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EXO¤『130627┃原创』桃花依旧笑君痴（牛灿，牛鹿，副勋鹿）

“维清缉熙，吴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吴之祯。“
宗庙歌功不绝于耳，九叩之礼仍在继续：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
群臣跟随其后，新王与后跪拜祖先，告慰先王灵。
江芷看着身边的丈夫，那样子伟岸挺拔，却从未笑过，永远都是蹙眉看着前方，自己从没落到过他眼里。
而刚才，在万民簇拥时候那笑容，却是如此真切。
“王上，听说旁边有座山寺，臣妾很想去求个国泰民安，王上可否同去？”
他不曾与她独自去过任何地方，连花园也未有过。
总是在朝堂上，在寝殿里，就是不来她的宫里。
“等下让内官总管带着皇后去吧，孤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王上！是否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又是这般冷冷清清，像是极为讨厌她，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并没有。”
那又是为何？他们本是双生，一个样子，为什么灿烈可以自己却不可以？
江芷忍着泪，可却不敢问下去。
“子涛会留下，护你周全。”
这就算他的交代了，永远都和自己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待她凉薄至深。
江芷看着那人挥袖离开，自己这万人之上，变得尤为可笑。

“得净智慧离垢光明。断除一切憍慢。消灭一切烦恼。裂爱欲网。破愚痴暗。具足无垢无障碍法故回向。”
自那晚后，她从未安稳睡过，佛珠转动无数次，就是求不得一个安稳。
原以为只要灿烈死了，那就一切都会改变。
可是，她却觉得那道阴魂永远都在，甚至照镜子时候，都会觉得里面那个人是他。
“娘娘！王上派我来守卫您万全。“
身后的人忽然出现，吓得她手中的佛珠散落一地。
“您没事吧，娘娘？“
原来是子涛，自己太过专注，所以有些惊吓的脸色惨白。
“我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
她有些痴狂，总觉得是否灿烈没死，躲在哪里尽是陷害她。
“上次我吩咐你做的事，枯树那件事，你可有告诉别人？”
其实一直都没找到机会问，心中永远都有块石头落不下去，沉甸甸的压着她，终日无眠。
“没有。”
“那你可办成了？那个人，你遇到了吗？“
子涛眼前的江芷有些痴狂，表情很是吓人，他杀过很多人，可唯独却害怕这样的活人。
因为活人心思最复杂，最难猜。
“遇到了，当时是朔月天，太黑了，我没看见他的样子，可是却有一个人在那里。”
“那他……可死了？你老实告诉阿姐，阿姐不会怪你，可，死了？如何死的？“
空旷的佛堂里，庄严肃穆，慈悲的佛祖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或许就在那一夜，她已经掉入无间地狱了吧。
“因是阿姐告诉我事关重大，我怕出差错，所以但凡来的人都杀了，放了把火，一切干净。“
“还有别人？谁？万一被人看见，那……你为何如此不小心？“
她有些怕，这横生出的枝节会是谁？
“不知道，阿姐放心，没留活口。”
在这里说这个，子涛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不信地狱，也不信佛祖。
“好，你记得，一家的性命都在你手里，这件事务必烂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尤其是王上。“
她再次跪到蒲团上，拾起念珠，双手合十。
“因为，我们为了江山社稷，有时候身不由己，你明白吗？”
这句话，之前听丞相也说过，忠臣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涛虽然不明白来龙去脉，可依旧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三月天，花开正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桥上早就被花瓣迷茫，让人不忍心走过去。
亦凡眼前出现他们当年见面的时候，如此这般光景却是人事全非。
“王上……“
在他思念飘散之时，内官匆匆赶来，打断他的思绪。
“世勋王爷闯进宫，正往这边来。“
说到这时，不远处就见着世勋拿着长剑，打碎一路桃花，气冲冲的来到他眼前。
亦凡有些心疼，初开的鲜活生命，此时过早落下。
“我母妃呢？“
而眼前的人多月未见，第一句话却是这样。
“在来仪宫静养，御医照顾着，你不必担心。”
”我要去看她。“
”不可以，父王临终前下旨，鹿妃终身幽禁来仪宫，谁也见不得。“
听到亦凡如此决然表态，世勋不怒反笑，越来越大声，带着些许嘲弄。
“父王驾崩你不准我来，母妃你不准我探望，鹿家发配你不让我知道发配去哪里，你好狠的心。“
原来，鹿晗告诉自己的都是真的，他们是唯一的兄弟，也是唯一的仇人。

