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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的勃腊琪——《圣斗士星矢》动画完结纪念】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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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多年前收藏的一篇随感,作者不明,但行文的笔触确是深深触动了我,一直想感谢这位作者却难从心愿。在这里分享给大家,致敬作者,也致敬一段岁月


1楼2013-07-04 19:16回复
    在那极北之地的神话中,“神的誓言”死去的时候,他的血液被侏儒们造成了诗之甘醇,谁尝到了一点就会成为人人爱戴的大诗人。巨人们夺走了甘醇藏在一座空山中,命令一个女子看守。奥丁神以爱情为饵盗走了甘醇,将这甘醇留给那爱情的产物——诗歌之神勃腊琪。
    勃腊琪出生之时,侏儒们送给他金色的竖琴,用船载着他去外面的世界。地下的泉水缓缓流动,将船推到世界的边缘,一动不动的勃腊琪突然坐起,援琴而歌,那神异的生命之歌上薄云霄下入地底,充盈于整个世界。在有阳光的地方勃腊琪弃舟登岸,走过枯凋荒凉的树林。在他的歌声中,树木发芽开花,到处都是生机。
    最终,勃腊琪回归了阿司加尔特,作为天上的诗人,为诸神与英雄们吟唱着永恒的赞歌。   天上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而人间的故事则刚刚开始。奥丁盗走甘醇时无意间遗落了几滴在地面,从此在人间,也有被诗之灵感所激动的灵魂开始歌唱。
    他们,是凡间的勃腊琪。


    3楼2013-07-04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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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勃腊琪抱着金色的竖琴信步在伊童的苹果树下时,凡间的诗人们也斜靠在黄昏中的古壁上,目送着将逝的夕影,静静地吟唱着他们的歌章。
      尼罗河的浪,阿耳戈的帆,凡尔凯尔们的死之吻,贡蒂之子的兵戈铠甲,大卫王的峨然长剑,还有化为红枫标志着战胜寓言的桎梏……各处的人们用各自的语言,咏叹着各自勇者的传说。古老的阳光在石阶的裂痕间缓缓流动,为暗淡的石纹镀上金色的经纬,饱经沧桑的旅人们经过,闻听歌曲,怆然而涕下。(注1)
      一瞬的旖旎,一瞬的辉煌,千秋风流,万古传芳,这是歌者的琴弦乐于拨动的旋律。而至于身前徘徊身后寂寞,则静静地躺在历史的暗角——因它们并不为大多数人所喜,因它们不能给人们一场绚丽的英雄之梦。
      但是细细地翻动那暗角,人们会听到叹息与悲哭,看到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感到辉煌的幸存者们内心吞咬灵魂的孤独,LI于被迫抉择两端者击遍栏杆的无奈,触到闪光的兵戈后爱别离的泪水,雄伟征程上求不得的血行……
      当然,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从尘土中寻得一丝微光。
      所以古希腊的诗人是睿智的,他们将光与影同时展现在人们面前,令种种不完美的碎片拼合成完美,哀而不伤。在欧罗巴大陆的某个地方,千年不变的微风吹拂着十六世纪初的土地。教堂的钟声在风中响起,听到这声音,一所乡村大学的小屋里,一个年轻人抬起了头。   年轻人所在的屋子简朴之极,只在临近窗户的地方有着一套桌椅。窗帘紧紧地拉起,桌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类古旧的书籍,其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古希腊时流传下来的古卷。      这个年轻人名叫林多罗,是乡村大学中即将成为学士的学生,虽然他已听从主的召唤,决定成为一名合格的牧师,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保持着对古代异教智者著作的钟爱。面前的这堆书,是他避开教长们严厉的目光偷偷寻到的宝物。
