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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丶我们的天地』【原创】山河永寂(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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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兔宫主,你先忍着点。”黑小虎小心翼翼地将蓝兔放下,手掌翻动,黑色衣袍猎猎飘飞。“天魔乱舞!”黑紫的光芒挟着凌厉掌风打向结界,光芒在结界上一滞,随即反弹回来。
见他躲避不及,蓝兔一把抽出冰魄剑喝道:“小心!移花接木!”剑气和掌风在半空中发生强烈冲撞,炸起一室黄沙。黑小虎连忙用披风裹住二人。黄沙慢慢下落,复开始稳定上升。
“该死!寻常武功根本没有办法对付这结界!”黑小虎将披风往蓝兔身上多扯了扯,以免她吸入黄沙,“这样怎么离开?难道真要破了那术源的鬼东西?”
蓝兔蹙眉盯着结界,眼中却突然出现一点光芒,是红光!红色光点在入口处微微闪耀,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蓝兔指着红光道:“黑小虎,我们试着合力朝红光的位置攻击,说不定能破了结界。”
“这红光是……”黑小虎忽然紧紧抿住唇,浓重的荫翳凝在眉间。他点点头,松开搂住蓝兔的手。
“天魔乱舞!”“冰天雪地!”两股力量交汇在一起逼向红色光点。并未被结界反弹回来,力量反而被吸入结界。原本微小的红色光点扩大成一片。
黑小虎放心地回过头:“蓝兔,我们再试一次。”不想却发现蓝兔的身子正旋转着往下陷,地上的黄沙不知何时流动起来,形成一个沙漩涡,自己也被拉入其中。
黑小虎左手一把握住先前插在墙壁较高处的剑,右手紧紧拉住蓝兔。漩涡吸力极大,饶是黑小虎的力量也抵不过这没至胸口的黄沙。他右手死死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紧咬的牙关在黑暗中有一点微光,眉宇间紧锁的八字似是深深刻在额心。
“黑小虎!黑小虎!”蓝兔一面费力地在漩涡中挣扎一面努力掰开他的手,“朝红点攻击说不定可以逃出去!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蓝兔,你别动!”黑小虎怒喝道,“我不会放开你的!我死都不会放开的!”
眼见流沙一面盘旋一面淹到蓝兔的脖颈处,黑小虎双腿在墙壁上一蹬,右手往回一缩,将蓝兔拉到剑旁,从后面反抱住蓝兔,左手搭在蓝兔握住剑柄的手上。“握住剑柄!别松手!”
蓝兔费力地握住摇摇欲坠的剑,黑小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她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满心遗恨,自己终究又欠了他一次。
流沙越来越多,拍打到身上,沙子的力量压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正当此时,结界入口处爆发出耀目红光,贯穿整片迷魂台的昏暗。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二人睁不开眼。一阵暖融蔓延上蓝兔心头,仿佛有阳光透过云层暖暖地裹住周身: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长虹贯日!”虹猫挥剑对面前一棵树干上涂满鲜血的巨树劈去,身后是成片倒下的奇形怪状的树木。巨树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树干中间哔哔叭叭斩出一条裂缝,片刻,从中间断开导下,发出山摇地动般的巨响。虹猫立刻赶回迷魂台。
结界一点点消失,迷魂台的石壁裂开一条条狭长的缝,趁此机会,黑小虎一掌拍去:“黑心煞掌!”
轰然巨响,无数碎石滚滚落下,黄沙洒遍了长长的石阶。虹猫沿着扶手轻快掠上,站在迷魂台旁。烟尘缓缓散去,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的瞳孔蓦然放大,随即沉寂下来。
黑小虎依旧维持着弓身搂住蓝兔的姿势,剑掉落在地,左手抓住蓝兔的手,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蓝兔头上盖了披风,而他全身都落满了沙子。
二人很快平静下来,看见虹猫,蓝兔欣喜唤道:“虹猫,你来了!”她正欲抽手离开,而左手仍被紧紧握住。黑小虎低头看了看蓝兔,眼中是沉重的痛色。他的手慢慢松开,最后狠狠心一把甩开蓝兔的手,转身看向倒在长虹剑下的树林,冷然道:
“竟在树干上涂血施术,还真有一手。”他睨向虹猫,语气淡淡,“这么快就破了术源,你小子也不是吃素的。”
虹猫拍了拍蓝兔身上的沙尘,见她伤口并不严重才放心。他对黑小虎拱手道:“多谢。”
黑小虎轻轻一嗤:“我不是要帮你,做什么虚礼。”
虹猫仍是温和地笑了:“不管怎么样,多谢你保护她,照顾她。”
蓝兔走到黑小虎面前,柔声道:“黑小虎,谢谢你。看来我又欠了你一次。”
“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蓝兔的笑意似一朵洁白的莲花,疏疏盛开在残阳的余晖中:“给我送信的宫女就是你吧?难怪衣服紧绷绷的,还不给本宫主行礼。我到现在还是疑惑,你究竟是怎么进结界的?”
黑小虎闭唇缄默,虹猫沉吟一下,道:“应该是送完信后没有离开,听说要去迷魂台,就在布下结界前就去了,一直守在结界里面。”
万千情绪瞬间盘根错节地占据了蓝兔心头,感动、愧疚、悔恨。良久,她歪头轻笑道:“我什么也还不起你。这件披风既然弄脏了,就由我洗干净吧。下次我再还给你,如何?”
下次?还有下次!
黑小虎漆黑的眼底燃起一簇火苗,含着一抹缈若云絮的笑,点头道:“好,蓝兔宫主,我们下次再见。”说完冷冷瞥了虹猫一眼,翻身跃下迷魂台。
蓝兔抱着披风,静静目送那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虹猫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别出神了,我们回去吧。”
蓝兔长叹一口气,露出痛苦神色:“虹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欠他太多,永远都还不起。”
虹猫刮了刮她的鼻尖:“傻。若我是他,也会觉得你什么都不欠我。相反,只会心甘情愿付出更多。回去吧,你身上有伤,还要……洗这件披风呢。”
蓝兔“嗯”了一声,安心地靠在虹猫身旁。
欠的太多,实在太多。既然还不起,那么再多欠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27楼2013-07-11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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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仲华藏身在宫外的树林中,鹰般锐利的眼睛警惕地巡视着夜色沉沉中的浩大玉蟾。玖夜对他传音入密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没有姐姐喊你,都不要露面。”
    她刚走到寒蝉殿门口门,不想恰好撞见来给蓝兔送晚饭的小梦。小梦一怔,福身道:“参见大总管。”玖夜一凛,脸上的肃杀之意隐藏在银箔面具下。她如往常般颔首示意,深吸口气,将胸前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迈步进了殿门。
    见小梦离开的距离远到以她的功力都探知不到传音入密时,立刻对蓝兔传音道:“派人抓住小梦,快!”蓝兔点点头,从柜中取出一支烟花在窗口放出。
    燕仲华在宫外的树林中静静潜伏,抬头见夜空中霎时炸开一朵硕大的蓝色烟花。玉蟾宫尚兵局的宫女立刻集合,在宫内宫外成形成严密的合围之势。尚兵青瑛很快背负长剑出现在蓝兔殿门前,蓝兔负手淡淡道:“捉住小梦。”青瑛诺了一声,即刻朝外掠去。
    谁知小梦刚离开寒蝉殿就做好了准备,已经跑开好远。见宫门周围尚兵局的宫女持剑包围,她从袖中抽出噬魂笛,尖利的密音响彻宫内,众人都在这刺耳的声音中头痛欲裂,难以迎敌。
    “就是她……说拿珠子交换欢欢……”蓝兔捂住耳朵艰难地说。跳跳听到迷音,一个激灵,大喝道:“达达,弹琴!”达达闻言,忍住迷音的刺耳,取来太昊长琴,指尖在琴弦上游走。琴声铮铮,宛转悠扬,立刻将尖利的密音压制下去。
    “太昊长琴?有意思。”小梦诡魅一笑,收回噬魂笛,微笑着注视袭来的宫女,“你们还太嫩呢。”在宫女团团逼近时,她扔出数个烟雾弹和催泪弹,饶是武功再高强的宫女也抵不过。
    趁众人忙乱时,她轻巧一跃,高高站在宫墙上,
    一枚利箭突然破空袭来,直直穿透了她的左肩,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见虹猫的身影隐在烟雾后,边从远处向她跑来边拉开长弓准备再射一箭。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射中……小梦狠狠地骂了一声,捂住伤口跳下墙,食指和拇指抵在唇间一吁,一匹骏马随着她的口哨从树林深处跑出。她翻身上马,赶紧离开玉蟾宫。
    “多亏你告诉我,可惜还是让她逃了。”蓝兔拍了拍玖夜的手,柔声道。
    “可恶,终究没有抓到她。怎么办?我的欢欢……”达达又颓废起来。
    “这个小梦果真有问题,她告诉我虹猫蓝兔去苗疆时我就好奇,一个小宫女怎么如此了解宫主的行踪,感情她就是幕后黑手啊。”逗逗叹了口气,“不知真的《济世医典》在哪呢?”