“那你为什么不一并杀了我？“
成王败寇，他如今懂了。
“孤答应父王，守你一世平安。“
”原来如此，是父王逼你就范。“
不管世勋如何激怒他，亦凡都不辩驳，那冷眼间却让世勋更加愤怒。
“告诉我鹿晗在哪里？如果是父王的旨意，让我一生无法再见母妃，可是，你告诉我，我哥哥在哪里？“
眼前的人已不是他的兄长，而他在这世上唯独还有一个人，是至亲，所以世勋不会妥协。
他拿起剑对准眼前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顷刻时间，自己肩膀上也多了一根银枪。
“子涛，退下。“
还真是极其快的身手，还没察觉，已然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可世勋并不怕，只是忽然调转剑锋朝向自己。

中午好

自己半年有余未曾踏入家门，只是走到门口都是如此陌生。
灿烈躲在不远处观望相府，却抬头一看，更是吃惊。
“为什么挂着白幡？”
是家里谁亡故了？仆人们都穿着素服，为什么会这样？
“谁死了？谁？“
他冲出去来到门前，拉住一个仆人，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刀割的喉咙说出一句话。
“你哪里来的？问这个做什么？去去去……“
可是，谁都不认识他了，样子变了，声音变了，像个怪物，其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他被推倒在地上，眼前忽然出现一顶轿子，停在他面前。
“老爷，您回来啦。“
是父亲，可是灿烈却不敢认，又把黑纱斗笠拉下来了些，急忙起身躲开。
只觉得身后的父亲好似端详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
“街道打扫干净，这可是娘娘回来吊唁，都准备好了吗？”
吊唁，娘娘。
是自己姐姐要回来，能让皇后回来吊唁的人，这府里只可能有两个人。
自己父亲好好站在这里，那么这白幡就是为他的母亲挂的了。
“阿娘……”
为什么会这样，世间事顷刻颠倒，他已不是他，家也不是家，尽数离散。

极盛之中，也偶有哀之，即使这家族再是如日中天，也有悲欢离合。
路旁仆人凄楚的哭泣声，整个丞相府前的路，白茫茫一片。
“娘娘驾到，退避。“
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唯一可以做的也就是看着天。
“阿娘……”
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回家？去他想念的人面前哭一哭？
于是魂不守舍的走出去，却又忽然停住。
“那……”
又是那个人，杀自己的人，护送着他的姐姐回来，灿烈握紧手里的剑。
“你要做什么？“
他正想抽出剑来，却被赶来的父亲按住，到回角落里。
“你疯了吗？那可是皇后娘娘！”
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灿烈吓得推开了他，想要逃走。
“我知道是你灿烈，为父养育你十余年，单凭一个背影就可以认得你。“
原来刚才自己已经被认出了，只是碍于白天人多，所以他没有相认。
“阿爹……”
灿烈忍不住心中悲切，回过头去，老父亲也是神情忧伤。

“是谁，死了？”
“你娘，因为等不到你回来，忧思过重，最后一病不起。”
真的是他的母亲，不是一别经年，却是天人永隔。
“让我，去……”
明明自己就在这里，却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被自己父亲拦在门外。
还要怕人听见，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你不该回来的，灿烈。如今流言四起，就算不为江山社稷也好，也就算为了你的命，你也不该回来。“
数十年尔虞我诈的丞相大人，怎么会不知道个中原委，他只是不想去深想，好歹自己儿子还活着，便也罢了。
“走吧，往西北去，找你叔父，那里安全。“
朴相拿出准备好的通关文牒和盘缠递给灿烈，见着他的手满是疮疤，一声叹气下，只能转身不再看他。
“我……”
他懂了，所以不再恳求，因那老迈的背影都满是疼痛。
“那人，是谁？“
虽然无法尽数表达，可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马子涛。

”那是禁军统领，跟随王上的近身侍卫。“
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灿烈那么问，可他手不离剑，眼里满是愤怒。
“他武功了得，你不是他对手，切不可乱来。“
“放心。”
他还不想死，还不是死的时候。
好不容易活下来，如此不人不鬼的活下来，如何可以轻易去死。
“阿，爹。“
灿烈跪了下来，重重三拜，或许此生不会再见了吧。
“保重。”
该走了，不管有多少的怨和恨。
他到今天都想不清楚，要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那个他等着的人，为了王位除掉自己？