      掀开窗帘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林多罗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继续翻起面前的书。翻着翻着,一迭希腊的古卷落入了他的视线:残破不堪,上面古希腊文的字迹固是誊得工整,但早已模糊不清。
      “这个从没见过呢。”林多罗自言自语,伸手把古卷小心翼翼地拿到面前。
      希腊,这个蓝与白的国度对于林多罗来说并非是个全然陌生的所在。从古贤的文字中,他的思绪曾试图与那一方水土之上的智者们交谈。他身边曾有人自那里游历归来,在闲谈中对他讲起过现在希腊的情形。在他的印象里,长期被异族统治的希腊已不复古时的风雅。自从主的福音征服了那里,古代异教诸神的殿堂便从此破败潦倒,而古哲们留在当地的遗泽,也在地中海的炎风中渐渐干涸。
      想到这些,年轻人叹了口气,开始翻阅那迭古卷。
      ……仿佛一时间星光洒下明亮的雪片,一声回响从杳不可知的彼方随风而至,悄然低语。珀伽索斯展开洁白双翼踏雪而行,坚实的蹄足轻触岩石,古老的泉水穿越时空,流泻在模糊的字迹间。
      翻越时间堆积在文字上的山崖暗礁,林多罗渐渐辨识出条条字句。虽然只是些言片语,其文辞之壮美亦足以令林多罗拍案叫绝。只是,那其中所欲言说的故事,却似乎被阻挡在最后一座无可逾越的山崖之后。
      “希腊……圣域……圣斗士……雅典娜……圣战……小宇宙……”林多罗读着这些词,大惑而不解。任凭他在脑海中如何搜寻,也不曾打捞出丝毫记忆的蚌壳。
      将这些模糊的字句勉强连缀,林多罗只是隐隐约约得出了这般印象:这是一首古人的诗,似是在记述古时一场将要祸及世界的灾难是如何被雅典娜女神和她的“圣斗士”所力阻。   “这……可能吗?”林多罗的疑惑又加一层。他并非没有广泛涉猎过史书与传奇,但这样离奇的故事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林多罗摇摇头,将古卷放下。此时天色将晚,他拉开桌上的抽屉,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书卷堆进去,仔细地上了锁。然后扯开窗帘,推门缓步走出屋子。
      “也许过两天又要把这些烧掉了。”虽是极为遗憾,为安全计却又不得不如此。 暮色缓缓地送来凉风,令在故纸堆中摸爬滚打了一天的林多罗感到神清气爽。他随意地走着,想在晚祷之前四处转转。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教堂后面,在那里,一片小树林正悄悄地播洒着清荫。钟楼巨大的影子躺倒在地面上,在林中的一棵树下,林多罗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的长椅上。
      那是一个美丽得惊人的少女,傍晚的光线穿过碧绿的枝叶,在她洁白的衣裙上投射下金色的光斑。少女静静地凝视着远方,如水蓝眸中掺杂着些许忧郁,纯洁的面容上映射着高贵的光辉,犹如纯真的处女,又若童贞的母亲。
      “若是教堂里的画工师傅看到她,”林多罗暗想,“准会依着她的模样画出一幅圣母像来,永远挂在圣坛旁。”
      就在他随便乱想的时候,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过来。
      “雅典娜!”那人走到少女身边,警觉地望了望四周,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您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您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雅典娜!听到这个称呼林多罗几乎惊叫出来。天啊,这里怎么会有人用一个异教神的名字来称呼一个少女呢?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藏到教堂墙壁的阴影中,准备将两人的交谈听个明白。
      “谢谢你的关心,马库勒斯。”少女微笑着回答,“可是能有多危险呢?难道这个国家不是我生长的国家,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拼命从冥王手中抢救回来的世界吗?”
      仿佛心中不知名的地方一阵风吹过,古卷上的文字飞速掠过林多罗的脑海。难道他们是……这是不可能的。
      “话是这么说,”面对少女的笑颜马库勒斯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您知道人们是怎么称呼您的吗?异教的魔鬼,就是这样。您居然还一个人跑到教堂旁边来……被裁判所的人发现可怎么办?”