    莎莉皱眉盯着玖夜,质问道:“为什么你知道是小梦做的?玖夜,你是什么人?”
    玖夜挑挑眉:“我是什么人?紫云剑主觉得我能是什么人呢?”
    这张臭脸和这语气跟那叫燕仲华的小子可真像啊(某莹碎碎念:人家是姐弟当然像啊),大奔也不爽起来:“说!你是不是潜伏在玉蟾宫的卧底!”
    “好笑!”玖夜轻蔑一笑,“我要是卧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还会告诉你们这些?”
    蓝兔走到玖夜面前,隔开她和几剑,解围道:“你们又在乱怀疑什么。玖夜告诉我要抓住小梦,不就证明了她和小梦不是一伙的吗?”
    “那六奇阁外的人影和抢走欢欢的人该怎么解释?”达达一脸悲愤地瞪着玖夜,厉声道。
    蓝兔平静答复:“玖夜不可能是卧底,自始至终都不是。没有确切的依据,就不要给人定罪。”
    玖夜见蓝兔眉眼柔和,心头一暖,开口道:“小梦在玉蟾宫安排的卧底另有其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的确有一个宫女是和她一起的。”
    “和小梦关系好的宫女,交往多的,有谁?”虹猫放下弓箭,走到蓝兔身旁。
    蓝兔低头思索:“阿素开朗,和小梦关系不错,但她不可能。蓁儿带小梦进的宫,但那应该是小梦故意安排的,况且蓁儿在宫中九年,也不可能……”
    “报告宫主!”尚兵青瑛突兀地出现众人面前,拱手道,“宫主,菱香被小梦杀害了。”


    32楼2013-07-16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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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刺客固定的轨迹,发展得顺理成章。女子红衣着身,银箔覆面,手持长刀;破杀阵,斩敌派,踏枯骨;横空而出,遗世独立,神秘莫测。刀光剑影中,血溅青锋;覆手乾坤里,性命终了。她来处无可究,去处亦不能寻,彻底成了江湖一大谜团。
      她总是急匆匆地在夜色里前行,让敌对门派的首领魂归离恨;又提着还滴血的长刀,急匆匆地在夜色中赶回华阴。他总是在桃林深处备了醇酒,烹了小菜,见她红衣翩跹拂来,便举杯笑迎。所有的辛苦伤痛都在他温润如玉的笑中挥逝,她彻底沦陷在他幽深的眼眸。
      她起舞,他观赏,她休憩,他作画。他趴在书桌上睡觉,她为他披上一件外套,看见书架上放满画自己的卷轴,她嘴角含了缕满足的笑。
      他画的丹青一幅又一幅,越来越像她。确切地说,她越来越像画。画卷上的女子永远都是眉点朱砂,明丽绝艳,英姿飒爽。而她在清冽的刀锋中棱角磨砺得分明,在猩红的鲜血中眉眼熏染得冷丽,越来越像画上的那个自己。
      她年岁渐长,容貌出落得和最初画上那个成熟的自己毫无二致,只差眉间一点朱砂。华阴门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惊讶,满是难以置信,却更像追忆什么渺远的曾经。她好奇,问小梦为何会这样。
      小梦淡淡一笑不可置否:“大概是想不到当初的黄毛丫头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还成了最强的刺客,太过惊愕罢了。”
      是的,她是华阴门最锋利的刀,从未失手过,伤得再重也能让目标成为刀下的一缕亡魂。
      十九岁那年,她以一人之力独挡几十人,最后关头将目标一刀穿喉,而自己也遍体鳞伤地倒在血泊中。她在剧烈疼痛中挣扎,又在失血过多中晕厥。迷蒙间有个人握住自己的手,那双手掌心粗糙温度熟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听到那个人焦急地呼唤:“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再离开你?我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她想要呼喊,想要安慰他不用担心,自己只是受伤了,很快就好了,可以继续为了他拼搏,当华阴门最出色的刺客。
      她听见他的声音带了哭腔,他向来稳重,此刻却将胆怯与懦弱展现得一览无余。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小小的高兴。
      “梦姑,我怕,我真的好怕她会再离开我……”
      你在怕什么?我没有离开过你。
      “我尽力把她改造成她,不想这样反而会送了她的性命……”
      她改造成她?她是那个谁?谁是那个她?
      “密室辛苦六载,一朝既成。她若死了,我先前的努力不都毁于一旦?她如何回来?”
      密室是什么?你在努力什么?我从不曾离开,如何回来?
      他的声音逐渐朦胧成微不可闻的呢喃,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最后在清醒和昏睡一线之间,她听到他低声呢喃:“璟瑟……”
      璟瑟?你是说璟瑟长弦吗?不是我住的地方吗?
      她的意识完全模糊,沉入深度的晕厥。
      当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趴在自己床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微微一动动,扯出全身沉钝的疼痛。他立刻抬头,欢喜道:“你终于醒了!”她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那些声音来回萦绕,挥之不去,却令自己毫无头绪,不知从何理起。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会离开我……”他吻上她的眉心,低声道,“当初,你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结果……”
      当初?结果?她愣了好久,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宸……”
      “曦瑶,怎么了?”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她的心安定下来。她嫣然微笑,倚在他的怀里,惬意地闭上眼睛。
      元宸从怀中摸出一块半月牙型的羊脂玉璧,轻轻放在她手中,道:“这是约定的信物,等你二十岁了,我们就成亲。”
      她惊喜,却在意料之中,她本就想嫁给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了自己,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身上的重伤不允许她有亲昵欢快的动作,她灿若星辰的眸子迸发出万千光彩,珍爱地抚摸着玉璧,轻声问:“真漂亮,哪来的?”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元宸伸手触了触玉璧,“这玉璧本应该是完整的一块,只有一半在我母亲手中。”
      “另一半呢?在你父亲手中?”
      他的眸色忽然阴冷下来,身体也变得僵硬,他叹口气,回答道:“没错,这是父亲母亲当初的定情信物。可惜母亲再也没等到父亲。”
      你的童年也是这般不幸吗?
      “你从未和我说过你父母的故事。”她柔声细语道,“宸,告诉我吧,让我也分享你的过去。”
      想要知道你的过去,想要了解你的心情,想要更加靠近你。


      36楼2013-07-18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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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瑶满二十岁的两个月前,华阴门三堂主私闯密室盗典籍,惊了女娲石的术法。元宸暴怒,派曦瑶去追杀三堂主。
        三堂主已经被元宸打伤,奋力逃出,根本无力对抗曦瑶。曦瑶手中长刀架在他脖子上,三堂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反抗,悠然道:“曦瑶,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件事?我注定是死,听完后你再杀我也不迟。”
        曦瑶手一偏,刀刃轻轻划过他的脖子,拉出一道血痕。她挑眉看他,冷丽无双:“废话赶紧说完,我没时间和你纠缠。”
        三堂主索性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坐下:“这个表情,简直是和她当初一模一样啊。璟瑟,不知你听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住的璟瑟长弦就是她当年住的地方。”
        曦瑶心头忽的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刮过心弦发出刺响。她冷然道:“没听过。”
        三堂主眯了眼睛,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不过偷秘籍看,元宸那混蛋就不顾我往日的贡献要杀我,够狠心!那么,就让我报复他这一次,把一切都告诉你听吧。”
        曦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保持着端刀的威严姿势,听完全部的故事。她只记得最后手上刀锋一转,割断了三堂主的颈动脉。三堂主死前轻叹道:“你也是可怜人啊……”。
        她提着刀一步步挪回去,手中长刀昔日挥舞似风,此刻却有千斤重似的让她无力握稳。她内心抵触着回华阴,她知道最后等待自己的结局是死亡。但是除了回华阴,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去。他在那里,弟弟在那里,心在哪里,自己的死亡也在那里。
        她到了门尊书房,元宸并不在里面。她从架子上取下画卷看,每幅都是他为自己作的丹青,或者说,他为长得和自己一样的璟瑟作的丹青。
        “璟瑟是老门主的独女,和元宸同龄,是他在华阴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早就决定成亲。可是七年前老门主被中原望族艾家所杀,璟瑟刚承门主之位,就不顾门人反对,独自一人到中原为父报仇,哪知反被玉兔杀害。璟瑟是元宸心头挚爱,她的死几乎毁了他。”
        曦瑶抚摸着画上的女子,这便是当初的璟瑟,让元宸魂牵梦绕的璟瑟,眉心的朱砂鲜艳到刺目。曦瑶狠狠揉去自己眉心的朱砂,眉尖顿时化开一片朱红。自己为他日日点朱砂,原来都是在努力成为另一个女子的影子。
        “人死后魂魄会在尸身上盘亘七七四十九天,若能用女娲石吸收魂魄,再寻得一具好的身子来放魂魄,就能起死回生。梦姑偶然在之罘山捡到女娲石,但璟瑟已经死了五十天,三魂七魄差不多散尽,元宸拼尽全力保下最重要的命魂。”
        “梦姑想出炼魂之术,将其他魂魄复原差不多要七年。但还要寻得一具好身子,容貌性情思想都与璟瑟相似,才不会排斥她的魂魄。而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你的长相和璟瑟九分相像,又被元宸培养得性格气质和璟瑟如出一辙,是最佳的人选。”
        他让自己练刀,红裙飘扬,培养自己成为华阴门最出色的刺客,都只因为璟瑟当年也是一柄长刀,红衣美艳,为华阴门打拼天下。自己的音容笑貌,气质举止,性格武功,都是他一手培养,原来只是为了更加接近另一个女子。那自己究竟算什么?
