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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山河镌旧梦(又名修罗王子眼中滴好基友夜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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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防吞不给看。。。。。


IP属地:江西1楼2013-05-08 19:13回复

    曦夜城下,修罗族中军帐内,墨隼端坐其间,静候前线军报到来。
    说静候不若说久候,起初君臣之间尚有问对,虽不外乎是兵力如何调度、军粮是否充裕等等之前确认了无数遍的问题,倒也不算无所事事,但军报迟迟未至,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墨隼再也找不到话头,随侍的大臣也不好插话,帐内终于寂然无声,墨隼索性闭目支颐,光明正大地打起了瞌睡,撇下一干臣子面面相觑地立在当地。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寂静,传讯的兵士才刚掀起帐帘,帐中诸臣只觉眼前一花,一阵风过,只见原先在支颐打盹的墨隼已然越过众人,站在了那兵士身前。
    “如何?”墨隼面上倦意全消,盯着那兵士沉声道。
    那兵士不答,只是默默自怀中掏出一笺书信,双手捧着奉与墨隼。
    墨隼眸色一沉,一眼便注意到了信笺火漆封口上的图腾,竟是朱雀之纹!历来修罗军中传讯,莫不将军情按轻重缓急分为四等,火漆封缄上的四方之兽的图腾即象征了军报的紧急程度,修罗素以南为尊,故而纹有朱雀的信笺是为重中之重,只呈御览,等闲不得私拆。
    手中的信笺忽然有了千钧的重量,也许,这会是一封改变整个战局的军报……
    墨隼抿唇想着,没有片刻犹豫就拆开了信笺。他低首极快地看完,须臾,再抬起头来时,眸色竟似比最深的夜色还要凝重。他久久地沉默着,良久良久,面上忽缓缓浮出一丝笑意:“竟是如此。”
    众臣被他古怪的神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悄悄交换起了眼神,却无人敢径直相询。
    “王上”,丞相湛枢终于按捺不住出列,“敢问王上,军报中所言究竟为何事?”
    “嗯?”,墨隼仿佛才刚回过神来,他掂了掂手中的军报,唇角再次浮现笑意,却只是平静地将军报中所言重复出来,“夜叉大长老殁,夜叉王薨,其弟龙幽嗣位,夜叉水患亦于一夕之间得解,只不知何故。”
    话音刚落,周遭顿时响起一片私语之声,湛枢大步上前,蓦地躬身向墨隼行了个大礼,满目都是欣喜之色,他的声音将那些嘈杂之音全部压了下去,只听他高声道:“天佑吾王!”
    “天佑吾王!”诸臣纷纷附和。
    墨隼微一侧身,如往常一般避让了这位重臣的大礼,他即位亦有些年头了,早就懂得如何礼贤下士、收买人心,所谓的温良恭俭让,在人前,他一向做得很好,对于这位尽心尽力辅佐自己的丞相,他更是礼遇有加,那些个俗礼自是能免则免,然而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侧身,并非避让,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听到那四个字,如此而已。
    是,他不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庇佑,确切地说,是他根本不相信龙溟会早薨,那样一个凭着一己之力改变天意的龙溟,他——怎么会死?!
    心因为存着太多太多的疑问而使得思绪有些混乱,墨隼好容易按捺下心神,阖目沉思良久,终至唇间迸出两字——“撤兵!”
    此言一出自是群臣哗然,湛枢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王上何出此言?!如今夜叉王与夜叉大长老俱已身死,此乃攻取夜叉的大好时机啊!”
    墨隼并未立时作答,只是信步走至门畔,将帐帘掀开一线,借着夜色掩去面上凝重,尔后才慢慢把心底的盘桓道出:“我方久攻曦夜不下,本已疲极,而夜叉虽新逢国丧,但储君已定,加之多年水患一朝得解,必定军心大振,再者,我军越过八荒之地攻至曦夜城下,可谓长途跋涉,而夜叉乃本土作战,敌逸吾劳,天地人三者,夜叉已占其二,故此时非进军良机。”
    “王上……”湛枢还待再言,已叫墨隼扬手一阻,年轻的修罗王微微昂首,目视苍茫夜空,缓缓道:“湛相无须多言,寡人心意已决,不论如何,寡人断不会以整个修罗族为注,与夜叉在此一较长短,因为寡人身后是千万修罗百姓,他们——输不起!”
