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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枪响之后 by修十六 【温油残疾美人攻x略二阳光帅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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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枪响之后,生命终结。
孙远桥在一次黑帮火拼中作为线人潜入现场,然而由于叛徒背叛,身陷囹圄的孙远桥无处可逃。
在肩胛中枪,腹背受敌的情形下,他看见一发子弹朝他迎面寄来,他甚至无力躲避。
——他以为那是他这一生所能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但那一声枪响,既是开头,不是开端。是结尾,又不是结局。
而所有尘封的往事,正渐渐浮上水面。所有人,都无处可逃。
温油残疾美人攻x略二阳光帅气受【楚危X孙远桥】


1楼2013-06-15 14:47回复
    第一章 危冠广袖楚宫妆
    孙远桥抱着一本书上了天台,此时月光静好,星辉浪漫,微风轻过,浮动悬挂在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同时也带来一阵清凉。
    这对孙远桥而言实在是件奢侈的事。
    自从在B市现场脱身、被人强行带到这个地方后,孙远桥就再也没有在夜晚清醒的机会,每每用过晚膳,自然会有人定时送上一杯温过的热牛奶监督他喝下去。
    ——而牛奶, 自然是加了料的。
    而喝了牛奶后的孙远桥往往会昏昏欲睡,沾床就倒,直到天明才渐渐清醒。
    药物按照效力可以大致推论是强效安眠药。孙远桥早有察觉,只是不想说破。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弄不清楚,莽撞地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来,怎可能甘愿送出去。更何况,由于某些原因,安眠药对他影响并不大。
    大凡美味,吃多了,也会觉得腻味。药也是,量吃的太多,就没有了效果。
    孙远桥喝了半月的加料牛奶,安眠药对他的作用正渐渐减小,清醒得也越来越早。更何况,他原本就很难进入深度睡眠,任何轻微的动静,都可能惊醒他。
    ……犹如惊弓之鸟。
    这个毛病曾经困扰了孙远桥了很久,但在此时,对他却是一种助力。安眠药越来越不对他起作用,他渐渐有种有人在他床边窥视的感觉。
    对方的视线太炽烈,孙远桥对人的视线又太敏感。被人这样盯着,而又不能诈醒实在是件郁闷的事。而对方又几乎是夜夜都来,这就是件郁闷之上再加郁闷的事。但郁闷归郁闷,总比把自己暴露出来要好。
    好吃好喝半个月,除了不得自由,晚被窥视。孙远桥还真没遭什么罪。
    但身体上过得越是舒坦,他心里就越是暴躁不安。
    ——他像是陷于困境的猛兽,一边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又想不顾一切地将所以撕裂。
    终于,在一天晚上,佣人将牛奶送上来后,孙远桥乘着对方不注意,将牛奶整个洇在了毯子上面,并暗暗侧身挡住那一块水渍。然后看了一会书,看着牛奶渍不太明显。佯装困倦地上别墅二楼睡觉。
    他翻上床,听着门外动静渐小,发动机的声音淡出他听力范围,才施施然拎了本书上了露天天台。
    这座别墅说是别墅,更像是软禁他的牢房,荒郊野外的,远看一片树海,近看还是一片树海。就是半路抛了锚也没个地加油,因为连路都没修。孙远桥要是敢贸贸然出去了,大概就只有变成化肥的份了。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而孙远桥很少有当傻子的时候。
    *
    别墅一直到了深夜才有动静。
    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将孙远桥从小憩中惊起,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从从容容地从凉椅上站起。而从他的位置,借着月色,可以清楚地看见轿车里的人,而对方却难以发现他。
    孙远桥在别墅里呆了这么半个月,自觉对这未知敌友的别墅主人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似乎十分讨厌生人进入别墅,特意地打造了一所与世隔绝的牢笼。别墅里装了电视、但不通天线,只能放碟,也没有电话,电脑装了大量单机游戏,但不通网络。而每天来给孙远桥送饭的人,也只在晚上出现,给他预备了一天的口粮,打扫打扫卫生,监督他喝完牛奶之后就会快速离去,不留一点痕迹。
    ——即要拘束他,又不彻底的拘束他。
    即使孙远桥选修过两年犯罪心理学,但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直觉对方可能是自己熟悉的人,或者是有一定关系的人。但却难以理解对方将他带到此处而不作为的举动。
    没有人能准备预测到下一刻将会发生些什么。就像历史上有名的罪犯,在他们犯下滔天罪行前,或许只是个面目平常的普通人。
    犯罪大多时候取决于临时起意。强奸犯很少在大庭广众对漂亮女性心生歹意,却会在人烟稀少的巷口犯下罪行。
    孙远桥紧紧盯着那部缓缓驶来的轿车,心中默记下车牌号码,生怕有一分一毫的错漏。
    轿车在距离别墅还有十米的地方停下,司机先是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一把折叠好的轮椅,展开后,才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将后座里的人请出来。
    孙远桥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兴奋的光芒凝聚在他一双眼里。
    ——那应该就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对方的动作十分迟缓,不良于行,似乎是腿脚落下了残疾,穿着一件合体的休闲衬衣,头发略长,束了小辫垂在胸前,低垂着脸,看不清楚长相。总体来说,并不强壮,相反十分瘦弱。看上去甚至有一些形如枯槁的感觉
    那人坐在轮椅上,手缓缓地搭在轮椅背上,熟练地转了转,便朝着孙远桥的方向转了过去。
    孙远桥终于是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兴奋的心情碎成渣滓,瞬时成了恐惧。他瞳孔蓦然放大,手里的书掉到地上都没有知觉,心口剧跳如擂鼓,一脸的始料未及。
    而故事总是在始料未及中发生……


    2楼2013-06-16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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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3-06-17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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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回首已是十年踪迹百年心
        ——如果有人在孙远桥二十三岁这年问他最不想见或最意料不及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并如斩钉截铁般回答:“楚危。”
        孙远桥并没有和对方正式对上。
        他几乎是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想背过身落荒而逃,而实际上他也就这样做了。胆怯的逃兵,是不会有心思去想太多事情的。孙远桥慌张得连书都来不及收拾,踉踉跄跄地就下了天台。
        ——怎么会是他?