        “他说在你二十岁时和你成亲,那时璟瑟的魂魄完全炼成,你和他的洞房之夜就是换魂之时。元宸会在你熟睡时剥离你的魂魄,你与他越亲近,感情越深,魂魄对他的排斥就越小,剥离起来就越方便。所以他才对你那么好,让你爱上他。”
        自己从十三岁在他身边起,自认为是他心头的唯一。她用了七年,才发现自己竟然心满意足地跳入了他设的甜蜜陷阱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命魂保留了璟瑟的记忆和感情,你和璟瑟各方面都那么像,其余炼出的魂魄进入你身体后会结合得很好,让璟瑟彻底复活。而你的魂魄,就会被丢进炼魂炉里焚烧,若是怨念太深无法转世,你的魂魄就会流连在鬼门的地狱,不得超生。”
        七年,被蒙在真相里七年,自己确实是可怜人啊……曦瑶泪流满面,扔开手中丹青,提裙跑向密室。女娲石好不容易快炼好的魂魄被三堂主惊扰,稍有消散,难怪元宸会那么愤怒。他爱璟瑟,究竟爱的有多深?自己对他的爱这样看来又是多么愚蠢!
        元宸刚打开密室的门,还未迈步出来,眼眶一圈乌青,很是疲惫。看见曦瑶满脸泪痕,狠狠一怔,关切地问:“曦瑶,你怎么了?”
        曦瑶拍开他抚上自己脸的手,开门见山道:“你炼璟瑟的魂魄,是要放入我体内,让我助她复活,是不是?”
        元宸的目光蓦然僵硬,眼中漫开连天的痛色,缓缓垂下头。
        曦瑶呆呆地站在门口,再次湿了眼眶。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告诉我都是三堂主故意骗我的。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我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求求你,哪怕骗我都好!
        空气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元宸哑着嗓子,冷声道:“三堂主都告诉你了。”
        恍然间有泪水从高处清冷落下,嗒的一声,重重敲在心上。
        “我就快死了,对不对?你是不是将会亲手杀死我,赶走我的魂魄,让另一个女子复活。宸,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我究竟算什么?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代品吗?当真品能回来,我这个替代品在你眼中连命都不需要留了吗!”
        我以为我是你眼中的天长地久,能和你生生世世百岁无忧。
        而你只想寻回心头的曾经拥有,再把我无情抛弃转冷如霜。
        “对不起……曦瑶……对不起……”密室里灯火很暗,给他的面孔覆上一层暗淡的阴翳。
        曦瑶凄然一笑。她必须走,这里再也没有留下去的理由。她不能牺牲自己的命,白白成全了别人。


        38楼2013-07-18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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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瑶镇定往后退了几步,苦笑道:“宸,再见了。”她咬咬牙,朝外跑去。元宸的呼唤在身后传来,她狠心不去看他。脖子后面突然被一手刀狠狠劈下,她顿时晕厥过去。
          醒来后,曦瑶发现自己躺在璟瑟长弦的床上,小梦坐在床边冷定地瞧着自己。门外站了一圈侍卫,她漠然道:“怎么?这算是软禁我?”
          小梦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起来吃点东西吧。”
          曦瑶冷笑了一声:“魂魄尚未炼成,又不好杀了我,只能将我关起来,但是这样就困得住我曦瑶吗?”
          “凭你的身手,自然困不住你。但是你不会走的。”小梦勾起一抹诡魅的笑容,“你的弟弟还在这呢。”
          曦瑶身形一震,一把揪住小梦的衣领将她压在床上,狠狠道:“你们若敢伤害仲华一根汗毛,信不信我让整个华阴门陪葬!”
          小梦将手臂垫在头下,舒服地躺着:“不用担心,燕仲华是个好刺客,华阴门不会白白浪费这样的人才。至于你,元宸救了你们姐弟,你就当是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他的恩情,不好吗?”
          “我们姐弟这些年为华阴杀了多少仇敌,除掉多少对手,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够报恩吗?”
          小梦的声音轻下来,羽睫垂下扇形的阴影:“他让我告诉你,你可以为你弟弟提出任何要求,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哪怕是离开华阴获得自由,燕仲华都可以得到。只要你同意这件事。”
          曦瑶松开手,呆呆看向窗外灰蓝色的天空,恰如自己的心境般蒙蔽压抑。半晌,她哽咽起来:“请他,务必念在我们姐弟昔日的贡献,善待仲华,不要让他再玩命杀人了……”
          小梦点点头:“好,答应你。”
          曦瑶被困在璟瑟长弦整整十天,燕仲华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连见他一面都不行。这十天内,除了有侍卫给她送饭菜会开门进来,其余时候都被结界牢牢封锁。
          第十一天晚上,滚滚惊雷响起,天河决堤,倾盆大雨倾泻直下。她考虑好以后的打算,下定决心离开。逃离苗疆后,她要回到中原。她会女工,至少可以养活自己。她要在一个小村庄里隐姓埋名地生活,把前尘往事一概抛弃。
          她在侍卫进来时一掌打晕他,从结界的缝隙逃出。团团侍卫围了上来,这些侍卫本就是华阴门的精英力量,饶是曦瑶身手高强,也敌不过这么多人。
          她的一袭红衣上全是红褐色的斑斑血迹,手中长刀劈开一条条血路,瓢泼雨水又将血水冲开。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身上,伤口被暴雨鞭策,五脏六腑一阵阵的疼。四年刺客生涯,这些伤痛于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但是心却从未同此刻般痛彻绝望过。
          闪电透过雨幕劈开浓密云层,如金蛇狂舞,那一瞬,她看见了元宸。她忽然顿住了,站在雨中静静望着他。这十天,他未曾看她,哪怕一眼都没有。此刻他的眼中含了滔天的怒火和深深的担忧,蓝色的衣袖被风吹得鼓起。她还看清了左袖上自己替他缝的纹路。
          曦瑶回头,自己身后十来米是险峻的山崖,山崖下之罘河惊涛骇浪,如凶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一旦跳下,尸骨无存。
          “曦瑶!”他向她走来,沉痛的呼唤被狂风扯得破碎。
          肆虐的眼泪在冰冷的雨水中显得格外滚烫,曦瑶退后数步,站在悬崖边缘,取出怀中半月形的羊脂玉璧扔回去,道:“如果这具身子毁了,她是不是也没法复活了?”
          元宸朝她伸出手:“别做傻事,快点回来。曦瑶,快点回来!”
          他看她的目光很专注,很心疼,很害怕。她有刹那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只是不想看见这张脸在你面前再死一次吧?”
          “曦瑶,回来!我不会强迫你,我不会用你的命让她复活。我答应你!曦瑶,求求你回来!”元宸的手即将碰到她的指尖,她狠狠把他推回去,怒吼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宸,我对你的爱,我最后的结局,最初都是你策划好的。这番情意,全都是错付了吗!你没有理由连我的生死都替我决定!”
          元宸动了动唇,她一翻身跳下山崖。他一下子扑到悬崖边拉住她的衣袖,一边把她往回拉一边喊:“曦瑶!别离开我!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
          雨水打在眼睛上,害得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不知如何作答,最后低声道:“求你,善待我弟弟。”一柄短匕不知何时从她手中滑出,割断了红色的水袖。她如同折翼的飞鸟,直直坠下山崖。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和他撕心裂肺的喊声:“曦瑶……”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比不上璟瑟罢了。宸,即使你要杀了我,我还是从未后悔过爱上你。这样想着,她一头坠入了之罘河的浪涛中……


          39楼2013-07-19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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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之谷在中原与苗疆的接壤处,青翮、企屋两山间。深谷长年冰封雪盖,点缀着银装素裹的冰柱,甚至有巨型冰瀑高悬在崖壁之上,实乃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唯有内部的咸水寒泉耐住极低的温度,没有结冰。
            达达怀中捂着给欢欢准备的小棉被,眼中是浓浓的担忧。虽然寒苦,但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阻碍,三人很轻松地到了谷底。
            百脉寒泉从企屋山崖下涌出,环复流绕,奔向青翮山脚。水面雾凇沆砀,上下一白,水边耸立着数面高大宽阔的冰壁。蜿蜒的寒泉护着中央一方石台,石台周围有耀目的金光从水面直冲谷顶,投射下浅淡柔和的金芒笼罩了整个谷底。
            石台中央分明就是小小的欢欢。“欢欢!”达达把琴往地上一放,斜蹬地面,飞身向前。
            跳跳心中一虑,忙阻止:“达达等等,小心有陷阱!”
            达达丝毫不顾,扑向石台,直直撞到结界上,却似撞上一堵坚固的墙。结界在达达触及时陡然放出万道光芒,达达瞬间被反弹回来。冰壁忽然嘎吱嘎吱地发出响声,狭长的裂纹从地面起,瞬间向上爬满整个冰壁。裂纹中漏出白亮的光芒,嘤嘤作响。
            冰壁摇摇欲坠,跳跳两手分别抓住达达和陌夏的肩,喝道:“危险!快退!”
