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抽不痛快的人！
首先！这勉强算是白原文，但是只不过加了个伪字而已，甚看！
至于这为啥叫伪白原？因为我抽风！
因为在我写这个东西的时候，内心飞车的凄凉，那时候感觉大白能悔的CP都被毁得差不多，就差这么一个还没看到有人毁，既然迟早要被毁掉那么就毁在我的手里吧！【揍！
嗯，到了这里该说啥……【正色】嗯，其实这是一个架空仙侠文！（你确定这算？）
嗯，如果看了之后有人不爽的话实在抱歉！因为我完全没有文笔可言，你们可以尽情的打压我，人家躺平任调戏
如果看到这里你还愿意继续看下去，那么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俺滴好机油，已经习惯俺的频繁抽风。第二种是乖妹子，认为有始有终是品德。第三种，看看这文烂成啥样……
看到这里，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看到这里太不容易了！前面都是我在抽风啊

接下来，上……上……上……上……【上谁？

（二）
巨大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和着风声几可震天。幽蓝的海水反射着月光，波光淋漓下藏着无数的神秘。
皎洁的月光下，一团可疑的物体缓慢的从退开的海浪中，向沙滩上挪动。它灰灰暗暗，看起来并无特殊光泽。爬了好一会后，才停下前半部分向后扭望，像是确定海浪不会拍打到自己后，然后抬头望向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好大的星星啊……”它竟然吐出了人类的语言，虽然生硬别扭，确是一字一句清晰的很。嗓音清澈，言语间却没有情绪起伏
它就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朦胧的月光下，它周身都蒙上一层极淡光晕。原本那坨扭曲的暗色物体，散发出幽绿的光芒。
被围在光芒中的物体逐渐变化，竟是幻化成了人型。绿光渐退，首先见到的便是那一头微卷的黑发，就像是……就像是一团海藻披挂在头上。
它全身不着寸缕，双手撑着咸湿的沙滩，仅有那……呃，海藻般的发丝批于后背，危险的遮挡着胸前。一双墨黑中略带浅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天上的圆月，但也只是盯着而已。
妖，自古崇尚月光。
“恩？”她突然坐直了身子，脸上流露出了仿若人类疑惑的表情，微微偏了头皱起眉。
一颗小小的“星子”从月亮上掉落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朝着它所在的方向坠落。
眨眼间，它面前的空地多出一物，淡淡的银光缓缓流泻，并不刺眼。
“……流星啊。”它的唇几经蠕动，呆呆的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银光中的物体缓缓抬眼，面色白皙，眉目俊朗又稍显淡漠，黑色的长发安静的垂于身后。那神情就宁静而又安详风姿出尘。
即使是在这个海风狂肆的地方，那浅白色的衣袂却只是轻柔的摆动，就像迎着微风一样。
银光向着它移动，那双仿佛睨尽世间万物的眼眸睫毛微垂，静静的望向了面前小妖的眼。
眼瞳透彻却无光芒，心智未开的小妖，修行不过百年。
只是……祥光中的人又靠近了一步，纤长的睫毛微微的抬了抬。
它身上竟然隐带着仙气……原来，这才使得它短短百年便修成了人形。
难逆天意，遂人人如流沙。有些人有些事，生而为亡。
银光随着修长的手指扬起，缓慢的贴近它的额头，而它不闪不避，始终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仙人。
但尽管如此……命虽是天定，但运却该让它自握。
祥光中的人又靠近了些，离坐在地上的小妖仅有一臂之遥。广袖轻晃，袖口处银白色的绣纹繁复精美。淡墨色眸如深井古玉，抬到一般的手臂却僵了一僵，手指微顿，继而……
修长的手指轻触到它的额面，一瞬间银光尽泄，一片安详……
“你是谁？”
它依然是仰着头，望着眼前的仙人，只是神情语句间，已有了明显的疑惑。
修长如玉竹的手指缓慢的收回，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动作，满是新奇。
仙人垂目，长睫在眼脸下投了扇小小的暗影，眉目间仿佛一派安宁。神体逐渐消失，化作虚无，再没看它一眼。
它望着眼前的空地良久，然后重新仰头望月。
“月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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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逼不会承认我开这贴是为了刷经验！

（七）
山峦翠影，流水叮当，就连拂过的微风，都有一股别样的缱绻。
他的世界甚少出现这样宁静而又真实的东西，他缓步走在林间的小道上，骄阳透过茂盛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的灰色。
他就这样走着，不知道从何时何地开始，也不知道去往何处。身边的风景像是没有尽头却也不会改变，他好似理所当然又好似毫无所觉。
直到……
“仙尊……”有一个声音，好像永远精力充沛，每一次日月交辉，每一次四季变换，都是新奇。
“昨日，我再那边那个山谷遇到了一朵花，她说她是妖，是凝露……”女孩笑弯了一双杏子眼。
面前的这人他认识，并且记得。在他停滞的记忆中极少有鲜明的东西，面前的这个算是极少数。她和自己万万年接触的事物都不太一样，大悲大喜执着倔强。而他也不知是好是坏，所以一直告诫她。
静心，唯有静心嘈杂方不能入耳，方能看清脚下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然而，她似乎从来没有学会，就像此刻。
面对这样直接自然的情绪波动，他并不想回应什么，但他知道如若真的什么都不回应，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他想随意应一声的时候，画面突转。他的身侧是一处巨大的湖泊，湖中的水绿悠悠的泛着涟漪，倒映着深浅的树荫，身边的人有些不寻常的安静。
面前站着她和另外一只小妖，低低垂着头，大抵是畏惧他身上的神光。
“仙尊，她便是凝露。”她笑嘻嘻的说道。
被称作凝露的小妖此时抬头，一双水眸涟漪无声。他忽感胸口处一痛，继而天地晦暗，身边的湖泊急剧干枯，就连脚下的土地也一片荒芜。
世界，在顷刻间化作灰飞，焦黑的砂砾漂浮在他眼前，如蛇行般围绕他流动。世界一片死寂，只有它的声音。
它说：“我在等你……”
柔情缱绻，一字一句，待君归来。
清浅的美目略动，长睫突地扬起，眼中些微诡异的红光伴随着寒气一闪而逝，恢复一派清明。
