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下)·命运分歧
密道的门悄悄旋开,宿雨轻轻走入墨核密室。
“你这叛徒还敢回来!今日我就替墨家上下灭了你!”大铁锤脸气得通红,一把拧住宿雨的脖子,把她直直摁在墙上,宿雨没有大铁锤高,双脚也便悬空。
宿雨的脸色霎时变得通红,不久便苍白起来。她刚从禁地赶来又被拧著脖子,如今有双脚悬空,自然难受至极,而她却没有挣扎也没有想要把拧住她的手拆开,她几乎是一动不动,一如往常。
只是因为被拧住脖子她也不得已地仰起头,一双止水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大铁锤,让人不知觉地以为要不是自己错了要不是对方已胜筹在握。
可她心里只有茫然和莫明的恐惧。
她杀人万千,强敌在前也未曾有过的恐惧。
大铁锤被她看得心慌,不知为何,手中已不能再加力。良心过不去?可笑!她明明是墨家的叛徒!
宿雨脸色苍白,即使大铁锤不加力,如此耗下去,宿雨也必死无疑。
高渐离走上来,按住大铁锤的胳膊,严肃的摇了摇头。
大铁锤“哼”了一声,放开了宿雨。
宿雨扶住墙,捂着喉颈处重重的咳了几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宿雨,我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好好回答。”高渐离眼神深邃的看着宿雨,“你和流沙到底有什么关系。”
宿雨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抬起头看过雪女,雪女却别过头,不敢看她。
连她最依赖的人,都不相信她。
宿雨突然感到绝望。
高渐离见宿雨眼里一片黯淡,便以为是被说破:“好,你接我三掌,从此以后,你和墨家没有任何瓜葛。”
宿雨没有动,眼睛空洞,像是死了般。
高渐离抬起掌,运足内力,直劈到宿雨胸口,掌风猎猎,宿雨却仍然没有动。
一声巨响,宿雨的身体被逼向一边飞去,重重地撞到墙角放竹简的书桌上,桌子被撞裂,竹简滚了一地。
高渐离猛然收起瞳孔。
木屑停落,宿雨跪在地上,双手扶地。头上的雪钗静静落到手边,宿雨却无力去捡回,一头黑发在掌风中乱舞,最终也静静垂下,披在她身上,像是要裹住着柔弱的身躯。刘海依稀遮住宿雨的眼眸,看不到她痛苦的神色,只能看见一滴滴淤黑的血滴在苍白的手背上,绽开一朵朵梅花。
遮面的白巾飘落,黑红的血痕挂在苍白嘴角,血不住地往下滴,殷红的唇让脸色显得分外苍白,空洞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黛眉雪肤,如今却显得如此苍白,黑红的血像是生命的漏斗,一滴滴地走向死亡。
宿雨不住的开始咳起来,一只手指节苍白地捂住嘴,可也止不住黑红的血从指间溢出,滴在撑在地上的手背上。秀眉紧缩,眼眸空洞,声声咳嗽让人莫名的心疼。黑发披散,脸色苍白,手背上的朵朵血梅却是绝笔。
她扶住碎裂的桌角,缓缓站起。
高渐离别过头:“你走吧。”
宿雨一如往常的点点头,伸手从腰间抽出一物,仿佛是云母从天幕采下的闪电。
萧,一支白玉箫。
宿雨还记得,这是她的雪女姐姐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十年来,无论多危险,她也不容这萧损坏分毫。
除非她死。
而今,她不再需要它了。
因为那个血染白衣的人,确实是她。
她冷冷牵动了嘴角,松开手,玉笛摔得粉碎。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玉都不被需要的时候,才便碎了它罢。
“为什么这样就放她走!”大铁锤。
“我一掌印到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用任何内力反抗,而且她在这之前应该也受了重伤,如果没有人运功救治,她也走不出机关城。”高渐离皱眉,“我感觉,我们错怪她了。”
“刚才那一声.....”隐蝠。
“看来麟儿的目的达到了。”卫庄看向墨核密室,嘴角扬起。“可怜宿雨杀人无数,最终还是死在如同亲人般亲爱的人手下。”赤炼说着,大笑起来,“真是可怜啊,拼命也要保护墨家,却被墨家的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