        孙远桥堵在房门后面,听着轮椅辘辘的声响在楼下停息,一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上。后背涔涔出了一身冷汗,洇湿了衬衫。
        他脑子里像是被一堆乱麻扎了根,完全理不清头绪。只能掐紧了手心,保持清醒,等着对方判刑。
        但最后,对方却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孙远桥一夜无眠。
        ——他暴露了。
        *
        第二天晚膳过后,失去意义的牛奶没有再出现在孙远桥面前。
        当晚九点时针一到,别墅外再度传来孙远桥已经很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孙远桥没有再上楼,经过一天的休息,他情绪已经平复冷静了许多,虽然不保证看到楚危会如何,但至少不会头脑空白,什么都做不了。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废物一般的少年了。孙远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甚至在别墅里找出了茶叶泡了一壶茶。
        水汽氤氲,茶香袅袅。孙远桥刚过了第一遍的水,别墅紧锁的大门便打开了。
        孙远桥看着楚危借助轮椅进了门口。心底五味陈杂,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场事故的主角,他几乎想尽了所有的人,却没有想到楚危,更想不到楚危。
        确切来说,楚危这个名字,早随着七年前那场大火、那场噩梦,碎在了他的心里。而可笑的,在七年前的孙远桥却还称他一声阿哥。
        谁能想到呢,六岁的孙远桥在街上被人贩子拐带到云南,好容易逃脱却在密林迷了路,饿晕在丛林里,被恰好经过砍柴的楚危捡回了家——一间破旧的,雨天还漏雨的破木屋里。孙远桥几乎就是楚危手把手,辛辛苦苦一手带大的。而当时的少年却也不过是年长他六岁而已。
        一个六岁,一个十二岁。命运总喜欢开些玩笑。他们相依为命十年,却在一夕梦碎,天各一方,殊途再难同归。
        孙远桥已经许久未曾去想过去的事,也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分离的七年,他过得不好但也不会。而几乎是快要成功了把楚危这个名字埋进不见底的深坑时,这个人却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孙远桥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楚危停在玄关,略显局促地抓紧了轮椅靠手,朝他温温柔柔地笑。
        楚危是自幼生得一副好相貌,从前一双眼总像含了春水,满载情深,与人对视的时候就让人心底怦然一动。如今看也是,眉目如画,容颜如玉,被他温柔看着的时候,孙远桥简直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世间罕有的珍宝。
        ——总之实在是个才貌兼备的蛇蝎美人。
        孙远桥嘲讽地向他回以一笑,低垂了眼睑,想避开与他对视,却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想把楚危看得更仔细一些。
        七年过去了,楚危看上去却并不好。他们分离时,二十二的青年身形早已长开,虽不强壮,但也不瘦弱,而如今再看他,虽说不至形销骨立,但也是瘦得厉害,全身上下几乎没几两肉,而眉目之间总带着难以散去的恹气。


        4楼2013-06-17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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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回首已是十年踪迹百年心
          ——如果有人在孙远桥二十三岁这年问他最不想见或最意料不及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并如斩钉截铁般回答:“楚危。”
          孙远桥并没有和对方正式对上。
          他几乎是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想背过身落荒而逃,而实际上他也就这样做了。胆怯的逃兵,是不会有心思去想太多事情的。孙远桥慌张得连书都来不及收拾,踉踉跄跄地就下了天台。
          ——怎么会是他?