甩袖起身间，却忆起方才的……梦境。
梦境……但，神从来不做梦，也甚少沉睡，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上古神祗。
神从来不会做梦，就算睡了也梦了，那也必定是事实。区别只在于，是发生了还是未发生而已。
月尊垂袖无声的走向殿外，地上袅袅盘旋的寒气被破开又重聚。门轻缓的打开，门外是一片皑皑世界，旁边蜷缩着睡倒的莙荙。待他走出门后又无声的关上，将外面的世界隔了开来。
他这厢梦醒了，而她却仍在梦着。
莙荙永远都记得，那日仙尊的眼瞳急剧的收缩又散开，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面色现了几百年来首度的苍白。
后来仙尊回了天上，再次下来看望她时，却是三年之后。
那时，她眼巴巴的望着仙尊，他只静静的瞧着她。
莙荙忆起，仙尊望着凝露的眼神有时有些复杂，复杂到她看不懂的地步，她想心果然是这时世间最难懂的东西了。
她却急切的想要明白，想要明白的瞧清仙尊的心意，急切到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急切。
那时，莙荙对月尊说，想去人世修行三百年。待三百年后，她会再来此处寻他和凝露，并叫他就算不小心在人界瞧见她也不要唤她。想她也晓得自己那不甚坚定的性子，若是见着了仙尊，只怕就谈不成什么修行了。
只是，三百年后。当她回到此处时，却再也没有找到凝露。
守山的山神白檀告诉莙荙，凝露被月尊收为了义妹，并助她避过了雷劫，得道升仙，也就是今日在忏罪宫的凝露仙姬。
莙荙始终记得，仙尊那时的神情。也始终记得，当她回到山谷却得到凝露飞升的消息后的茫然。
她想，凝露和仙尊在天上，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更多。那一瞬间，心中仿佛钻入一条小蛇，它在里面很冲直撞，让她从指尖到齿根一阵一阵的疼痒。想要做些什么，必须做些什么，那瞬间她好像忘记了所有的喜乐，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是一段极恐怖的回忆。
那瞬间，很想要重新召唤出水镜。尽管，在不久前，月尊才亲自封印了它。
尽管，她从未想过要忤逆他。
她以为她在人界三百年，看过了世间百态，探测了无数人心，今日终可看清他的心了，不料却连自己的心都未看清楚。
想要召唤出水镜，想照一照自己，照一照仙尊。在那时候，她仍未发现，在人界的三百年，在不知不觉中，不知何时她已经过分依赖水镜了。
依赖那份莫名的力量。
她想知道，这三百年，那九重天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仙尊这千万年间，可是经历了什么？她全然不知晓，此刻却迫切的想要明白。
上得九重天，那时是她心中小小的心愿。

“等一下！”莙荙空着的左手抬起打断了司命，困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绯真当时是怎么想的？而且还描叙的那么仔细？难道你在旁边偷看么？”
司命正在兴头上，被她的连环问这么一打断，睇她一眼之后，手一摆，直接无视接着声情并茂。
后来，就如同莙荙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一样，九天的尊神与人界的女子度过了一段幸福快乐的生活。自然，那时候根本没莙荙什么事，她只不过是一只一千多岁的小仙。大概连她的老祖宗都还没有出现在海底，毕竟后来的沧海桑田，如此之多的变数。
后来的后来其实和传说差不多，人类生来重欲，爱、嗔、怨乃人之大欲，十恶罪业大多由此而生。事实证明优生优育很重要，魔族日渐强大最终降服妖族，打算把很会生很能生的人类一次性灭个干干净净。
无论是哪种人写的话本子，这时候的英雄都非月尊莫属，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月尊为保人间一片净土，挥起神剑千樱将魔族几乎斩尽杀绝，最后将魔主封印于宇宙之墟。
如果月尊是秉持着一片大慈大悲大菩提之心挥剑斩魔，那么这便是一件天大的功德。可是这好不容易的一回偏偏是怀揣了私心，于是问题大条了。
他原是天上至纯至净的灵气所化的仙胎，生来便是无欲无求，换句容易懂一点的话就是天生没有人性。如今下了凡尘惹了是非情债，自然也是要如同一般羽化的神仙那般历劫的。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而月尊的第一劫便是爱别离，这么一说来，后来发生的故事就算没看过话本子的人也都猜得出来了。
魔本就是人类的恶气凝结而成，虽被被月尊的神剑斩杀，却只是灭了具象，重新化成的恶气几乎笼罩了日光。因此，人界着实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更加不好的是，还没等月尊动手将它们一一净化，便被有心人利用了。
“后来的还是和传说的一样，这节跳过。”司命说得口渴，端起杯子发现空了，有些不满的撇嘴。莙荙识相的献上自己的酒壶，又获得司命赞许的一笑，于是在稍微歇息一会后，不吝啬的开口。
月尊将崩玉纳入自己的元神禁锢，这事若换做是以前那是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的。只不过现今月尊动了凡心，动了凡心就等同于有了七情六欲，有了七情六欲便容易生出执念，于是乎崩玉不动声色的反噬了月尊。
在那样一个乌云闭月的夜晚，风惨厉的呼啸着。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哑叫，似乎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才应景。月尊身上的神光宛若院中亮起的火把，红得妖异夺目，额间浮出一枚火焰似的印记，狭长的双目中邪魅似魔。
他的心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即使是九重天上的远古神祗月尊，此时也是血流不止，将身上那袭月牙白的衫子染上了艳丽的颜色。修长的手指尖带着幽暗的血红色，缓慢的抚上身前只到他胸口处的面色苍白的女子的眉眼，然后又渐渐下滑到她的脖子怵然收紧。
故事听到此处，莙荙只觉得心烦意乱得很。心中说不清的情绪胡乱的翻腾，似乎无休无止。那时的她真真只是一个小仙，一时气得牙齿痒得很想将那女人拖起来再掐一顿，不像后来心思这般沉静。
再后来的后来，天界的其他几位宅起来的尊神终于意识到发生了天大的变故，要是再不管的话，很有可能会杀到九重天上去了。
这可怎么了得，一时之间天庭的气氛凝重无比，天庭的尊者主打，西天的佛陀主劝。在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商议之后，终于拟定了应对之策。