      “让你们担心了,我很抱歉……”少女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主啊……林多罗现在的感觉无异于一个正在研究经卷的信徒迎面碰到上帝本人“您不必道歉。”马库勒斯叹了口气,坐在少女身边,“我知道,圣战结束以后您一直为战死的人难过,您想离开圣域一些时候。但是教皇还有我们都认为您还是留在圣域比较安全,尽管,”他望了望少女,少女正低垂着双目,“那里对您来说实在是个伤心的地方。所以教皇派我来保护您,希望您尽早回去。”
      “谢谢你们,其实我打算今天就回去的。”
      “那就好,”马库勒斯说,“其实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知道,”他的声音变得暗淡,“我的兄弟也在战斗中死了。”
      “是的,我知道。”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
      “现在圣域里存活下来的人只有我们五个,其他的人……”
      “我们的同伴……朋友……”少女痛苦地仰起脸,金褐色的发丝掠过面颊,“我们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离开,但是……”
      “我兄弟的血溅在我脚边,我却甚至连帮都不能帮他一下,因为我面前站着七个敌人!爱尔薇拉……至今我还不敢告诉她这个消息……”马库勒斯把脸埋在手心里,“还有老教皇,还有……”他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马库勒斯……”少女轻轻地叫着,侧过脸,声音里满是怜悯与悲伤。她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未能说出。……战争,无论是为了怎样的目的的战争,当痴心等待着的爱者们等回的只是被爱者的遗骸,又有什么足以弥补这虽然无形,却又确确实实无时无刻不在渗着血的伤口?
      “可是,”马库勒斯猛然抬起头,“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之后,这个世界究竟改变了什么?不错,作为您的战士我们从不曾后悔,死去的弟兄们大概也不后悔他们的牺牲——究竟对人们而言,以几十上百的人来交换整个世界上的人是太合算的交易。只是,地面上可曾因我们的作为而缺少战乱、暴政、背叛、欺诈?那被损害者可曾因为我们的作为而得到补偿?死去了这么多人之后,人们仍在重复着相互的伤害,无知愚昧一如既往……这便是我们在不为人知之所用血交换回来的世界么?!那么,究竟我们换回的东西,是失望,还是希望?”    已经结疤的伤痕被生生撕裂,宛然又是血淋淋新的创口,滴出的鲜血,一般殷红。    战乱与灾难……听到这里林多罗转过身去靠在墙上,右手紧紧抓住挂在颈上的十字架:确然,在这片土地上国王领主们争权夺地的战争没有一日停止,去年他的兄弟应募去做了一个骑士的随从兵,至今全无消息,可是同去的乡邻子弟们却大半一去不归。第一批坟墓上的花朵刚刚枯萎,新的十字架便又竖起,哭丧妇们的哀声中,一锹一锹的泥土砸在棺材上,发出令人窒息的闷响……无论棺材中将要盛满的是血滴还是玫瑰花,年轻人们已不复归还;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西班牙,无论谁获胜,未亡人们破碎的心,也只能在遗忘的角落里慢慢枯干。(注2)
      战争之外,还有裁判所的刑场。每当火刑柱上的烈焰开始燃烧,人们便从各处涌来,争相观看那绑在柱上,与他们一般无二的人活生生的肉体在惨叫中变成焦枯的尸骸。人们笑着,叫喊着,给刽子手出主意折磨犯人,仿佛倒并不怎么在意这人犯了什么罪过,而仅仅是为了享受一下某种残忍的快感……一时竟不知究竟烧在火里的和站在一旁的哪个更像撒旦。    ……这一切绝非出于神的旨意,而只是人们之间相互的残害……
      “主教导我们相爱,人们也是这般念诵,可是我们并不相爱,反而相害。”但这恐怕只是一时的感慨吧……林多罗苦笑一声,忧郁的目光望了一眼正在沉落的红色太阳,重新落在那两人身上。