虎落平阳，可比两袖清风更加破落，一朝跌落自然就会是连平常人都不可及。
鹿晗手戴镣铐，红衣罗裳谦谦佳公子，如今却是粗布麻衣阶下囚。
那一人一马一壶酒的惬意人生失去，可他好似依旧神色从容，不失千秋贵重神色。
“走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
去往西北塞外路途坎坷，有很多人会死在路上。
“你们这帮代罪之人，猪狗都不如，留着何用？”
押解的官差语气全是嘲弄，笑的尖酸刻薄，鹿晗听在耳里，只是笑着摇头。
“还笑！还不快走！”
斥责谩骂间，这帮泼皮挥起鞭子，一下打在他的脸上，雪白皮肤落了红。
“少爷，您还好吧。”
“还什么少爷！贱相！”
与他一起的也有鹿家人，见着平日里极其贵重的少爷受到奇耻大辱，不免挺身相护。
可是，这一护，却引来更多鞭子。
这段日子，他用心忍耐，已到如此地步，却是神仙也会有气，便伸手抓住鞭子，将马上的人扯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还敢造反！“
官兵一拥而上，将鹿晗围起来，他却背着手一脸笑意。
“你们又有何资格在此造次，还真是时无英雄，竖子成名。“
这帮庸碌之人他自是不怕的，人固有一死，那也要堂堂。
“我看你是皮痒！“
鞭子一下下过来，多日滴水未进，他已无力气闪躲。
却任这帮欺凌之人如何来，他心自往一处去，合眼带笑依旧站着。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以为自己还是少爷大人，不打没记性，呸！”
鹿晗寡不敌众，旧患再添新伤，没有一处好皮肉了。
“绑起来，看他老不老实。“
一众人被押到驿站，将受伤的鹿晗栓在门口的柱子上。
“你们鹿家，如今早败了，还装什么翩翩公子！“
”不过看他这样子，长得还真是俊俏，要是肯对大爷们讨好些，倒是有你的好日子过。“
他单听着这样的污言秽语，眼神也跟着冷若冰霜。
如果是尚有气力，这帮人都是要杀的。
“走走走，喝酒吃肉去，别和这个畜生费力气。“
众人嘲笑完将他独自丢在外面，风起了，冬日的北边格外冷。
他仰头看着落雪偏偏，对着那渐渐下落的日色，出了神。

黑夜里，他疼痛的就要昏死过去，却觉得身后有人。
“谁？”
自己身上的绳子渐渐松开，将他扶起来。
眼前人戴着玄青色斗笠，看不清样子。
“走……“
说话时候声音就像是风吹残楼，摧枯拉朽的发出。
这话突如其来的人，让鹿晗迟疑起来。
想来是对这神秘人不太放心，所以不肯轻易妄动。
逃跑，可是杀头的追，而谁又会救他？
“过乌江！”
听到这一句，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朴灿烈，原来他还活着！
“不行！要是我走了，那些家臣也会遭殃。”
跟着自己一起被流放的还有鹿家人，他定不会自己一人苟且。
要如何？鹿晗忽然看见灿烈腰间佩剑。
“我要去杀了他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这个借我，或许下辈子，再还了！”
说着，夺了灿烈的剑，忍着全身疼痛，悄悄去了驿站阁楼。

他哪里还有力气，只是咬着牙双手握着宝剑，看着一排喝醉睡着的官差，定气凝神。
或许这一剑下去，自己也会没命，可还是举起了剑，一，二，三。
忽然身后一阵力量压来，有人帮他动了手。
“你……”
灿烈在他身后，捡起被砍死兵士的剑，冲到了前面。
“有人造反，快起来！”
兵士们从酒里清醒，起来打算抵抗，可是灿烈手起刀落，一连砍倒好几人。
那剑法好像并未因为伤患怠慢，还是如此利落干净。
鹿晗咬着牙跟了上去，使出尚存力气，将剩下的一众乌合解决殆尽。
“少爷！“
大家听到如此大的响动，又见着鹿晗满身血的过来，纷纷惊慌不已。
“你们自去逃亡吧，有多远走多远，快！”
他释放了所有人，又拿起一个火把，将周围的酒都推翻，丢了上去。
轰的一声，驿馆成为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