记录:
              A:你的脸色很不好,有什么困扰吗?
              B:是的,最近几个星期,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A:为什么?
              B:(苦笑)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我敢肯定,这些绝对不是巧合。
              A: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B:具体是从哪天起出现这种怪现象的我已经忘了,大概是三个星期前开始的吧——我发现自己的名字经常出现在一些特殊的场合,最近几天更是越来越频繁了。
              A:什么特殊的场合?
              B:就拿最开始那一次来说吧。我晚上在家看电视时,总是喜欢不停地切换电视频道,当我切换到一个新闻频道时,那个播音员刚好念出一句“易然,当场死亡”。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则新闻已经播完了,接着是下一条新闻。我当时并没有多想,认为这只是个巧合罢了
              A:接着说。
              B:第二天中午,我在家吃午饭时,我的妻子下班回家,打开电视,没想到电视机里放出的第一句话又是那句“易然,当场死亡”。我惊呆了,赶紧走上前去看。原来是重播昨天的晚间新闻——医生,你能相信吗?连续两次都这么凑巧,这台电视机好像专门要我听到这句话似的!
              A:嗯……这种巧合的概率确实是相当低啊。
              B:可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呢!由于我连听了两遍这句话,而且又恰好是我的名字,我开始好奇并关注起来——这到底是则什么新闻?哪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人死了?因为电视里已经不可能再播这则新闻了,所以我上网去查这件事,结果——你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在网上查到的这则新闻里发现了什么!
              A:是什么?
              B:新闻内容本身是很普通的,说的是一个建筑工地上发生了事故,从高空落下一根钢筋,砸到了一个工程师的头上,那个工程师当场死亡了。可关键的,是那个工程师的名字。
              A:跟你一样,叫“易然”?
              B:不,诡异的正在于此——那个工程师叫“陈易然”,而那则新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连听了两次都只听到一半的那句话完整的应该是“工程师陈易然当场死亡”!
              A:……我的天,这件事情的巧合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B:我当时简直是目瞪口呆!想想看,连着两次听到电视里的同一句话已经是极低的概率了,而我竟然连听了两次都是从这中间半截听起的,而且这样一来那个死者的名字就变成了我的名字!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凑巧的事情了。
              A:你认为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意义吗?
              B: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情,我还有可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一种罕见的巧合,可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却使我不得不认为,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A:你接下来身边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B:从这件事后,我又在报纸上看见我的名字,并且又是和死亡有关;然后我在广播里听到一则消息,是驻扎在中东的战地记者的*,我在那里面再次听到了我的名字——这几个星期里,类似的情况竟然就已经发生了十几次!
              B:还有最近的那一次,实际上就是在昨天,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我下班后路过医院的后门,碰巧看见一群人在出殡,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拿着一架花圈,花圈的挽条上写着“哀悼易然先生”。我骇然地看着那个花圈,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个花圈右侧有一朵小白花做得太大了,风一吹,挡住了挽条上的中间那个字——这张挽条上写的那句话实际上应该是“哀悼吴易然先生”!可是,偏偏让我看见的就是少一个字的、我自己的名字!我当时感觉快要疯了,我不知道这一连串的暗示究竟意味着什么!
              A:你认为这是一种暗示?
              B: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我希望您能够分析这些事。为什么在我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您是资深的心理学家,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诠释。
              A:对不起……很抱歉。
              B:什么?
              A:你所遇到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以我目前掌握的心理学知识,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妄下结论。
              B:连您也这么说……难道,真的没办法吗?
              A:我虽然不能做出解释,却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你这样去想,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并没有实质性地威胁到你的生活。你不如看开些,不要再深究下去——我想,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
              B:可是,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觉得……
              A: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放任这种不安的思绪一直困扰着你,你会更加烦闷的。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放几天假,到风景优美,心旷神怡的大自然中去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这样你会好很多的。另外,这件事情我再替你分析一下,一旦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B: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谢谢,医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8楼2013-05-08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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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因为工作需要,罗威以前去过Z市几次,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坐火车的话,只要五个小时就能到达那里。
                罗威从售票窗口买了一张中午12点50分开往Z市的火车票,算了一下时间,还来得及吃点东西。于是他来到附近的小吃馆,点了一些面条和熟食。
                12点40分,罗威坐在了火车票印着的座位号上,刚坐下不久,一个戴眼睛的年青人坐到了他对面的座位上,那年青人将行李包放到顶架上后,和罗威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齐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火车在12点50分准时开动,轰鸣的汽笛声中,庞然大物像一条巨大的毛虫开始由慢至快地行驶。年青人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小说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罗威什么也没准备——他也用不着准备——因为昨晚熬了夜,他现在精神欠佳,正好利用这几个小时补一补瞌睡。
                罗威将衣领牵上来一些,双手抱在胸前,倚在坐椅靠背上。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火车行驶中,窗外的景致就像是一张张巨大的画布正被人奋力地向后拉扯。可惜大多数人都已习以为常,只有几个大概是初次坐火车的小孩兴奋地哇哇大叫。
                不知过了多久,罗威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挺了挺脊背,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这时,坐在对面的年青人也放下了书,大概是想休息一下,望着车窗外的远景出神。
                罗威心不在焉地往窗外望去,心里盘算着见到夏莉后应该怎样和她沟通。直到一些景象跳进他的视线,闯进他的脑海,他才猛然醒悟过来看到了什么。
                罗威“嚯”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地推开车窗,将头伸到外面去向后张望。
                十几秒钟后,他缓缓地退回来,心神不定地坐下去。
                对面的年轻人显然是被罗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他有些惊讶地问:“你……你怎么了?”