      5楼2013-07-04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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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皮埃利德的云霄深处,不为人知的神居里,历史的女神正在将世事云烟一笔一笔地记载。娟秀的字迹飞快地落在面前的手卷上,字母们飞驰着,仿佛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每一个故事。在一个段落的最后一个字母写完后,女神抬起了金色的眼眸,微笑着摊开了手。      “好奇的人们,你们在看什么呢?我所写下的,不过是你们曾经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而已啊。”
        说罢,女神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窗边。长风寥寥,从远处的峰间吹来将窗帘撩起,窗外的云朵堆起了楼阁,忽而建起,忽而倒下,拆拆建建变化莫测,不知何去何从,让人无法捉摸。
        “人们不也是这样吗?”手扶窗棂,女神自言自语,“审慎的珀涅罗珀转动着纺车,织成那织物与拆毁那织物的却是同一双灵巧的手。人们都有一双珀涅罗珀的手,总是殚精竭虑地建成一些东西,又殚精竭虑地将它们拆毁。”
        “在这不断循环的岁月中,有多少东西是人们乐于看到的,又有多少东西是他们希望视而不见的?人们兴冲冲地把我的手稿拿去,从中间挑出他们喜欢的几行,其余的便随手抛弃。可是喜悦与悲伤都是他们的一部分,真诚是他们的,卑劣也是他们的;为胜利而来的欢笑是他们的,为苦难而流的血泪也是他们的;他们是成就者亦是毁灭者,他们是天使亦是魔鬼。于这一切中我又该选择哪一个,抑或说,我应该做选择吗? 女神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窗口。此时窗外的云朵镶着金边,逐渐变幻出乳黄的色泽。一束阳光从它们的缝隙中透出,光柱照亮了整个屋子,女神金色的眼波中再次漾出淡淡的笑意,她重又坐回桌前,执起了笔。    “我又该说什么呢?我不是历史,我是历史的记载者。历史是沉静的,不会做任何评论,但是,它会嘲弄想要嘲弄它的人,谁对它诚实,它也对谁诚实。我看到人们年复一年拆了建建了拆好象一群海狸,但他们回头看的时候,也许会发现他们在无意中竟然建成了一道长长的堤坝。身为记述者我无权评判,我无权预言,我只是忠实地写下我的所见所闻。我记下的总是过去的事,至于未来……我只能说,如果人们足够明智,我下一个要写下的词便是:‘向前’。” 历史提炼了故事,故事演成了传奇,传奇化为了神话。
        一千年,一万年,在历史的河水中似乎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或许不过是勃腊琪在伐尔哈拉壮丽的神殿上弹完一曲,或者苏克瓦贝克的Saga女神叙述完一则故事的间歇,时光之轮已经推到了双鱼时代的末端。宝瓶时代的曙光隐隐可见,从亚美利加到欧罗巴,到亚细亚,到阿非利加,再到世界上的大多数角落,工业时代的机器四处轰鸣,喧嚣已经渐渐湮没了诗人们的吟唱。一幕幕的传奇,于今日已只剩下书页上的黑与白,人们将它们懒洋洋地提起,又懒洋洋地掷下。
        可是于不为人知之地,那传说中的故事仍在继续。


        7楼2013-07-04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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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走在南亚的街头,这里是他的故乡。他在疾走的人流中穿行,人们匆忙地东奔西走,并无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年轻人侧目路旁,在搅拌机和电锯的喧哗中,工人们正急急忙忙地爬上脚手架,将大片的玻璃镶嵌上钢筋混凝土的巨兽。