    话音刚落,帐内的喧哗声渐渐小了下去,墨隼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夜空兀自出神。
    “孤乃夜叉之王,守土安民为孤之本分,夜叉子民输不起,孤同样也输不起,是以,你若要攻下曦夜,除非踏着孤的尸体而过!”
    是谁的语声穿透重重岁月与寂寂夜空,回响在耳畔,激起如金石般的铿锵之音?
    当“输不起”三字脱口而出,即便豁达如墨隼,亦有片刻的愕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从那段过去中潇洒地抽身而退——墨隼与龙溟互为知己又怎样?修罗王和夜叉王终归是对立的存在——如今方知,那人对自己的影响竟如此之深!同样是“输不起”,那人有着背水一战的决然,而自己,更多的则是为家国计的犹疑,可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均是因为肩负的万钧之重而“输不起”……
    呵,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么?墨隼这样想着,不由有些怔忪,极远的天边,一颗流星划破夜幕,光亮在他眸中转瞬即逝,攸忽归于沉寂,正如那人一般,在他生命中来去匆匆。
    所谓过客,不外如是。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墨隼有些疑惑地在心里自问,不过须臾,他便很肯定地得出了结论:不,不是。伯牙绝弦皆因子期之逝……既然这世间再无如此知己,那么我墨隼就是为你绝弦又有何妨?
    此刻,他多想纵声长啸以抒胸臆,然而他没有,他只是挑帘而出,将一干重臣探究的目光都隔绝在了帘子的另一端,帐外月明星稀,年轻的修罗王有些怆然地立于夜幕之下,任那泠泠月色将自己两鬓染做霜白。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IP属地:江西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楼2013-05-0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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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更新,以及此文未完,PS:这是给葡萄@葡萄鼬° 的礼物。。。。


      IP属地:江西3楼2013-05-08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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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八荒会盟时。
        说起八荒,在魔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昔者魔界初开,诸国烽烟四起,经过千百年的征伐,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八国之外的所在,之所以不把它称之为“国”,却是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三教九流之民无所不容,义或不义之财无所不纳,后人遂名之曰“八荒之地”,取其兼收并蓄之意,而这八荒会盟为魔界王者百年一次的例行之会,与会者携眷参加,日沉阁为诸王议政之处,云起楼乃各国王后与王嗣休憩之地。
        此时此刻,年幼的墨隼挺直了背脊,端坐于云起楼上属于自己的席位间,虽是竭力自持,然而那小嘴微扁,眸中湿意明显——尽管父王临去日沉阁前再三告诫墨隼,在这种重要场合,万不可失礼于人前,墨隼却依旧没能忍住——他的周围坐满了别国的王室家眷,席间众人各色的华服本就耀得他有些眼晕,那些偶尔停驻在他身上的讥诮的目光则更是让小小的他眼痛心惊,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藏不住心绪原也寻常,可尽管心中难过,墨隼并不肯在那些讥诮的目光中低头屈服,相反,旁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每投注在他身上一次,他的背脊便不由地挺直一分,那目中的泪水亦是被他强忍着,凝而不落。
        久而久之,自是眼酸目涩、腰乏背痛,然而墨隼并不以此为苦,这个小小孩童端凝坐于席间,默默抵御着旁人的讥诮,算不得坦然,可足够倔强,他眸中有着孩童特有的清澈与干净,面上却透出一股超脱年龄的清傲与坚韧,这二者一和,竟令这稚子于颓然的心绪之外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来,渐渐地,那些存心想看笑话的人亦自觉无趣,陆续悻悻地收回了目光,犹是如此,墨隼依然端凝而坐,不敢松懈分毫,直至他感觉到又有一束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这些人……怎么就不肯罢手呢?!墨隼有些好笑地想,他循着目光来处望去,岂料,这一看,却叫他愣住了。
        那不过是个扎着总角之髻、与墨隼年龄相若的童子,他眸中并没有同方才那些人一样的讥诮,他只是带着七分好奇、三分关切一面歪着脑袋打量着墨隼,一面不忘吃着手里的长命酥,颈下一片银质长命锁在所着紫衣的映衬下尤为显眼。见墨隼正望着自己,他“呀”了一声,手中的长命酥已叫他咬断,他有些懊恼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扬起头来冲墨隼友好一笑,他年纪本小,五官犹稚,这一笑、眉眼弯弯、口唇微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舒展之意。
