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鲁游戏一周后。
“难以置信,我会这么做!”短笛喃喃自语道。每一字都伴着空气的摩擦声。他飞的极慢,心不在焉地看着身下掠过的大地。真蠢,他想,磨磨蹭蹭一点儿不会让他的任务变得容易点儿。
前方的小山脉隐约可见,空气寒冷却不失舒适清新。只是去监督训练悟饭而已,无论如何,有些事他会做的,尽力而为也就足够了。
“可你得变得更强,对不对,悟空?”他陷入沉思。可一想到他那位老友在所有人都离开后,通过界王和他进行的私人会谈时,他就感到胸闷。这位已故的赛亚人利用了他情感最脆弱的时刻,在那一刻,出于对悟空的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短笛就没想到悟空的决定会是错的。
“短笛”
“悟空?”不是已经和大家说再见了吗?
“听我说”悟空的声音低沉庄重,一点不似平日里的轻松跳脱。“我想让你帮琪琪培养悟饭。”
他完全呆住了,都没反应过来他当时最该做的是,绞尽脑汁的找各种理说服他,向他证明这将是一个多么馊的主意。诚然,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他也做不到拒绝他的请求。悟空为了地球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短笛怎么可能对这个男人说不呢?
这就是他来这儿的原因了。短笛降落在悟饭家门口,准备进行一次恐怖的会谈——和那个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女性人类……琪琪……
他一直拿她没辙。每当她冲悟空发火时,也总令他坐立不安。老实说,他很怕她。在悟空托付他之后,有些事实他极不情愿的承认了:如果她说坐,他就老老实实坐下。如果她吼他让她离开,他立即照办。对他来说,她的声音简直就是权威。
好吧,但这次不行,你这疯女人。这次可是你丈夫拜托我的,而且这关系到悟饭,我才不会退缩……
短笛降落在悟饭家门口,那个十一岁的男孩正扒在门框上偷偷的看向他,一如既往的,这孩子的目光总能令他感到精神振奋。
“嘿!短笛叔叔!”悟饭扑向他,牢牢抱住那美克星人的大腿。短笛单膝跪下,大手揉乱男孩的黑发。
“你好,悟饭。”
悟饭微笑着,但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重之色。短笛知道,那是失去父亲的伤痛。在那一瞬间,短笛怨恨悟空遗弃了这孩子。
他抛开这个念头,不是遗弃,是他牺牲了自己,这不同。但当他看到细心观察悟饭,发现那孩子的消沉压抑的精神时,他又拿不准了。这孩子的父亲一定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对不对?他知道即使他不在,仍然有人关爱着这孩子。这个人就是他短笛……
“你来干什么?”他问,短笛没有忽略潜台词——你能多呆一会儿吗?
短笛起身,看着那座显得孤零零的房子,“你妈妈在里面吗,悟饭?”
悟饭皱起眉,“在……”短笛没发现焦虑与纠结写在男孩脸上。悟饭碰了碰他,笑容从他稚嫩的脸上褪去,“一切都还好吗?短笛叔叔”
短笛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撅起嘴唇,“一切都好。只是我需要和你妈妈谈谈。”
悟饭茫然的看着他,“我妈妈?”
像是预感到什么,短笛感到自己的双手在剧烈颤抖。他点头“去河里玩,悟饭。谈话结束后我会来找你。”
“你想和他谈什么?”
短笛按捺下心中的咆哮声,真是执着的孩子……“我过后会告诉你,现在,去玩吧。”
这换来一阵更具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最终,悟饭耸耸肩微笑道“好吧,但你要保证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
短笛轻哼一声,我怎么会离开呢,悟饭一定会开心的,只要琪琪能答应……
“别担心,我不会。”
得到了短笛叔叔的保证,悟饭像每个即将迈入青春期的普通小男孩一样,快乐的跑到水中嬉戏去了。短笛心知谈话不会顺利,悟饭可不需要看见他妈妈和他的导师大呼小叫的混乱场面。
短笛大步迈进屋子,拍了几下房门,却不小心把门板震脱了。
糟糕……他不禁有些退缩了。该死的,勇敢些!
琪琪冲进客厅。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寡妇装,她的长发垂下来像面纱一样遮住脸。“悟饭?你怎么……”然后她看到了他,她的立即眯起眼睛,皱起眉头“你来这儿干嘛?!”
他皱起眉,试着平复下忐忑不安的情绪。“琪琪”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看起来要发火了。还是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她环抱手臂在胸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的左脚狠跺在地板上。“干嘛?”
“琪琪”他吸了一口气,“悟空让我……让我……”
“有话快说!混蛋,我可没一整天和你耗在这儿!”