          孙远桥堵在房门后面,听着轮椅辘辘的声响在楼下停息,一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上。后背涔涔出了一身冷汗,洇湿了衬衫。
          他脑子里像是被一堆乱麻扎了根,完全理不清头绪。只能掐紧了手心,保持清醒,等着对方判刑。
          但最后,对方却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孙远桥一夜无眠。
          ——他暴露了。
          *
          第二天晚膳过后,失去意义的牛奶没有再出现在孙远桥面前。
          当晚九点时针一到,别墅外再度传来孙远桥已经很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孙远桥没有再上楼,经过一天的休息,他情绪已经平复冷静了许多,虽然不保证看到楚危会如何,但至少不会头脑空白,什么都做不了。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废物一般的少年了。孙远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甚至在别墅里找出了茶叶泡了一壶茶。
          水汽氤氲,茶香袅袅。孙远桥刚过了第一遍的水,别墅紧锁的大门便打开了。
          孙远桥看着楚危借助轮椅进了门口。心底五味陈杂,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场事故的主角,他几乎想尽了所有的人,却没有想到楚危,更想不到楚危。
          确切来说,楚危这个名字,早随着七年前那场大火、那场噩梦,碎在了他的心里。而可笑的,在七年前的孙远桥却还称他一声阿哥。
          谁能想到呢,六岁的孙远桥在街上被人贩子拐带到云南,好容易逃脱却在密林迷了路,饿晕在丛林里,被恰好经过砍柴的楚危捡回了家——一间破旧的,雨天还漏雨的破木屋里。孙远桥几乎就是楚危手把手,辛辛苦苦一手带大的。而当时的少年却也不过是年长他六岁而已。
          一个六岁,一个十二岁。命运总喜欢开些玩笑。他们相依为命十年,却在一夕梦碎,天各一方,殊途再难同归。
          孙远桥已经许久未曾去想过去的事,也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分离的七年,他过得不好但也不会。而几乎是快要成功了把楚危这个名字埋进不见底的深坑时,这个人却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孙远桥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楚危停在玄关,略显局促地抓紧了轮椅靠手,朝他温温柔柔地笑。
          楚危是自幼生得一副好相貌,从前一双眼总像含了春水,满载情深,与人对视的时候就让人心底怦然一动。如今看也是,眉目如画,容颜如玉,被他温柔看着的时候,孙远桥简直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世间罕有的珍宝。
          ——总之实在是个才貌兼备的蛇蝎美人。
          孙远桥嘲讽地向他回以一笑,低垂了眼睑,想避开与他对视,却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想把楚危看得更仔细一些。
          七年过去了,楚危看上去却并不好。他们分离时,二十二岁的青年身形早已长开,虽不强壮,但也不瘦弱,而如今再看他,虽说不至形销骨立,但也是瘦得厉害,全身上下几乎没几两肉,而眉目之间总带着难以散去的恹气。
          孙远桥在看楚危的同时,楚危也在看他。
          自从楚危打开了门,停在玄关处,整间别墅就像是处在了死寂之中。即便是灯火通明,却似乎无法拂去他们彼此心中的阴霾。
          那七年,是所有人的七年,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过去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阿谨变成了大人,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陌生。但楚危仍是忍不住去试探,仿佛他们还有将来。
          他不住摩挲着轮椅靠手,看着满脸戒备的孙远桥心底不由一涩,最终还是出声唤道:“阿谨,过来帮帮阿哥。”
          ——他总要试探一番,看看孙远桥对他还有多少情分。
          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别墅门口到正厅有两阶台阶,平时备了个木质的小斜坡供他动作,而今日,却让知道终于要与孙远桥正式见上一见的楚危让人撤了。
          而孙远桥没有拒绝,简单把小斜坡摆好,推着他进了正厅,就站在一边倒了桌上的茶水,再重沏了一壶。看上去十分平静。
          实际上,孙远桥并未有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他急欲找些事情转移一下自己看见楚危后那种暴躁而不安的心情。
          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孙远桥起手倒了两杯茶,觉得自己平静了一些,递过一杯茶水,才开口道,“楚先生,我现在叫孙远桥。”
          孙家人有取字的习惯,族名是早早定了的,却不常用,十岁之前的孙家孩子总以字为名。孙远桥是远字辈,小字叫谨行,走丢的时候,孙远桥只有六岁,大名小名傻傻分不清楚,也就只跟楚危说了谨行两个字。
          楚危接过那杯茶,“但你也是阿谨,”,他拿手指摩挲着瓷面的杯子,眼前阳光帅气的青年的身影似乎又与过往记忆中那个少年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原来阿谨是孙家的孩子,怪不得阿哥总找不着你……”
          孙远桥最怕他打这种温情牌,冷着脸不软不硬地道:“这种事情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楚危微微蹙起眉:“阿谨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希望我该怎么想?”
          孙远桥冷笑一声,斜睨着眼,声音里满是风雨欲来的萧索之意。
          “咱们认识那么久,那我也不跟你说些虚的。楚危,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楚危却不以为意,温温柔柔地看着孙远桥,“叫阿哥,你叫一声阿哥我就告诉你。”
          孙远桥脸上简直是要结霜了,他面色阴沉,讽道:“这倒是好笑了,我只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孙远天,一个叫孙远风。不知道你是拿什么身份立场……来让我叫你阿哥?”
          大厅里瞬时一片死寂。
          楚危的脸刷一下血色就下去了,那一双总像含了春水的眼也黯淡了几分。看到这一幕的孙远桥瞬时就有些后悔,但出弓哪有回头箭,有些事情有了开头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但他原本并不想如此不留情面。无论七年前的楚危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十年的养育恩情,足够楚危做任何事而不遭责备。
          几乎可以说,没有楚危,就没有孙远桥。这是他——或说孙谨行欠楚危的。
          但孙远桥却难以自控,那十年相濡以沫的从前对他影响从来都不小。那一段过去,被他埋得太深,如今再见天日,感情上已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
          否则,此时的他凭什么如此愤怒?