电焊的咝咝声中,灼烫的钢屑如流星般四处飞溅,叮叮当当的敲击下,巨兽的骨架已告建成。 摇篮将摇动。 年轻人收回湛蓝的目光。 他的国家曾有过辉煌的文明,却在连绵不断的战乱中一次又一次被毁灭,或者说,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同样的事情都在不停地重复。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做着循环的事情,好像珀涅罗珀的纺车。这既不是诸神的作弄也不是命运的支配,而纯粹是出于人类毁灭与重建的恶作剧式的本能。如果有一次万幸他们少毁了些或者多建了些,人们便沾沾自喜地称那个为:“进步”。 一次次笨拙的进阶后,人们终于熬到了今日,有了一笔不大菲薄的积蓄。可这是否便令人们更为安心,更为自由,更强过了天上的神明,如一些人所说? 而事实上是…… 年轻人继续向前,一栋冷酷的建筑物迎面闯来,那是国家原子能研究所。国家的精英们在此地进进出出,面容严肃,门口的卫兵们则紧张地盯着每一个行人。 而事实上是,人们号称不需要神了,他们的迷惘却与日俱增;人们掌握了宇宙中最强大的能源,拥有了如传说中的神只般平山移海的力量,而这本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却令他们自己倍感恐惧。在胡打乱撞了无数年后人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精神世界只不过是从一个山头跑到了另一个山头,低也不曾低,高也不曾高。今天的他们即使能够上天下海,支配他们的,也只不过是那古老的、千万年来一成不变的原始冲动。 ……只不过在古时被叫做宙斯,安la,耶和华的神明,现在改名换姓,叫做科学,技术,数字,财富…… ……或者只是一团不知面目,浑浑沌沌的怪物。 人们照旧顶礼膜拜,造神却又声称不再需要神。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所谓神灵,也只不过是他们内心的具现。 感觉到卫兵警惕的目光,年轻人意识到自己已在此处停留得太久,他对着卫兵露出一丝微笑,回身走远。一个退役士兵从他身边经过,手臂上缠满绷带,年轻的面容被烈火撕咬去了一半。一个中年的妇人搀扶着他,两人艰难地向前走去。 “大概是从斯里兰卡回来的人。”年轻人自忖。 女神在遥远的圣域,哈迪斯在深沉的地底,人间早没有了神灵。一次次的进化人们以为自己已经走的够高,却每一次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机械的怪鸟从天空飞过,钢铁的巨兽巨影幢幢;密集的火网织就妖艳的尸布,枪炮的轰鸣谱成死亡的赋格。天神的雷火如今只需凡人食指一动,种种的进阶最终还是用来对付自身。断肢残躯仍是血流如倾,千万生命只需一刻便化为乌有,只是神明不在,人们仍总是有充分的借口进行战争…… 日落大道上,金色的风扬起金色的沙尘,抛洒入金色的高楼大厦玻璃的反光。行人们匆匆而去,躲避着自古以来从不曾改变过的灼热夕照,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已消失进地平线上的熔金之光。 年轻人转身而去数小时后,在夜晚的雅典街头,年轻人迎面碰上来自圣域的同伴,三人并肩而行,此时他们的形貌与寻常的人们并无二致。人流依然匆匆,一个学生顶着风骑车穿过街道,叮叮当当的电车停在车站,几个人从拥挤的车上跳下,或夹着公文包,或捧着报纸,迅速散开向各个方向。旁边的铺面,商店的店员看了看时间,合上了帐簿,街头的小贩仍在高声叫卖,偶尔能吸引几个行色匆匆的女工的目光。 三个人停在一片闹市的角落里。 “在过去与现在的日子,我们可以有着千重身份,万重身份,但我们却选择了成为那古老神话中的影子。”长卷发的青年嘴角挑起不羁的笑,一双犀利的眸子深蓝更甚米洛斯的海水,“荣耀或者荆冠,重负抑或神恩,我们尚未知晓,因一切刚刚结束,一切刚刚开始。墨伊拉的巨剪尚未落下,战神的长矛已然扬起,而我们只是在中途,但于人们的眼中我们是如何模样,其实我们大概并非全然无知。” 旁边的青年棕发碧眼,雕塑般的面庞上闪现着古希腊战士的风采。