        ————————————————————————————————————————
        我是自说自话的分割线,写了快3000字,龙溟才正式出场,别问我龙溟为什么和瑾轩一样都有长命锁,我目前只能透露这是个梗。。。睡前一更,捂脸跑走。。。


        IP属地:江西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0楼2013-05-12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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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鼬° 我更了,下段写长大了。。。。。。。。。更晚了真是抱歉,不知道这样的小尼桑你还满意不,下段是长大后见面,再下段就是沙场对决了。。捂脸跑走


          IP属地:江西14楼2013-05-24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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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八荒会盟之期日益临近,是以办完父王的大丧后,墨隼即刻赶赴八荒之地,一行人快马加鞭于三日后到达,在驿馆休整了两日,随行的丞相湛枢总是不忘提醒墨隼,八荒之地龙蛇混杂,切勿轻易外出走动。两日内,墨隼困于驿馆小小方寸间着实是百无聊赖。这一日,墨隼又是闲坐至晚间,正自昏昏欲睡,忽被一阵埙音惊起,他凝神细听,曲子不过是魔界最最寻常的的《黍离悲》,可一般演奏《黍离悲》多用胡琴,以其音色之怆然宣发曲调之悲戚,可这吹奏之人弃胡琴而用埙,于悲戚之外却隐隐翻出一缕深沉辽远的情思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耳目为之一新。但听埙音呜呜咽咽,回响在高天广地间,郁郁难言,端的切合《黍离悲》这个曲名,墨隼细细品味良久,忍不住拍案叫好,寻常人演奏这曲目总是耽于一个字,然而这埙音苍凉中不乏壮美之意,将黍离之悲渲染得更加贴切和深远,可谓青出蓝而胜于蓝。一套《黍离悲》吹毕,那吹埙之人只不再奏它曲,却将《黍离悲》又从头吹遍,墨隼终按捺不住起身出门去寻那吹埙之人。
            他避开护卫,辗转来到驿馆门外,其时金乌西坠、暮色渐起,入春的魔界是充满生机的,驿馆一带垂柳依依、桃花灼灼,埙音来源便在驿馆左近,墨隼一路分花拂柳循声而去,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仔细寻访,方才发觉不远处花树掩映之下,有黛色衣角轻轻翻飞,他蹑手蹑脚走近,生怕扰了吹埙之人。因是背对,墨隼看不清那人具体样貌,只见一抹晚照勾勒出那人倚着老柳的肩背,极瘦削也极峭拔,宛如临风劲苇、月下青竹,坚韧而修长,那艳艳桃花在他衣角发间凝而不落,只纷纷扬扬缀了满身。
            墨隼屏住呼吸,停下脚步,生怕搅乱了这一幅静好的画面,晚霞湮没、月色渐次爬上树梢,愈发衬得整幅画面如笼轻纱、如萦薄雾。墨隼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那人仿佛知晓他心思一般,闲适里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恰于此时惊破了一瓯春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深露重,阁下却甘愿陪龙某长立中宵,既有如此盛情,何不现身一见?
            描写无能帝只能这样写了。。。。。。大家多多包涵见谅。。。。。。


            IP属地:江西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8楼2013-09-2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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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隼自树后闪出,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只抱拳讷讷道:是墨隼冒昧,搅了龙兄雅兴,只不过龙兄的埙音实在是好听,以至于令我生出聆一音而窥奏者的好奇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说话间那人已回转身来正对墨隼,一张脸上长眉斜飞入鬓,凤眼略略上挑,鼻梁高挺宛如刀斧斫就,薄唇轻抿,状甚闲适。他本肤色微深偏又轮廓分明,衬着长眉凤目,愈发显得英气逼人,此刻唇角稍弯,容上笑意浅浅,不过亲亦不过疏,这般恰到好处的礼节竟令他于英气之外平添几分温润之意和些微书卷之气,教人心生亲近。他微微侧首,倚树听墨隼自报家门来意,末了低头轻哂道:粗陋技艺而已,聊以自娱罢了,不意竟引来修罗王这个方家,尝听闻修罗一族素擅音、幻二术,今有缘得见,为表诚意,吾亦不做隐瞒,夜叉龙溟在此,还请墨兄不吝赐教!