          5楼2013-06-1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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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の葬歌


            23楼2013-06-20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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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ω ̄=


              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3-06-21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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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愚蠢的小丑
                ——人们欣赏小丑,是在欣赏它的愚蠢。
                *
                冷凝的气氛并未持续许久,楚危很快收拾干净脸上情绪,但神色仍是惨淡,而惨白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合金制的轮椅靠手,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
                “这件事我们容后再提……”他勉强挂上温文的笑,“阿谨,别惹我生气,这对你没有好处。”
                “那我再问你一次,这是哪里?”
                楚危沉默半晌,道:“知道它对你没有好处。”
                “但我有这个权利!”
                “权利?”楚危眼神瞬时阴鸷起来,他重复一遍,声调猛一拔高,隐隐带着惨烈的嘶哑,“孙谨行!你凭什么跟我提权利?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那个码头了!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接着去送死!刘阳是个什么人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他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你以为你一个小警察能顶什么用?他早就知道码头里混进了暗线,你进去,不过就是送死!你今天站在这里,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撕破了温文的假面具,脸上一片凄惨狰狞,“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权利!如果、如果那一枪不是从我手里出去的……你、你、咳咳咳——”
                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脸上泛了不正常的红晕,一片厉色,却掩不住眼中刻骨的伤痛。他声音渐低,似是呢喃,又似低泣。
                “……你怎么能和我要求这种……让你去送死的权利?”
                孙远桥却是无动于衷,他冷冷看着楚危,仿佛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
                “我要死要活,与你何关!七年过去了……你怎么会天真到我还是那个曾经对你欲予欲求、言听计从的傻瓜?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怎么不问我相信不相信?”他微微走近几步,弯下腰逼近楚危,“还是说……在我孙远桥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去榨取的?”
                “你!——”楚危唇瓣翕合,脸上惨无血色。
                孙远桥却不在乎,腐烂了的伤口只有挖出了烂肉才能好全。他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他这一段话,不过是给自己补上一刀,痛得久了,麻木了,也就好了。
                七年前的一切都像个噩梦,笼罩在孙远桥身上使他夜不得眠。他压抑得太久,悲鸣了太久,以致如今,令楚危这个名字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要么避之惟恐不及,要么……同归于尽。
                而楚危……怎会以为他会怕死?
                “我就算是去送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楚危,你和我从来不是一道人,你现在惺惺作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孙远桥无所谓的笑了笑,直起身不再去看楚危的神色,向着门口走去。
                只是,他终究没能站到门口。
                “碰”的一声枪响让一切戛然而止,孙远桥不敢相信地回头狠狠瞪了楚危一眼后挣扎着伸出手摸向门口却没有力气支撑他做下去,只能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全身无力地陷入昏迷。
                而楚危无力地垂下握着枪支的手,粗喘了一会,才缓缓地、颤抖着移动轮椅移到失去意识的孙远桥旁边,艰难地弯下腰,握住孙远桥的手,捂向自己的脸。
                “阿谨……”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而当他回过神,已是一脸泪痕。
                *
                孙远桥为他的不驯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麻醉枪的效力实在太强,在这两天里孙远桥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别人对他做各种事。
                ——丢脸!太丢脸!
                孙警官臊得脸都黑了,唯一比较欣慰的是,在这两天里,他没有再见过楚危。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心里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实在是不想对上楚危这个人的。那么多年过来,无论楚危做了些什么,他们最初的感情始终还是在那的。亲手对亲近的人做出些什么,并不是孙远桥的行事准则。
                只是孙远桥却想不到楚危这么能下的来手。他刚有一点逃跑的端倪,他就对着他开了一枪。
                枪法很好,避开了动脉血管,直直扎进了他的屁股=,=。
                ——想到这件事孙远桥就暴躁地想找楚危打架,但如果真的对上他能不能动手又是另外一件事。
                现在的楚危虽然不良于行,却要比从前的楚危可怕上百倍。于情于理,对着他孙远桥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这让孙远桥不禁想起从前的楚危来。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埋在心底最美好的事物,无论孙远桥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六岁到十六岁的这十年里,楚危都是他最可靠的臂膀。
                楚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打小住在离苗寨不远处的既破旧又难以遮挡风雨的小木屋里,生存已很是不易,却还强咬着牙带大了与他无亲无故的孙远桥。
                这在当时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更何况那时的楚危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而那时的楚危待孙远桥也实在是好,无论怎么艰难,只要他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孙远桥。而等到后来日子渐渐好转了,更是像要把孙远桥宠上天去。
                也是亏得孙远桥幼时家教好,才没让他娇惯坏。
                在当时小小孙远桥的心里,楚危简直就是个无坚不摧的战神。——他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出现,又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已经对人事懵懂的小孩儿心里就种下了那么颗种子,时刻期待着回报楚危,哪怕是半分也好。
                知恩图报不是说着玩的,楚危对孙远桥好,孙远桥就变着法的对楚危好。小小的孩子在破旧的小木屋里过早地独当一面,阿哥出去了,小谨行就努力地认着课本上的字温习功课、打扫房子、烧柴煮水……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事,哪怕对方并未要求。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的确是要理由的。那十年里,他们的日子过得再苦楚危也没放弃孙远桥,他们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弟,相互扶持,相互取暖,生死不离。
                所以,经历了那一夜的孙远桥才会那样难过、愤怒以及绝望。
                那前所未有、深入骨髓的绝望让孙远桥之间回想起来仍会觉得痛苦。
                割在心口的伤,会随年岁渐渐痊愈,却永远刻上了印子。孙远桥自旧梦醒来,除却麻木,再不知做如何表情。
                而这已经是他被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别墅的第三十天,整整一个月。
                在那场不愉快的会面后,孙远桥再也没见过楚危这个人,仿佛当日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而楚危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幻梦。
                孙远桥到书房随便挑了本书正打算聊以自慰,却在此时听见了门铃声。
                楚危以及家佣都有钥匙,会按门铃的人是谁孙远桥是怎么也想不出。楚危对他说放心放心,说不放心却也的确。他可以到别墅一楼的花园里去,但铁制镂空的大门是紧锁的,孙远桥揣测着附近大约还有楚危布置的人……否则他是不会那么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别墅里的。
                孙远桥悠游悠哉地去开了门才觉命运真是在不适当的时机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大概知道这是哪了。
                孙远桥张张嘴,喊了个名字。
                “阿塔朵阿嫲。”
                铁栏杆外站着个年纪约莫五旬的穿着百褶裙、头戴银饰的苗族老阿嫲,她听见孙远桥的叫唤,抬头看到青年的脸,先是不容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像怕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一张脸瞬时笑成了菊花,口里拿苗家土话说着:“阿谨你总算回来了!天宝之前跟我说这里有人我还不信哩,回来多久了?怎么不来看看阿嫲?”