一边打一边劝，天庭的神尊动手牵制月尊，西天的佛陀则进入他的内心一边清除崩玉瘴气一边劝着，如此几天下来还真有了成效。月尊破魔清醒，诸天神佛功德圆满，于是继续接着该宅的宅，该隐的隐。
这事仿佛就这么翻篇了，就连月尊也没再提起一句关于人界，包括绯真任何一句相关的话。时间又这么晃晃悠悠的过了几千年，直到不久前司命闲来无事一时兴起推演了一番月尊的命格子，得出了四个字。
天地化魔。
这可不得了了，于是又疑自己或许是几千年没有推演命盘了，或许退步了不一定。于是接二连三的连着推了十几次，灵力耗得七七八八瘫软在床足足三日后，扶着门框一路惆怅的去找文曲星君去了。
文曲星君是个实在的神仙，听了司命的话后深感事情大条了，于是拖着恹恹的司命一路奔去了大灵回书廊。
别看司命外表长得五大三粗的很不细腻，但是内心却是很有内涵的一个神仙。凭着万万年来书写凡人命格练出来的对文字的灵敏嗅觉，不出三日便在大灵回书廊的亿万册子中找到了记载当年事迹的大部分史册。
得出的结论是，这将是月尊的第二劫，求不得。这一劫若是渡不过，轻则月尊羽化，化作灵气润泽大地。重则月尊彻底化魔，那时天上地下的尊者佛陀谁也没有把握能在不造成任何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将月尊制服。
这次不比往前，月尊就处在九重天上，万一化魔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天庭。而以月尊的神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怕是整个天宫顷刻间都会化作废墟。
这件事张扬出去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
天帝命人将月尊封印，这是比较仁慈的做法。
第二，
在月尊化魔前送他去羽化，这是比较利落保险的办法。
司命敢用自己的宝贝玄晶酒杯和笔杆子打赌，这事捅出去了，绝对是第二条状况会发生。因为这一代的天帝很是悲天悯人，提倡将一切罪恶扼杀于摇篮，将伤害减至最低最低。
虽说诸天神佛能够送月尊去羽化的没几个，但是保不定月尊知晓后就痛快的让他们送自己去羽化了。
活了这么多个万年，对于生和死，他早就看透了。无论是作为灵气而存在还是作为法相而存在都是没有差别的。
所以，司命行事很是低调。
再和文曲星君好生商讨了一番，又去西天梵境请教佛陀一二，对那句天地化魔有了基本定义上的了解。再回去抱着册子咬着宝贝笔杆子端着玄晶杯子沉思了一千年，终于让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在那段时间前前后后看的史册足以将他和他的逐流宫一起活埋，终于敢百分之九十点九九肯定，崩玉依然会是罪魁祸首。
崩玉本是由人类的十恶之气集结而成，而十恶当归无间。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载体，可以困住崩玉的载体，可以将崩玉送至无间的载体。
其实司命对救世着实没什么很大的兴趣，只不过有一件事他很不能接受。想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谱写了世人的命格子，就算在写了万万年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创新可言了，毕竟能写的桥段都写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它就这么毁掉。
试着想想，你费尽心思的写了个话本字。或许文笔很差，或许情节老套狗血，或许人物性格扭曲崩坏。但是就算写出了这样一个本子，但在还没有给任何人观赏评鉴拍砖的情况下，在还没有好好利用它卖萌勾搭的情况下就被当着面烧掉了，这叫人情何以堪！
于是司命不太能淡定了，他的方法很简单。
让这世间，诞生出一个符合要求的载体。而要成为这个符合要求的载体也是着实不太容易的，首先它必须得是无垢无业之身。其次它还得和月尊很是相似，至少得让被净化得七七八八的崩玉产生这人和月尊一样强大并且很好控制的错觉。
于是司命开始了辛苦的造仙之旅。
故事到了这里基本上告一段落了，只是在当年没有找全的一小部分记载月尊当年事迹的史册中，应该还有一些内情才是。当然这句话他很是委婉的告诉莙荙，并且很肯定她没有听明白这其中实在的意思。
但是模模糊糊多多少少也应该明白了另外一个意思，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着实不太适合讲给一个刚刚成仙六根还不太清净的小神仙听。

（十一）
这几日九重天上十分的热闹，那是非凡的热闹，热闹得非凡。前几日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诚信期盼下，终于盼了远古神祗月尊的义妹文曲星君座下凝露仙姬，下凡逾期未过外加私改凡人命格，被判处天雷之刑。
故，众神无不暗自期待后续发展，更有仙途寂寞者设了赌局。就赌到底是神仙中的典范月尊出面求情，还是那位神仙中最为软心肠的文曲星君出面。一时之间死寂的九重天上，众神往来十分的频繁。
话说终于熬到了行刑的这一刻，天罚台上凝露仙姬一身素白。月尊立于高高的白塔之上，如墨的青丝衬着月牙衫子，衣袂翻飞意境十足，很是好看。
只可惜此时此刻一干神将无心欣赏此等美景，只因月尊没有动静，就连一向最靠谱的软心肠文曲星君直到此刻都没有出面，众神无不表面淡定，内心淡疼。
最后一粒沙无声滑落，远在天边的巨大沙漏悄然翻转，竟是行刑时辰已到。
主掌刑法的月尊扬起衣袖，天罚台上霎时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厚重的云层中，闷雷阵阵。
“住手！”
就在众神无不百抓挠心之时，一阵大喝让他们看到了曙光，无不心神向往。众神一起扭头看向来人的方向，又无不心驰神往，暗自磨牙泣血。
话说那时的少年，身穿玄色道袍，手中一把通体黑亮的长剑。驾着七色的云彩,乘风破浪而来，在天界掀起一场十分不淡定的波涛。
话说，那时月尊临危不乱，负手而立睥凝天下。给后来初登神位的小仙，留下了无数的传说和遐想。
但但最让众神将记忆深刻的是，既不是文曲星君求情，也不是月尊免罚。而是不知从哪儿冒出个毛头小子，扰乱全局，庄家全赢啊！
今日的逐流宫内也是不同以往，来了两位瑞气腾腾的上神。常客文曲星君就不太稀罕，但是除去那位不苟言笑的月尊外，号称九重天上最平易近神，除去一点点小小的缺点外，最受欢迎的美男子庶之上神可是稀客。
少数几名没去看热闹的仙婢正在严肃的执行剪刀石头布，看看是谁有幸战到最后，能够亲手为那位光芒四射的上神奉上一杯香茗，再浅浅的羞涩一笑。
一名容貌清秀的小仙婢最后以一枚铁拳，砸碎了姐妹们春意泯然的少女心。在众姐妹羡慕的眼神中端起香茗，袅袅走向坐在后园无波亭内，用右手撑着下巴的庶之上神。