                罗威突然想起刚才他也在看窗外,赶紧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我是说,有没有看到对面的山上,站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年轻人吓了一跳:“满身是血的人?在哪里?”
                “刚才我们都在看外面,你没看到吗?就在对面的一座山上!”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框,用怀疑地眼光望着罗威,他又看了看窗外,说:“我们现在路过的是一个城市——虽然远处也有山,可你也看到了,这些山离我们少说也有几千米呢。你说看到山上站着一个人,这不大可能吧?”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除非你有望远镜,可事实上你没有——先生,你大概是睡昏头了吧?”
                罗威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对,我看得真真切切,怎么会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从对面年轻人的眼神中看出来,对方已经有些把他当成精神病患者了。
                罗威叹了口气,再次凝视窗外。他在心里竭力思索,却还是不明白——刚才那一幕,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出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还有,虽然那景象只是转瞬即逝,可他却能看得如此清晰,甚至连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的脸他都能有印象,并且有那么几分熟悉……这到底是为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罗威一直紧紧地盯着车窗外。可是,他再也没能看到什么异常的景象。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3楼2013-05-08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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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下午放学之后,罗尼照常和小个子、眼镜一起回家。
                  他们在路上谈论着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可今天有趣的话题实在是太少了。当眼镜讲完他在做眼操的时候偷瞄了语文老师,发现她在挖鼻孔这件事后,罗尼和小个子都冲他翻了个白眼,认为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嘿,对了。”罗尼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我昨天在wii上玩了一款新的棒球游戏,你们知道吗?这是我玩过的运动类游戏里最有意思的一款……”
                  “行了吧,罗尼,我们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眼镜闷闷不乐地说,“我们可不像你,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爸,什么新款的游戏机都跟你买。”
                  罗尼撇了撇嘴,识趣地收声了。
                  又走了几步,小个子说:“昨天晚上我趁爸妈不在家,在电脑上看了一部恐怖片。”
                  “你一个人?”眼镜说,“看不出来,你胆子还蛮大的嘛。”
                  “可我被吓了个半死。那片子的后面半截我是趴在被窝里看完的。”
                  “哦,”眼镜耸了耸肩膀,“我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内容啊?讲来听听。”罗尼说。
                  “你们想听?”小个子故做神秘地说,“被吓得晚上不敢上厕所可别怪我。”
                  “别废话了,快讲。”罗尼催促道。
                  小个子讲的是一个关于盗墓的故事,说的是一个人,白天有着正常的职业,夜间穿上紧身衣去掘新死的富人的墓。他剥夺死者的珠宝和尊严,也许还有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把这些赃物收藏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直到有一天,诅咒出现在他身上……
                  小个子并不是讲故事的能手,但他那业余水平的表演却无法掩饰这个故事本身的恐怖。尤其是这个故事里有那么多血腥和恶心的描述,使得听众全身不自在,感到生理上不适起来。
                  在三个人都快到家的时候,故事讲完了,小个子非常满意,他认为自己如愿以偿地让另外两个人感染了恐怖心情。
                  “怎么样?吓到了没有?”他得意洋洋地问。
                  眼镜打了个寒战,说:“是挺瘮人的。”
                  见罗尼没说话,小个子又问:“你呢?”
                  其实罗尼也觉得这故事确实有些恐怖,但他却觉得不该让小个子太得意了,于是逞强道:“很一般嘛,我没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尤其是结局,也太俗套了吧。”
                  “哟,”小个子显然认为这样的评价是不够的,“你觉得我讲的这个故事俗套,那你倒是讲个新鲜的来听啊。”
                  “这有什么难的。”罗尼逼着吹牛,“讲恐怖故事我可是信手拈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小个子不服气地说,:“下次可就轮到你讲了,别让我们失望啊。”
                  走到这里,三个人便分不同的路回家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罗尼有些后悔起来——何必为了逞能去死撑面子呢?自己哪会讲什么恐怖故事,连像样的恐怖电影或小说都没看过一部。
                  现在牛吹出去了,看下次怎么下得了台吧。罗尼烦闷地皱起眉头,一脚将路边的小石子踢出去老远。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5楼2013-05-08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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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罗威从Z市回来已经三天了。在这三天里,他抛开所有烦心事情尽情享乐了一阵。恒温游泳池、网球场、电影院、美食城——罗威这时才发现,因为往常工作太忙了,这些休闲娱乐的场所对自己来说已经变得相当陌生——他感叹事业成功的代价便是生活乐趣的相对减少。
                    在这几天愉快的时光里,罗威仍时不时地想起严教授托付自己的事。哪怕嘴里正嚼着最爱吃的鳗鱼寿司,眼前也偶尔会浮现出夏莉那痛苦绝望的神情。可他对自己说——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况且就像夏莉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也许自己真的尽了力也帮不了她,甚至会令事情更加糟糕。
                    休息到第三天晚上,罗威认为自己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些杂乱而烦琐的思绪也没再来困扰他。晚饭时,他对徐蕾说,明天起要继续去心理咨询中心工作。
                    “那好啊!”徐蕾高兴地说,给罗威夹了一筷子菜,“你又恢复成以前干劲十足的样子了!”
                    “爸,你又忘了跟我买飞机模型吧!”罗尼不满地说,“我上个星期怎么说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在心上!”
                    罗威一拍脑袋,想起这件事情确实拖得太久了。他对儿子说:“唉呀,真忘了!你也是,我空闲这么几天你都不说,现在才想起提醒我!”