              龙溟?他竟是龙溟?!墨隼只觉不可思议,他知道这次八荒会盟终究会再见到龙溟,不想命运如此地神奇,竟安排他们于此时此境重逢……墨隼一面按捺着起伏的心潮,一面悄悄打量这个阔别已久的小友。虽时隔多年,但他一直记得龙溟幼时的样子,那时的他,无忧无虑,澄澈得就像阳光下的一滴水珠,而今,他身量早已拔高,再不是昔日那个小小孩童,他面上虽是笑着的,然而眸中却笑意稀薄,眸底始终笼着一层翳,将真实的心绪遮盖住。其时,墨隼修习牵息之术早已有年——以眼为媒介,于一呼一吸间无声窥探对方内心,是为牵息——饶是如此,他也无十分把握立时看透龙溟心绪且不被他察觉。唉,墨隼在心内轻叹一声,眼前这个青年沉稳知礼、进退有度,同他记忆中那个爱说爱笑的龙溟几乎无甚相似之处,性子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他不是不明白,却仍有些惋惜——那个他一直记得的龙溟是真真正正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了……
              墨隼盯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有一瞬的失神,龙溟依然微笑着向他致意:不知墨兄意下如何?,他这才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龙溟似乎不识得自己,他有些微的失望,然而,他什么也没表露出来,他只是和龙溟一般地微笑道:龙兄谬赞,墨某只是粗通音律罢了,岂敢以方家自居,不过若龙兄肯再奏一曲,吾自当洗耳恭听!
              龙溟点一点头,没有旁的话,重新将埙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小更一段,说明一下,此处看到的所有的不合理我都会在后文给出解释,如果还有人看的话。。。。。


              IP属地:江西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4楼2013-10-03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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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龙溟所奏之曲,连墨隼亦是闻所未闻,他只觉此曲意境同《黍离悲》有相似之处,却又远较《黍离悲》更为深广,二者虽均有哀凉悲壮之意,然此曲间或杂以激越之调,宛如刀兵激碰之声叩在闻者心上。偏偏埙音从低回到高亢的过渡圆转自如,非但不予闻者突兀之感,反倒极是妥帖,低回处如怨如诉,高亢处隐有穿云裂石之势,令墨隼的心亦不由随之跌宕起伏。
                一曲终了,墨隼意犹未尽,禁不住拊掌道:“龙兄妙曲!只是墨某见识浅薄,之前从未听闻此曲,不知龙兄可否告知此曲名甚?”
                “墨兄谬赞。也难怪墨兄不识,此曲乃龙某来八荒之地前途经曦夜,一时有感而作,从未示于人前,而今奏来,倒是见笑于墨兄了。”
                墨隼恍悟,颔首道:“曦夜为夜叉边地,因地势险要,为兵家重镇,时有战火,百姓多流离,吾闻龙兄之曲,既不乏黍离之悲,而金戈之音渐起,隐有百万雄兵蛰伏其中,怜吾黎民忧患实多,悲哉壮哉!”
                “呵,悲哉壮哉?”龙溟长眉一轩,如是反问,“这一路行来,不管是祭都还是曦夜,均为夜叉疆土,无论是著锦繁花抑或是遍野哀鸿,莫不是夜叉子民,龙某何尝愿意以万民之疾苦来易一曲之悲壮?!”
                墨隼有些愕然:“那龙兄的意思是……”
                龙溟微微侧首,目中锐芒几乎是一闪而没,却于月色映照之下清晰地烙在了墨隼眸底,他为这转瞬即逝的光华所震慑,尚未回过味来,龙溟已再度开口,音色铿锵有如金石相碰:“有衅者,孤必诛!”
                当最后一个“诛”字话音落下,墨隼觉察到龙溟身上于一瞬之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几有摧花冻木之寒,令见者胸中如结百丈玄冰,他强忍着不适道:“龙兄好气魄!”
                其实他多少知晓一些龙溟的心意,魔界八国各自为政,战乱迭起,修罗毗邻夜叉,两国边境多有战事,龙溟此举与其说是借曲抒怀,却未必没有警告他的意思。想到龙溟对自己的敌意,墨隼竟有些心灰气丧。
                气氛已有些尴尬,墨隼正不知如何化解,突然,有极细微的“悉悉索索”声朝这边而来,墨隼立时警觉,他看向龙溟,龙溟目中露出了然之色,墨隼便知他与自己想的如出一辙。只见墨隼屏息凝神,“迷梦”之术已然发动,一时之间,周遭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那“悉索”之声亦愈来愈远,龙溟不动声色地看着墨隼施为,只淡淡道:“墨兄好幻术!”
