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跟家人一起来到这个小镇定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虽然在这儿的生活及不上在大城市的那样好,但对只有十岁的银时来说,只要能够和父母亲生活在一起的话,不管是在哪儿也没关系。
邻居也是些很好的人,银时也已经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虽然他们不是天然呆的白痴就是眼神很差的中二病,再不是的话就是个只会傻笑的天然卷,但他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满意。
就如每个小孩一样,他希望这种欢乐的日子一辈子也不要完。可惜,世事往往就如日出必有日落一样——这样快乐的时光全都在一晚之中葬送在一片血色之中了。
那是一个既没月亮又没星星作出点缀的晚上,正当银时因为玩得太累而打算早点上床睡觉时,有人突然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觉得有点奇怪的父亲栏下了想要去开门的母亲,悄悄地将斧头握在手中才去开门。透过那一丝隙缝,他清楚看到门外站著的是一个少年。
「请问有什麼事吗?」
「虽然有点抱歉,但是我在这个新来的城镇迷路了,所以可以请你暂时收留我一晚吗?」他皱著眉,看起来有点不安。
「新来的?」父亲暗自重复了一次,语气仍透著不信任。
「原来你是新搬来的那家人的小孩吗?你的家在二街那边哦,距离这边很远的。」母亲这样说著,看到少年像是后悔自己晃到这麼远似地低下头来,她不禁有点心软,「就让他在这儿暂住一晚吧,反正我明天也想去跟那家人打招呼,顺道再送他回去,好吗?」
「唉……」叹了口气,父亲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大概是觉得他没有任何杀伤力吧,他将本来打算用作自卫的斧头靠在门边,然后打开门,「我知道了,今天你就住在这儿吧。」
「真的很感谢你们……。」少年反手关上了门,脸上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但由於浏海的阻挡以致谁也没及时看到。
听到说话声的银时下了楼,跑向母亲身边询问发生了什麼事,她不禁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抱歉呢,吵到你了。只是有个新邻居迷了路,请求住宿而已哦。没事的,你回去睡吧,爸爸和妈妈会安排好的了。」
银时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转过身便打算回房间。
「来吧,我带你去你今天的房——」
母亲柔和的声音不自然地停顿了,银时不禁感到有点奇怪,转过头想要查看发生什麼事,却绝没想到她已经倒了在地上。
——发生……什麼事了?
她捂著自己的颈,身体不住地抽搐著,但随著在地板上不停蔓延的血液,她逐渐静止了下来。那双从没闭合过的眸子从起初透著惊愕和不解,最后亦只化成了无尽的深渊。
直到银时看到橘发少年手上正握著把滴血的折刀刀时,他因惊愕而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才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来——妈妈她死了。
但「为什麼她会死了」或是「是谁杀了她」等等答案早已显然易见的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竟然是毫无头绪,只能像个断线娃娃那样发著愣。
「大家都是好人呢……好到令我感到惊讶的地步。啊……」少年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或者该说是笨才对呢。」
「你这个——!!」父亲也跟银时一样愣了几秒,混乱之下,他想要抄起银时放在客厅的球棒跟眼前这个看似无力的少年拼命,大概是想要在体力上制服少年。然而,他想错了。
只是一瞬间映入眼中的腥红后,自己伸出的手臂便只剩下了上臂的部份。他想要望向少年刚才仍站著的地方,但一个眨眼的时间,他便因为踩空而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他马上将视线移向自己的下身,却见自己的左腿早已和手臂一样缺了一截,而残缺了的部份却孤零零的躺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板上。
「啊啊,你要是到底乱晃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嘛~」
少年居高临下的注视著已经再站不起来,只能像虫子一样伏在地上挣扎的银时的父亲,手上握著已经染血的斧头,脸上那和蔼的笑容现今却是变得这样的令人感到心寒,宛如握著镰刀的死神。
「虽然就这样放著你不管你也会死的了,但要是你又大吵闹的话我也会觉得很烦呢。」这样说著,他捡起了刚才被自己一不小心甩了在地上的折刀。
钻心似的痛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但他已经没有叫喊的空闲时间了。忍著痛楚,他用尽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望向银时,喊出了心里唯一的一个愿望。
