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菜岛☆【130806短篇】At The Beginning

汉拿山
1
她终于止住了如泉的泪，
“贤重他…真的是喜欢赢的孩子呢…”
“请你输给他…”
“也不要输得太明显…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真的用心努力过…然后再输掉吧…”
“很难起床…不起的时候…试试挠痒痒…会很快起来…”
“不喜欢说肉麻的话…所以不用期待…”
“请…用你的心去感受…就好了…”
“以上…Gen…”她把脸埋在手掌里，结束。
最后祝福的话都交代完毕，真的结束了。
托辞说要握手，他试着去抓牢她手掌，不放松。
对着摄像机，他还能说什么，借着这举动，想她明白——
眼睫上还沾着残泪，她尴尬地笑出来，已经觉得了，他的缱绻心意，
可这心意令她尴尬。
别扭地想要挣脱。
不放。
执意地挣。
女人的力气到底小些。
她加入另一只手了，掰开他手指，大力地，甚至掰疼了他。
“放手．．．放开．．．要动情了．．．”
“Mo？”他忍着痛，反问。
“再不放——”她终于挣脱出来，低声，如自语，“要动感情了…”
从今以后她是不许碰了的。
昨天晚上，在沙发上情意绵绵，大手牵小手的，都是云烟。
在此前，她算他的“妻”，即便是假想的，也有“假想”的亲密，
但恩情要从此时止，她看上去似乎坚决——
从今以后她是不许他碰了。
不死心地再要求一个拥抱，他搂不拢那别扭不情愿的女人，
面对镜头，也露出了稍嫌尴尬的笑。
是的呢，很坚决。
一路飞奔着下山。片刻都没有停。他把女人甩在了身后。

2
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间。
伤心了罢。
在掰开他手指的一瞬，分明是伤心了的。
勉强笑着“想要扳手腕么”，转过头咬着唇，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意和无措。
这该死的——可怕的节目，凭什么把人的软弱，这样毫不留情地摊在人前。
凭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话变多起来，絮絮叨叨，像个孩子，跟她说很多他自己的苦恼，和旧事。
该说的，
不该说的。
不管因为工作的关系，被甩过多少次，
这一次，曝露在人前的伤，是她的孽。
挣脱不掉的。
她回到家，埋头睡了二十六小时。
都结束了吧，过去了？
她裹着毯子，乱着头发，起来喂猫。倚在黄昏日落里，看那两个毛毛的小东西虎咽猫粮。
都结束了。

4
磨蹭了太久，女人终于下车来了，开着车门，还立在车前整理着什么，
男人已经自己走上前去打招呼，
“Nuna?”
“Mo？”女人有些意外，答应。不解地看着他，
“你车里有没有帽子或者围巾什么的？”
“Mo？”疑问更深了。
“我车坏了…经纪人又过不来…”他一脸苦恼，像以前一样，
“我要赶去CF现场，很急，肿么办…你有没有帽子围巾口罩，可以借我一下么？”
“呃——这个——”女人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你要怎么去？公共交通？这个时间，这里打不到车…”
“哦，坐地铁。”男人心安理得答，
“Mo？”
“地铁。我搭过的，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话，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呃——”
会吗？女人深深怀疑，现在可是高峰期，他，去挤地铁？
踱去车边，左看右看，“哪里的问题？”
“诶，老毛病了…常常坏的…”他语气有点急。
停一停，看一眼腕表，有些些焦躁。
她立即就注意了。
“赶时间？”
“嗯…”
女人只是略一沉吟，立刻，打定了主意般地，
男人偷眼注意着她，
“上车吧。”
“Mo？”
女人已经转身走，
“上车——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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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那多好．．．”
“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不过，真是吓人的人气呢．．．蛤，心里有没有很高兴？”
“我？．．．哦．．．”他看着窗外，有一点落寞，“开始是有一点，我说现在没有你相信么？”
“怎么？”
她有些疑问地看他一眼，正看到他侧颜的轮廓里，清清楚楚，写满的都是疲惫。
剪了清爽的短发，但却比那时更消瘦憔悴。脸本来就小，下巴更尖了。
“辛苦？”
“嗯——”他承认不讳，但最难忍的除了辛苦，还有虚空。
“忙得像狗一样．．．常常不睡，脑袋是停滞的，不转的，常常忘了是为什么而忙．．．这部戏红了．．．可早晚会过去的．．．到那时人气也会跟着落了．．．人气神马的，都是浮云．．．我应该再做点什么事的．．．早就该着手了．．．可是太忙了．．．乱七八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很无力，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蛤啊——”她用心听他诉苦，一如往常，想一想，
“等这部戏红过去了，到时会有下一部来找你．．．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知道吗？”她声音更轻一些，“别想那么多．．．”
继续看着前面，
“努力工作肯定会有回报的．．．不要提前担心那么多．．．”
“已经很好了．．．你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