他遥望着远方的一切,若有所思: 霓虹灯吐出冷艳的光,漠然地照耀着车流人潮匆匆涌过,香槟翻着金色的泡沫,倒映着高歌劲舞扭曲的影子。人们说而无言,视而未见,听而不闻,昏沉灯光下的狂欢掩饰着空虚的笑容。黑夜中他们大睁着灰色的眼睛,将自己不知所云的年华交给歇斯底里的迷惘与怀疑。轻浮的羽毛在对酒当歌的风中飘着,不撞到烈焰便不会知晓切肤之痛。倘阳光依旧耀眼,自由自在的人们自然是可以毫无顾虑地玩弄着宿命与颓废的字眼,在轻飘飘的玩世不恭中嘲笑着往昔的一切坚持与牺牲。 “呵,朋友,不必再看,”卷发青年的笑依旧不羁,“时光之轮旋转得太过迅速,人们总是不及搜寻过往。但是既然现实中的坚持者尚且成为人们嘲弄的对象,又有谁会在乎一群简直是来自于福音书中的人物?” 余下的两人会意而笑。 和平时代不需要英雄。 人们总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质疑英雄,质疑崇高。 怎么就可能无私到那种程度呢…… 他们大概也不过只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吧…… 他们的胜利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运气么…… 英雄永远是为人作嫁…… 但是他们也许不知道,光鲜的外表之下,英雄也有他们的悲欢,也有他们的笑与泪,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痛苦的时候,也有被孤独与无奈折磨得长叹恸哭乃至生不如死的时候……总之,一切的情感,都与平常人无异。 不过,总有一点还是不同的。 那就是爱生畏死人之常情,但是同为抉生死,懦者退后,勇者向前。 在鲜血与泪水的洗礼中,掉头不顾,奋然前行。 “但世道自然不会总如人们所期待,和平的佳酿总有饮尽之时,那时的人们又当如何?” “或许人们将躬身自省,或许人们将诅咒诸神,质问缘何不肯给与他们永恒的和平,而将他们又拖进战争的泥潭。不过,”年轻人话锋一转,“人类步入战争的狂宴何须诸神之邀?只是挂上诸神的名号,一切自然洗得白如羊羔。” “不论统辖一切的是人还是神,最终的荣耀必将归于人类自身。那么究竟是人类真的跨越了奥林匹斯之巅,抑或仅仅是对着并不存在的敌人举起了堂吉诃德的长矛?” “但不管怎样,一切依旧照常,我们的诗人记载了神的故事,人的故事,千百年以降,其中歌唱不歇的,自然是战斗的篇章。朋友,昔日的史诗已经翻过了末页,让我们继续前行,好看看人们究竟何思何搿!?nbsp; 来自世界之外的三人行进在街道上,此时恰逢电影院散场,人群如蚁。橱窗的海报中,红色的字迹勾勒着战争的血吻,画面里士兵们倦怠的眼神望着手中的枪炮的反光,在那上面映照的人影没有国家,没有年龄,没有性别,而只有被杀死的,和没有被杀死的之区分。 晦暗的光明灭在遥远的彼方,冰样的影子在时空间茫然地穿梭。闸门沉重地合上,翻开史册,血仍是血,死仍是死。 “可是人们还有什么不知道呢?铁,血,火,究竟有哪些他们不知晓,以至于战乱代代不歇?难道伤口还不够痛,泪水还不够多?”棕发青年眉宇间铺展着疑惑。 “那有何奇怪?”年轻人答道,“战争永不消失,因为和平亦能杀人,所不同的是战争杀死肉体,和平杀死灵魂。战争只是在偿和平的债,谁说人们一定永远向往和平?和平的安逸之后便是虚无与颓败,贪婪的鸟儿啄食着世道的根基,沉重的枷锁下灵魂哀泣怒号,总有一天枷锁不堪挣扎,和平从此碎裂。只是……” 只是首入战场者,常为挚爱和平者。可又复几人知? “所以这世界诞生了我们。” 而在人们的心底,究竟还是留着一丝对英雄的渴求——对于身为弱者被拯救的渴求。 “若是人们不能在战与和之间学得明智,那么无论是战争与和平都只是毁灭游戏的一种。那么我们究竟是在毁灭,还是在成就?”卷发青年清然的语气如长鞭劈裂空气。 “这个恐怕并非我们所能知晓。”年轻人抬头,湛蓝的目光刺破城市上空迷蒙的烟雾,直入长空,“但是人间战争既然结束,和平来日方长,在这个间隙里,且让我等替人们斟满萨摩斯的酒杯,让他们再得畅饮一觞。”百万星辰之下,风之战士呼啸着在迢迢十二宫斑驳的墙壁间奔走,搜寻着昨日的神话。风之少女踏着欢快的脚步,推动着无数帆影航向落日中可知或不可知的水域,从古到今,一贯而然,犹如圣域千百年站立于此,守望着消失在灿烂光辉中的地平线。