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针婆看了朱潇尘的进展,知道朱潇尘已经练到第三重。再看颜如意,他还在盘膝而坐,依旧无动于衷。针婆很失望,叹着气离开了。针婆走近骷髅的洞里,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那具骷髅,哭道:“很快我就来陪你了,对不起,我让你等我那么多年。很快,我就来陪你了。你的剑法是不会失传的。尘儿一定能把你的剑法继承下去。”
又两天过去了,朱潇尘的剑法已经练到第五重。而颜如意仍毫无动静,针婆虽然很失望,但是她依旧没打扰颜如意,只是天天送食物和水给他。
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洞门大破,碎石飞扬,朱潇尘的第六重剑法练成,威力非凡,能击破巨石。针婆高兴地给他擦汗,带他到洞外,让他在潭里洗个澡。
“针婆,我的兄弟怎么样了,他在哪儿?”朱潇尘洗完澡,浑身清爽,神采奕奕。
“我带你去见他。”针婆轻叹一声,带朱潇尘到颜如意的洞外,打开那扇小窗。
“他在做什么?”朱潇尘问。
“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已经坐七天了,就这样坐着。”针婆道。
“啊,他身体冒烟了!”朱潇尘大惊失色。
“冒烟?怎么会,除非是走火入魔!”针婆一看,颜如意头顶果真冒青烟!她忙打开洞门进去。
“三弟,你怎么了?”朱潇尘摇了摇颜如意,道:“你说话呀。”
“别吵我。”颜如意缓缓地吐着气,道:“你们走开。”
“他..他怎么了?”朱潇尘问。
“看他说话那么镇定,他应该没事。”针婆道。两人便坐在一角落看颜如意,以防他出什么事。
“一叶枫!我要和你一较高下!别跑!我会追上你的!”颜如意盘膝静坐,竟自言自语起来。
“他在说我呢?”朱潇尘笑道,“这么有趣!难道他在做梦?”
“他不是做梦,他是进入武学最高的境界了!”针婆惊讶地站起来,看着颜如意,惊讶地看着颜如意,道:“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忘我的境界!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是如何做到的?这小孩子武艺不通,怎么一下子就达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太不可思议了!多少人苦苦练了一生都没练成,他怎么就练成了?”
“什么,他达到忘我的境界?”朱潇尘道,“嗯,真的是忘我的境界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呼地一声响,一道芳香气流袭来,把朱潇尘身旁的石矶击翻,那道气流正是来自颜如意的内功,由于天生异香,所以其内功发出的气流也是馥郁芳香。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颜如意起身,道:“忘我的境界就像做梦一样!这么容易就学到了!真的是武学最高境界吗,骗我吧?”
“那本书上的内容你都记住了吗?你怎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就练成深厚的内功?”针婆道。
“那本破书我看一遍就记住了,虽然我没练那套剑法,但是所有的招式套路我都记住了。”颜如意道,“不如,我演示一遍给您看?”说着已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划个弧,挥枝之间,一道道芳香气流随枝而出。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练成了我的剑法!”针婆高兴地垂胸叫道:“双剑合璧!双剑合璧后继有人了!”
“他练的是双剑合璧的另一半?”朱潇尘惊讶地看着针婆,道:“威力也太小了!”
“双剑合璧乃刚柔相间的剑法,雄性剑法至刚,雌性剑法至柔,刚柔结合,威力就不一样了。”针婆道,“内功越深,境界越高,双剑合璧的威力就更强了!尘儿,你给这套双剑合璧剑法取个名字吧。”
“既然这套剑法是两个人合作的,如今让我和三弟练成了,不如就叫‘清风有意’!”朱潇尘道,“我的盗名叫‘一叶枫’,三弟叫如意,各取其中一字,叫‘清风有意’!”
“我喜欢这个名字!”颜如意高兴道,“就叫‘清风有意’!”