                    “我就考你的自觉性呢。”罗尼歪着脑袋说,“看你记不记得起在我生日前买。”
                    罗威掐着指头算了一下。“真是,还有两天就是你生日了。”他想了想:“这样吧,我一会儿吃完饭就去跟你买。”
                    “真的?”罗尼高兴地放下饭碗跳起来,“太好了,我一会儿写一张纸条给你带上,你照着那上面的买就行了!”
                    “看你高兴得那样!”徐蕾望着儿子笑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罗威说,“你一会儿去也好,顺便买个石英钟回来——卧室那个石英钟早就不准了,我看是该换一个了。”
                    “嗯。”罗威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去买。”
                    吃完晚饭后,罗威便不断催促着爸爸。罗威只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便揣上钱包出门了。
                    当作饭后的散步,罗威没有开车出去,而是选择步行。他足足用了30多分钟才走到一家大型商场门口。
                    罗威走到卖模型的柜台,将儿子给自己的那张纸条递给售货员,叫她照着上面的拿。不一会儿,售货员面带微笑地捧给罗威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请他去收银台付款。罗威看了一眼标签——680元。他暗叹一句:好家伙,还真不便宜。
                    罗威付完飞机模型的款,乘坐电梯来到商场三楼,这层主要卖钟表和珠宝。在一个专门卖石英钟的柜台,罗威发现这里有几百个造型各异、做工精致的石英钟。售货小姐见罗威驻足观望,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向罗威介绍每款钟不同的优点。
                    作为心理学家,罗威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根据选择过度原则——如果每一款去挨着细选,往往会挑花了眼,最后根本不知道该买哪款。所以他索性不去挑选,直接对售货小姐说:“随便哪款都可以,只要走得准就行了。”
                    “我们这里的钟都走得准,您看,都调的是准确的北京时间。”售货小姐微笑着说:“您可以自己拿手表的时间来对一下。”
                    罗威走近一面挂满石英钟的墙,抬头望着左上角的一个钟,对售货小姐说:“就拿这个吧。”
                    “好的,您稍等一下,我这就……”突然售货小姐惊叫一声,“啊!小心!”
                    罗威侧过头,往右上方一看,一个笨重的电子石英钟向自己的头顶砸下来,他本能地抬起右手护住头。石英钟“磅”地一声砸到他的手臂上,再掉落到地上,落在罗威脚边,玻璃钟面被震出几道裂痕。
                    罗威缓缓地放下手臂,感觉手臂被打得生疼,仔细一看,右手的手背也被石英钟的金属外壳和震裂的玻璃划出了血。
                    商场里的顾客全都惊讶地望向这边,售货小姐更是惊慌地手足无措,她慌忙走上前去,不住地向罗威鞠躬道歉:“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居然发生这种事!我们……一定负全部责任,请你去医院检查……”
                    罗威惊魂未定地瞪大着眼,一面揉捏着受伤的右手臂。还好,只是表皮挂伤而已。
                    售货小姐仍然满脸堆着担忧和抱歉,似乎是怕罗威暴跳如雷地将她痛骂一番,没想到罗威摆了摆手,说:“算了,不关你的事,是它自己掉落下来的。”
                    “先生,您真是太好了!”售货小姐感激而又难堪地说,“这种事是第一次,我们完全想不到,这些钟按理说都应该挂得很稳啊……”
                    罗威没有再理会她说些什么,他无意间瞥了一眼脚下的电子钟,愣住了。
                    砸裂的玻璃钟面上,有几丝罗威刚才擦出的血迹,此时他正埋下头看着这个钟,自己的脸印在玻璃上,就像是一个满脸血迹的人。钟的电子记时器上显示着时间:00∶12。
                    一瞬间,罗威的头脑里划过一道闪电,一些封闭的记忆被唤醒——他突然想起,这一幕如此熟悉——对了!在那天晚上,自己办公室的那面穿衣镜里,也看见了一个类似的、满脸是血的人!
                    罗威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神情惊骇莫名。
                    这时,售货小姐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张创可贴撕开后贴在罗威的手背上,止住他的血,也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罗威又呆站了几秒钟后,提起给儿子买的飞机模型,神情惘然地离开了这家商场。
                    走在路上,夜晚的凉风吹拂过来,令罗威的思绪无比清晰,也令他感到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冷。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在办公室的镜子里看到流血的人;后来又在火车车窗里看到类似的异象,再加上今天晚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罗威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这全都是巧合——可他的脑子却不受自己的控制,反复地联系到那个本子,以及那个本子中的五个诡异病例。
                    最后,他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他终于无法回避和否认一个问题——难道,自己也和那个本子上记录的五个人一样,出现了临死前的异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6楼2013-05-08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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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刚回到家,等待已久的罗尼便一把接过爸爸手中的飞机模型,兴奋地大嚷道:“太好了,就是这一款!”同时和爸爸拥抱了一下,高兴地满脸放光。
                      罗威强装笑颜地和儿子聊了一会儿。罗尼的注意力全在新模型上面,根本没发现爸爸的手背受了伤,他把模型拿到自己的房间玩去了。
                      罗威走进客厅,徐蕾见他空着手,问道:“咦?没买钟吗?”
                      罗威不想让徐蕾知道起先发生的事,让她徒添担忧,便掩饰道:“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合适的。”
                      “唉,一个钟有什么合不合适?”徐蕾叹了口气,“算了,下次我们一起去买吧。”
                      罗威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盯着电视,脑里浮现出的画面却是刚才在商场的那一幕。
                      思索了一会儿,罗威觉得应该把那个记录本找出来再分析、对比一下——现在他心中的不安情绪几乎令他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
                      罗威走进书房,打开房间的灯,再走到书柜面前,打开玻璃柜门——
                      他愣住了。
                      那个记录本不见了!
