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水水

三级三级

经纪人刚刚打来电话说云迪已经拒绝了。
我捏着那张春晚邀请函。明明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我却感觉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便已经明白，我是期望着和他同台演出的。是的，和他一起，我们一起，这一次我不是默然的观众他也不是孤独的独演者，我们之间至少有一条线彼此连接。
这种期望的感觉很怪。就像是街头毛躁的少年人被一簇火苗就点燃，满腔热血地用拳头掀起一场风暴。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所珍视的东西。
我陷进沙发把两手手指绞在一起。沉默着开始想昨晚做的梦。回想它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甚至抑郁得令人发指：我梦到在第一次听云迪演奏的晚会上，那驾硕大的水晶灯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砸出闷声不语的鲜红，远远飞溅到我的衬衫上。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好冷，冷得瑟缩，冷到想找个树洞钻进去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我爬起来试着去点燃壁炉，却被呛了满口的烟。我才发现忘记了开风门。浓烟从那壁炉的肚里源源不断倒灌出来，我拧开风门，却已经被熏得满眼酸涩。
或许可以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大哭一场。哭到满眼泪水，哭到双眼肿胀，哭到那咸咸的液体灌满心脏。

我最终还是没有哭，只是沉默着瞪着那些烟雾看它们被拖进排风口然后消失殆尽。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次带云迪回家，我们围坐在壁炉旁的景象。
云迪说他很喜欢壁炉点燃之后的感觉，如果周围铺的是红砖就更好了。他说这样会给他一种温馨的家的错觉，哪怕外面是枪林弹雨血流满地这里照样可以让他烤火煮酒，还会有人拍着他的肩说别怕我在。
我当时取笑他说少爷小的给您的酒是冰过的不能煮，但您要想找人拍肩膀就尽管说，连借给你靠都行。——对了，要是枪林弹雨闯进来我可以带着你跑但是钢琴小爷我可搬不动。
彼时我朝他挤眉弄眼地笑，很想听他说一句只要你在没有钢琴又算得了什么。
而今我听着木柴噼啪地呻吟着，一点点细碎地爆开。如果一个壁炉一壶酒一个肩膀就能让我们回到过去那该多好，可是偏偏世间多离别而少相聚，不见美景良辰而满目物是人非。

午饭过后我瞥见落地窗外一棵光秃秃的树，树皮干巴巴得像结了层痂，伶仃的枝干托着一大蓬雪。觉得再待在屋子里会闷坏，于是把脸裹得严严实实得准备出去逛逛。
路旁堆了一层雪上面铺满花花绿绿的彩纸，该是有贪玩的孩子刚刚放过礼花筒。我踩着雪走过去，咯吱咯吱的响声里看到一堆醒目的红，被白雪衬着，让我没来由地就想起昨晚做的梦——我的白衬衫也是那样显眼地衬着云迪的血。
心底猛然抽紧，我忍不住抬脚把雪和红纸一并碾碎。雪块带着脏兮兮的泥泞色趴在我的鞋尖上——是不是遇到我之前云迪也是那样干净呢？后来却因为我的原因被那些舆论的抨击沾上厚厚一层灰。
这样想令自己很是难受。就好像是被强迫着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烟往心脏里塞了一把沙，烦躁得不行，想把沙子倒出来就要剖开心脏流出鲜血。
像犯了什么罪一样。

终于接到了春晚说要去统一排练的通知，我知道云迪也会去，但终归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排练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导演嚷着要请大家吃宵夜，一群人叽叽喳喳忙里偷闲地凑在一起低声说笑。我拿着助理泡的茶走进后台，在喧嚷的声线和安静的灯光交织中一眼便看到了他。
他和他的钢琴在比我的位置更靠近门的地方，我必须要从他面前或者背后走过去。我低头苦笑，边想旁边该有多少闲言碎语边迈步走了出去。
这是真正的擦肩而过。
我选择了走他的背后。他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
或许我很怕他回头，怕他看向我。他的眸子是一条河，我永远都无法跨过，可笑的是跳下去了陷进去了甚至可能淹死了我都无怨无悔。
就那么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和一哥们儿的谈话。我问他等十年后大家分道扬镳你会想怎样遇到我？他说希望是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十字路口，我们都认出了彼此但是没有交流的你向东我向西，像是看一张默片。
我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可能是觉得十年足以把任何情谊泯灭把我们身上的棱角磨圆，一点点打磨成与十年前的自己背道而驰。
现在，或者说方才，我与云迪擦肩而过。
忽然觉得很苦涩。像是有人把那种名叫悲伤的果实层层剥开，拿出最苦最苦的那部分榨成汁逼你喝下去。一直淌进你心里，被那层厚厚的沙接住。