“那就叫‘清风有意’,这个名字我也喜欢!”针婆笑了一下,突然郑重道:“现在你们都练成了各自的剑法,我的心愿也了啦!你们可以走了。”
“婆婆,我不想走了。”颜如意突然跪下,道:“我要和婆婆住在一起。”
“傻孩子,你和我这个老太婆住在一起怎么行,很闷的。”针婆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但是,切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喜欢这里,我不念书了,我要在这里陪着您。”颜如意不肯起身。
“这里别有洞天,是很不错!”朱潇尘道。
“我说不许留下就不能留下!”针婆道,“别再说了。”
“要不,您和我们一块走,我们带您去看大夫?”颜如意道。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针婆严厉道,“你们走吧。”
二人劝不动,临走,针婆与巨蟒送他们到洞口,针婆目送他们离开,让巨蟒到外面觅食,巨蟒一走,针婆砰地一声关上洞门,将洞门封死,把石壁上的剑谱篆刻磨灭,然后自己走进骷髅洞,一把火把那两本秘籍烧掉。她咳嗽,咳嗽,咳个不停,突然倒在骷髅跟前,就此长眠了。骷髅在她闭上双目的瞬间也倒塌下来,趴在她身上。
“有谁看到朱潇尘和颜如意?”一个身影踽踽而来,立在高职班学堂门口,嘈杂的学堂霎时鸦雀无声,来者正是丁夫子。大伙儿面面相觑,却又低着头窃笑起来。高职班成绩最好的朱潇尘与成绩最差的颜如意都无故失踪,大伙儿心里随纳闷,却没人去关心他们的下落。
“我听说前些天颜如意参与了江湖仇杀,没准已被人砍死!”一同学打破沉默的气氛,言语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胡说八道!颜如意弱不禁风,怎么会参与江湖仇杀?!休得胡言乱语!”丁夫子道,“你们是来求学的,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万一出个好歹,如何向尔等的父母交代?以后外出记得带上随侍!”
“知道了,夫子。”学生齐声应道。丁夫子叹一声,离开了。
“颜如意的失踪和你有关!”朱常青待丁夫子一走,立即揪顾文浩出学堂责问。
“颜如意是死是活与你何干?”顾文浩早已推开朱常青的揪扯,理了理衣裳,道:“你不是只在乎朱潇尘的死活?”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朱常青愠道。
“颜如意失踪的确与我有关。”顾文浩望着长空,狡黠地笑着,道:“他会回来了,因为还有好戏等着他!”
“顾文浩,我终于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朱常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是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顾文浩蹙眉问。
“原来消息是真的。”朱常青在他耳旁低喊,“绿林追捕令是你发出的,对吗,顾少爷?”
“你知道?”顾文浩惊讶之色言于表,随即笑道:“世子果然消息灵通!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惜啊,你还是斗不过一叶枫。”朱常青道,“颜如意没死,一叶枫也逃了,你的游戏终究以失败告终!”顾文浩不理会他的讥笑,拂袖进学堂,入座。
“颜如意,你到底在哪里?”顾文浩紧握着笔,笔头抵着砚台,想写文章却没心思写下去。
“顾文浩,顾文浩……”崔凝香唤了几声,仍是没见顾文浩有反应,于是走到他桌前,轻敲桌面,道:“专心听课。”顾文浩横了崔凝香一眼,把笔掷上笔架,不高兴道:“你怎么不问一问颜如意在哪里,朱潇尘又去哪儿?”话音未落,立即迎来一阵哄堂大笑,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崔凝香,仰笑不止。崔凝香当然知道他们笑什么,还不是笑她之前过于关心颜如意,并和朱、颜二人走得甚近!
“那么,请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崔凝香镇定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回顾文浩身上。
顾文浩哼了声,别头不答。崔凝香微微一笑,回到座位,道:“这节课我要随堂测试!岳锁,你弹一首激昂向上的曲子让大家欣赏一下。”
“激昂向上的曲子?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曲子激昂向上?这不是叫我难堪么?”岳锁支吾良久,手搭琴弦,却未动指,等了一会儿,崔凝香忍不住问:“你酝酿好了吗?”
“我……”岳锁焦急地给顾文浩使眼色求助,但顾文浩却不动声色。岳锁突然按着手臂痛叫起来:“我手臂上的伤还没痊愈,不能弹琴!”他不说则已,这一提起,勾起崔凝香屈辱的回忆,正是那夜被他猥琐的记忆!那张字条上的字迹正是岳锁本人所写,崔凝香却不能追究岳锁的错,只好隐忍至今。此刻听他提起受伤一事,崔凝香脸上的怒火油然而生,咬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道:“只要有人代你弹一曲,这个随堂测试就算你过关,否则以零分计入平时考核成绩!”
“胡孙,帮我弹一曲。”岳锁朝身后的胡孙轻喊,胡孙摇摇头,却指了指前面的顾文浩道:“叫文浩兄帮你,他的琴弹得好!”
