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期望太高就变成失望
假装坚强就表示脆弱
就像我说我没事
其实
明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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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莉啊,你的休假还没结束就来上班了啊”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搭配着亮眼的笑容“本来在威尼斯的,但是小贤有事情所以提早了,对了允儿呢?”
“她今天出庭”
“哦,难怪办公室没有人”坐下给自己泡了杯奶茶“什么案子啊?”
同事摆了摆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个医疗纠纷什么的,但听说证据都很全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原告方挺挑剔的非要找林律师。”
皱了皱眉,医疗纠纷
“我去旁听一下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
肃静的法庭,林允儿铁青的脸色被太过强烈的灯光掩盖
“我的当事人家属因为被告的误诊而导致意外死亡,这对于任何医生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被告站在那里脸上是慌张的神情,辩方律师倒是很镇定“误诊是事实,我承认我的当事人在这方面需要担负一定的责任,但是,误诊属于学术范围研究,我当事人在发现病人情况有变化后立即采取抢救措施,因此他并不属于因缺乏责任心而造成的误诊,并不需要担负刑事责任”
林允儿抿了抿嘴唇,努力压制心里的愤怒,保持冷静“误诊的确属于不可避免,但是,在我当事人家属提出医院做详细检查时,被告以已确诊为名拒绝,导致了病人的死亡,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被告没有认真对待病人的情况,导致误诊用错药物,错失了最佳抢救时间。”
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针锋相对“我的委托人并没有拒绝原告家属的要求,只是建议他们第二天再检查,而且原告家属也认可了这个提议。我的委托人在夜里值班到深夜,并每隔一小时探望病人的情况,在发现病情突变后及时抢救,这一点我想应该再强调一次”
“闭嘴”林允儿握着双拳突然站起身“你以为及时抢救就有用吗,那为什么不把人抢救回来,连病人的生死都无法负责你算什么医生……”
“林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法官敲了敲锤警告
林允儿却置若罔闻“误诊是学术研究,在你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概率的误差,你根本不懂得这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在你手里消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用什么补偿,你以为付点钱就可以吗,像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医生就算是判死刑又有什么不妥”
“林律师无视法庭纪律,对我当事人进行威胁和恐吓,我认为应当休庭”对方趁机提出要求,得到了法官的认可。
权侑莉急忙从后面越过人群到前面“允儿……”
“我以为林律师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她的委托人站在那儿满脸不屑“这样的官司居然也打不了,真是白花钱了……”他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喂你……”
林允儿没有理财后面的声音,径直收拾东西离开
“允儿”
权侑莉紧跟后面开车回事务所,在车上给徐贤打了个电话“小贤,允儿她的情绪不大对,你赶快来事务所一趟。”
回到办公室就看见的是紧缩的门“开门啊,小允,有什么事跟我说”
同事都聚在门口“谁有备份钥匙”
“楼下保安有,我去拿”
“小允开门”侑莉焦急地拍着门
桌上原本是堆着的文件 现在全部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玻璃碎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泽,林允儿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打开抽屉开始找药,药瓶被捏在手里,一晃动药片落了一地,她呆呆地盯着那些药。
侑莉接过钥匙打开门,几步跨过混乱的场景“允儿你没事吧?”
“侑莉啊~”她的语气虚无缥缈,刚说完就栽倒在前面人的怀里
徐贤站在病房门口“秀晶,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郑秀晶缓慢地站起身,跟着她来到医院的走廊“她没有事吧?”
“你觉得呢?”
印象里这是向来好脾气的医生姐姐第一次用如此语调
“我不知道”
“我想她大概要被你逼疯了,虽然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从白大褂宽大的口袋中拿出一个药瓶“她一直在吃这个药吗?”