奉上香茗时，两眼抓紧机会，近距离对着庶之上神的美貌垂涎了一会儿。但在捕捉到庶之上神兴奋的去抓腰间的葫芦时，小仙婢暮然惊醒想起这位上神那个小小的特别嗜好。赶紧一福身，快步退到了离无波亭十几步远的假山，才敢探出头，正好看到庶之上神满怀遗憾的叹息。
她的主子似笑非笑的朝假山这边看了一眼，小仙婢一惊赶紧缩回了身子退了下去，临走前的最后一眼，看见三位上神围坐在石桌边，表情各自很有深意。不知为何，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狼狈为奸。
一直旁观的司命在小仙婢退下后，开口了。
“你吓到她了。”
庶之很是无奈的将葫芦收回腰间，抚上自己的脸颊，很是惆怅的开口了。
“为什么众人都只注重我的外在，而忽视我的内涵呢？”
司命拍了怕他的肩膀道。
“世道不论，众神肤浅，你别太介意。”
庶之闻言朝司命拱了一拱手，表示感谢安慰之意后，再朝大门的方向眺望了一翻，由衷的建议。
“我觉得说正事之前，你应该把你的家务事处理一下。”
司命也望了一望大门的方向，收回目光后，拿起宝贝玄晶酒杯，饮了一口才唏嘘道。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们都已飞升成神，怎还如此执迷于此，实在是叫人费解啊费解……”
庶之十分够义气的拍了拍司命的肩膀。
“世道不论，皆是肤浅之辈，你莫要太过介怀了。”
一直望着天边的文曲星君，沉默的看了二人片刻，也望向了逐流宫大门的方向，顿时更加沉默了几分。
此时，逐流宫的大门紧闭，守门的仙将在门内，贴着门缝大声的表示：
司命星君神体微恙，近段时间谢绝见客。大门外一片密密麻麻的神将来势凶猛，正火急火燎的挠着大门，口中大呼着。
“还钱……还钱……还钱……”

（十二）
莙荙此时很是纠结，非常纠结的想着她和仙尊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和过程。话说前不久，她拿着话本子在湖边散步，被人劫持到了凝露行刑的天罚台。之后就是一通乱战，以她的修为根本没看清谁打了谁，谁又踹了谁。
只知道，当她终于看出些猫腻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偷袭了她。就那么不知道是一掌还是一脚，把她送到了仙尊和来人的战斗之中。
莙荙十分深刻的记得，那人力气很大，她刚觉胸闷气短肠胃翻搅，便一路毫无阻碍的就要飞到那把黑色的刀尖之上。幸好她依然命不该绝，月尊甩袖将她卷到了身边，才免了她被一刀分成两半，成为桌上一道凉拌菜，却依然活着的结局。
就在仙尊刚刚接住她的时候，却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东西，伴随着一句“坤凌塔”朝两人飞来。
话说仙尊临危不乱，一手托着她的腰，单手掐诀将偷袭他的那人随随便便的放下了九重天，此刻大概在某座山底刨土坑。
但不幸的是，在偷袭他们的那个人被放倒之后，他们两也被成功的关在了这个虚无之境。
这里本是空无一物，眼之所见一切皆是心中所想。这是仙尊告诉莙荙的原话，那么现在她的眼中这里和仙尊的寝宫无异，难道说她一直想要仙尊的寝宫么？
想到此，莙荙惭愧了。
半刻后，莙荙的目光不由又往坐在面前打坐的仙尊瞧去，猜测着现在在他的眼中，这里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而且，有个问题在莙荙的心中窜啊窜啊，她努力的忍啊忍啊……但是忍字头上一把刀，眼看着那把刀已经悬在心尖尖上了，莙荙终于忍不住了。完全把半刻前仙尊交代的凝息、敛神、静心打坐的话忘倒了九重天之外。
她朝月的身边尊挪了挪，又挪了挪。偷偷看了好几眼仙尊的脸色。
只见他双手结印，垂眼打坐，周身灵气缓缓萦绕。轻轻闭上的长睫在眼睑投下了一圈小小的阴影，挺直的鼻梁，色泽略淡的薄唇，在黑发的衬托下如画的眉眼。虽是别样的宁静，但又觉得心尖尖上痒痒的，躁躁的，想要撕破面前的画卷般的感觉。
实在是难耐啊……难耐。
莙荙好生的观察了一会，觉得仙尊在短时间内没有开口的打算。暗暗纠结了一下下，又缩回去左右环顾忍了一会儿，然心尖尖上实在是痒的难受。只好神色公瑾的，略带腼腆的道。
“我说仙尊呐……既然你刚才有时间有机会把偷袭咱们的人放下界，还顺便把人家的灵力封印……那你为啥不先搞定那个啥昆凌塔呢？”要报仇有的是机会，脱险比较重要吧喂！
月尊垂下的长睫颤了颤，随后轻声道。
“因为那人的缘分就在那时。”
面对这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莙荙陷入了绞尽脑汁的纠结，又在仙尊总是正确的领悟中湿润了双眼。
那个倒霉蛋的缘分在那时……那是不是就表示她们的磨难就在此时？
“阿嚏！”
突然间，莙荙狠狠的一个激灵。搓着鼻子，哆嗦着又往仙尊的身边挪了挪，抖着牙齿意思意思的感叹。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真是极……极好的……”然后话锋一转，可怜兮兮道。
“仙尊你介不介意我靠近一点点？”……好冷。
离得太近，几乎闻到了仙尊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莙荙懵了懵不由想起，不久前仙尊在玄清池边神采砰然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神浮动，想要再靠近些。
要是能再靠近些，那该有多好啊……
月尊感觉到身边的灵气变得浮躁，用灵气撑起来的结界极不稳定，耳畔传来呜咽的风声，从无相中渐渐跌回有相。睁开眼的瞬间便察觉出了异样。
感到了转头便看见近得几乎贴到他身上的莙荙神色恍然，原本通透的墨绿色眸子色泽深沉，毫无光亮。
远山般的眉微拢，唤道。
“莙荙。”
莙荙闻言呆了一呆才晃过神来，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月尊，神情却又带着些奇异的热切，仿佛刚从一场梦魇中醒来。
“啊？”
月尊见她的瞳中有了自己的倒影，才轻呼一口气。
“静心。”
“哦。”
见她仍是一副不知轻重的模样，月尊隆起了眉头道。
“此乃伏魔昊天塔，几千年前我曾用它收纳魔灭后残留的怨念，将之沉入了天河净化。”月尊见莙荙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又补上了一句。
“在此切记不可起妄念。”
莙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月尊又垂下了长睫，运转周身灵力，净化塔内残留的魔气怨念。
见他似乎不打算继续解释，莙荙只好努力的从听过的传说中，努力修桥搭线。
首先，几千年前仙尊沉入天河的伏魔昊天塔被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捞了起来，并且在前不久仙尊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无耻的偷袭了仙尊，于是他们便被关在几千年之前月尊用来伏魔的法器之中。