历史重新开始,朝晖夕阴,数不清的身影来了又去,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面孔,记得的,不记得的,一一入目: 那面庞上洒满阳光的少年,那双眸清澈如水的少年,那俊逸如长风的少年,那冰心莹澈的少年,那坚毅如山岩的少年…… 以及战甲耀眼如阳光碎片,他们的前辈他们的师长…… 还有无数知名不知名但同样作为最后坚守者的人们…… 倾心于他们的故事,或许,在猎猎的风中,你能捕捉到他们的对话: “终究再次相会于此,我们这些大概从千万年前就并肩而行的人们。历史之河浪涛泱泱,作为战士的人们多如河沙,能得到历史女神青目相待的不过寥寥数人。巨大的画轴已经展开,待兵戈止息,我们是否也只是那毫不足道的过客?” “百年之后的事情,我们无从知道,但没有了过客,历史又从何而得?有句话是怎么说?‘不可谤你的前人,因你受他们的惠甚多。’这话虽不全对,但对于过去的一部分事情,我们确已无权评说。我们又哪里记得几千年前的事情?虽然我们受了无数不知名者的惠,我们今日还能站在这里便是证明,但我们对他们又的确仍是无知无觉。不过,我们似乎也不必在乎后世的人们是否记得我们,因为在乎我们的人不会忘记,不在乎我们的人不需记起。” “不管如何,我们已经做了一个时代的过客与见证者。我们的父兄前辈与神立约,胼手胝足地走过了我们所没有走过的路,然后传薪给我们;而我们也将走过后人所没有走过的路,点燃他们手中的火把。世道从无百年平,其实何止百年,如果能有十年纯然的和平都已经弥足珍贵。今日的成就明日可能毁于一旦,但我们总不能在废墟中生活……” 百战穿金甲,烈烈轰轰做一场,换得汗青之上朱笔几行。 以及千千万万组成历史的过客苍生。 “但是于人之眼,或许我们也只是为人作嫁,不过未来的日子自然有未来的人照顾,于我们有意义的只是今日的守护。我们开出了路,让后来的人走,他们身上流着和我们一般的血,他们将来到那前所未有的国度。而我们早已攀登上高峰,眺望过那为我们所未能进入的福地,我们在他们之上,我们在他们之前。那进入平原中的人们,大概就再也不能领会到险峰之上的风光了。”
          “或许我们活着,只是为了能够埋骨于荣光之墟?或者说我们的聚散并不在于我们自己或者命运的安排,而在于是否还有人渴慕史诗中的故事?”
          于是尘封的书卷在风中展开,明亮的灰尘在阳光中舞蹈,或许有一日人们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故事,但是总会记得—— 那冰海中的牵挂,那死岛上的花朵,那星空下的盟誓,那墙壁上的遗辞…… 托付与传承,重负与神恩,信任与默契…… 挚友微笑的脸,爱人憧憬的眼…… 一切的一切,化作星光的铭文,刻上每一个爱者心中的纪念碑。 “若是如此,那么下辈子,如果我们还走到了同一条路上,让我们再做兄弟吧!” 那么再见,一定再见。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都知道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有正义的冠冕为我存留。”(注5)


          8楼2013-07-04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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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诗一册,记载多少英雄传奇,时序女神扬起七彩花瓣荡尽无限虚空,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唯有不悔二字,最是动人心魄。
            圣火之始,史诗之末, 暗影重重,钟火幽幽。 血泪相契,手足相对, 飞花散落,金色激突。 荣光之前,真理之后, 破指滴血,一言为定。 于是阿格龙冰冷的河水中第一次出现了生者的倒影,此时他们自称为战士,潜行于死亡的寂静,直到路途的终点。 “从神话时代起我们就开始并肩作战……” “如今,跟兄弟们告别的时刻来到了……” “再见了,热血的战士们……”
            生系光箭,金石铿锵,力破死亡之壁;