“我代他弹!”不等岳锁哀求,顾文浩已开口,言罢抚琴,铮铮作响。学生侧耳倾听,朱常青亦凝神静听,心下暗叹:“顾文浩虽桀骜不驯,却不失风雅。”
“顾文浩这琴,弹得不错!”崔凝香且聆听且暗叹,忽然眉头微皱,听出顾文浩的琴韵陡转,变得纷乱急促,崔凝香听出他琴声之中的期盼与急躁,甚是不明,心道:“他在等着谁?”
听得嘣一声响,琴弦嘎然而断,顾文浩怒视着前方,心道:“颜如意,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弹得不错!”崔凝香起身上前,抚掌鼓励,岂知顾文浩摹地起身,横了崔凝香一眼,头也不回便冲出学堂。众同学咋舌无语,搔首不明顾文浩为何突然怒而离去。
校场有人在练箭,乃中职班的健身课。顾文浩径直走进去。武师见他直奔而来,不禁讶问:“高职班今天没有健身课,你走错地方了?”
“给我箭!”顾文浩道。
“好罢。拿着,小心点。”武师掷给他一把弓箭。
“武师,他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中职班的同学见顾文浩抢他们的靶,心头甚不爽。
“他是高职班的学生,他想健身,就让他和你们一起锻炼,何必计较班级?”武师仍是不苟言笑,语气却挺温和。
“哼,高职班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天之骄子,放屁高职班!”有人轻声埋怨咒骂。这个书院的班级极少有往来,班级之间有明显的界限,高职班的学生最受书院的重视,其次是中职班,再次是低职班。这种班级之间的隔阂与歧视表现在各个方面,深入人心。
“唷,这不是高职班第二才子?是不是想挑战我们中职班?”中职班第一才子姚壮挤眉弄眼道,“我们的学业成绩暂时没你们好,其他方面可不会输给你们高职班!”言罢中职班的学生已经高声呼应起来。
“是吗?”顾文浩冷视姚壮一眼,道:“我们就比划比划!”
“比就比!”姚壮应声喝道,“怕你不成?”
“请武师裁决!”两人尊请武师当裁判。
“你们可以比划,但是,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能结仇,能做得到吗?”武师问。
“是!”顾文浩、姚壮齐声回答。两人各就各位,每人各射十支箭,按射中靶心的箭的多少决胜负。
“姚壮先射。”武师道。姚壮藐视顾文浩一眼,拉弓上箭,轻松一射便正中靶心,当即夺得本班一片欢呼。顾文浩面容冷峻,迅速地把弓箭握在手,厉目怒视着前方的靶心,忽然靶心一晃,变成一叶枫狂妄的傲容!顾文浩咬牙切齿地道了声“一叶枫!”箭离弦而去,呼啸着穿透靶心,直射到校场栅栏杆上。
“啊?”姚壮大吃一惊,不服气,道:“还有九支箭,等着瞧!”
“姚壮,加油!中职班,加油!”中职班的学生结成队伍,挥手呐喊助阵。
第二支箭,姚壮仍是射中靶心。顾文浩的箭吞噬了姚壮靶心上的箭,他的箭从姚壮的箭身穿过,穿裂姚壮的箭并取而代之地插中靶心。如此再三,九支箭脱手而出,第十支箭待命中。
“顾文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箭术!这第十支箭我不射了!”姚壮突然松开弓箭,道:“你是如何做到百发百中的?”
“很简单,把它当成你的敌人,势要消灭它!”顾文浩又把靶子看成一叶枫,箭狠狠地飞射出去,就在那瞬间,靶子竟变成了颜如意!顾文浩讶然,以超快的速度射出另一支箭,把那支将要射向颜如意的箭打落在地。这时的掌声已雷鸣般响起来,中职班的学生和武师拍手赞叹。
“真想不到你的箭术如此精湛!”武师面色惭愧道,“我不敢再教你了。以后高职班的箭术由你代为教授,你意下如何?”
“是!”顾文浩微有得意之色,道:“多谢武师夸赞!”
“高职班最后一名是叫颜如意对吧?”武师拍拍顾文浩肩膀,道:“他的箭术很差,你要多教教他。”
顾文浩脑中立即想象他教颜如意射箭的场景,不禁笑起来,低声道:“颜如意,我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