            下一秒,原本挺立的冰壁轰然炸开,爆裂成细碎的冰粒碎石,如雨坠落,噼里啪啦砸向地面。三人分别拿出武器,格挡开纷纷掉下的冰粒。
            “陌夏姑娘!”达达的声音传来,“舞雩扇有破结界之功,哪怕是仿制的,你也试试看。”他在陌夏后背一拍,“你破结界救欢欢,我掩护你!”青灰色的旋风剑幻化出万千清影,重重银芒如密射的流星,与冰粒发出清脆的玉石相击声。
            陌夏身旁的障碍被达达的旋风剑扫破,她趁势掠向石台,足尖支撑在一根冰柱上。舞雩扇一合,手一顿,内力形成漂浮的银光聚在扇子边缘。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狠狠劈下。
            “珰”的一声巨响,隆隆不绝的余音回荡在整个冰之谷,冰粒掉落得更甚。结界上豁开一道小口,陌夏再度一击,地面霎时剧烈晃动起来,爆开一道纵贯石台后方的缺痕。
            在舞雩扇的两击下,结界上的裂口扩大,陌夏急忙俯身钻入。她弯腰抱起石台上的欢欢,结界内听不见外部的吵闹,小孩睡得正熟,面容天真可爱。她将自己的外裳脱下裹住欢欢,抬头笑道:“欢欢无碍!”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冰雪中跳跳和达达惊恐的脸,扯动着嘴唇拼命说什么,自己却甚么声响也听不见。陌夏下意识地转头向后看去。
            石台后方的裂痕仍在蔓延扩大,一股极为冰冷的气流如浪涛漫卷侵袭而来。冷厉的光芒暴涨,百脉冰泉霎时喷涌而上。一声响亮的破鸣从地底传来,地面的裂口间盘旋出一个硕大的白色身影。
            一头雪霰鸟从地底飞出,通体洁白,一双圆珠似的眼睛散发着冰蓝的眸光,张开翅膀比两个厢房还大,尖利的喙闪着银芒。双翅一扇,冰冷的狂风凭空席卷了山谷,扬起厚厚的冰尘。它眼珠一转,犀利的目光投向石台上的陌夏和欢欢。
            陌夏跃出结界,双脚刚刚落定在石台边缘,雪霰鸟霎时掠至斜上方。双翅一合,似有冷气在双翅前聚集,下一刹哗然展开,无数锋锐冰棱携冷风之势刺来。陌夏急忙挥扇,而冰棱打到扇骨,竟然将全部扇骨从中削断,扇子歪斜,无法再用。
            眼看冰棱难以抵挡,陌夏干脆转身蹲下,紧紧搂住欢欢,背部直面冰棱的袭击。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奇怪地回头,只见跳跳站在前面,身形高大青衫磊落。内力吞吐,青光剑撑起碧色的屏障牢牢挡住雪霰鸟所有袭击。
            跳跳狠狠皱眉,雪霰鸟的强悍实在是他预料不到的。他紧咬的牙关间挤出一句话:“夏夏……你还好吧……”陌夏似是不敢相信,呆呆地注视着跳跳固执守护自己的身影,淡漠的眼中逐渐泛上一层雾气。
            达达举剑刺向雪霰鸟身后。它背后受阻,放弃了眼前的目标,转身攻击达达。跳跳也立时挥舞青光超雪霰鸟袭去。旋风剑气萦绕起一股狂躁的龙卷风,雪霰鸟的翅尖被风如刀割,流出冰蓝色的血。
            它怒得“咿”一声长啸,双翅狠狠一挥拍开达达和跳跳,再次飞向陌夏。达达和跳跳被雪霰鸟用力一拍,直直摔在地上的碎裂冰堆中。
            雪霰鸟高昂起头,俯冲下来,陌夏起身要跑,而脚下不知何时长出条条玉带似的冰藤,柔韧冰藤上还开出冰雪雕琢的小花,随风摇曳。冰藤紧紧缠住双足,刺骨疼痛,令她动弹不得。她抬手劈碎几根,束缚刚消,雪霰鸟的巨大身影已经覆盖她的头顶。
            “咿!”雪霰鸟破空长鸣,下一刹尖喙紧闭,如一柄锐利钢刀,深深没入胸膛。鲜血四溅,为这冰色的异世平添了亮丽的色彩,如在苍凉雪地上盛放朵朵殷红血梅,有种别样的凄美。
            跳跳一声闷哼,倒在了陌夏身前,胸前的青衫染开一片血红。


            41楼2013-07-20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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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逗和阿素惊讶地站在艾家的密室中。说是密室,其实不过是一间有人把守的屋子。屋内悬空浮着一张长弓,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和其余长弓没有任何分别。然而,这就是艾家的传家宝,破魔弓。
              破魔弓周身散发着浅褐色光芒,显然是自身凝成的一层结界。小梦不知又用了什么高强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艾家的防守,竟把《济世医典》封入破魔弓的结界中。
              阿素指了指结界道:“这还不好办,把破魔弓的结界打破了不就可以了吗?”
              “你说得倒是轻巧。”逗逗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这结界由弓化出,二者本是一体。若强行打破结界,怕连破魔弓也会损毁。这样一来,我们七剑可就和你们艾家结仇了。”
              “对了,我听说想解除结界还有一个办法。”阿素敲了敲脑袋,灵光乍现,“普通人无法解除破魔弓的结界,但如果是破魔弓自认的弓主,用自己的鲜血就能解除结界。”
              逗逗抓住一丝希望,牢牢攀住阿素的双肩:“那么现任弓主是谁?在哪里?”
              阿素正欲开口,艾家老爷就走进密室,开口道:“每代艾家子孙刚出生时,都会检验是不是破魔弓的弓主。但是除了鄙人之父以来,破魔弓已有五十多年未认主。”
              “这样啊,那怎么办……”阿素失望地撅起了嘴。
              《济世医典》对于日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逗逗反复思量,开口道:“前辈,《济世医典》实在对七剑太过宝贵。虽然在下的请求很荒唐,但是希望您能允许我……”
              “绝不可以!”艾老爷不等逗逗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眉目不怒自威,“艾家愿意与七剑交好。但如果七剑因为自身的问题而不得不以艾家的传家宝为代价,鄙人宁愿与七剑反目成仇,也绝不会让破魔弓有半分损伤!”
              逗逗叹了口气,早就料到这结果,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强行打破结界,逼艾家放弃破魔弓。
              小梦这招棋下得着实巧妙,她必然早已得知破魔弓至今尚未认主,无法解除结界。若是他不拿到《济世医典》,以后华阴门再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蛊毒,他都束手无策。若他为了《济世医典》毁了破魔弓,则会面临与江湖望族艾家结仇、七剑名声扫地的局面。
              “爹,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阿素揪了揪老爷的胡子,撒娇道,“不就是一张破破烂烂的弓吗?既然五十多年都没用,还要它干嘛?不如帮帮逗逗哥哥吧。”
              “胡扯!你是艾家的子孙,还说出这种话!”老爷瞪了阿素一眼,呵斥道,“破魔弓在艾家代代相传三百年,岂能毁于一旦?”
              “前辈,您真的确定现在的艾家子孙中没有弓主吗?据在下所知,每代弓主间隔都未超过四十年,如今已有五十多年,可是您疏忽了?”
              “逗逗哥哥说的对!”阿素一把挽住逗逗的胳膊,“爹,肯定是你检验咱们时疏漏了。说不定……我就是弓主呢哈哈!”
              艾老爷心下一凛,一巴掌扇在阿素脸上。阿素少时再疯再闹,老爷夫人也从没狠下心对她动手。然而此时因她随意的一句话,最宠爱心疼自己的爹爹居然打了自己。阿素愣了片刻,捂住被打得红肿的脸,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逗逗边心疼地轻拍她的肩宽慰她,边对艾老爷诚恳道:“前辈,这事是在下的无能,您若有怒就请朝我发泄吧。阿素还小,她说的话请您不要计较。”
              艾老爷看二人深情款款,心中蔓延开无尽的落寞与悲凉。他微微低下头,沉声道:“鄙人有些话不能直说,还请神医出来一下,我们私下交谈。”
              逗逗很是疑惑,但仍是随艾老爷出了密室。艾老爷原本板着的脸一下子松垮下来,浮现出鲜见的软弱:“还请神医原谅鄙人的自私。”艾老爷深深鞠躬。
              逗逗一慌,连忙扶起艾老爷。艾老爷继续道:“我本不想说,但见神医和小女真心相待,此事又关系重大。思来想去,还是告诉神医为妙。其实,现任的弓主就是阿素。”
              逗逗震惊之余,仍旧迷茫:“既然如此,为何前辈还百般阻挠?也不告诉阿素真相?”