                孙远桥看着铁栏杆外的老阿嫲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说:“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楚……阿哥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反锁了,我就不请您进来坐了,要不然过两天又时间了我在跟阿哥过去苗寨看看您?寨老现在还好吗?”
                他幼时受了这位阿塔朵阿嫲诸多照顾,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孙远桥实在不愿意去糊弄这位好心的老阿嫲。
                自然,不糊弄,也不代表说实话。
                阿塔朵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老头子身子骨好着呢……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就是过来看看,过会就走哩。就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能再见到阿谨你……你阿哥身体不好,你回来了多照顾照顾他,当年你不见那会他找你找的可疯了,腿也不肯去治,拖啊拖啊的这会身体应该垮得差不多了……”
                孙远桥听着不由得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安了起来:“阿嫲您能再说得清楚些么?”
                阿塔朵显然很意外,“啊?他没告诉你吗?”
                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见了面只会是两相对峙,故友重逢互诉衷肠这样的事,又怎会发生?孙远桥只能勉强道:“这……您也知道我阿哥他那性格的……”
                “哎,也是,他那性子就是倔!……”
                *
                送走阿塔朵,孙远桥摇摇晃晃进了大厅,深吸一口气,脑中却依然乱如杂草。
                一片紊乱,什么也想不到。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楚危的腿,只是愤怒的心情压住了理智的运转,他根本不肯去追究这里更深层的原因。
                七年前那场大火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在一片火海中自己的悲鸣绝望,兄长带着刘雁戈决然离去的场景。
                无论他喊多少声阿哥,楚危都没有回头。
                他肯定是听见了的,孙远桥甚至跟楚危对视过。
                可最后……他仍然是放弃了他。
                如果不是潜伏在红花会的与孙家交好的警方暗线恰巧认出了他,那么此时此刻的孙远桥,早就葬身火海,成了一堆无名焦炭。
                那一夜后死里逃生的少年回到了孙家,又从暴露了的警方暗线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楚危很早之前用孙远桥随身携带的长生锁拜托过他寻访孙远桥的亲人,在得知了孙家的消息后却又不知为何作罢。
                被当成商品待价而沽、被兄长背叛……各种错综复杂的现实接连向孙远桥袭来,压得他无法喘息,甚至夜不能寐。
                起初他还带着一丝侥幸,觉得一切都是误会,但月后的一次云南之行,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跟着兄长到了云南苗寨的故居求证,而到了地方却发现原来破旧的小木屋不复存在,焦黑的土地证明了一切,孙远桥当初就晕厥了过去。孙远风送孙远桥去了酒店,自己去做了一番调查,才发觉自家弟弟口中的楚危,此时……由于亲入火场救出了红花会的少主而成了红花会老大刘阳眼前的红人。
                ……一切都是噩梦。
                再无法侥幸的孙远桥收整了心情,随着兄长离开,此后再未踏足苗疆之地一步。
                而如今,再听闻楚危残废的所谓真相……叫他如何能信?