８
车子开过大桥，他扭一下无线电，播放一首慢曲。
很好听。但他有一些遗憾，很想听《幸好》，那首歌，非常想，如渴。
过了桥，看看就要到目的地了。
他清一下嗓子。打起精神。
“你的车．．．都没有贴保护膜．．．”男人看着窗外，许久，忽然说。
“呃．．．”
“很容易被拍呢，这样．．．”
“呃．．．”
她一向是谨慎的人，脸都有些白，因为看到他正摆手跟邻车的小女孩打一个招呼。
急急加速，觑一个安静的所在，吱一声驻了车，
“到了！”
男人忍着笑，仍是慢条斯理，
“今天真的多谢你．．．”
“嗯嗯好．．．”女人坐不住，恨不得一脚把这个麻烦踢下去。
“那下次再见咯．．．”
“嗯嗯拜拜．．．”
再见，再见个头啦．．．

９
手机是赵作家发现的。
电台结束后，她顺路捎作家一程。
才坐下，就听到车内电话响。
左翻右看，找到时，来电已经息了。
作家把手机拿在手里给她看，“这是你的？你啥时换了新手机？”
“哦——”她看着手机，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看着不像新的啊．．．你还用翻盖？”
哗一下已经随手翻开，
呀，屏保——
她一把把手机薅过来，
“不是，今天送了一个朋友，大概是她落下的．．．”
“什么朋友？你这么紧张？”赵作家被她吓了一跳，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男人？男艺人？你那些小花花事情我还不高兴听呢．．．切．．．”

１０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手机．．．”
快午夜的时候，他的电话才打来。
“Ｕｍ——”
她恭候多时。
“努那？！——”小鬼果然很惊喜交集，“我就知道是你捡去了．．．”
“ＵｍＵｍ．．．”她沉静予之，干脆简洁，
“落在我车上了。地址？我找快递给你寄过去．．．”
“呃——”他发一个愣，停几秒，才勉强说，
“那也太不安全啦．．．”补充，“我手机里有不方便的画面．．．”
呃——
这理由，
她早有准备，可还是飘了黑线。
爱豆接下去：
“什么时候我过去取吧．．．好不好．．．”
“唔——”她飘着黑线点头答应。
“可是．．．”
对方又来幺蛾子。
“什么？”
“我现在急需要一个号码．．．Nuna你打开通讯录帮我查一下．．．”
“Ｍｏ？”她又一个意外，咽一口唾沫，“你让我看你手机？”
“内，”爱豆答得干脆，“很紧急，Nuna你帮我查一下．．．吴俊浩．．．电话多少？”
这…好吧…
她打开手机慢慢翻，
“吴．．．”
“吴俊浩．．．”
“Wuli …Buin…”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那个名字，
我——们——夫——人——
没错的，是她的号码，没错。

13
皇甫这天回到家，没来由地心内发烦。
气呼呼地在房内兜几个圈，做什么都不顺。开抽屉去修甲用具，那手机，忽然就映入眼帘。
莫名的烦躁终于寻得了个答案。
自那日之后，他又发过一条讯息，说太忙了，会尽快过来取。再然后，便毫无音讯。
手机慢慢耗尽了电，被收到抽屉里。
是的，若目的未达成，还有什么见面的需要呢，他怎么会缺少这一个手机。
相处了那五个月，他在她眼中自然与平常的爱豆不同。她了解了他，认为他内心，单纯的像个孩子。
但毕竟身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有些时候，怕也未能免俗吧。
也抱着侥幸取巧的心吧，想要碰一碰运气。
一下触到了墙壁，果然就退缩了。
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但手机被主人遗弃，放在她这里，又算怎么说？她到底丢还是不丢呢？
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在身边，那种不适感如野草蔓长，与日俱增。
潜意识里，同这人，有一点小小的秘密。
哎一西，烦死了，不过是一个寄存的手机。
她很想一了百了把它快递到他公司去，又怕给他惹来麻烦——现在的经纪公司，还管制爱豆的手机不了？在她那时候是管的。
烦死了。
她手指拨动，按一个号码。是走雕，与她抽屉里那个是不同的。