            阳光碎裂,雪片纷飞,直刺众生之眼。
            天马折翅,羽翼如雪,血洒无垢净土;
            金杖傲然,真身崩坏,死者重归于死。
            当日食的阴翳终于散去,赫利俄斯神殿的大门砰然打开,阳光如洪水溃堤般倾泻:从高加索的巅峰,到苏尼阿的高崖,到罗德斯的海滩,到以弗所的柱石,到德尔斐的祭坛,到塞浦路斯的柔波,再到帕特农的阶除;波影一路肆意激荡,映出碧绿的田野,芬芳的果园,海港的帆影,喧闹的街道,疾行的人群,还有每个母亲与孩子微笑的面庞。
            绚华的彩带凌空交织,覆过嘉米尔的长风,亚马逊的丛莽,西西里的山岭,古恒河的流波,五老峰的疾瀑,米洛斯的朝云,塞维尔的塔顶,勃艮第的藤荫,格陵兰的冰雪,以及东瀛之岛的烂漫樱英;最后,光明的洪流自不朽的圣城之巅飞流直下,循次涌过女神殿,教皇厅,双鱼宫,水瓶宫……白羊宫……
            最终汇入蕴藏着千百万年沧桑传奇的,爱琴之海的滚滚碧波。
            黎明微笑着放下绯色的帘栊,玫红的手指将潘多拉的匣子再次揭开,希望的金翅在清冽的晨光中熠熠闪闪,直飞向水色苍穹。福玻斯与菲碧再次交错于天空,死之君王黯然退却,在荣光之墟上,人们重建他们的城国。他们虽尚不知那城国将建于何处由何建成,亦不知这城国能矗立多久,但是他们终究继续活下去,在废墟中挣扎着为自己寻回那一片容身之地。    “愿我的国降临……”他们将如是祈祷。
            或许多少年以后,当北极星的轨迹与地平线平行,无名的神只再次降临之时,乌云蔽空,灾祸横行。在暗雾中兄弟们将再次重聚,重披上闪亮的战甲,将血泪、战斗、欢笑、背叛、忠诚、友情、抉择、胜利重新来过。每一生每一世都将相同,亦都将不同。在辉煌中谢幕,退场,复又进场。
            最后,南国的厄拉托手捧珀伽索斯之泉的清流,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奥林匹斯下降;而在穷北的大殿上奥丁神信手一挥,诗歌的甘醇遍洒大地,凡间的勃腊琪们睁开明亮的眼眸,金琴奏响,慷慨高歌埃达萨迦。 在明亮的教室里,依傍着窗子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学生正坐在桌旁。他的面前是一个笔记本电脑,随着他手指灵巧地敲击,一行行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不远处,两个学生同样坐在另一张桌旁,正在低声欢快地交谈。其中一人取出一本书,黑色的扉页上,几个少年正在凝视着远方。看到这书页,后面的一个女生突然探过身来叫道:“喂,这本书能借我看一下吗?” 前面的两人立刻回过身去:“你也喜欢圣斗士?!” 女生愣了一下:“是啊。我已经喜欢了十多年了。” 于是,三个人迅速打成一片。 看到这一切,窗子旁边的学生会心微笑,在他的文章末尾打上了几行文字:“我知道,在那不朽的星空中,一颗恒星完结了旅程,它绚丽的余辉仍会照耀很久,很久。” “而凝视着那恒星而成长的人们,或许在那星光照耀的千年之彼方,我们就注定将成为同一路上的兄弟姐妹。圣迷,这将是我永远感到骄傲的名字。” “因我们已经见证了那个时代,那个是结束,亦是开始的时代。”“Forever Saint Seiya.”(注6) (完)


            9楼2013-07-04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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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百龙舞 按照约定发了一篇以前珍藏的随感。
              话说在这个吧发贴的好处就是绝对不会被插楼哈哈~


              11楼2013-07-04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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