                ——他一句都不信。


                35楼2013-06-21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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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楼2013-06-2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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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似真的谎言
                    ——谎言再真,都是假的。
                    *
                    孙远桥开始筹划着逃跑。
                    他曾仔细探察过,楚危的别墅里的门窗全都被焊死,就算是蚊子也一个也别想飞出去。唯一没有被铁围栏跟栏杆围住的只有别墅背面、面朝森林的一隅。
                    这一块地方的天台并没有被钢化玻璃包围着。沿着墙壁爬下去就能逃脱。三层的小洋楼,对孙远桥并非什么大问题。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最近日益加强的警卫。
                    楚危憎恶生人进入别墅,所以请来的家佣也是定点到定时离开,但这并不表示楚危别墅附近的警卫松弛。相反,别墅附近都有楚危特地请来的雇佣兵驻扎。孙远桥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自然清楚,跟这些受了专门训练的雇佣军硬碰硬他是绝对讨不了好处的。
                    但他也不打算智取——他的目的只是逃跑,能不跟他们打上照面就尽量不打照面。
                    而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楚危发生了什么事,周遭的警卫逐渐加严了许多,孙远桥担心自己再拖延下去就彻底失去了时机,当下等着家佣离开后,便在整座别墅里翻找起来。
                    他这一去吉凶未卜,自然要多做准备。孙远桥搜了一遍别墅,甚至把别墅里唯一上了锁的门给撬了。那大概是楚危私人的房间,孙远桥翻翻找找,居然在壁橱里翻出了把枪。
                    虽然早知道楚危干的不是正经生意,但切实看见的时候孙远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小心把枪收好,打算把一切恢复原样时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壁橱里竟然弹出了一个小橱柜子。
                    孙远桥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才发觉是个素描本。
                    他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此时此刻却对这么个本子起了兴趣。楚危那么宝贝地把这本子藏在这里,姑且也算是有些珍惜的意思。人总是有些犯贱的劣性根,看见人家的宝贝总想去动动,孙远桥盯着本子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觉得犯犯贱没什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把本子打开了来。
                    然而在他翻开第一面,其中就轻飘飘地掉下了一张纸。
                    他微垂下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已经渐渐开始泛黄的老照片。
                    在很多年前的他和出位的一张合照,当时照相机已经渐渐普及,但在这穷乡鄙野的仍不常见。是那时候刚好有带着相机的大学生到山里支教,楚危央着对方替他俩照的,而这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
                    孙远桥小心地捡起那照片,眼底渐渐翻了温情,当时的自己可真是小啊,楚危也不大,十五岁的少年笑靥如花,手中牵着被他打扮得粉雕玉琢的自己,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弟。
                    而多少伤心往事,当时只道寻常。不合时宜的感情就那样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在孙远桥渐渐软弱时攻破心防倾泻而出。
                    酸楚的感情来得那样突然,打了孙远桥个措手不及,他深吸一口气,把照片贴回原处,翻开素描簿,那一页一页竟全是他的画像,一页一页,几乎囊括了他六岁到十六岁所有的模样,看着发黄的纸质,可判定这绝不是一两天能画成的。
                    孙远桥把素描簿翻到最后一页,时间停留在他从B市码头出事的那天,也就是他出现在此处的第一天。虽然当时楚危及时地救下了他,但他的肩胛已经中了一枪,后来又受了楚危一记麻醉弹,来到别墅的当晚就起了高热,昏睡的人事不知。这一页大概就是当时画的,笔触虽稍显凌乱,但仍见画者精湛的画工以及激动的心情。楚危甚至难得地在上面写了字。
                    ——我的珍宝。
                    孙远桥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又觉得有些无奈以及悲哀。
                    也不知道楚先生到底是拿着什么立场来画的这幅画。他自嘲地想着,手却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他知道,在自己心中潜伏许久的名为原谅的恶魔又开始低语了。


                    40楼2013-06-22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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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似真的谎言
                      ——谎言再真,都是假的。
                      *
                      孙远桥开始筹划着逃跑。
                      他曾仔细探察过,楚危的别墅里的门窗全都被焊死,就算是蚊子也一个也别想飞出去。唯一没有被铁围栏跟栏杆围住的只有别墅背面、面朝森林的一隅。
                      这一块地方的天台并没有被钢化玻璃包围着。沿着墙壁爬下去就能逃脱。三层的小洋楼,对孙远桥并非什么大问题。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最近日益加强的警卫。
                      楚危憎恶生人进入别墅,所以请来的家佣也是定点到定时离开,但这并不表示楚危别墅附近的警卫松弛。相反,别墅附近都有楚危特地请来的雇佣兵驻扎。孙远桥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自然清楚,跟这些受了专门训练的雇佣军硬碰硬他是绝对讨不了好处的。
                      但他也不打算智取——他的目的只是逃跑,能不跟他们打上照面就尽量不打照面。
                      而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楚危发生了什么事,周遭的警卫逐渐加严了许多,孙远桥担心自己再拖延下去就彻底失去了时机,当下等着家佣离开后,便在整座别墅里翻找起来。
                      他这一去吉凶未卜,自然要多做准备。孙远桥搜了一遍别墅,甚至把别墅里唯一上了锁的门给撬了。那大概是楚危私人的房间,孙远桥翻翻找找,居然在壁橱里翻出了把枪。
                      虽然早知道楚危干的不是正经生意,但切实看见的时候孙远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小心把枪收好,打算把一切恢复原样时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壁橱里竟然弹出了一个小橱柜子。
                      孙远桥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才发觉是个素描本。
                      他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此时此刻却对这么个本子起了兴趣。楚危那么宝贝地把这本子藏在这里,姑且也算是有些珍惜的意思。人总是有些犯贱的劣性根,看见人家的宝贝总想去动动,孙远桥盯着本子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觉得犯犯贱没什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把本子打开了来。
                      然而在他翻开第一面,其中就轻飘飘地掉下了一张纸。
                      他微垂下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已经渐渐开始泛黄的老照片。
                      在很多年前的他和楚危的一张合照,当时照相机已经渐渐普及,但在这穷乡鄙野的仍不常见。是那时候刚好有带着相机的大学生到山里支教,楚危央着对方替他俩照的,而这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