              “至今为止,历代弓主一旦用血解除结界,相当于和破魔弓签订了血约,就没有一人活得过四十岁。鄙人和内人在阿素出生前都梦见她就是弓主,但艾家就阿素一个女儿,宁愿牺牲儿子,也不想她这个掌上明珠遭受这样的命运。”
              见逗逗的神情由震悚转化为惊痛,艾老爷的声音更深沉了:“所以她出生后既没有去检验,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请神医原谅鄙人爱女心切,不能让阿素解除封印,也不能毁坏破魔弓。想必神医也不想阿素红颜薄命吧?”
              逗逗只觉心中缓缓覆上灰色的阴霾:《济世医典》和她,孰轻孰重?除掉华阴门固然重要,但是若用她后半生的平稳顺遂来交换……他这一生,都逃离不了良心的谴责。是他无能,无能到连最重要的医书都无法守住,连最心爱的女孩都无法保护。
              正当二人神伤时,室内传来阿素的欢呼:“爹!你骗人!我就是破魔弓主!逗逗哥哥!你快来!我的血把结界解除了!”
              没有拿回医书的欣喜,只有振聋发聩的昏晦,涔涔冷汗自逗逗额角流下,而艾老爷的脸色更是瞬间破败不堪。


              42楼2013-07-2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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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少主,蓝兔宫主求见。”
                听到侍卫的通报,黑小虎立刻放下酒杯,淡漠的眉眼泛出深深的柔情。他随即恢复了镇定神色,朗声道:“请她进来。”
                蓝兔手臂上搭着干净的红色披风,走进大殿,见黑小虎一个人坐在桌案后饮酒,笑道:“大白天的,堂堂少主只会躲在山里灌自己酒喝吗
                ?”
                黑小虎朝她举了举杯子,笑容明朗:“要不你来陪我喝?”
                “我的酒量可不行,你这儿随便哪个侍卫都比我能喝。披风我洗干净了,可以系上了。”蓝兔走到他面前,将披风叠好放在桌案上。黑小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顾她惊愕的神色,低声道:“你帮我系上。”
                蓝兔双颊绯红,把披风系在他身后,顺手理平了上面的褶皱,后退几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黑小虎递给她一杯酒,笑道:“放心吧,就一杯喝不醉。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是特意来找我叙话?”
                “要说叙话,还是等这些事情解决完之后吧。这次一来是还你披风,二来是想向你借样东西。”蓝兔浅浅啜了一口,问道,“护心石你可知道?”
                黑小虎倒酒的手一顿,声音冷如寒铁:“你要护心石何用?莫非虹猫那小子……”
                “瞎猜什么呀。”蓝兔轻声嗔怪,“我先暂时借用一段时间,若不需要就还给你。”
                “护心石能保护受损的心脉,甚至可以代替心脏,是我魔教的宝物。除非你告诉我为何需要护心石,否则我不能借给你。”黑小虎饮下一杯醇酒,静静看着她。
                蓝兔大致讲了华阴门的情况,口干舌燥,喝点酒润润嗓子,继续说:“江湖宝物璀星念月珠,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而华阴门此次目的之一就是璀星念月珠。”
                黑小虎点点头:“确实听说过,但它不是三百年前就被玉蟾宫首任宫主冰兔毁了吗?”
                蓝兔苦笑了一下:“说是毁了,其实并没有毁。冰兔既不想璀星念月珠因其强大的力量酿成祸患,又希望玉蟾能掌握这宝物而不为天下所知。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将璀星念月珠融在自己的骨血中,代代后人相传。如今它就在我的体内,相当于我的心脏。”
                “如果你交出璀星念月珠会怎样?”
                “死。不过若有护心石相助,就能保住我的心脉,即使交出璀星念月珠也能活下去。”见黑小虎震惊之色,蓝兔莞尔一笑,“若无必要,我当然不会轻易交出,护心石是以防万一。待华阴门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还给你。”
                黑小虎兀自沉默,眼角凝成冰霜似的寒光。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沉声道:“我现在暂时不能给你护心石。但是你放心,若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及时来到你身旁,用护心石救你的性命。”
                蓝兔浅浅含笑,如清雅百合幽然绽放:“那么,多谢你了。”
                “既然要谢我,总该有点实际行动吧。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这儿的厨子手艺不错,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吃?”他的话语是个问句,而语气却是无可置疑的肯定。
                “你都说了,我还有不奉陪的道理?只可惜蓁儿辛辛苦苦给我做的饭了。”蓝兔坐在他对面,突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你要小心盟主府那边,他听说魔教仍存的事情,好像很警觉。”
                “欧阳玄宸那个老家伙?”黑小虎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蔑然道,“就凭他,也能让我小心?与其让我小心,你们以正义为名的七剑到是要小心别和邪恶的魔教多接触,免得让盟主府抓住把柄。”
                蓝兔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低下头,轻声道:“黑小虎,对不起。”
                黑小虎并不答话,伸手温柔地抚开她蹙起的眉头。她也不躲闪,继续道:“当初我以为你死后,夜里经常梦到你问我的问题,什么是正,什么是邪。现在想来,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答复。正邪只在一念之间,没有分明的界限,全凭人心所向。”
                黑小虎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影,声音饱含着温柔与喜悦:“哦?你晚上经常梦到我?”蓝兔白了他一眼,向他推了推酒杯:“先把你的嘴堵上,等我说完。”黑小虎笑着饮完一杯酒,蓝兔接着婉转道:
                “是正是邪并不重要,世人看你的正邪总是蒙上了主观色彩,关键在于自己的心是向善还是择恶。行善者正,作恶者邪,或许这才是最简单的定义方式。还好,我有机会向你说出这番话,不然我定会后悔一生。”
                黑小虎淡淡一笑,语中带了沉沉的暖意:“还好,我有机会听到你的这番话。蓝兔宫主,干杯吧。”


                44楼2013-07-2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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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艾家回玉蟾宫的路上,阿素一直生气地撅着嘴,忿忿地踢着石子:“什么呀!原来是假的医书,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怎么觉得我们被耍了!”
                  逗逗心下凛然:《济世医典》在艾家是燕仲华从小梦那得知的,倘若是欺骗七剑的话,只能证明小梦告诉燕仲华的是假话,她从来都不相信燕仲华。那么燕仲华已经恢复记忆和玖夜相认的事实岂不就是暴露了?
                  阿素歪了歪脑袋,忽而想起逗逗在自己爹爹面前许的诺言,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艾家历代弓主之所以活不过四十岁,都是因为掌握了破魔弓的威力,野心过大而卷入江湖各门派的斗争。阿素不过一介女子,我逗逗以神医之名在此发誓。我绝不会让她陷入权利的争斗,定要让她长命百岁,安好无忧!还请前辈相信我!”
                  还未到玉蟾宫门口,见蓁儿正急匆匆地赶来:“神医,还请快去看看,青光剑主受了重伤。尚医局的宫女已经把外伤处理了,但体内的寒气现在只能暂时靠虹猫少侠的长虹真气压制,根本无法排出。旋风剑主也在焦虑,欢欢不知为何怎么也醒不过来”
                  二人急忙赶回,陌夏含泪述说了他们一行的经过以及跳跳是怎么舍命保护她的。达达担心道:“我摸了欢欢的脉,明明很平稳,可是为何怎么也醒不过来。逗逗你快看看。”
                  逗逗一看到跳跳发青的嘴唇的僵硬的皮肤,大惊道:“寒气竟然如此之盛,蓁儿,快去尚医局准备拔火罐的东西。”
                  他反复端详欢欢的睡容,搭上幼嫩纤细的手腕。脉象确实平稳,看起来只是熟睡。但是……逗逗面色一沉:“达达,我现在告诉你一番话,你一定要冷静。”达达点点头。
                  “欢欢定然是被人下了蛊毒才会一直沉睡如此。但《济世医典》不在手,我无法得知他被下的究竟是什么蛊。”
                  “你和阿素不是去艾家拿《济世医典》了吗?怎么会不知道!”达达一把抱起欢欢,悲愤地问道。
                  阿素低下头:“我们被耍了,那本《济世医典》还是假书。”
                  虹猫冷然道:“看来小梦早已得知燕仲华站到了我们这边,故意告诉他错误的消息。燕仲华来的那日,也是小梦逃走的时候。照理说不可能有机会亲自探知,也就是说是有他人透露给她。”
                  “虹猫,你是说那个死了的菱香?可她只是低级的宫女,与我们接触很少,根本无法知道这些啊。”达达沉思着,见虹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菱香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卧底还潜藏在我们身边?”
                  “神医,拔火罐的东西我拿来了。”蓁儿站在门口婉转道。
                  “多谢你了,虹猫,我需要借助你的长虹真气,先拔火罐把跳跳体内寒气逼出来。达达,你先等会儿,我定会想办法救治欢欢。”
                  达达安顿好欢欢,在室内焦急地踱步,猛然看见一直坐在角落里安静的陌夏。除了一开始向逗逗说了几句话,就一直沉默,让人都快遗忘了她。
                  陌夏身手高强,倘若一直潜藏在玉蟾宫窥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陌夏和跳跳的关系……她总不可能是利用跳跳吧?而今早在冰之谷内,自己的琴被抢走后,陌夏非但没有帮忙去追,反而说什么女娲神灵。这样看来……
                  “旋风剑主很喜欢盯着姑娘家看吗?”陌夏忽然开口,语气淡淡,“还是旋风剑主在怀疑我就是卧底?”
