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与表面社会同理,在里世界,家族各有立场。
有资历的老家族们各各勾结,牵连复杂。所谓新派势单力薄,却有着全新生力,通常来说不受条规限制。
不按游戏规则出牌的敌人往往更加可怕。
杰索的家族核心大厦建起落成不过一年,伫立在城市高楼林立的繁华区中心,看在外人眼里,像是未来电影里的布景。相比之下,停在大厦脚下的车队就显得像是刚从上个世纪开来。古板的老车型,严肃而苛刻。
伽马打开车门,伸出手将首领尤尼搀扶下车。基里奥内罗的新任BOSS还未成年,娇小羸弱的身量裹在礼服中,看起来毫无威胁,只有眼角下的纹徽和历代首领一般无二。
跟随的守护者和伽马一样脸色极差,尤尼牵着伽马的手,冲他们笑了笑。
同时继承了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奶嘴的大空,微笑温柔而有治愈的力量。但在这时候没有人能够真正振奋起精神。前代的葬礼仍在筹备中,仇敌当前,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悬石难下。
只有伽马紧了紧牵着她的手。
“BOSS,走吧。”
大厦10层的会客室,如同楼体外表一般的简约设计。纯白主色,金属拼接,玻璃幕墙有如透明,干净得几乎没有人情味可言。
会议的另一方首领站在走廊尽头,肩上搭着家族制服的外套,手勾着衣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尤尼牵着伽马的手瞬间有些缩紧,他虽然没有低头,但还是可以感受到孩子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面对未知、强大和压迫,所有动物的反应都是如此。里世界的残忍,也就在于它不加掩饰的弱肉强食。
伽马恻隐地皱了眉。尤尼只有十七岁,在母亲去世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黑手党血统。继承对他们来说突如其来,而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却几乎是整个世界的翻转。
如同被抛入狼群的羔羊。
“啊,你就是……”对方紫罗兰色的双目带着笑意,“小尤尼。”
“比我想象中的可爱许多嘛♪~”
“但你比我想象的,要普通啊。”尤尼轻轻地挣开了伽马的手,口吻有些超出众人预料之中的成熟。声线稚嫩却平稳,毫无退怯的意思。
首领的姿态。
会议室里仅留两方家族首领。伽马靠在会议室对面的墙上,盯着自己的手掌。
玛雷指环的雷戒,萤绿的宝石两侧是将展未展的双翼,包揽海的广阔。
尤尼手心的温度,传递来的恐惧,这样的感觉仍然还残留在感知范围内。血统中的超直感也许让她预知到了什么,进屋前她忽然扑上来把伽马抱住,把所有的恐惧丢在最后一个拥抱里,只带着勇敢去和敌人交战。
伽马和其他守护者眉头紧锁。走廊外偶尔有穿着白制服来往的杰索成员,离他更近的还有敌方控制者。两个家族均是荷枪实弹,按军不动。短短一个窄廊下,气场交流的波频暗潮涌动。
他开始安静地打量这个全新的家族。
从杰索打压击垮科拿瓦家族开始算起,战争已经蠢动了接近一年。从开始的遮遮掩掩到后来的大张旗鼓,敌对由不入流的虾兵蟹将渐渐到略有声望的中型家族。杰索把野心压抑着,直到一根根松开手指,露出险恶的爪牙。
白兰·杰索的名字并非一夜为人所知,却踏着一个个家族登上舞台进入众人的视野。
艾莉亚孤身赴约,拒绝了白兰的合并要求。虽然对方不作任何表示,一派和平谈判毫不相逼的良善模样,但没过多久艾莉亚便重病而亡。尤尼年幼继承,也被形势逼迫不得不冒险走这一趟。
也许再等一等,就可以争取到家族同盟。然而在杰索家族的威胁没有达到里世界的敏感点之前,一些家族只能选择无动于衷。毕竟利益交织下,想让一群亡命之徒抱团取暖,只会引火烧身。
艾莉亚。
伽马面无表情,闭上了眼睛。
门内的会谈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一般持续很久。
白兰亲自推开门,微笑着划开右臂作出请的手势。他的眼角有枚王冠似的印迹,倒立的辐射冠尖顶如同一颗落不下来的泪水。这个男人作为匪首,却显得异常斯文、
“那再见啦,小尤尼❤。”
守护者们上前将尤尼纳入保护范围。他却显然没有被防备的自觉,相当大方地让出空间,摊开双手,随意地勾起了嘴角。
伽马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随后半跪下来盖住尤尼的手。他几乎很少这么轻声说话:“您还好吗,BOSS?”
尤尼的手冰凉但一丝也不抖了,被他纳在掌心,像是没有生命一般。少女转过脸,深海一般的眼睛像是个无底洞。
“你们听好。”
“基里奥内罗家族,将同杰索家族,进行合并。”
“新家族的核心是白兰·杰索。第二把交椅由我来坐。签署马上就会开始筹备,正式的结果大概一个月后就能通知大家……”
众人的视线焦点下尤尼仿佛看着远方,毫无感情地背诵着她的对白。只有当伽马紧紧按住她的肩的时候,语气才有了一点点的动摇。
尤尼抬起眼看着他。
“滚开,不要随便碰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