                随着他这一声赞,远处忽传来一声唤——“哥,是你么?“——声音由远及近,似是以真力唤出,令墨隼布下的迷障为之一动。
                龙溟忽道:“墨兄,来者是我幼弟,还请将幻术撤了吧。”
                墨隼诧道:“幽煞皇子?”
                龙溟颔首:“正是舍弟。”
                墨隼依言撤去幻术,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愈来愈近,待得近了,才发现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紫衣少年,眉眼同龙溟有数分肖似,然而,五官间犹带青稚之色,他显是为迷障所困,在湖边绕了许久,额上晶莹的汗珠尚未来得及拭去,他已眼尖瞧见龙溟,登时眉开眼笑地跑到龙溟身前,赌气似地道:“哥,你可让我好找!”
                彼时,龙溟身上杀意已尽皆散去,他看着幼弟,眸底凝着暖意,口气却似有薄责:“阿幽,怎么还不安歇,可是贪玩才跑出来的?”
                龙幽被兄长劈面一问,忍不住讪讪道:”哪有?!哥你还不是一样。“
                龙溟长眉微微蹙起,仍是那般薄责的口气:”天色已晚,快些回去,明儿一早,我还要考校你课业呢!“
                听到”课业“二字,龙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头往回走,边走边嘟嚷道:”不过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干嘛那么严肃啊!“
                墨隼看着龙幽悻悻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插言道:”幽煞皇子请留步。“
                龙幽“咦“了一声,回转身来,这才发现兄长身旁还有他人,而自己方才乍见兄长,惊喜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此刻被墨隼蓦然一唤,他正没好气呢,只是嘟嘴道:”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
                话音未落,龙溟已截断他的话头:“不可无礼,此乃修罗王墨隼。”
                墨隼朝龙幽一拱手,目光温和:“不妨事,修罗墨隼见过龙幽小友!“
                龙幽歪着头打量墨隼良久,好奇道:”你就是那个墨隼?”
                墨隼含笑应道:“是。”
                “听说你的幻术很厉害?”龙幽眼睛一亮。
                “略通一二。”
                “那……那……”,龙幽觑了一眼兄长,有些迟疑地道,“你……能不能施展一次幻术……给我看看?”
                闻听此言,龙溟面色一沉,他刚要开口,已被墨隼抢先道:“当然可以,在修罗,幻术亦是一种表演——只不知龙幽小友想要看些什么?”
                “我……”龙幽再次觑了一眼兄长,怯怯道,“我……想见一见……父王母后,可不可以?他们去了这样久,我连梦也不曾梦到过他们,可是……我……我想他们了!”
                “……”此言一出,龙溟与墨隼齐齐失语。墨隼一直以为龙幽不过孩子心性,想看些好玩的,哪知他却想看这个……昔年夜叉武帝远征罗刹,后败走朔城,中流矢而薨,其王后在葬礼上自戕殉夫,震动魔界八国,至今提起,仍然令人不胜唏嘘,墨隼是知道这些的,然而此刻,他竟有些不胜龙幽希冀的目光,是的,失去至亲的苦痛他亦曾亲身经历过,也明白那种连梦也不曾做一个的失望,可是,他突然有些后悔和犹豫,不知方才的许诺究竟是对是错。
                最终是龙溟打破了这沉默,他肃容道:“阿幽,这样不行。”
                “为什么呀?”龙幽急道。
                “幻术,终归是虚幻的、不存在的东西,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若依赖上一样虚幻的东西,便无异于饮鸩止渴,所以,这样不行”,他摩挲着幼弟的发顶,目光柔和,“你是父王的好孩纸、夜叉的好儿郎,应当学会自己坚强,知道么?”
                “可是……”龙幽目光泫然、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兄长,“我真的很想他们呀……很想……很想……”
                “那也不行。”龙溟极是坚持。
                墨隼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弟,忽然有些羡慕起龙幽来,所谓长兄如父,大抵如此吧。
                胡汉三又回来了@葡萄鼬° 兄弟戏来了,不知道你可喜欢?PS这篇拖得太久了,准备近期完结掉,希望赶得上圣诞,这样圣诞礼物可以省下一份。。。。。另外祝大家冬至快乐!


                IP属地:江西25楼2013-12-22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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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有刀兵相见的那一天,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曦夜城外,哀鸿遍野、尸骨成堆,墨隼立于其间,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远处,有一人正策马朝他徐徐行来。
                  墨隼微眯着眼,看着那一人一马走近,忍不住在心内迸发出短促的笑,其实老天已经给了他答案,不是么?