而仙尊出不去的原因就算仙尊只字不提，莙荙却也十分的明白。仙尊元神之内仍困有有崩玉，若是在此时此地从内部破坏法器，只怕体内的崩玉感应到魔气会瞬间壮大，反噬于仙尊。
所以，仙尊才会屈就在此，运行周身的灵气，缓慢的缓慢的净化魔气。待塔内的魔气净化干净后，小小的昆凌塔，完全不在话下。
而此时，若结界的内部有人起了妄念……
莙荙抖了一抖，狠狠的一个寒颤。
妄念便等于欲念，于魔气崩玉来说，那便是壮大的良药。到那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莙荙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很有道理，同时在心里狠狠的感叹，偷袭他们的那人，真真无耻。
腹诽过后，开始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打坐。

--------------此处有雷！巨累！！天雷！！！----------------------------------
静寂无声。
这里比真实的月宫更加冷寂，虽然咋看一眼仿佛广阔无垠，但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在月尊的灵力支撑的结界之外，有丝丝蠕动的灰黑恶气，试图侵略、腐蚀般缠绕着、流动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只注意到月尊神色淡薄清华，身边的灵气袅袅，仿佛永不断绝。
而莙荙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睁开的眼睛，又盯着月尊这样看了多久。这虚无之境不知何时成了漫天花海，绯色的花瓣穿过结界，悠悠然然的落下。
月尊的发间肩膀，以及盘起的双腿上，皆落了一层薄薄的绯色。长睫聚光，根根分明。她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在玄清池旁，他那颠倒众生的姿态。
透过薄薄的灵气，那轻抿的嘴角仿佛有华光流动，她的心中猛的一阵麻痒，像是有百万只虫子不停的转来转去。闹得她口干舌燥，只想着朝仙尊扑过去。
再仔细的看向身边的人，极淡的薄唇有着花瓣的色泽，看起来……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莙荙的手指颤抖的抓住了月尊的袖沿，然后不受控制的将唇贴近了月尊那好看的眉眼。
月尊拢眉，睁眼便见莙荙的双瞳近在眼前，双瞳的颜色比方才还要深沉，正想唤回她的神智，却不想她竟张嘴咬在了他的唇上。
月尊瞳中诧异一闪而过，却因正运行灵气行走四十九周天，不能在此时出手阻止她。只能任她在他唇上又舔又咬。
此时莙荙心中只知道想要亲近与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更加亲近。只知光是这样无法满足，却又不知该如何更近一步，只能在口中喃喃念着。
“仙尊……仙尊……”
她的双手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游走着，摸到腰带时一把拉开，手顺着稍微敞开的衣襟滑了进去。双手触到了他的胸膛，冰冰凉凉的这才觉得舒服些。遂离了他的唇一路顺着他下巴的线条滑到了胸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张嘴一咬。
月尊本是暂任由着她在身上胡闹放肆，双手极快的换转结印，却不想她竟敢如此的放肆，心念一动便觉察到灵气撑开的结界开始破损。
微微一顿，将莙荙推开了些。
见她喘着气，面上带着绯色，眉眼间有着茫然却又浓烈的渴望。
清冷的眉间褶皱不由加深，在她想要再次扑过来时，将右手覆上她的双眼。几许银光从修长的手指间迸透，一闪而逝之后，莙荙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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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莙荙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十分难得的美梦，在梦中她对她家仙尊恣意轻薄，而她家仙尊毫不反抗。
砸吧着嘴，好生回味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睁开眼。这一睁眼却又愣住了，眼前一片皑皑银白，虽未觉寒意却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这天上也下雪么？”
她的眼神果然是变好了，可以看见菱角晶亮分明的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厚厚的雪堆上，融为一体。
“醒了。”
莙荙转目瞧见说话的人后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人是她家仙尊，乌黑的长发静静垂在身后，肩很宽背挺直。眼睫下的瞳似深井古玉，华光内敛。一身月牙白衫立在天地间，比雪色更惊艳三分。
这是莙荙小仙一喜的原因。
但顶顶重要的是，她家仙尊的嘴角竟然噙着一抹极疏淡的浅笑。眉宇清淡再配上这抹浅笑，那当真是美得天怒人怨。
而这，却是莙荙小仙一惊的原因。她追在她家仙尊身后近千年，从未见仙尊笑过，而如今笑得这般颠倒众生日月无光，笑得她心底发毛。
在小仙莙荙愣神的这会儿，月尊款步而来，衣袂轻飘，飘得她心神荡漾，脆弱的小心肝使了劲儿的扑腾。
许是见惯了她发愣，月尊也不催促，只是弯下腰伸出手到了她的面前。
“起来。”
莙荙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比地上的雪色多了几分温润。她的目光从月尊的手臂一路移到了他的脸，这近看之下着实是美得花枝乱颤。
她心中垂涎了一会，又有些怪异的将目光放回了面前伸向她的手，以及因他倾身而滑落到胸前的一缕青丝。
最后，她伸出手慢慢的放到了月尊的手上，仿佛害怕不是真的般。
月尊握住了她的手，顿时一道寒气由接触的肌肤一路冷到她的心窝，莙荙只觉得这道寒气竟比月宫中的寒冰池更加凶猛几分。
莙荙忍住了喉间的叫声，没来得及做出它想，月尊将她轻易的拉了起来。待她站稳后也没放手，而是牵着她漫步般随意走着。
莙荙且惊且喜看着交握的手，月尊的手大，将她的手牢牢的握住，虽凉得生冷却也舍不得放开，任心间那朵小小的疑惑以及尖锐的感觉随风飘散。
就这样走着莙荙觉得有些单调，就想着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中，但凡公子和小姐幽会那都是情话绵绵。但她亦自觉是只没有天分的小仙，需徐徐渐进。而和她家仙尊依然是数千年交情，说那些情话实在猥琐，遂决定从拉家常开始。