                      罗威心中一惊,张大嘴巴呆了半晌,然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忆——难道记错放的地方了?
                      只用了半秒钟,罗威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从Z市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记录本放在了书柜的第三层——放这个本子时,他非常慎重,所以绝不可能搞错!
                      为了确认,他找到带去Z市的那个公文包,底朝天地翻了一遍——果然没有。罗威的眉头拧在一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罗威快步走出书房,刚跨进客厅,就大声地问道:“徐蕾,我的那个本子呢?”
                      徐蕾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她抬起头说:“什么本子?”
                      “就是严教授留给我的那个本子!”
                      “我怎么知道?”徐蕾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罗威,“你知道,我从来不碰你那些东西的。”
                      罗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侧过头,看见罗尼的房间,迅速地走到罗尼房门前,用力地敲着门:“罗尼,快出来!”
                      罗尼将门打开,满脸狐疑地望着父亲:“什么事呀?”
                      “你是不是到我的书房去翻了书柜,拿了一个本子?”罗威问。
                      罗尼“啊”地张了一下嘴,神情不自然起来。“我……”
                      “果然是你拿了!”罗威从儿子的表情中就能做出判断,“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我的书柜里放的全是重要资料!你不能随便去拿!”
                      “可是,我……”罗尼一脸窘迫,小心地选择着字眼,“我不是拿,我只是借来看看……我本来想看完就把它放回去的。”
                      “你干嘛想起看那个东西?”罗威大吼道,“我的东西不是你能随便看的,我以前没教过你吗!”
                      徐蕾走过来护住儿子:“干嘛发这么大火呀!”
                      罗威没理会她,仍然恼怒地问罗尼:“说,你为什么要拿那个本子?”
                      罗尼皱着脸,一脸的委屈:“我和同学约好,要讲一个恐怖故事给他们听。我本想看看你的书柜里有没有这一类的书,结果无意间翻到这个本子,我看了一会儿,觉得上面写的故事还挺玄的,于是就……”
                      “你把那本子借给你同学看了?”
                      “没有,只是我看了,然后把那些编成故事讲给他们听……”
                      “故事?”罗威气不打一处来,“你把那个当成小说书了?谁跟你说的那些是故事?你知道吗,那是……”  说到这里,罗威发现罗尼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立刻收住嘴。
                      “你嚷什么!”徐蕾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别吓坏孩子了!反正又没弄丢,叫他还给你就是了。”
                      罗威望了一眼儿子,罗尼知趣地赶紧退回房间,过了一会儿,把那个本子交到父亲手中。
                      罗威拿到本子,松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记着,以后不许再擅自翻我的书柜。还有,不准再把这个本子上写的内容讲给同学听了。”
                      罗尼知道做错了事,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就想缩回自己的房间去。
                      “等等。”罗威又想起了什么,他问道,“这个本子你看了多少?”
                      “我……全都看完了。”罗尼不敢对心理学家的父亲撒谎。
                      “最后那几页呢?”
                      “啊?最后那几页?”罗尼想了想,“那我没看。”
                      罗威稍稍松了口气,他皱起眉头,冲儿子挥了挥手。罗尼赶紧退进房间,将门关上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7楼2013-05-08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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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罗威觉得一秒钟都不能再耽搁了。虽然他不能肯定自己和儿子是不是真的会像本子中记录的几个人一样,在出现异兆后的不久便死于非命;可他也不敢拿自己和儿子的生命来冒险,当作赌注。在这个时候,罗威想起一句老话,对于某些解释不了的怪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罗威停止在阳台上踱步,他坐到一张转椅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现在着急和慌张是根本没用的,只有将事情调查清楚,才能找到解救的方法,拯救自己和儿子!
                        可是,目前掌握的关于这件事的线索和资料实在是太少了,仅仅就只有一个记录本。对了,还有夏莉,可是夏莉根本就不愿意配合,甚至把自己当作瘟神一样,连话都不愿多说——想到这里,罗威轻轻抬了抬头,他回忆起那天晚上夏莉的一些举动:当那只烧死的壁虎掉落到她面前后,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危险暗示”,而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赶走……可是,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地认为这种“危险暗示”和那天晚上到访的客人存在联系呢?
                        罗威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悟到了一些东西——难道,夏莉在不知不觉中,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领悟到了解救的方法,所以,她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罗威认真的思索着——虽然这只是推测,但这却是完全具有可能性的。况且,目前除了夏莉这一条线索之外,哪里又有其他的调查方向?
                        没有犹豫的必要了。罗威快步来到书房,这一次,他用一个小旅行袋把记录本装了进去,并把自己常用的一些证件、资料、联系本也塞进去。
                        徐蕾这时已经去公司上班了。罗威本想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又要外出,可他觉得电话里反而说不清楚,于是掏出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写道:
                        “亲爱的:
                        我必须再次去一趟Z市——别打电话追问我为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一点:我这样做肯定有我的原因。至于原因是什么——由于时间太紧迫了,我无法向你解释。等我将一切处理妥当,再详细地告诉你。
                        别为我担心,等我回来。
                       罗威”
                        写好这张字条,罗威将它压在餐桌上,然后匆匆地出门了。
                        这一次在火车上,罗威睡意全无,他脑子不受控地冒出一些胡乱猜测的念头,让自己感觉心烦意乱。而且,他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
                        夏莉现在还活着吗?