他咽了咽口水,做了个深呼吸“悟空让我帮你培养悟饭”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可还是吓了他一跳。
她气得满脸通红,瞪大双眼,眼神很是凶狠。她紧握双拳摆出战斗架势,浑身颤抖。
“他说什么?”她的气急剧上升,短笛被她的气势惊呆了,他傻傻的眨了眨眼,这我得想想办法……
于是短笛开始试着解释:“他不想让悟饭失去作为一名战士的能力,所以他让我……”
“你这是在告诉我,我的丈夫不相信我能教育好我自己的儿子?!”
短笛完全不懂现在这种情况最需要说些善意的谎言,来点贴心的安慰。他想,悟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于是他略带犹豫地对上她那充满敌意的眼神,点了点头。
在他意识到她移动之前,一只煎锅呼啸着飞向他的肩头。他后退一步,冲他低吼一声。琪琪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实际上已经激怒了他。
他避开另一些炒锅炊具,提高了嗓门道:“他需要我的影响,女人!”他真心希望这世界上一切问题都能用战斗来解决。
“他需要你的影响就像龟仙人需要更多色情书刊!”她向他甩了一个碟子,被弹开了。
“绝对没门儿!我不会把我儿子交给你折磨的,你这个孤僻的,怪物一样的,邪恶的……”
“够了!”他吼回去。想不通为什么悟空在所有Z战士中偏偏选中他干这活儿,一个她最痛恨的人。
“我已经改变了,这你知道!”
“改变?”她的语气充满怀疑,向他扔了一把椅子,正中胸膛,他闷哼一声。“就凭你这个杀了我丈夫绑架我儿子的恶魔?”
他打了个寒噤,这听起来太糟了。事实上,他本打算制住他,再慢慢等她平静下来,但一想到自己要碰到那泼妇就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还是决定说服她。
“这没得讨论,琪琪”他缓缓的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充满威胁。他提升了气,对面墙壁都感受到他释放的能量。“我答应悟空了。”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两秒之后短笛发现自己连同一半门框被轻易扔出了屋子躺在地上。他惊得目瞪口呆。也许悟饭那神奇的力量不止来自父亲的遗传……
“你来到这儿告诉我,我没资格对对自己儿子的教育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佣人了?可以随便解雇?”她俯视着他,身体僵直,脸上像是要冒出火来。
“你独自培养他,他的天分就浪费了”短笛狼狈的站起来吼道。“悟饭有比在学校学习更伟大的使命。”他跳起来,浮在半空中,躲过了她的攻击。
她挥着手臂,跳了两次都没能够着他。她冲他吼道:“离开这儿!”
“不!”
“滚!”
“不!”
“你别靠近我儿子,恶魔,懂吗!我不关心你们有什么伟大的使命。我只是不想悟饭被你这种人带坏!”
这使得短笛发狂了。她怎么敢禁止他看悟饭?这孩子对他的意义比呼吸还重要。她怎么能不懂?
他想不通悟空和她结婚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这不可理喻的女人……一念至此,竟然脱口而出:“我真不懂”他俯视对上她那敌视的目光“那个大好人孙悟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泼妇!”
如果琪琪有致命弱点,那这就是了。这比直接扇她一巴掌还要痛的多。他惊讶的发现她的气剧烈下降,刚才的愤怒也全然不见了。她的脑袋耷拉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咬住下唇,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碰到了她的软肋了,这真的是很痛啊……
他默默的诅咒自己,啊,短笛,你个混蛋。有些事他现在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她一周前刚失去了丈夫,我又来这里告诉她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悟空和她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他试图像她解释原因,却没掌握好分寸,直接击垮了她的精神。
他听到她努力想止住抽泣。短笛以前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悍妇会有弱点。他正想开口道歉时,她跑向屋子。
“琪琪……”他跟在她身后,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琪琪”他紧握双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依然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短笛眼瞧着悟空的遗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回屋之前她显然有话对他讲,这次短笛决定倾听,不再争辩。
这女人是悟饭的母亲,仅凭这一点,她就值得尊重。可惜这点却在刚才躲避她扔过来的锅碗瓢盆时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尴尬的等她开口,她低下了头,依然没有面对他,她的声音轻的仿佛耳语般“你可以下午教悟饭,短笛。”
他眨眨眼睛,她这是……?他在脑海中一字一句地回放她说的话,啊,她同意了……短笛表情黯淡,这种“胜利”的感觉比被她打一顿还糟。
“只是记得”她说着向身后瞥了一眼,她通红的脸上满是泪水“他首先是我儿子,其次才是你的学生。”
说完她进了屋,留下他独自感受后悔,内疚,同情等等一大堆这个那美克星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