                  达达连忙摆手道:“怎会怎会,陌姑娘与跳跳情深意重,怀疑谁也怀疑不到你啊。”
                  陌夏睨了他一眼,并不答话。未几,虹猫和逗逗出来了,逗逗叹气道:“冰之谷本就是奇寒之地,而雪霰鸟更集所有精寒于一身。我真佩服跳跳在受伤后居然还能斩掉雪霰鸟的翅膀。他越是大动真气,寒气深入的越快,六经八脉受到的冲击越大……”
                  “那该怎么办?”陌夏不耐烦地打断他,“跳跳是为我受伤,只要能救他,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逗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但仍答道:“火山有奇石,一名火陨,一名焚烈。这两块都能除去他体内的寒气,但是它们都在火蝙蝠洞口深处,而火蝙蝠又凶悍异常……”
                  陌夏站起身,边走边道:“麻烦蓁儿姑娘给我在玉蟾宫挑一把好的武器,我现在就去火山。焚烈火陨,二者取一就够了吧?”
                  “一块就够,但是陌夏姑娘,你只打算一个人去吗?要不让虹猫来帮你?”逗逗赶上她的脚步,补充道,“火蝙蝠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不必。”陌夏简洁地回了两字,脚步迅疾如风,一眨眼就没影了。
                  “好轻功啊,连我都自愧不如。”虹猫不禁赞叹,见达达忧愁的面容,便对逗逗道,“逗逗,没有《济世医典》,你便无法救欢欢吗?”
                  逗逗狠狠捶打自己:“都怪我无能,连最宝贵的医书都会弄丢!难道真要像小梦所说,交出璀星念月珠才能拿回书吗?”
                  璀星念月珠么……虹猫目光一利,投向门外,随即变得柔和而焦急:“蓝兔,你站住!”


                  45楼2013-07-22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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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猫几步掠到蓝兔身旁,欲攀住她的肩。哪知蓝兔格外灵巧,一个侧步避开他的手,信手拔下一片树叶朝他打去。虹猫并指夹住树叶,趁蓝兔转身的空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一拉。蓝兔猛地跌入虹猫怀中,虹猫双臂紧紧箍住她,生怕她再跑。
                    “长本事了,还学会在外面偷听。你跑那么快是要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蓝兔用力挣扎,却推不开他有力的手臂。“一切都因璀星念月珠而起,已经死了那么多百姓,欢欢也中了蛊毒。我不能那么自私,必须交出珠子换回《济世医典》。”
                    “你以为你舍命交出璀星念月珠就能救他们了吗?华阴门的目标本就是整个武林。要你交出珠子,是想一石二鸟,既除掉你,又拿到宝物。燕仲华已经暴露了,卧底还在我们身边。蓝兔,冷静一点,好好想想现在应该做什么。”虹猫沉声道。
                    蓝兔抱住他的手臂,长叹一口气:“虹猫,我们该怎么办?”
                    虹猫细细回忆几日来的种种事端,道:“你还记得华阴门的两任门主是怎么死的吗?”
                    “玖夜说是被艾家和我娘亲所杀。那么你是指华阴门下个目标是艾家和玉蟾宫?”
                    虹猫拉着她的手,边往回走边说:“我听逗逗讲阿素是破魔弓的弓主,她已经把弓带回来了。破魔弓是上古神兵,华阴门八成会打主意,所以艾家那边你要去提醒。达达的太昊长琴被抢了,现在我们手头只有破魔弓和璀星念月珠,一定要牢牢把握。”
                    “莎莉和大奔两日后差不多到华阴山了,不知他们能打探到什么。既然燕仲华已经暴露,那他会不会被小梦下毒手?”蓝兔担忧地抬起头。
                    “小梦还要留着他给我们传递假消息呢,让燕仲华注意安全就行了。”他展颜一笑,接道,“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欧阳玄宸吗?让他在盟主府留个心眼也好。”
                    到了寒蝉殿门口,蓝兔对蓁儿吩咐道:“到尚兵局传令,宫内加强戒备。另外再给艾家送个信,让他们全家小心。”
                    蓁儿点头称是,静静看着二人手牵手走远的身影,紧攥着的指节微微泛白。
                    是夜,莎莉的灵鸽小五给虹猫送来一封信。信中说二人晚上已经到了边境,还喋喋不休地抱怨大奔如何如何。虹猫思索一会儿,对蓝兔道:“我还是打算去一趟华阴山,大奔终究不够细致,就他们两人我不太放心。此行肯定能探出很多重要的事情。”
                    蓝兔利索地开始给他收拾东西:“我等会儿让蓁儿给你准备一匹汗血宝马,明日黎明出发,应该能赶上他们的速度。你要小心,别的不怕,就怕蛊毒呢。”
                    虹猫俯身吻上她的额头,又笑着刮了刮蓝兔的鼻尖,眸中有浓浓的情意流转:“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逗逗在达达房内,身侧的阿素正在给呼吸微弱的跳跳煮药。达达抱着欢欢,逗逗在欢欢手指上用银针轻轻一刺,挤出两滴血。他反复检查,闻了闻血的气味,脸色越发阴沉。
                    “达达,按照我的推测,欢欢应当是中了一种能操控人行为的蛊毒,癫蛊。现在欢欢沉睡是蛊毒正一点一点渗入他体内,一旦蛊毒发作,他便会根据蛊虫受到的巫师指令,如癫狂般进攻。中蛊后如果三天内解不了的话,恐怕……”
                    达达脑中一懵,全然空白:“已经过了一天了……那该怎么解……”
                    逗逗别过头,不忍看达达悲伤的目光:“对不起……没有《济世医典》在手,我不知道……”
                    深冷的天际中寒星微芒,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室内的气氛越发窒闷。
                    戌时,沉睡的欢欢忽然睁开了双眼。达达高兴得要去抱他,却在看见欢欢眼睛的一刻,伸出的双手生生顿在了空中。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昏黑。
                    小小的欢欢诡异地飞在半空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他一把抄起墙上的长刀,胡乱挥舞着朝床榻上的跳跳砍去。
                    跳跳虽然寒气入体,但仍保持着多年的厮杀生涯的警惕灵敏。在刀刃砍下时,他一个翻身滚落到地,左掌在地上一撑,向后翻腾,吃力地靠在墙上站直身子。达达急忙扶他到较远的地方。
                    阿素立刻躲到逗逗身后,惊恐地喊道:“糟了糟了!是不是蛊毒发作了?”
                    “阿素,快去叫虹猫蓝兔,我们想办法先压制住欢欢。”逗逗扭头吩咐道。然而在他说话的空隙,欢欢举刀朝他劈来。逗逗双手夹住刀面,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狠狠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脚步被逼得一点点后退,刀越来越迫向头顶。达达在逗逗后背一拍,运出一股浑厚真气,逼退了欢欢的刀。欢欢向后飘了一段距离,又再次发动袭击,逗逗和达达只能抵挡,不敢伤害到他。而欢欢体内的力量强悍得令二人猝不及防,双双倒地。
                    长刀卷起一股黑色旋风滔滔滚来,长虹剑幡然出鞘。虹猫手捏剑诀,挽成一道尖利剑花。剑气与疾风在空中相撞,产生的冲击力直直把欢欢撞到墙上,墙上竟然绽开几道裂纹。
                    达达见此,心狠狠抽痛,猛然起身,拔出旋风剑挡在虹猫几人和欢欢中间,喝道:“谁敢伤害到欢欢,休怪我达达翻脸不认人!”
                    “原来这才是给欢欢下蛊的真正目的。”蓝兔的神色清冷如霜,“利用达达爱子心切,七剑一旦伤害到他儿子,就会起内讧。当真是阴毒的招数!”


                    46楼2013-07-23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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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达你别着急,我们不会伤害欢欢。”虹猫上前一步,而达达握紧了手中的旋风剑,注入内力。虹猫无奈道:“可我们要先压制住他,让逗逗想办法解除蛊毒。”
                      “我的儿子我来管!不用你们操心!”达达双目血红,向虹猫怒吼。
                      欢欢的身子一弹,浮至空中,高高扬起刀朝达达斩下。达达吃力地抵抗着,回头喊道:“你们对欢欢下不了手,换成是我总下得了手吧?”