                        罗威晃了晃脑袋,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想借助冰冷的寒风将头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吹散、撕裂……
                        几小时后,罗威站在了夏莉家的门口。
                        他有些意外——这次他已经在门口站了约一分钟,夏莉也没有直接将门打开。罗威的心忐忑起来——是夏莉没有在电脑面前观察摄像头内容吗?还是她已经……
                        敲门。罗威在心里祈祷着。
                        谢天谢地,敲了三次之后,门终于打开了,罗威看见屋里的夏莉,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注意到——夏莉头发略显凌乱,有着明显的眼袋和黑眼圈,脸色蜡黄——精神状况明显不如几天前。
                        没等罗威说话,夏莉先开口道:“罗威医生,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没有罗威之前预料的反感,却透露着疲倦和无奈,
                        “我能进屋说吗?”罗威用眼神指了指里面。
                        夏莉没有置可否,神情木然地转过身,朝屋里走去。罗威跟着进了门,将门关上。
                        夏莉仍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罗威自觉地搬了把椅子,离夏莉远远地坐下来。
                        “罗威医生,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夏莉问道。
                        “是的,我上次来,是想帮你。而这一次,是想让你帮我。”
                        “让我帮你?”夏莉问,“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说出来,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上……”罗威详细地从一个星期前自己遇到第一件怪事讲起,一直讲到儿子罗尼最近出现异常。讲的过程中,他不断用手势提示夏莉不要插话进来,让他完整地将事情叙述清楚。
                        二十分钟后,罗威讲完了,夏莉用匪夷所思的神情盯着他。
                        “你说什么?你从一个多星期前就遇到跟我类似的怪事……那你上次来怎么不说?”
                        “因为那个时候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我并不知道那会是异常征兆的序曲。”
                        夏莉想了一会儿。“你真的能肯定你和你儿子遇到的事情和我、以及那个本子上记录的事是同一类型的吗?也许只是巧合呢?”
                        “那你呢?”罗威反问道,“你当时会不会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只是巧合,和前面那几个人毫无关系?”
                        夏莉凝视着罗威,哑口无言。
                        “我们谁都不要自欺欺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有去面对,想办法解决。”罗威说。
                        “你刚才说想让我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都知道一点,夏莉。那个本子上记录了五个人身上出现的怪事,前面四个都死了,对了,还包括严教授——而只有你,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等等。”夏莉打断道,“纠正一点,我是活着,可不是‘好好的’。”
                        罗威做了一个不理解的姿势。
                        “自从我知道自己身边出现异常后,就几乎天天都呆在这套房子里,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一样逃避着身边的一切。”夏莉悲哀地望着罗威,“况且我并不认为呆在房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在这十几天里,我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就连吃饭和睡觉时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说实话,我已经对生活感到厌倦了,我不知道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罗威看着夏莉憔悴的面容,悲哀地叹了口气。他安慰道:“可你毕竟还活着,也许熬过了这一阵,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夏莉叹息道:“我真希望就是你说的这样。”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你是怎样保护自己以活到现在的。”
                        夏莉苦笑着说:“罗威医生,三天前,你到我这里来,还说要帮我找到解救的方法——怎么,现在你就已经认为我找到这个解救的方法了?”
                        罗威微微摇着头说:“不,我并不认为你准确地知道解救的方法。只是我从你的种种态度中感觉到,你是一个直觉相当强的人——也许你在无意中找到了解救的方法,只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夏莉有些懵懂地说:“难道——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就是解救的方法?这也太简单了吧。”
                        “你除了小心谨慎之外,就没做过其他什么特别的事?”
                        夏莉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
                        “上次我到这里来,一只壁虎钻进灯管里烧死后掉下来,你当时为什么拼命要赶我走,还说我的到来有可能让事情更加糟糕?”
                        “我……”夏莉回想了一下,“我当时真的是出于直觉,我觉得,你一到来就又发生这种怪异的事,就像是……警告又来了一样。所以,我为了保护自己才叫你快走——现在想起来,这种行为简直没经过我的大脑,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罗威埋下头,竭力思考着。
                        夏莉脸上出现无奈的神情:“罗威医生,我觉得……你从我的行为上找解救的方法是不行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谁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是不是我呆在家里谨慎过日子的结果呢?”
                        罗威望着她:“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夏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也许只是我的时间还没到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9楼2013-05-08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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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邹兰最后猛吸了几口香烟后,将烟头掐灭:“实际上,那天跟他在一起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朋友。”
                          “你们一共四个人在一起?”罗威问。
                          邹兰微微点了下头:“那是星期天的下午,我们约好一起去公园游玩。汇聚齐后,我们四个人愉快地聊天,向公园走去……”
                          “那段时间,易然都显得心事重重——实际上,这也正是我们去公园散心的目的。但是,那天下午,易然像是忘记了烦心事,和我们一起开心地聊着,直到走过一个街口……”
                          罗威和夏莉不敢打岔,全神贯注地盯着邹兰。
                          “刚走到那条街,易然就站住了脚,他停止和我们说话,神情怪异地注视着这条街,嘴张开,眼睛也瞪得老大——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怪物一样。”
                          “当时我们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再沿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可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问他:‘你怎么了?’他没有回答,反而伸出手,示意我们不要说话。”
                          “就这样,过了十几秒钟,易然突然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感到诧异,正准备问他——他却猛地抬起头,大喊一声‘小心!’然后向后大退一步——”
                          说到这里,邹兰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身体又颤抖起来。
                          夏莉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邹兰脸色苍白地就像一张白纸:“接下来发生的事……太快了,就是那么一、两秒钟,易然他,他就……”
                          她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哭起来。
                          罗威和夏莉没有催促。过了几分钟,邹兰稳定了一下情绪,从桌子上拿起烟,又点燃一支,吸了几口后,她继续讲:“当时,我们几个人一齐抬起头,看见上方有一个塑料花盆砸下来,刚好掉落在易然刚才站的那个地方。”
                          “这么说,他躲过了花盆。”夏莉感到奇怪,“那他怎么会……”
                          “是的,他是躲过了这个花盆,可他向后跨一步,却……却刚好被楼上砸下来的花架打中脑部!当场就……天哪!”邹兰大叫一声,紧紧地捂住嘴,像是当天的一幕又在她眼前重演。
                          “花盆和花架……一起砸下来,怎么会有这种事?”罗威难以置信地问。
                          “八楼的那一家人,他们想进行阳台改造,把旧的花架拆下来换成新的,没想到拆搬时,那两个工人一失手,花架撞到那个塑料花盆上,那两样东西就一齐砸了下来!”