14
打过去，响了很久，几乎要放弃。就在“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前，接通了。
很淡的一声“诶——”，
像叹息。
但是他的声音没错的。
“喂——是我——”她接口。莫名其妙，竟微微感到紧张，声音有些涩。
“嗯——”
他答应，毫无疑问，毫不意外。
不问她是谁，也不问她为什么有这电话，为什么打来。已经深夜了。
停了一停，她才又开口：
“在忙吗？”
“没有，”声音依旧是淡的，很轻——“在家。”
呃，明明有空的，还以为有多忙。
她忽然有些不高兴了。
隔了那么久，他扔一个麻烦在她这里，一直不联系。
于是立即导入正题。
“有空的话过来拿你手机吧。或者，你不想要了，我代你处理掉？”
“哦，那个…”他语速终于变快一点，想一想，“不要处理…诶…”
又停很久——
那种拖延的语气让她不快。她生来讨厌人不干不脆。
是要怎么样呢，究竟。

15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你帮我拿过来行么？”
呃——皇甫闻言愣了下，有点冷笑了。
还要第二次试探吗？第一次的，已经让人不快。有些侵犯到，她心底保护得那么好的一点回忆。还要滑头滑脑试探第二次吗？
“拿去哪里？”她冷笑着，反问：“你家？现在？”
“嗯…”可他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不善意，声音低低地应，
“我不太舒服…现在…”
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
“想见你…”
她这时却无心缱绻，不快的感觉愈盛——她从未去过哪个相熟男艺人的家里，再熟的也未——除了万年无害的沈泰允，
这小鬼，大半夜的要求她去他家里，把她看作什么？
声音更沉，冷静如公事：
“我还是寄到你公司吧。我有DSP的地址。这样没关系吧？”
堂堂大公司的地址，网络上一搜便知。有什么难的？
她没有再多的时间应付小鬼。
小鬼那边，至少静了五秒钟。
再开口，已经正常得多，把那低柔的缱绻声音收起了。
正色：
“知道了…”
“我现在马上去…你说地址…”

。。。。。。。。。。。。。。。。。。。。。。。。。。。。。。。。。。Gen

１８
很不错的小区。她把车开到楼下停车场。停妥了。
“你就住这一栋？”
“嗯。”他靠着身后的椅背。眼睛半睁半闭。
车里有短暂的静寂，这时，应该直接告辞走掉的，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不动，她更巴巴寻一个话头——
“还在吃安眠药？”
“嗯。”他没有否认，含糊答应，仍是似睡非睡。
“那个还是少吃点吧。对身体太不好了．．．”
“嗯。”
“你要走了？”他半闭着眼睛，半晌，终于说。
“唉．．．”皇甫答应，“你也快上楼去吧．．．多休息．．．”
“．．．．．．”
一时未有回答。
“不是困么？回去好好睡一觉．．．”女人拍拍他肩，手在他肩膊上，迁延不去，
“Ｕｍ？已经很好了．．．真的．．．不要想太多．．．”
他顺着她手的方向侧过身，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低声呢喃：
“我想睡一下．．．”
“诶你．．．”
“难受死了．．．”
她原本想说的话不知不觉又咽了回去，看着他。
金爱豆把手按住了胸口，面上颜色着实难看。
“怎么了．．．想吐吗？”女人有些担忧。
男人轻轻摇头，仍闭着眼，默默无语。
皇甫把手再次覆在他额上，比刚才，热度似乎真的胜些。
“是不是该吃药了？家里有没有．．．”
“嗯．．．”他轻轻抓过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掌，绵绵的，压在脸下——闭着眼睛——
“呆会儿．．．呆会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