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下了几个台阶,才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送送你。”张靓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大号手电筒,“三楼以下的灯全是坏的。”
“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
两个人便一直无话可说地一直走到小区的大门口,只有大号手电筒的光柱并不安分地到处照来照去的。
“心情不好吗?”
陈西贝忽然站定了步子。
“嗯,一般吧。”张靓颖呆望了一眼头顶上的路灯,终于关掉了那个一直晃得陈西贝眼晕的手电筒,“不好意思,怠慢了。”
“啊?”陈西贝反而被如此直白的道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没有啊。”
张靓颖有些尴尬地翘了一下嘴角,抬手帮陈西贝拦了一辆出租车。
“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过去的。”陈西贝临上车之前,抬手拍了拍张靓颖的肩膀,“谢谢你那天的苹果。”
还没等张靓颖想出一个得体的回答,出租车已经远远地消失在一片混沌的夜色之中——就像张靓颖混沌的黑色瞳孔。
“西贝姐跟我说了姑妈的事情,你明天带我去看看她吧。”
张靓颖拎着手电筒再回到家的时候,张含韵正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谢谢收看,明天再见”,一边踩着一张旧报纸剪着脚趾甲。
“嗯,不早了,睡吧。”
张靓颖草草洗了个三分钟不到的澡,就闷闷钻进自己房间里,像个死人一样躺倒在弹簧坏了一大半的行军床上去了。
“姐,晚安。”张含韵关了电视,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句,仿佛生怕张靓颖听到似的。
“晚安。”
张靓颖应了一句,目光空洞地盯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就像吉杰那一头灰白色的头发。
……
“杰哥来了。”
差点被搂出一身痱子来的张靓颖正拎着锅准备去买些谭维维平时爱吃的馄饨回来。
“嗯。”铁青着脸色的吉杰瞥了一眼一脸木讷的张靓颖就径直走进了门市部的里间屋。
“你他妈还来干吗?!”
“我他妈怎么不能来了?”
“滚!滚!再不滚信不信老娘弄死你?你他妈给我滚!”
“我他妈还就不信了!”
屋子里一阵搏斗似的动静,不时夹杂着谭维维污七八糟的哭喊以及吉杰出口不逊的咒骂。
张靓颖停在门口没动地方,没拿锅的那只手几乎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兜里那把蝴蝶刀。
“我一会儿带她去趟医院,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吧。”
五分钟之后,吉杰挑开那一层薄薄的门帘,裸着的上身多了不少横七竖八的新鲜抓痕。
里屋的那人已然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哭闹,只是高一声低一声地哽咽着。
“嗯。”
张靓颖走过了三个路口,才发现不知不觉还是走到卖馄饨的小吃部来了,手里呢,也还拎着刚要去打馄饨用的锅。
“老板,排个队,明天早晨头一份。”
小吃部老板匪夷所思地瞪了张靓颖一眼,还是把锅留下了。
……
想到馄饨,张靓颖不由得翻了个身,又听见肚子很弱智地“咕噜”起来,就像是在很难听地哭着。
不愿意起来再去找东西吃,稀里糊涂的,也糊弄着自己将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