                          罗威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惊诧。他张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坐回原处,说道:“是不是这样——如果易然没有停下来思考,那你们就会直接过去,他也就不会被砸死。”
                          邹兰满脸泪水地悲叹道:“而且,要不是他抬起头来发现了那个花盆而向后退了一步,也不会被沉重的钢筋花架砸到——实际上,他要是只被花盆砸到还要好些,也许不至于会要他的命。”
                          罗威也叹了口气。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邹兰说:“当时目睹这件事整个过程的,除了我和那两个朋友,还有一些路人。意外发生后,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当时的情形看,似乎易然预感到了这场意外,却没能躲开这场意外。”
                          罗威问道:“易然在发生这场意外的前一段时间,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邹兰抬起头望着他:“你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可能会死……这一类的话?”
                          邹兰凝视着罗威的眼睛:“是的,他说过。”
                          罗威等待着邹兰往下说。
                          “在他出事的大概半个月前,他就跟我说他遇到很多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这些事就像是不祥的预兆;他还说,也许自己哪天会突然死亡……我当时叫他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在不久后就……”
                          “他就只说了这些?没说更具体的什么吗?”
                          “没有。”邹兰摇着头说。她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直视着罗威:“你刚才告诉我,你们也遇到了和易然类似的情况,这是什么意思?”
                          罗威望了一眼夏莉,说:“我们……也遇到了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
                          邹兰将头靠向后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一阵干涩的、让人骇然的笑声:“哼,我就知道,这不会是意外。这些事情,不会是偶然,它还会发生的——易然,你不会孤独的,有人来陪你了。”
                          邹兰的最后一句话让罗威和夏莉感到毛骨悚然、全身发冷。
                          罗威干咳了两声,想驱散一下这诡异的气氛。他问邹兰:“你知不知道易然在出事之前见了一位和他有类似经历的来访者?”
                          “不知道。”邹兰机械地回答道。她的头仰靠着,一脸的疲倦和木然。罗威叹了口气,他看出来,邹兰已经不想再跟他们说什么了。他冲夏莉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来,罗威说:“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邹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就像死人一般。
                          罗威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夏莉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门,离开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83楼2013-05-08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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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楼下,夏莉突然说:“我觉得有点不对。”
                            “什么?”罗威望着她。
                            “我总觉得邹兰其实是知道什么的,只是她没有告诉我们。”
                            “怎么见得?”
                            夏莉分析道:“第一,我们告诉她我们也遇到了和易然类似的怪异状况,她却根本不问我们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事;第二,你提起易然在出事前见了一位和他有类似经历的来访者,邹兰也表现出漠不关心——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丈夫死亡的秘密?除非是……”
                            罗威盯着夏莉的眼睛:“你认为,除非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是什么,才会表现得不关心?”
                            夏莉望着罗威,没有说话。
                            “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罗威不解地说。
                            “我觉得。”夏莉用手捏着下巴,“她并不是不愿意告诉我们,而是在强烈的绝望和悲伤之下,说不出话来。而且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意思?”罗威有些着急起来,“你说明白些呀。”
                            “你想想,她的家里杂乱成那样,她根本不收拾;我们走进这‘垃圾堆’,她也一点不在意——这说明她已经相当消极了。再加上她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她说,这些事不是意外和偶然,还会再发生的。还说会有人去陪易然了。这会不会是指……”
                            罗威和夏莉对视了几秒,他说:“快,我们再回去一趟!”
                            邹兰的家在六楼,两人来到电梯前,电梯却刚好上去了。罗威急迫地说:“等不及了,走楼道吧。”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再次来到邹兰的门前。罗威推了一下门,门自然就打开了——刚才他们离开时只是将门带拢,并没有锁。
                            罗威和夏莉走进屋,邹兰却没有在刚才的沙发上,他们挨着每一间屋寻找,跨进一间屋时,夏莉一眼便看见了这间屋通往的阳台,她“啊”地惊叫一声。
                            邹兰背对着他们,正站在阳台的水泥围墙上。
                            罗威大惊失色,他快步冲上去,想把邹兰拉回来。突然,邹兰回过头,大喝一声:“别过来!”
                            罗威赶紧停下来,他离邹兰还有三、四米的距离。他伸出手,试探着说:“别做傻事,好吗?”
                            邹兰冷漠地望着罗威:“你认为我是在做傻事吗?你认为,你叫我下来就是在救我吗?”
                            罗威的头上渗出了汗水,他说:“先下来再说,好吗?”