“仙尊，咱这是在哪呢？”她隐隐约约记得，她与仙尊被关在一处虚无之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如何闯了出来。但确信她家仙尊神通广大，这世间没有能关住仙尊的地方，此时必然是逃出生天无疑。
“可是想知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莙荙闻言一愣，接着很是认真的低头名则羞怯，实则欣喜起来。因为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回答莙荙的家常话，也不是在问她是否想知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而是想要告诉她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莙荙觉得现在目前的情况很飘渺，仙尊很亲近和蔼又神秘，这个话题开始的亦是很是飘渺亲近又神秘。
但莙荙千年来一直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天会错地会错但她家仙尊一定不会错。是以，凡事跟着她家仙尊走那是决然不会错的，于是她再次将脑中的疑惑抛开，从善如流道。
“那自然是十分之想知道的。”
月尊略走在莙荙前头些，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脚步的移动闪着华光，莙荙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眼晕。瞬间有数个念头闪过脑海，却又一个都无法抓住，直到月尊淡漠的嗓音抓回了她的神智。
“你看看四周。”
莙荙很是认真的往四周瞧了瞧，这一瞧之下心头又起了几分诧异。他们二人走在一条山间小道上，小道两旁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但裹着银霜那也是别样的美丽。眼光再望远些，却见山峰连绵、白玉成妆。
天色已然昏暗，又有炊烟袅袅，不远处一户人家前围着竹篱笆，这分明是凡间的景色。
莙荙只觉得眼前这景象荒谬得紧，但又理不出什么头绪。
月尊略微转头对她一笑，霎时间天地黯然，只剩他那清艳之极的面容。
“过去看看。”
“……好”
被月尊拉着走了好半晌，莙荙才缓过神来，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妖孽罪过啊罪过。
晃神间，两人已走至那户人家的竹篱笆前。月尊停在门口不再前进，面上的神色淡然无波，眼如墨色暗不透光，不知心中所想。
莙荙心中一动正想开口询问，却又见月尊抬手轻轻推开竹篱笆门，缓步带着她走进去。
正屋前有一小院，靠近左手边一株佛桑花开得如火如荼，在这一片银白中，突兀扎眼。
莙荙正想伸手去碰那一树火红，却又被月尊牵着向屋里走。她见那修长如玉竹般的手指在推门的那一刹那僵了一僵，随后伴随着“吱呀”声，屋内照进薄光。
莙荙环目四周，见是一间简便中又带着些清雅的客厅。转目看向月尊的神色，心中却是狠狠一突。
但见他眉色轻拢，面色阴暗不明，长睫下花影重重。手指尖拂过画着清仓翠竹的屏风，似留恋似缱绻。
屏风后有一道门，出了便是后院。左手边一堆柴火放得整整齐齐，右手边的房间门洞开着，一阵青烟窜出，却是间厨房还有炒菜声传出。
莙荙觉得，他们二仙怎么也算是私入民宅，好歹在见着主人家的时候也得招呼一声。而她家仙尊目光清远的看着那厨房，但明显不打算去招呼一声，而她莙荙小仙名为她家仙尊的侍剑小童却从未见过他的剑，遂自我安慰侍不了他的剑，但可以侍他的门面，平时也是一手包办了所有杂活。
于是轻轻挣脱月尊的手，快几步走到厨房门口，现了形双手抱拳声如洪钟道。
“我家公子旅途劳累，想找处地方歇歇，见山间只此一户人家，便来叨扰。而久唤无人应答，屋外实是寒冷非常，遂不请自入，还望主人莫要见怪。”
其实莙荙小仙曾在几百年前去凡间修行过几百年，那也是混得风生水起，遂说起谎话来毫不含糊，厚颜顺溜得很。
灶炉前，一身着暖青色布衣的女子背对莙荙，一头长发只用一根与衣服颜色相近的布条随意绑着。正见她将锅中的菜肴一勺勺舀进砂锅里，就着袅袅的白烟，莙荙踮脚一看，是锅五香猪蹄。
莙荙以为那女子对眼前的那锅猪蹄太过专心所以没听见她说话，遂顺了顺袖子正决定再说一次时。却见那女子转身端起那锅冒着白烟的五香猪蹄，朝她走来瞳中却并未有她的身影。
而这却是其次，但那女子转身后的容颜，却让莙荙小仙狠狠的愣了一把。那女子端着那锅肉，施施然的穿过莙荙愣住的身影，走进了客厅。
须臾，莙荙回神，转身见月尊淡淡的看着她，心间莫名一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胡乱说了一句。
“这女子好生眼熟。”
“是么。”他的声音轻轻淡淡，略显低沉。
这样的月尊让莙荙莫名的促局不安，不知所措。
“仙尊，方才我明明使了现行术，那女子却瞧不见我，想是我这段时间修炼的不好，连现行术都不会用了，你可别嫌弃我啊！”
“嗯。”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莙荙却觉得心头慌得厉害。
她还记得前段时间随仙尊一起去往人间，脚下祥云突然间散开，是仙尊拉住了她，不然她有可能是洪荒以来第一个摔死的神仙，可供万世消遣鄙视。
就在足下祥云散开的那一刻，仙尊就回过了头，那眼神云淡风轻，她几乎以为他不会拉住她，那一刻的恐惧便如此刻。
如果那时不是她命不该绝的话，仙尊会不会伸手拉住她？第二次，起了这样的念头。
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阵孩童的嬉闹声，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跑到了后院。只见三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人手中抱着或背着一小把干枯的细树枝，欢快的放在柴堆旁之后又欢快的跑去了前厅。
莙荙吞了一口口水，正打算再接再厉装可怜，却听闻一人声音从前厅传来，顿时如招雷劈。
“回来啦。”这大概是方才那位女子的声音，清脆如莺暖人心脾。
“嗯。”就是这浅短的一声，略显低沉，带着些温柔和愉悦，如清风和煦不染尘埃。

哇哈哈哈！！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劳资的狗血血槽又满了！！！！劳资又可以抛狗头洒狗血了！！！

（十五）
三千一念，一念三千。
在结界裂开的瞬间，月尊眼前浮现了些许幻像。四周忽白雪茫茫，树裹银装，远远望去天色灰暗无界，仿佛与地相合。
转目一望，只见山腰处一户人家，炊烟袅袅，翠绿竹篱笆旁一株佛桑开得正茂。一名女子手撑着纸伞，冒着纷纷落下的白雪，走到了他的身边。