                  距上次八荒会盟已过了半百之年,算起来,他与龙溟自那回之后便再未见过,然而他至今记得那次会盟上龙溟所说的话——彼时有人提议对八国存在争议的边地进行重新划分,却被龙溟第一个拒绝:“孤不管之前存在什么争议、之后会有什么争议,总之,只要孤在一天,夜叉必定寸、土、不、让!有觊觎吾国疆土者,不妨先问过孤手中的十字妖槊!”魔界本以力强者胜,夜叉尤其尚武,龙溟此番话掷地有声,眼角余光一一扫过席间众人,竟透出玉石俱焚的狠绝来,令所有持异见者乖乖闭嘴。
                  那是他再一次见到一个君王果决狠辣的一面,从前他随在父王身边学习为政之道,父王总是告诫他为君者当有杀伐决断的铁腕,不可有多余的仁慈。他记得,有一次,自己被逼急了,忍不住出言反讽道:“杀伐决断?就如您对母后那般么?”父王当场噎住,许久之后才回了一句“你现下不懂”,他那时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可是当他在八荒会盟上听到龙溟那番话时,却隐约有些明白父王的苦衷了。
                  记忆中父王的身影仿佛和龙溟的身影重叠在了一处,墨隼恍然惊觉,其实父王和龙溟是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的。如果龙溟与父王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和父王做一样的抉择。父王为家国灭掉妻族、龙溟为家国身先士卒,或许他们之间在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墨隼却奇异地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一个为了家国能对自己都狠下心肠的君王,他们还有什么是不能为家国牺牲的呢?只因他们是那种注定为家国而生的君主,凡事都以家国为先,亲情、爱情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大约都得排在家国后头。
                  ——楼主最近家里事忙,先把存货发出来,可能要停更一段时间,大家见谅,此文一直写得断断续续,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和等待,我保证不坑。。。。。。


                  IP属地:江西31楼2014-01-04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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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隼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悄然展开牵息之术,渗透到山石草木之间,容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熟稔地同愈走愈近的龙溟打着招呼:“龙兄别来无恙?”
                    龙溟轻挑眉梢,觑了远处好整以暇的墨隼一眼,淡淡道:“有劳墨兄挂念,龙某一切如常。”
                    话音刚落,他突然身躯一震,紧接着整个人忽然变得如同失了魂一般,止步不前。远处的墨隼微微牵了牵嘴角,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苦心潜修的牵息之术终于起了作用。
                    他闭目屏思,迫不及待地潜入龙溟的思绪中开始窥探起来。
                    牵息之术能够引人溯往昔、思痛事,乃是修罗王族的不传之秘。当墨隼潜入龙溟的思绪中,入目竟是大片大片骇人的血色,耳畔响起龙溟熟悉的声音,只听他痛呼道:“母亲!”。
                    墨隼略略观察了下四周,素幡飘飘,森然而肃穆,知道龙溟是梦到了父亲的葬礼。他在痛呼之前先击晕了幼弟,转而上前,却只接住了母亲软倒的身体。
                    “母亲!”他再次痛呼,同时紧紧地抓住了母亲的手。然而他的母亲只是还以他一个苍白的微笑,旋即没了气息。他握着母亲愈来愈冰凉的手,任母亲身下的鲜血将他墨色的丧服染作铁锈的颜色。北风肃杀、万物衰败,他跪在森然的灵堂岿然不动,依然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墨隼不知他跪了多久,只觉得他心内的悲伤似是透衣而出,将自己这个旁观者也感染。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起身,一分一分地松开了母亲的手,引袖为母亲整理好遗容,尔后推开棺椁,抱起母亲的尸身,将父母归葬一处,然后极慢极慢地盖上棺盖。他看着棺盖一点一点地吞没父母的身形容颜,却始终没有哭,只在最后盖棺定论的一瞬,借着雪光,墨隼分明看见他眼角渗出一点泪水,攸忽之间便不见了……
                    忽而画面一转,墨隼看到龙溟站在祭都最高的揽星台上,负手俯瞰着整个祭都,他的袍袖为风鼓起,眉目之间有着些许倦怠。冥冥之中,忽有一个诱惑的声音响在耳畔:“下去吧、下去吧,没有痛苦、不必忍耐,去和父母团圆……团圆……”
                    “没有痛苦……不必忍耐……团圆……”墨隼听见揽星台上的龙溟低低地重复着那些话,目中闪过一丝迷茫,然而只得一瞬,他的眸光重又聚拢,变得无比坚定,只听龙溟对着虚空里的那个声音斩钉截铁道:“不,逃避是懦弱之辈的做法。若孤月注定清冷,那么我愿以孤月之光永照夜叉百姓,为他们在黑夜指明道路。终此一生,永无后悔,绝不回头!”