                            邹兰绝望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他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他是谁?”罗威紧张地问。
                            邹兰睁大眼睛望着罗威,表情骇然无比,她低下头,小声说:“他就在我们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你。”
                            还没等罗威开口,她便转过头,面向外边,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让他来找我的,我赢了。”说完这句话,她纵身一跃。
                            “啊——”身后,只留下夏莉撕心裂肺的尖叫……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84楼2013-05-08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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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罗威乘坐回家的火车晚了两个小时到达,下车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七点了。
                              白色的雾气像棉被般盖着这没睡醒的城市,只有稀疏的行人和车辆穿梭在冷清的街道上。
                              坐了一夜的火车,罗威现在疲倦得只想立刻躺下——当然,在那之前得先烫个热水脚才行——他的双脚已经被冻得发僵了。罗威招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再嘱咐他开慢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威几乎是被出租司机叫醒的——他没想到自己疲倦得甚至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他付了车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打开家门,罗威一眼就看到徐蕾已经在忙碌地准备早饭了,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徐蕾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走到门口来,她看见罗威的脸后,叫了出来:“你怎么冻成这样了!脸色发青、嘴唇都乌了!”
                              罗威用嘴呵着气说:“我也没想到坐夜班车会有这么冷。”
                              “你可以今天早上再坐车回来嘛,何必赶这一天。”徐蕾握着罗威的手,心疼地说,“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热杯牛奶。”
                              罗威换上拖鞋进卫生间去了,他把水的温度调高,热水冲着身体,把罗威白色的皮肤烫得发红——罗威觉得这是他一辈子洗过最舒服的一次热水澡。
                              从卫生间出来,徐蕾已经准备好了热牛奶和抹好黄油的烤面包片。罗威一口气将整杯牛奶喝完,这才感觉好多了。
                              这时,罗尼背着书包从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见爸爸后,惊讶地问道:“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才回来。”罗威说。
                              “哦。”罗尼应了一声,走过来抓起桌上的几片面包,塞了一片在嘴里,含混不清地对着厨房喊道:“妈,我要迟到了!我走了!”
                              “等等。”罗威叫住儿子,“你这几天暂时别去上学了。”
                              “唔……什么?”罗尼费力地咽下一片面包,问道,“不去学校?为什么?”
                              “你别管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行了。”罗威一脸严肃地说。
                              徐蕾从厨房走出来,望着罗威问道:“干嘛叫罗尼不去上学?”
                              罗威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有说:“不是以后都不去上,只是这几天而已。”
                              “总该有个理由吧?”徐蕾费解地追问道。
                              罗威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他皱起眉头说:“这个原因我以后自然会向你们解释的,现在别问了,就这么办吧!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转过头对罗尼说:“我一会儿打电话跟你的老师请假,你现在回屋去吧。”
                              罗尼一脸茫然地说:“我不去上学……你叫我在家里干什么呀?”
                              “随你的便吧。”罗威挥了挥手,“看书,玩游戏,上网都行——记住有一条,别跑出去就行了。”
                              “太好了!”罗尼兴奋地丢掉书包,冲回自己的房间去,锁上门。不一会儿,里面传出电子游戏机的声音。
                              徐蕾担忧地望着儿子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罗威,你不去工作上班也就算了,连儿子也要像你一样呆在家里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你看了那个本子后……”
                              “徐蕾,”罗威带着疲倦和烦恼的神情望着妻子,“我刚才说过了,我现在很累,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我只想睡觉。你让我休息会儿行吗?等你晚上下班回来,我再跟你解释原因吧。”
                              徐蕾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去房间挎上皮包,到公司上班去了。
                              罗威坐到电话机旁,拨通罗尼学校的电话,向罗尼的班主任慌称罗尼感冒了,需要在家休息几天。
                              做完这件事,他走进卧室,一头栽到床上,连外衣都没脱,裹上被子就进入了梦乡。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86楼2013-05-08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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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罗尼感觉高兴地简直有些无所适从了。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也并不是没出现过——但那都是在他的梦境中。说实话,罗尼真是做梦都希望能像今天这样——没有妈妈的唠叨,也没有爸爸的管束——痛痛快快地玩几天游戏。
                                实际上,罗尼是个既聪明、成绩又好的孩子——可如今的学校对任何人都没有吸引力。不论是优等生、差生,只要能避免少上几天学,比过年过节还高兴,而如果听到学校要补课的消息,就立刻愁眉苦脸、如丧考妣。
                                罗尼最喜欢玩的是体育类游戏,他先踢了几场足球,拿了个欧洲杯冠军,又想开会儿赛车。于是,他从厚厚的游戏包里取出一张赛车碟子,走到游戏机前,准备换碟。
                                罗尼取出游戏机里的足球碟,正准备把手里的碟子放进去,突然,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的那张碟子发出“啪”地一声清脆声响,竟自己裂成了两半。
                                “这……”罗尼望着裂成两半的碟片,恼怒地念叨着,“简直岂有此理,什么破碟子,比饼干还脆!”
                                说着,他将碟片随手扔进垃圾桶,换了一张碟子放进游戏机里,又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下午两点过,睡得正酣的罗威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条件反射地用被子盖住头,不想去理会,但那手机却不依不饶地响着,令那舒缓的音乐铃声也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噪音。罗威实在没办法,恼怒地掀开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接了起来。
                                “喂,是罗威医生吗?”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女声。
                                罗威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电话的来源竟是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他也立刻听出来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助手吴薇。
                                “是我。吴薇吗,有什么事?我不是告诉你等我通知你的时候再去上班吗,你现在去干什么?”罗威一连串地问。
                                “医生,我必须来。我必须来向那些之前预约好的客人们做一个交代。不然他们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时,却发现我们这里紧关着大门——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罗威拍了一下脑袋。“对,吴薇,你说得对。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真是一个既负责,又细心的好助手。太感谢你了。”
                                “先别夸我,医生。我打电话来,是给你添麻烦的。”
                                “哦,为什么?”