                      “达达,你说什么?莫非你要……”蓝兔见达达将旋风剑收回鞘内,大惊,正要上前阻止,手忽然被虹猫拉住。虹猫摇摇头:“或许这样更好。”
                      长刀破空刺来,达达非但不躲避,反而直面相迎。刀锋深深插入肩膀,而达达与欢欢的距离也拉近了。趁刀刃顿住、欢欢动作迟缓的一刻,达达一把抓住欢欢双臂,银白真气勃然而起,欢欢体内的诡异力量被暂时压制。
                      他双手迅速点过欢欢几大穴道,欢欢周身的银白真气渐渐自下而上涌起,聚在眉心凝成一片昏黑。达达毫不迟疑,右手并指点上欢欢的眉心,左掌拍开身上通窍。欢欢眉心的黑气像受到磁力吸引般,顺着达达的右手朝达达眉心涌去。
                      “达达是在用九转神功?”蓝兔握紧了虹猫的手,眼中的担忧越发浓重。
                      眉心的黑气越聚越浓,达达痛苦得浑身颤抖,脸型扭曲,欢欢的眼睛则逐渐清明下来。
                      “没错。他把毒都集中到欢欢眉心,蛊毒在欢欢体内无可散聚时,达达自身通窍大开,就把蛊毒都转吸到自己的体内。这样太冒险了,一旦达达……”
                      “快把黑气散开!不然会死的!”逗逗焦急地喊道。
                      虹猫松开蓝兔的手,拔身而起,推开欢欢到逗逗怀里。他手掌间内力涌动,打通达达周身经脉。眉心浓稠的黑气慢慢散开,达达的双眼蒙上一层灰黑,黑气自眉弓向下蔓延。达达很快陷入了沉睡。
                      虹猫将达达反剪了双手,对蓝兔道:“明日他的蛊毒就会发作了,先找个地方把达达关起来吧。”
                      “好的。蓁儿,你让人把达达带到地牢去,用结实的铁链子把手脚绑上。
                      逗逗吁了口气:“这样一来,癫蛊重新到另一人体内,又有三天,就能多匀出一天的时间来。我得好好想想法子。”
                      阿素扯了扯逗逗的衣角:“既然每到一个人体内就有三天,那干脆不停地由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时间就很充足了呀。”
                      跳跳虚弱地轻笑道:“傻呀,九转神功何其危险。刚才若不是虹猫帮忙把黑气散开,达达承受不住蛊毒凝聚一点的力量,恐怕会即刻暴毙。达达真是个伟大的父亲啊。”
                      阿素吐吐舌头:“好吧我无知了。我看我还是去练练破魔弓吧,将来没准能帮上你们呢。”
                      蓝兔看向更漏,已经接近亥时,忙道:“虹猫,你明日一早要去苗疆,还是快去休息吧。”
                      蓁儿也在一旁提醒道:“虹猫少侠,苗疆蛊毒繁多,不如先问神医要一些避毒的草药,好备不时之需。”
                      虹猫点点头:“还是蓁儿你细心,多谢。”
                      蓁儿面色一红,忙低下头:“少侠过誉了。我不过是……希望少侠平安罢了。我……我先退下了,虹猫少侠的马还没刷呢。”
                      第二日大早,虹猫翻身上马。蓁儿把马刷得很干净,微风轻拂间,皂角香混合着不知名的草药香萦绕在鼻息。蓝兔叮嘱了几句,他笑着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策马离去。
                      虹猫少侠,但愿那样子能保你平安……蓁儿躲在宫门后,偷偷张望那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隐没在渺渺烟尘中,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蓝兔一面往回走一面凝眉思索。现在虹猫莎莉大奔都远赴苗疆,跳跳身受重伤,达达中了癫蛊,逗逗误诊一事尚未解决。唯有玉蟾宫有片刻的宁静,但是艾家……她毅然抬头,走向马厩。既然破魔弓已经认主,华阴门就绝不会放过,还是去看看为妙。
                      艾家家财万贯,前堂后院,府后还有一大片香樟树林。她此行并不走大道,而是穿过这片香樟树林。阳光在林间拉出道道光柱,蓝兔低头看见一排浅浅的脚印。只有脚尖部分,从林子深处而来,纵贯整片树林,一直通向前方。
                      从脚印的形状和深浅来看,来者轻功极为高强。蓝兔跃上一棵树,远远眺望。前方是一堵高墙,墙下种满了各式灌木。她回忆着前些时候曾来艾家做客,这堵墙的后面应当是……艾家的密室!
                      她正要下树,却见密密匝匝的灌木中突然冒出一个蒙面男子,身影不知为何有些眼熟。男子趴在墙上贴耳听了片刻,然后斜蹬地面,翻过高墙跳入后院,身形轻盈迅捷得不逊于虹猫。
                      蓝兔暗自惊讶,跳下树将马系好,提步到了墙下。她静静等待了半晌,不知是墙太厚还是如何,艾家后院静悄悄得没有一丝声响。她心生疑惑,正要翻墙过去,嘴忽然被一只手牢牢捂住,一只手臂向前扣住她的肩膀,把她迅速拽入树林的阴影中。
                      “唔……”蓝兔拼命挣扎,推开禁锢,身后的冰魄剑轻微颤动,随时准备出鞘。她警觉地转身,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47楼2013-07-23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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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发现很多亲怀疑这篇文的结局是个悲剧,我干脆在这里剧透澄清吧。结尾是一家四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过一家四口有以下版本:
                        虹猫蓝兔一家四口(这个想必人气最高,虹蓝是我本命啊
                        黑小虎蓝兔一家四口(应该大家也不会反对吧
                        燕仲华蓝兔一家四口(乱想的,写这个八成会被打死QAQ
                        蓝兔和她的三个孩子(好能生啊
                        蓝兔虹猫黑小虎燕仲华一家四口(逆后宫么
                        大家自行喜爱吧,当然楼楼心里已经有定下的版本了~


                        49楼2013-07-25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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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回宫已是暮色时分,黑小虎硬是把她送到天门山脚才离开。山间小径上都是点点滴滴的血迹,顺着山路蜿蜒而上。蓝兔皱了皱眉,加快回宫的步伐。逗逗的房内传来阵阵喧嚷,她推门一看,悬着的心立时落了地。
                          跳跳显然已经恢复,陌夏倒在他怀里,身上尽是血污,还有几片衣角被火山的烈焰烧焦,一袭白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即便如此,她孤洁静泊的气质与眉眼间的淡漠疏离仍是挥之不去。
                          阿素正在角落里研究两块石头,身侧的欢欢哇哇大哭,声音是男童特有的健康响亮。逗逗见蓝兔回来了,高兴地指了指阿素面前的石头:“蓝兔快来看!陌夏姑娘竟然把火陨和焚烈都取回来了!”
                          “夏夏,你何必为我至此?”跳跳紧紧搂住她,贴着她苍白的面颊,“你内力本就虚薄,何必非要涉险到洞口最深处,受到火蝙蝠四面夹击,还好伤不算太重。”陌夏轻声道:“不算什么,你恢复了就好。”
                          蓝兔打量着面前两块红光灼灼的石头,问道:“跳跳的伤是好了,可逗逗你找到方法除掉达达体内的癫蛊了吗?”
                          逗逗得意地扬起眉毛:“寇长亭不是说蛊虫很怕辐射吗?火陨焚烈二石的辐射都很强,杀死癫蛊肯定没问题。但是不能让达达把石头吃下去,我得想想怎么让蛊虫直接接触辐射。你放心,我研究个一天一夜肯定能够搞定。”
                          “一天一夜?”阿素不满地撅起嘴,“逗逗哥哥,那你明天不陪我回家了?”