                    “永无后悔,绝不回头……”龙溟那坚定的目光针一样刺进墨隼心内,带给墨隼难以言喻的震动,他在心内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竟似痴了。他一向知道龙溟心性坚韧,不料竟一至于斯,便是对着自己,也不容有片刻的放松和懈怠。
                    蓦地,一声轻笑响起于墨隼耳畔:“看够了没有?”
                    是龙溟的声音!是真非幻,墨隼立时警觉起来,自牵息之术中抽身而退,只见龙溟已站至自己面前,长眉微微蹙起,意态闲适而神志清醒,手中十字妖槊的枪尖堪堪指向自己的心口。
                    “龙兄是如何突破牵息之术的?”墨隼大骇之下有些心灰意冷,却依然想要个明白。
                    “哼,孤乃夜叉之王,守土安民为孤之本分,夜叉子民输不起,孤同样也输不起,是以,你若要攻下曦夜,除非踏着孤的尸体而过!”,龙溟轻轻一撩下摆,墨隼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但见龙溟大腿之上正正插着一柄匕首,深至没柄,殷红的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龙溟的紫袍。
                    “幻术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龙某说过这话的,不知墨兄记得否?”见墨隼黯然点头,龙溟方才从容续道,“魔界干旱,墨兄为修罗将来计,犯我夜叉,我从未怪过墨兄,只因将来为了夜叉,焉知我不会易守为攻?自古国无恒友,唯有永利,龙某又岂会不知,但墨兄妄图通过打倒我来颠覆夜叉,龙某也只好用最真实最直接的疼痛来对抗墨兄举世无双的幻术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龙兄这招以身诱敌当真高明”,墨隼长笑一声,忽低声道,“那么龙兄打算把我这个昔日小友怎样?”
                    龙溟嗤笑一声,缓缓道:“沙场尚且无父子,何况旧友乎?墨兄未免天真了些。”
                    “左右不过一死,你以为我会怕?我不是太天真,而是好奇,料不到我们之间我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收梢会是这样。”
                    “我们来谈谈怎么样?”龙溟并不接话,转而道,“你倾举国之力越过八荒之地来犯我夜叉,彼时你信誓旦旦地对臣民说,必将一鼓作气攻下夜叉,以解修罗水患,众臣拥护你,子民期待你,而你自己,亦是自信满满,只不过,若是你做了我夜叉的阶下之囚,情况又当如何呢?”
                    “你想怎样?”墨隼沉下脸看着龙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戳中了墨隼的痛处。
                    “子民会对你灰心失望,而你的亲信臣子,虽想救你,却无奈力有不逮,为了稳定,修罗会很快有新的王,而作为前任王的你,将成为一枚弃子。”
                    “你到底想怎样?”墨隼怒视着龙溟,龙溟的分析让他再难以平静。
                    “不如何”,龙溟轻笑道,“之前你说修罗夜叉两国的恩怨凭王之一战而决,现下我们打了个平手,那么就此罢兵,签订城下之盟,卅年之内互不侵扰怎么样?”
                    “平手?”墨隼嗤笑一声,“多谢龙兄到此刻还顾惜墨某的颜面。只不过倘若我不答应呢?”
                    龙溟一挑眉:“你说呢?”
                    “好。”
                    后来的事,众所周知,修罗与夜叉签订了城下之盟,卅年之内互不侵犯,龙溟在罢兵后不久,旋即昭告臣民去往人界寻找水灵珠,并再也没有回来。二十多年后,魔界水患日益严重,墨隼单方面撕毁和约,率军再次攻至曦夜城下。在一夕之间,他得知了龙溟的死讯以及魔界水患得解的消息,他最终选择了退兵。
                    撤兵的时候,墨隼回首望了望曦夜的方向,那里再也没有龙溟身披甲胄身先士卒的身影。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老天让自己遇到龙溟,只是为了告诉自己,王这个字应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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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完,感谢一直以来蹲坑的各位。。。。。。。。鞠躬


                    IP属地:江西33楼2014-04-0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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