                                “大多数的客人都在听到我的解释后离开了,他们又另约了时间。可是郑氏财团的董事长夫人,就是那个浑身辐射着珠宝颜色的王女士——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走。她说她已经来了三次了,今天下午他会一直在这里等您,直到您为她繁琐的婚姻做出诠释。她还说,她本来应该在十多天前就见到您的,却一直拖到现在。当然,她承认那天下午没能见到您纯粹是她的过错……”
                                “等等。”罗威有些糊涂起来,“什么十多天前的下午,我怎么没印象?”
                                电话那头的吴薇停顿了一会儿,说:“就是出事的那天下午。”
                                罗威张了张嘴。“你是说,严教授出意外的那天下午,她本来应该来的?”
                                “是的。”
                                “那她怎么又没有来?”
                                “她说自己本来准备好三点钟之前来的,却因为午觉睡过头了而没能来得了。她说她非常抱歉。”
                                罗威翻了一下眼睛:“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过,医生,您可别忘了,当初我们买下心理咨询中心这套房子时,王女士的丈夫,也就是郑董事长可是赞助了我们整整八十万,所以……”
                                罗威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一会儿就来。”
                                “好的,罗威医生,再见。”
                                放下电话,罗威一脸不痛快。他感觉自己的瞌睡还没补够呢,但他却不能再睡下去了。罗威无奈地起床,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临走时,他去儿子的房间看了一眼,罗尼正在电脑前聊着天。罗威再次叮嘱了一遍,叫儿子无论如何都不准出门,罗尼满口答应。
                                罗威走到车库,将汽车开出来,一路上缓慢小心地行驶。
                                十多分钟后,他就到了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门口。锁好汽车,罗威朝里面走去。
                                这时,旁边家具店的老板发现了罗威,他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快步走到罗威跟前,叫了一声:“医生,您好,您又来了?”
                                罗威回过头,发现是订镜子那家店的老板,便随口应了一声:“嗯。”
                                “医生,我是专门来向您道声谢的。”老板脸上堆着难堪的笑容,搓着手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感谢我什么?”罗威问道。
                                “就是……发生在您办公室的那场意外。您没有追究我那两个工人的责任。不然的话,他俩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呀!”
                                罗威摆了摆手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再说,那是场意外事故,本来也就怪不得他们。”
                                “是、是、是。”家具店老板连声说。他叹了一口气,用惋惜的口吻说道:“不过那天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凑巧了。本来……是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罗威转头望着他:“怎么说?”
                                “我们这家店一直都是挺有效率的。您是头一天订的镜子,我们本该在第二天早上就送来的——可那个负责送镜子的工人竟然睡着了,那天上午没来上班,所以才只有下午跟您送来。您说,他要是上午就来了的话,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吗!”
                                “什么!”罗威惊诧地叫了起来,“他……也是睡着了?”
                                “啊……是啊。”老板对罗威的这种反应感到有些奇怪,“怎么,还有谁……”
                                罗威一把抓住老板的肩膀,问道:“那个工人之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老板接连摇头:“别说是整整一上午没来,就是迟到也没有过。偏偏这一次……所以我才说,真是太凑巧了。”
                                罗威松开放在店老板肩上的手,神色恍惚地呆站在原地。
                                店老板还在不住地说着道歉、感激的话。罗威没有再搭理他,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
                                正坐在接待室闲聊的吴薇和王女士见到罗威来了,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吴薇对罗威说:“医生,王女士已经等您很久了。”
                                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的董事长夫人对罗威说:“罗威医生,不好意思,专门把您给叫来了。”
                                罗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着咨询室说:“我们进去谈吧。”
                                在咨询室坐下来后,王女士就迫不及待地说:“医生,我这么急着找您,主要是我感觉自己的婚姻已经走到悬崖边了,我希望……”
                                “请您先等一下。”罗威打断她的话,“我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问吧。”
                                “那天下午,就是您第一次和我约好的那个下午,您为什么没来呢?”
                                “噢,关于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向门口那个漂亮的姑娘解释过了,我那天午觉睡过头了。我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四点过了,错了和您约好的时间,所以我就没来了。”
                                “请您原谅,您……经常这样吗?”
                                “什么?噢,不!当然不!我是相当守时的人,尤其是面对这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可那天……说起来真是有点奇怪。我的生物钟向来都比较准的,一般情况下我睡午觉根本不会超过两点半——而且,那天我那个该死的闹钟也没有响,所以我才睡迟了。”董事长夫人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我现在解释地够清楚了吧,医生。这个问题就这么重要吗?你是不是要我再慎重地向您道一次歉?”
                                “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罗威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  “啊……您现在可以开始接着刚才的说了,您说您的婚姻,怎么了?”
                                “一切都是从那个卖弄风情的小秘书开始的。也许你不相信,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来者不善……”董事长夫人带着怨气,喋喋不休地倾诉起他那琐碎的家事起来,全然没有感觉到,坐在她面前的听者注意力根本就没有集中在她的身上,当然她更感觉不到,在这间咨询室里,有人存在着比她更甚百倍的危机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87楼2013-05-08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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