「你还愣在那儿干什麼啊!?活下去啊!!银时!快点离——」
声音再次在不自然的地方停下了,只因那个少年将刀用力地插在他父亲的后颈上,一并将喉咙也刺穿了。
「很好,终於安静了。」少年满意地笑著说。
银时总算是回过神来,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双亲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杀死了,但比起逃走,还只有十岁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泪正止不住地夺出眼眶。在愈发模糊的视线中,他感觉到有一个人站了在他的面前,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就是银时吧?毕竟在这儿也没有你以外的活人了。」少年睁开了蓝眸,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也是唯一一个符合他年龄的表情,「很漂亮的瞳色呢,这还真是少见,可以挖出来吗?我会好好珍惜的哦~」
银时愣住了,双眼紧盯著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有身体仍因恐惧而颤抖著。
少年先是露出了一个很可惜的表情,之后又挂出了之前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这样在意」之后便放开了钳制住他下巴的手。正当银时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少年掐住了他的颈并将他撞向一旁的墙壁上,单手将他提起至和自己双眼成水平线的高度。
「唔……啊!!」后脑勺传来的剧痛令银时差点就要昏过去,但比起这个,呼吸不了这点令他更加焦急了。他尝试捶打对方陷住自己的手,但根本起不上任何的用途,到头来亦只有白费气力。
大脑逐渐开始缺氧,一切都变得昏沉起来,对现在的他来说,光是要把焦点集中起来也得花上全副的气力。在愈发模糊的视线中,只有那个人脸上带著的笑容深深地刻了在银时混沌的脑袋里。
那疯狂的笑容,根本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的道德或人性。
眼角瞥见柜台上正放著一把拆信刀,银时想要伸手,但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爸爸……妈妈……为什麼我们要遭到这样的下场啊……
——啊啊,就连我也快要死了呢……死了之后,我们一家人还可以一起的吗?
——『你还愣在那儿干什麼啊!?活下去啊!!银时!』
正打算放弃一切的时候,父亲最后跟他说的这句话竟然不停地在脑内回响,他这才清醒过来。
对!我不要死在这儿!绝对不可以像爸妈那样死在这个地方里!我必须活下去!要是死了的话……要是不反抗的话……那就真的什麼也没有的了!!眼里闪过一丝的光芒,趁少年因惊讶而分神之际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那把拆信刀握在手心中,然后不顾一切地往那个人的手上刺去。
成功了!看著血不停地从那个人的手背流出,看起来伤得并不轻的样子后,他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并没有因此而松开,而手的主人更加是放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我差点忘了呢,小孩子的将来可能会变得很强大的嘛。」轻轻地把银时放回在地板上,他不理会一直在咳嗽的银时,开始消除著任何有可能令别人对自己起疑的痕迹,「看到你的家人这麼弱后,我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这件事。」
把别人的家人全杀死了之后还要说他们弱,这个到底是什麼人!他想要这样反驳眼前的人,但他说不出,也不敢说,要不然的话他下一秒就可能死在这儿。只有这个是不可以,不管有多辛苦也好,他也想要生存下去。
大概是注意到银时一直缩在墙边了,少年一边将自己带来的武器收起,一边说,「我叫神威哦。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不是太好,但你还是不要再这样怕我比较好呢,毕竟接下来会一直相处著嘛。」在眼角瞥到银时明显地抖了一下,并一脸惊愕地望向他时,他这才面向男孩,脸上仍是那样一个令人感到亲切的笑容,「我对你的成长很感兴趣哦,但在那之前,你还是乖乖当我的宠物比较好呢。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麼哦~知道了吗?」
银时拼命似地点著头,见状的神威这才满意地笑著点了下头。
现在的他还把「神威能笑著杀人」这件事放在最不可议事件的第一位,不久后的他才知道少年笑著的时候正是表露著杀意的时候……但这也是在他跟著神威后才知道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