月尊淡望着停在面前的女子，纸伞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只见她肤如凝脂，一点朱唇隐隐含笑。
须臾，女子抬头朝她粲然一笑，道。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绯真一直在等你。”
月尊面色不动，就那样不闪不避的看着面前的人，就连那深灰色的瞳中，也未起任何波澜。
须臾，四周风声忽起，白雪纷飞几乎遮掩视线。绯真见月尊不动作，嘴角凝着温柔的幅度再朝他走近了一步。
“绯真一直在等你。”她说，眼中水光熠熠。
随风即逝的瞬间，月尊的眼中似有风影惊鸿，而山间白雪忽然消融，落叶飞花擦身而过之后，天地间一片焦黑。
面前的女子不再手执青伞，纤细的的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腕滑动。
她的面上全无平时的温婉灵秀，只剩无尽的茫然，她微微朝他靠近了一步。伸手想要碰他却又缩了回去，只对他扯唇笑了一下，乌黑的瞳孔了无生气。
“我只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等妹妹回来了，我们……”她说到这里时，面上有些急切和莫名的狂喜。
“我们一起好不好，有妹妹有夫君你，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她又朝他靠近了几分，眼中起了狂热的光亮。
看着她那份痴狂的渴望，月尊缓缓的闭上了眼。
当世界归于黑暗，耳边不再有任何声响，就连风声都没有，仿佛回归到了洪荒之初。他的脑中不由浮现了一些东西，那时绯真还在他的身边，偶尔会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她不止一次的低着头问过他，她问。
“我的妹妹她……还活着吗？”
“我的妹妹，她还好吗？”
“我的妹妹我还能见到她吗？”问完后她总是十分安静，放佛连呼吸也停了。
而他，从来没有回答过她。
绯真低垂着的脸渐渐模糊，然后逐渐透明。恍惚间，耳边传来流水叮当，鸟语不绝。一团鲜绿色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双眼笑得眯成了月牙。
“仙尊你到哪我都能找到你的。”
“仙尊我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
“啊？你问我为什么想跟着你？……”小姑娘的脸上有些为难，挠着海藻头说。
“因为看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很欢喜呐……”
在月尊度过的千万年岁月中，甚少能有在他记忆中停留的东西。绯真是一列外，而莙荙则是另一列外。
初见莙荙，他便知她此生将与他纠缠。那时，他只想着顺应天命。不过一个过程，一场因果一场造化。
到最后该留的自然会留下，不该留的自然会归于尘土，这世上又有谁会例外呢……
微微仰头，一头墨发倾在脑后，光洁的下巴和鼻梁，仿佛泛着微光，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月尊似乎暗叹了一声，接着毫不迟疑的朝前走了一步。
面前的女子化为青烟，与从月尊身体中窜出来的黑气一起，散在了无边的暗色中，融为了一体。
再睁眼时，面前仍是一片雪白。莙荙一身绿衣半坐在雪地上，一直看着他的眼中带着些疑惑，带着些诧异，最后朝他缓缓的伸出了手。
月尊微皱眉，随即单手结印就要覆上莙荙的额头，却有一只手早他一步将莙荙拉起。那只手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衣，纤细的腰间一条红色的腰带艳丽非凡，一头黑发几乎垂及地面。
月尊眉间皱褶加深，朝前走了一步唤道。
“莙荙。”
他唤的这声莙荙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如山间冷泉。而莙荙却并未回身，反而是牵住莙荙那人停了一停，朝月尊的方向转了过来，朝他粲然一笑。
那，却是绯真的脸。

（十六）
静心。
莙荙跟随在月尊身边千余年，当然之前几百年用追和找更加适合些，这静心二字是月尊对莙荙说过最多的话。
那时候的莙荙有些混账，满脑子的仙尊和话本子，虽然十分不求上进，但还是懂得不懂就要问的美德。
于是，在一个星子亮得十分风骚的晚上。在月尊第十八次对她说静心的时候，她终于问出口了。
“仙尊呐！”
莙荙叫唤了一声，并没有等他答应，因为她知道他听到了但不会回答。
望着月尊优美的背，使劲的拉扯着自己的长卷发，一边努力的摆出一副求学若渴的表情问问题。一边偷偷的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那么美丽顺滑的一头直发，让人光看后面就觉风光无限好。
她问。
“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说静心呢？你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来你就对我说过六十三句话……哇！这样算起来，平均十年一句都不到，而那句静心就占了三分之一啊……”她最后的那个啊拖得长长的，企图表现得感慨万千。
月尊闻言并未出声，而莙荙也压根没指望他会回答。凡间的夜晚风大，而月尊似乎总是喜欢站在高处眺望无尽的黑夜。虽然对莙荙来说没啥好看的，一眼看过去也就看见黑压压的群山，但对月尊来说看到的也许是宇宙的尽头。
而这个习惯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某上神总是喜欢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站在某处高高的悬崖上。凉风徐徐吹得他衣袂飘飘，一头如墨青丝飞舞几乎炫晕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妖的眼，将她那十分蓬松的海藻头吹得更加壮观，加上那一身绿衣服……
文说就是远远看去很有一种万条倒垂绿丝绦的味道，而武说就是狠有一种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魄了。
就在莙荙苦苦思考下一个话题的时候，那个以为不会回答的人却回答了。
“我之所以重复对你说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记住，更加没有做到。”
莙荙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当然，只要月尊肯和她说话，就算他天天对她背诵天规天条佛经，她都会觉得是天籁之音，非常的有道理，于是接着问。
“那我为什么一定要静心呢？”在她躁动的这几百年，她亦觉得非常快活，既然已经这么快活了，为什么还要静心？