@卫as寒 我都佩服自己。。这么晚了弄出这么长的不知所云。。

那时我刚刚听完云迪的演奏。下雨时的台北在我看来既像是藏着个多愁的姑娘，在冰冷的钢筋水泥间拈花微笑；又好似它本身就是一艘巨大而古老的游轮，从鼻孔间轰鸣出氤氲的蒸汽，缓慢又庄重地在海面上行驶。
这雨竟然令我也多愁善感起来。好像我是一个被人误推上船的异乡者，在雨水敲打地面的瞬间才慌觉人生如寄。
我无所事事地在这个我不属于的城市里晃荡，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看到一家流动的拉面摊。摊主把车子停在青石小路上，支起很大的顶棚来挡雨，下面零散地摆放着几条长木凳。那口铁锅里整腾出的热气几乎是不由分说地便把我拉扯过去。

我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长凳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外貌描写我不会T T】穿着一身妥帖的白西装，打了领结。他整个人都由里到外地透出清冷的气息，像是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雨水充分浸透过，契合进了一声声叹息。
我认识他。就在不久前我刚刚见识了他在钢琴前那不可取缔的风华绝代。他是李云迪。
我要了一份红油拉面和一小瓶清酒。老板把酒放在长凳上以后就搭起一根白毛巾去揉面。我晃着那瓶酒，看那清凉的液体撞在半透明的白瓷瓶上——就像那斜斜的雨丝越过顶棚打在李云迪的白西服上，那酒瓶和他，都反射着一层暗薄的光。
我不甘于继续做贼似地偷瞄他。于是我端起老板递来的面和酒凑了过去。他在吃一碗简单的清汤面，喝纯澈的清酒，仿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干净的。连侧脸都干净得像是透明。

我伸出手去——就像一个草莽英雄遇到一个落拓书生那样——那样草率地就认识了。
一只修剪的近乎完美的手与我相握，我的掌心能触到他指尖薄薄一层茧。我听到他声音淡淡：你好，我是李云迪。请多指教。
往往是礼节越周至情感便越疏离。或许这便是风流王爷为何不喜欢大家闺秀偏要娶伶俐的小丫头的原因【相信我这句纯属恶搞】一个人摆出这样的腔调来迎接你，便是挑明了的不想搭理，迎接的同时顺便拒于千里之外。
我笑着重复一遍我叫王力宏很喜欢听你弹琴，他稍稍抬眼敷衍说知道了。然后一如既往地低头吃面喝酒。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把笔帽戳到笔尾，笑得有点傻地递过去说在我衣服上签个名吧。李云迪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归是一言不发地俯身过来。
他身上沾了些许雨的味道。我皱了皱鼻子，低头看他龙飞凤舞地把名字写在我心脏偏上的地方。
然后我笑嘻嘻地抽过笔来说该我了，看他愣愣地解开西服扣子露出里面熨得整齐的白衬衣，趴过去在相同的位置写下了我的名字。
后来的后来，我看着他撑起伞走进了斜斜的雨里，一句道别的寒暄都没有。黄昏的雨水顺着半透明的蓝色伞面滚落下来，八根伞骨的末端各连着一串水珠，把他罩在里面。多年后我回想起那个没有斜曛的黄昏总是分外怀念，希望时间在那一刻起从我们脸上奔走而过却不会留下痕迹。希望我们都来得及将彼此最美好的时候烙印进骨血里，在经历了那样多的风波后可以看看当初的自己当初的你，竟是那样温和而干净。
那时，我们初相遇。
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毕

@卫as寒 彻底写崩了哈哈哈字数也超了给你个练缩句的好机会！这种烂文笔就是个草稿体只能应付攻略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