                          “他陪你回家干吗?提亲?”跳跳眼中皆是调笑的意味 。
                          “跳跳哥哥你乱说什么呀!”阿素瞪了他一眼,把玩着自己的衣角,“我娘来信说,我爹让我带上破魔弓回家一趟,而且直接去密室找他。娘还说爹最近很古怪,从我们上次回去开始,就一直呆在密室不出来,还不让人进去,否则就大骂。”
                          蓝兔眸色沉了沉,缓声道:“逗逗,你先把阿素的嘴捂上,最好手脚也绑起来。我今日去了艾家,看到一些事情。我怕阿素知道了太过激动拆了玉蟾宫。”
                          阿素正要反驳,逗逗无奈地点了她的穴,让她乖乖地安静呆着。蓝兔冷声叙述早晨的见闻,几人的面色都浮上一分分阴芒。结尾,蓝兔呷了口茶,道:“陌夏姑娘最好暂住在玉蟾宫,也能彼此照应。”
                          “夏夏,听蓝兔的话呆着玉蟾宫吧,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听得跳跳发问,一直闭唇缄默的陌夏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蓝兔,你确定那两人是陌延止和艾老爷?艾老爷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逗逗半信半疑,“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蓝兔郑重道:“我亲眼所见,不会弄错。”
                          “蓝兔,这事疑点太多,不能轻易下结论。”跳跳一手揽着陌夏,另一手五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声响。
                          “艾家和陌府联姻,名正言顺。真有要事,为何艾老爷不邀陌延止直接从正门堂堂亮亮地进去,而要翻墙?这不像艾老爷会做的事情。而且陌延止和夏夏是兄妹,即使想要摆脱盟主的控制,也不至于会与华阴门勾结。”
                          陌夏身形一顿,启唇道:“我和他并非一胞所生的兄妹,从十年前的家变开始,大哥就对我恨之入骨。”
                          惊讶之色迅速划过几人眼中,浩浩陌府十年前的家变早有耳闻,仅知是为了争夺舞雩扇和掌控府中大权,不想背后还有那么多秘辛。”
                          陌夏见蓝兔想开口询问,悠悠然一句话噎了回去:“倘若大哥真想杀了我,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家中丑闻,恕我无法再多相告。”
                          “蓝兔,仅凭你看到的,我们都不能和艾家、陌府挑明。这两家都是望族,我也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无论如何,明天我先陪阿素回家看看吧。”逗逗扭头看了看两块石头,叹了口气,“只能先委屈一下达达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达达的癫蛊去了吧,我从前去过艾家,明天还是我陪阿素回去吧。”跳跳不舍地抚了抚陌夏的发,“蓝兔,就让夏夏在玉蟾宫好好休息吧。”
                          屋内的气氛很快陷入了沉默,几人各怀心事,暗自思量。过了几柱香的时间,陌夏淡淡道:“逗逗,你忘了把阿素的穴解开了……”


                          51楼2013-07-2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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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素抱着破魔弓,在跳跳的陪同下惴惴不安地回到艾家。夫人见幺女回来了,激动得满脸泪光。
                            “娘,什么味道啊?一进后院就到处都有一股腥臭味。”阿素撅着嘴,捏了捏鼻子。
                            “你爹不知发什么魔障,从你和神医走那日起就把自己关在密室里,脾气古怪得不行,说什么都不出来,连吃的都要让下人送进去。他不知怎的突然想吃海鲜,让下人买了好多鱼虾,堆积得太多就有腥臭味了。”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素,去看你爹吧。”
                            走向密室的路上,阿素感叹道:“啊,还是老爹呆的地方空气好!不但不臭,反而很香呢!”跳跳微微皱眉,深深嗅了嗅:“好像是零陵香和葫芦子的味道。”
                            夫人点头道:“确实是,老头子很喜欢这些清新的植物,就在后院广种。那些鱼虾的腥臭味就都给压下去了。”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耀目的阳光突兀地射入昏暗的屋内。“阿素,你回来了。”艾老爷的声音冰冷僵硬,甚至有些微的扭曲。他坐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偶有几缕阳光映到半个身子,隐隐可见苍白的脖颈上有暗紫红色的斑。
                            艾老爷不动声色地往阴影里走了两步,步伐迟缓。他向前探了探手:“阿素,快进来。这是我们父女间的私事,还请青光剑主不要打扰。”
                            阿素不安地扯了扯跳跳的袖子,跳跳摸摸她的头,宽慰道:“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什么就叫我。”
                            “跳跳哥哥,你一定要随叫随到哦,不知为什么觉得爹好可怕。”阿素嘟囔了一句,就走进密室。夫人关上密室的门,步伐轻盈地退下台阶。
                            “夫人等等,在下有些疑问。”跳跳忽然唤住夫人,“您不觉得老爷实在有些反常吗?老爷一向和蔼亲切,怎么会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还有,老爷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特殊的人来往过?”
                            夫人恭敬地垂首站在台阶下,摇摇头:“即使真和什么人来往,我一个女人家哪里知道。要说反常也能理解,两天前我得知阿素是弓主也吓了一跳,为她的以后提心吊胆。老头子最疼爱她,而和破魔弓签了血盟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他会如此伤心。”
                            这样吗……跳跳抱壁站在密室门旁,细细思索。密室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即便耳力好如跳跳,也听不到门内的半点声响。他只好揉了揉太阳穴,安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阿素出来了,撅着嘴一脸不快。老爷喝道:“阿素,好好想想爹的话!”跳跳见她双手空空,忙问:“阿素,破魔弓呢?”
                            阿素耸了耸肩:“老爹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听得我快睡着了。他让我把破魔弓留下来,还说让我也留在家里,不要再回宫。我才不听他的呢,哼!”
                            跳跳心下一凛,朝密室道:“老爷,破魔弓已认阿素为主,还请您把破魔弓还给她。”
                            “青光剑主也想对艾家老爷指手画脚吗?”老爷冷冰冰地回道,“阿素,你也留在家里,不准回玉蟾宫了。”
                            阿素朝老爷办了个鬼脸:“切,谁听你的?我就要回去!老爹老娘,拜拜!”
                            艾老爷默不作声,狠狠甩上密室的门。夫人在一旁温声细语地劝说:“阿素,留下来吧。看你爹发那么大脾气,我都害怕。爹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
                            阿素拍了拍夫人的肩,神色庄重:“娘,爹这是更年期到了,您要好好管教他。我回去了,不用送我。跳跳哥哥,我们走。”说着蹦蹦跳跳地跑了。
                            跳跳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抱拳行了个礼,也回去了。
                            “照你这么说,破魔弓已经不在阿素手中了?”蓝兔一边给陌夏上药一边惊讶道。
                            跳跳坐到陌夏身旁,回答道:“为了以防万一,我昨晚把破魔弓掉包了。留在艾家的是假的,真的放在逗逗那里。”
                            “以防万一?”陌夏别过头,轻声问,“什么万一?”
                            “万一那个艾老爷……”跳跳的话被逗逗的推门声打断,逗逗欢呼道:“本神医真是天才!在没有《济世医典》相助的情况下居然想出办法解除了达达的癫蛊!哈哈,我太有成就感了!”
                            见几人面色凝重,他不爽道:“我说,你们好歹也赞美我一下吧。达达已经好了,在陪他儿子呢。对了,阿素从回来起就闷闷不乐的,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怎么回事?”
                            跳跳讲起在艾家的事端,尤其详述了艾老爷声音冰冷、行动僵硬的反常。见逗逗的眼睛逐渐瞪大,他沉声问道:“逗逗,我看见艾老爷脖子上有一块暗紫红色的斑,形状不规则,像扩散开来的。你上次去艾家时他脖子上有没有?”
                            逗逗惊讶得愣在原地,片刻,轻轻扯动嘴唇,声音飘浮得能被一缕风扯断:“如果我没猜错,那块斑是……尸斑。”


                            54楼2013-07-26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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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逗逗、跳跳和阿素站在艾家密室门口,夫人在一旁担心道:“几位有话好说,何必这样气势汹汹的?”
                              艾老爷打开密室的门,站在阴影处,冷冰冰地看着他们。逗逗凝眉,高声道:“为何不敢走到有光的地方?”闻言,老爷身形猛然一震,逗逗眼底的眸光清冷如鉴,“因为你是……死人吧。”
                              “什么!”夫人高声尖叫,阿素急忙跑过去,眼泪汪汪地抱住她:“娘,爹已经死了,现在这个爹是被尸蛊控制的,根本不是他。”
                              “你们在胡说什么?”老爷冷然出声。逗逗哼了一声:“我也懒得跟虫子废话。”逗逗几步跨上密室的台阶,不待反抗,就把一颗药丸塞到老爷嘴中,紧紧掐住他的下颚以防他吐出来。
                              老爷的身子瞬间倒了下去,一会儿,一只黑色小虫从他嘴里缓缓爬出来,气息奄奄。阿素和夫人又是一阵尖叫,逗逗把虫子装到一个小瓶里,用刀轻轻切开老爷脖子上的尸斑。已经没有血液流动,只有浅紫色的皮下组织。
                              “看这状况,死了大概有一天半,应当是蓝兔来的那日下午或晚上死的。”逗逗阖上老爷的眼睛,“那样的话,蓝兔听到的那番话应当是艾老爷还活着时说的。”
                              跳跳拉过阿素,对夫人道:“请夫人节哀顺变。老爷之前种种反常都是因为受尸蛊控制,让人买一堆鱼虾是为了掩盖尸体腐烂的气味,一直呆在密室里也是怕被人发现。”
                              逗逗走出密室,牵住阿素的手,沉声道:“若不是我用给达达化解癫蛊的药引出尸蛊,蛊虫还会继续在老爷的遗体内作祟。但是尸蛊必须有巫师在附近一直控制,老爷遗体方才的言行也是受巫师指引。”
                              “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夫人泪流满面,跌坐在地。
                              “也就是说,控制尸蛊的巫师还在我们身边。”跳跳犀利的目光投向夫人,微笑道,“你说对吧,夫人?不对,还是应该叫你,小梦。”
                              “什么?我娘是小梦假扮的?那么我娘……混账,我要你给我爹娘偿命!”阿素发疯般尖叫起来。逗逗紧紧拉住她,安慰道:“阿素冷静点,我们一定会给老爷夫人报仇的。”
                              小梦站起身子,撕掉人皮面具,露出森森笑意:“我好失败哟。青光剑主真是火眼金睛,怎么看出来的呀?”
                              跳跳负手看着她,朗然道:“昨日你说,得知阿素是弓主吓了一跳。但是逗逗告诉我,老爷夫人早在阿素还没出生前就梦见她是弓主,怎的会说出这种话。而能在老爷如此反常的情况下掌控家业,管理下人的,只有夫人了。所以就是你,小梦。”
                              “小梦,亏我当初还把你当做好朋友。”阿素甩开逗逗的手,走到她面前,声音轻得仿佛一缕幽魂,而语中的凄厉之意越来越甚,“我要用你的头颅祭奠我爹娘的在天之灵!”
                              小梦躬身移步,避开射来的一支羽箭。羽箭“铮”的一声扎入身后的墙壁,石墙上赫然展开几点裂纹。
                              “你还没有见识过破魔弓的真正威力吧。”阿素不知何时已经将破魔弓牢牢握在手中,右手搭箭拉弦,“那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55楼2013-07-26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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