“静心是为了看清眼前的走的是怎样一条路，看清了你才能悟得自己的道。”
说这话的时候，月尊转过身看着莙荙。崖边的风惨烈，将他的墨发扬起遮住了一半的脸，而那双清俊的丹凤眼中似乎隐含深意。可惜那时候的莙荙十分不成才，想不通的事只多想一刻，不懂的事也只多想一刻，不知道的事根本不会去想。
于是，一会之后，莙荙摸着扯得有些疼痛的头皮，自认十分深沉的说。
“看来，这静心和道这玩意儿……确确实实是个十分之奇妙的东西啊……”参不透啊参不透。
月尊盯着莙荙看了一会，须臾转过了身去，双手负在背后，对着苍穹再也无话。
这件事发生在莙荙将要上天的那段时间，在那之前她说要去体验民间疾苦，可惜的是疾苦没有体会到，反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大妖小鬼见了，还会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莙荙仙子，可那时候莙荙却还是只妖怪，大概是天上的神仙不待见她这只小妖在凡间那般败坏仙家形象，在凡间没混个几年就被月尊逮回山里了。
其实，她被月尊带走的时候，还欠了别人一个事。只可惜那时月尊一见到她就封了她的水镜，就算她再有心也是无能为力了。
到了后来的笼仙山一夜被毁，再到后来司命的相助，莙荙都记得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飞升上天的时候，月尊站在月宫的白塔之上，遥遥对她说。
“这就是你悟出的道？”
在莙荙听来，这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也不是质问。那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莙荙觉得，这是仙尊最不期待的但却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结果，带着宿命般的无奈和……失望。
那时候，莙荙莫名的觉得不安。双手把玩着腰间的月牙色腰带，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颜色，那是她下凡入世后养成的习惯，总感觉这样就可以近一些。
而那瞬间的心酸感，直到后来的几百年莙荙都不敢忘记。从那时起，就告诫自己，无论何事，绝对不再让仙尊露出那般疼痛的表情。

将莙荙从无可救药的回忆中拖回来的是一种仿佛要窒息，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急速的跳动，就要冲破胸口的感觉。它从心脏开始，顺着血管一丝丝的往外蔓延。莙荙狠狠的一颤，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动了。
再抬头看那黑衣女人，只见她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嘴却吐出让绯真绝望的话。
“你这一身注定无法再见你妹妹一面，也不会得到她的半点消息，曾经种下的因，这就是结出的果。”
“所以，夫君是怕我绝望难过，才一直不告诉我的吗……”
听到绯真的喃喃自语，黑衣的女人单手负在身后，一手把玩着腰间鲜红的腰带，微仰着头享受着身后绯真的身上散发出的负面情绪。
莙荙此刻蹲在泥地上，双脚虽不能移动分毫，但却刚刚能动的手指尖都在颤抖。不仅因为黑衣女人面对着自己肆无忌惮，只因此刻她能清楚感受到面前黑衣女人的心中所想。
贪嗔痴，乃十恶之首，只因人人皆有，因而万般苦难皆是由此而来。
这个女人执念甚重，过往阴暗不堪，最易养成心魔，而最最让人满意的地方却是……她是他的女人啊！
面前的女人负在背后的手悄然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黑气迅速在掌中心凝聚，放佛有生命般流动着，渐渐地形成一把乌黑的匕首。手柄和匕身有着同样的乌云镂空雕文，通体泛着死气，让人一看便心生反感。
女人转身，弯腰扶起了绯真娇小的身子，举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你又何苦执着于过往。昨日死今日生，你且将它当成上辈子的事便是了，人死后欠下的都会在地狱中还清，轮回时皆是清净无垢之身，不必心怀愧疚。”
绯真眼色迷茫，就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人，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喃喃的念着。
“昨日死今日生……”
“况且……”黑衣的女人面上闪过不忍后接着道。
“你这一生，本该只有二十五年阳寿。”
“二十五……二十五……”绯真原本茫然的眸子猝然一惊。
“不错，今夜便是你二十七岁生辰，既是已去之人，又何苦执着于过往。 你与他的缘分本该就只有这五年，此后你们再无可能，因为……”
说到此处，女人的脸上已满是怜悯。“你将永世不能为人。”
绯真怔了半晌，眼中蓄满惊惶之色，而后紧紧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臂。
“我本该二十五岁就死，但此刻我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他……”此时她已是语中带哽咽，竟不敢问下去。
“不错，是他逆天而行，将你强留在了世上。”女人轻轻一笑，在夜风中极为清艳，抬手指向了不远的山间接着道。
“这整座山都被他设下了结界，神鬼莫近，我也是废了好些日子，等到他身体不适，才得以进来。你可知道，在位为仙，逆天乃是重罪。”女人慈悲一笑，接着道。
“你本该在你二十五岁那年猝死于瘟疫，待到了地府再洗清你今世的孽障，来世本该是个富贵的命格，夫爱子孝良善一生。但他却把你留在这里，从他逆天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再无来世了。”
片刻后，绯真已是眼眶泛红，哑声问。
“那你是来……”
女子凝目不语，绯真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我当如何？”
黑衣女人将黑色的匕首轻缓的放入绯真的手中，满目悲怜。
“我与他同修行千万年，如何忍心对他……这把匕首会诛去他的修为，却无损性命。只是，你的性命……“她说道此处便停下，只是看着绯真的双眼不再言语。
须臾，泪痕划过颊畔，没入衣襟。
“绯真明白，多谢仙上……”
如果说之前莙荙的心情是彷徨不安的话，那么此刻只能用无力来形容，在绯真接过匕首的时候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史无前例的翻滚起来。
看啊！这就是脆弱的人类。
莙荙能听见，黑衣女人言笑晏晏，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