                      孙远桥小心地捡起那照片,眼底渐渐泛了温情——当时的自己可真是小啊,楚危也不大,十五岁的少年笑靥如花,手中牵着被他打扮得粉雕玉琢的自己,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弟。
                      而多少伤心往事,当时只道寻常。不合时宜的感情就那样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在孙远桥渐渐软弱时攻破心防倾泻而出。
                      酸楚的感情来得那样突然,打了孙远桥个措手不及,他深吸一口气,把照片贴回原处,翻开素描簿,那一页一页竟全是他的画像,一页一页,几乎囊括了他六岁到十六岁所有的模样,看着发黄的纸质,可判定这绝不是一两天能画成的。
                      孙远桥把素描簿翻到最后一页,时间停留在他从B市码头出事的那天,也就是他出现在此处的第一天。虽然当时楚危及时地救下了他,但他的肩胛已经中了一枪,后来又受了楚危一记麻醉弹,来到别墅的当晚就起了高热,昏睡的人事不知。这一页大概就是当时画的,笔触虽稍显凌乱,但仍见画者精湛的画工以及激动的心情。楚危甚至难得地在上面写了字。
                      ——我的珍宝。
                      孙远桥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又觉得有些无奈以及悲哀。
                      也不知道楚先生到底是拿着什么立场来画的这幅画。他自嘲地想着,手却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他知道,在自己心中潜伏许久的名为原谅的小恶魔又开始在他耳边低语。
                      孙远桥阖上眼,回忆如潮水涌来,那些温情的、痛苦的、绝望的记忆……说到底,他一分也不能忘记。
                      可他又要如何原谅?他并未怪罪过楚危,只是憎恶那个被遗弃的自己。他可以原谅楚危、原谅所有人,但原谅自己……他做不到。
                      时过境迁,一切皆如流水,本应不留任何痕迹。倘若楚危不再出现,孙远桥想……他大概真的会忘记这个人。原谅不原谅,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太大意义,过往的伤痛,曾经是激励孙远桥前进的动力,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倘若他原谅了自己,那么他也就找不到活着的目标了。
                      孙远桥一方面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但一方面他却又甘之如饴。
                      而如今,七年前的那桩噩梦再次浮出水面,诸多当年不清不明的事情出了古怪,孙远桥回想楚危的言行举止,再想想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一切,更加坚定了逃跑的信念。
                      当谎言已经露出了马脚,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顺着它撕开假象,找到掩盖在漆黑岁月下的真相?
                      谎言再真,都是假的。


                      42楼2013-06-2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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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们……果然都不爱窝了……


                        45楼2013-06-24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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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酪♀cheese @落絮无筵 @花野花寻 @墨雨倾辰 @戴眼镜的小杏子 @826260881 @仲夏夜之星恋 @桃竹团子 @此去秦淮 @℃兮寒 @13757759115 @尚茜茜007 @窦小荳 @纸耐justin @JENNY小虫 @臻至青蓝 @衬衫有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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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楼2013-06-24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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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荒诞的真相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
                            孙远桥顺利地离开了别墅。
                            国家对西南地区的开发程度毕竟尚早,发达的交通网络还无法触及这一片地区。而孙远桥在这附近住了将近十年,无论地形还是环境都要比那些初来乍到的雇佣兵来得熟悉。
                            他借着打成长条的窗帘翻下别墅,迅速地一个翻滚将自己藏进密林之中。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跟上才不紧不慢地行动起来。
                            孙远桥仔细在周围看了一遍,最终确认楚危的这座别墅的原址就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但后来却不知为何被烧毁的小木屋。
                            ……虽有些意外,却十分符合楚危的性格。
                            孙远桥藏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遥遥望了别墅一眼,然后决然转身离去。
                            ……如果,将来一切尘埃落定,或许他还会回到这里,但那是将来,不是现在。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夜晚的林子总是危险的,孙远桥没有携带任何照明工具,也不敢使用照明工具,只能凭借着过人的夜视能力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林子里摸索。
                            孙远桥记性一直很好,更何况七年前发生的事太过令他印象深刻,犹至于如今仍历历在目,。但时过境迁,事情过去毕竟已经七年,七年后的今日,他再回到这里,也不是太敢确定究竟能不能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他在找当年事故发生的废弃工厂。
                            孙远桥隐隐有种直觉:如果回到那个旧工厂,那么他或许能发现什么当年被他忽视的东西。
                            这只是种直觉,孙远桥自己也明白他不该这样乱来,但……不踏出第一步,怎么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而沉沉的夜色又进一步阻碍了他的前进,孙远桥在此时此刻,再想寻到当年的事发地,无疑大海捞针,就算他在此间生活了十年,但一个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把自己贴了进去。
                            孙远桥走了半夜,体力消耗了大半,倚着树干低喘了一阵,拿袖口洇去额间的不断沁出的热汗,正要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背后却又传来一阵寒意,按着树干的手指突然收紧,孙远桥瞳孔猛一收缩,似乎发现了什么。
                            而下一刻,破空声起,一抹明光闪现,略有防备的孙远桥微微侧身,一个鲤鱼打挺,快步跃离了那棵树。
                            硝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孙远桥回望那棵树,只见子弹深陷其中,若他反应再慢一步。那颗子弹就该敲进他的小腹。
                            孙远桥眼睛微微眯起,朝着子弹袭来的方向开去,只见对方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见他看过来,便花哨地将枪打了个转,游戏般地向着那枪口吹了口气,似乎上面还有未去的烟气。
                            ——这张脸,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孙远桥原以为他会激动愤恨,到头来,却是一片平静,至少面上是如此,甚至还有兴致开他玩笑:“这么打转,小心走火。没崩了我,反而送了自己的命。”
                            刘雁戈邪气一笑,又把枪顺手抡了一圈,直接丢进了孙远桥怀里:“——原本就没打算要你的命,我就崩那么一发,中没中根本无所谓。反倒是几年不见,你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孙远桥环视四周,之间密密麻麻一时之间涌现出许多明光,登时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我真是本事,又怎么会给你抓住?刘雁戈,我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他看着手中冰冷的器械,微微一笑,透出几分冷厉,“我可有许多问题等着你来答呢!”