看了一眼“恩,她说是你开的”
“这是什么药你不知道吧,SNRI类药物,用于抑郁症患者”
她的回答让郑秀晶瞪大了眼睛“抑郁症”
徐贤靠在墙壁上“我知道她心情一直不好,只是没想到那么严重”
“她需要住院治疗”
“…………”
白色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打了一针药的林允儿正在熟睡中,郑秀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了,她是什么时候瘦了那么多,是什么时候她像孩子一样纯白的脸变成了苍白,是什么时候她的眼睛不复初见的清澈。
那双慢慢睁开的眼睛深的像是湖水,吞噬了所有情绪,隔绝了外界
“林允儿,你有抑郁症”
“是的”她没有否定
郑秀晶坐在她的身边,伸手覆盖在她放在一侧的右手上,清楚地看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隐忍
徐贤的话在耳边盘旋
你不知道吗,她根本不能接受碰过你的事实
她每次和你接触都会造成神经性的呕吐
你自杀前她每天晚上都会回去你和Jessica的家
郑秀晶可以想象出那样的场景,她开门走进黑暗死寂的屋子,略过客厅,睡在郑秀妍的床上,捕捉枕间残留的味道,假装那个人没有离开。
徐贤不再顾忌她的情绪,平静地用双唇吐出一句话
你自杀那天她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吧
你以为她没有去过Jessica的墓园吗
那天她在墓碑前跪了整整6个小时
只说了一句话
不!我不想听
郑秀晶试图把这些残忍的事实踢出脑海“你爱我吗?”她顾不上这一切,紧抓着林允儿的手
“我们会在一起”
没有感情的,淡漠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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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了6个小时
她说“秀妍,我爱你,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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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肯退散的话语打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郑秀晶从来都明白这个事实却始终拒绝接受,她以为可以的,留在一个人身边长久的陪伴,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这种坚持居然快逼疯自己爱的人,那种世界崩塌的心痛让她无法思考
“我要离开你”她恐惧着收回手“我要离开你”
急于逃避的她忘了徐贤的警告“你是和郑秀妍唯一的联系 她不会让你离开,所以在她接受治疗期间你必须陪着。”
“不可以!”这次紧紧抓住她衣袖的竟然是林允儿,她首次主动却让郑秀晶逃离的欲望更加强烈,掰开她的手指冲出去。
被甩开的人拔下还在挂水的针头,手背上很快渗出血迹,她没管这些追了出去。
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刺耳的汽车鸣笛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郑秀晶回头
红色
血的鲜红
她像是被吓傻了,站立在原地不能动弹,那匆匆赶来的警笛混杂救护车的响声,嘈杂的说话声,像是突然绞带的磁带机,所有声音都停留在那声
砰
慢镜头的重播
循环
“做最后的道别吧”摘下口罩徐贤就转过头,侑莉把她抱紧,眼眶通红
崔秀英脸上是茫然,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滴落“顺圭啊,这是假的吧,假的吧”她努力想扯动嘴角却哭出声。
“秀晶,你进去”sunny撇过头用手捂着嘴
五分钟前也是同样的场景,那个时候,抱着一丝希望她醒来,接受治疗,她们可以忘了过去好好生活,五分钟后,心脏监控器的线条提醒她,那个未来永远只是幻想。
“对不起”
站在病床前,她竟然记不起那张脸最初微笑时是什么模样
明明错的是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欠我了”
“我放你走”
弯下腰亲吻她的侧脸“告诉姐姐,我爱她”
“对不起,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带着我的那份”
闭着眼睛不去看滴落的泪水
变成直线的图像,长久的尖叫着
刺破耳膜在心里划下一道伤口
“她们又在一起了”崔秀英像过去敲林允儿的头一样,只是换成了墓碑“你肯定在得瑟”
权侑莉留着泪“允儿呐,你跟ssica真的很过分”
“真的很过分”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雪莉将鲜花放在墓碑前“允儿onni,以后请幸福的生活吧,在那里”
阴雨潮湿的天气,黑白照片上的微笑却像是要穿透一切阴霾
“雪莉要走了吗?”
“恩,下午的飞机”
“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的”sunny欲言又止
崔雪梨环顾了四周,眼神慢慢黯淡
没有染上灰尘的房间,米白色沙发,造型奇怪的人偶在茶几的下方
“呀,郑秀晶你想死啊,拿开那个东西,丑哭了”
“郑秀妍!明明是你要买的,买来又嫌弃”
“别吵了,放在茶几下面吧”
那些影像近的触手可及,却远的无法靠近
过去曾美好的,都成了如今不幸的对比
手机震动
【雪莉的航班是1:30】
指尖轻触——删除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挽留一个人
是不是我们太执着于难过的情绪,才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开心
是不是我们总渴望得不到的东西,才把以前拥有的统统埋葬
是不是我们过于贪心所谓的完美,才让所有人变得遍体鳞伤
是不是我们非要追逐看不见的路,才到最后迷失了自己
我把手里的都扔掉,然后抓着不属于的人
却发现悲剧是指被现实狠狠打碎过去的美好
门铃突兀
露在门外的白色卫衣,崔雪梨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
郑秀晶愣在原地“你……”
“秀晶,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她伸出的手,坚定的,热切的,带着夏日灼热的温度
拉开窗帘外面是湛蓝的天空和在手边的云层
据说这是离天堂最近的距离
“她们会幸福的吧”
将贴在窗户上有些冰冷的脸埋在一个怀抱里
十指相扣的双手,崔雪梨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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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流年
不能幸免的遇见
终究将我们的一生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