                            刘雁戈轻轻瞥了他一眼,“死到临头还这样嘴硬……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没变就好,你要是变了,我还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你呢……”他微微垂下眼睑,右手冷冷一挥,“把孙二少给我绑起来,绑结实了——要是让他跑了,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
                            刘雁戈抓着了孙远桥,并不急着就地解决他,反而带着人一路到了孙远桥原本的目的地——一家由于在七年前失火而变得面目全非的废弃工厂。
                            作为红花会的唯一的太子爷,刘雁戈年纪并不大,他比孙远桥同龄,曾经还和孙远桥有一层竹马竹马的关系。只不过现在,早不是了。
                            从他们七年前在这个工厂相见开始,他们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开始背道而驰,到了现在,孙远桥已是警界根苗正红的新锐警官,刘雁戈也开始独当一面,成为当地一霸,吃喝嫖赌贩毒走私,什么都干,隐隐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速度超越了刘阳,就连他老子也暗暗感叹有些人就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因此,在当地刘雁戈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而如今,这位名赫一时的黑太子吊儿郎当地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属下临时搭成的简陋的椅子上,眯着眼将孙远桥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他容貌清秀白净,眼神却阴柔冷腻,脾气喜怒无常,就是手底下的人也不怎么敢跟这位新主子说话,就生怕下一刻无端惹恼了他被丢进江里,怒江那么大,每年溺死的人不在少数,死多一两个的,也没有人会发觉。
                            他看了孙远桥许久,却始终不发一言,孙远桥垂着眼睑,不看刘雁戈,也不说话,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但总有人要先踏出第一步。
                            先踏出这一步的是刘雁戈,他拿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孙远桥冷漠的侧脸,突然笑出了声,只是孙远桥连个眼皮子也没抬,他笑了一会,顿时觉得没意思,顿时恹恹地开口:“你怎么就那么命大呢……要是你早死在那场火里,现在不就不用受罪了么?”
                            孙远桥深知这人性格恶劣,向来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也太大反应,只是道:“要是我死了,你现在也就没有那么多乐子可看了。”
                            “二少真是识情识趣,这么快就猜到我带你到这的目的,早知道就不把你往火场里送了,有你在身边,说不定还能添些热闹。”刘雁戈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笑意嫣然却不达眼底,“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有更大的热闹可看了。话说回来,想必二少对七年前的一切,仍是一头雾水的吧?”
                            “你不妨直言。”
                            刘雁戈很不满意,他站起来,近距离挑起孙远桥的下巴,却猝不及防,险些叫孙远桥一口咬上了手腕。突遭攻击并未让刘雁戈生气,反而激起了他几分凌虐欲,只是比起肉体上的凌虐,他更喜欢凌虐别人的心灵。
                            ——特别是心智坚定如楚危者。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表面看上去睿智温文的楚军师,心里面最为宝贝的就是这个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养弟。刘雁戈心思原本还有些模糊,但如今看楚危如临大敌一般把别墅附近保护得严严实实,也就明白了过来。
                            伤害楚危并不能让他感到痛苦,但倘若换个人,换成孙远桥……就未必了。
                            说来也是可笑,楚危爱他弟弟爱得要生要死,偏偏还一点不敢让他知道,甚至就那样甘愿受着误解……刘雁戈心思一转,眼神越见冷腻,隐隐透了一股子阴冷疯狂,唇边又起了一抹邪气的笑。
                            “当年这里的火是我放的。想必二少也十分奇怪,怎么平时疼你疼得要死要活的阿哥怎么在那时候放弃了你吧?……很简单,他本来是要去救你的,但后来嘛,我叫了他一声阿哥,他马上就返过头把我带走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当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可爱的爹爹,你阿哥他表情真是让人愉快到难以言说呢。接着他马上就滚回了去……但是那已经彻底成了一片火海——”他凑近孙远桥耳边,轻轻笑道,“现在,二少是不是觉得……这真是个笑话?”
                            “……”
                            “——而且,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那漂亮的阿哥,对你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吧?”


                            52楼2013-06-24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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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留言安慰我抑郁的心情……┳_┳


                              56楼2013-06-26 13:2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