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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映衬着美丽的城市,仍然在爬升中的太阳洒下柔和的光线,在这个适合出行的天气里,基拉和拉克丝两个人漫步在柏林的大街上。
一路上途径柏林的各种地标建筑,当上免费导游的基拉尽可能详细地向维也纳的客人介绍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拉克丝也细心的听着每一座建筑背后的故事、每一条道路铺设的趣闻乃至每一颗树经历过的沧桑。
自13世纪建城后,柏林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过300多年的岁月。现在这个时代的柏林城仍然是普鲁士王国前两代国王努力的结晶,至于后来雄伟的勃兰登堡门还要再几十年才会出现。
腓特烈一世和腓特烈·威廉一世父子俩努力的修建了这座城市,各种精美的建筑无论是单纯的模仿还是突破性的的创造,都为这座王国的首都增加了一层气概。第三代也就是现任的国君腓特烈二世即位的前8年忙着在战争中开疆扩土,战后的营建在柏林居民看来无非是在原有基础上锦上添花,大规模的营建恐怕又要等下一次战后了。
“柏林的历史其实也是我们普鲁士建国历史的一个缩影,”基拉指着中世纪留下的建筑介绍说,“1307年汉萨同盟的商人们如果知道他们正在为100多年后勃兰登堡公国和后来的普鲁士王国兴建首都的话,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感觉。”
拉克丝一字不落的用心记住基拉的描述,同时仔细的思考着普鲁士的内涵,普鲁士王国成立之前的概念就是若干块领地因为有一个主人而维系关系,直到今天,普鲁士依然是由东西两块领土构成,到底是什么支持着这个看上去脆弱实则坚固无比的邦国存在,是拉克丝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这是1661年建立的国家图书馆,看上去不错吧。”
“哦,这个我知道,”拉克丝调侃了一句:“你们的【士兵王】陛下两次为这里捐款,好像每次都是个位数吧。”
(绰号【士兵国王】的腓特烈·威廉一世一生只有两次向柏林图书馆捐款,一次捐了4个塔勒,另一次捐了5个塔勒,引得所有欧洲王室一片笑声)
“呵呵,”基拉尴尬的一笑,但也不避讳的承认这是事实,“没错,先王陛下除了建设军队外哪都不舍得花钱。”
“我完全不了解他的想法,”拉克丝对这位亲奥地利的普鲁士先王印象不差,但也无法理解,“那样的人生真的有意思吗?”
基拉没有认同拉克丝的观点,而是饱含敬意的评价先王的功绩:“即便如此我们也万分感谢先王的努力和贡献,在重大的时刻,陛下在翻看父亲的遗产目录时,首先能看见八万精兵强将和数百万塔勒的存款,会多么……当然,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罢了。”
拉克丝很清楚基拉所说的“重大时刻”是指什么,一生都在舞刀弄枪的腓特烈·威廉一世至死都没有扣下扳机,尽管饱受嘲笑,可他刚辞世,普鲁士就打了全欧洲一个措手不及,让哈布斯堡家族颜面尽失。
“可是,一个国家只有军队是没有意义的。”拉克丝忍住愠怒,冷静的思考后,当然明白这是高明的手腕,用几十年的忍让换取富饶的西里西亚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我觉得这个是普遍的偏见,谁说普鲁士只有军队,”基拉毫不客气插话:“这个图书馆不逊于任何国家的图书馆,足够说明普鲁士的精神财富,这里可是连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先生的手稿都有啊。”
“那个伏尔泰(这个是笔名)先生的?”拉克丝觉得不可思议。
“我亲眼看过。”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拉克丝反问道。
“当然。”身为普鲁士人的基拉虽然对伏尔泰的某些观点并不赞同,但对他的思想颇以为然。
另一边,在传统正统教育下长大的奥地利贵族拉克丝对伏尔泰就没有那么多好感了。“他确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屡屡冲撞神授予的君权,你作为你的国王的臣子,难道不讨厌他吗?”
“有一点吧,这位大人和我的陛下一个臭脾气,害的我都有点学坏了,”基拉和伏尔泰还是交集挺多的,“这里声明一下,陛下认为他的御座是过去的历史和现在的实力赋予的,和你们那个‘万能的主’没有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拉克丝的怒气值虽说很高了,但和基拉进行口舌大战纯属浪费体力,瞪了一眼基拉后,果断转移了话题。。
“柏林城,施普雷河畔的雅典吗?有那么一点意思。”拉克丝终究还是记起这座城市的美称。
“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这里将成为全德意志人的中心(某幻:现在不用多说了吧),”基拉无视拉克丝的不满,“为此,无论花费几十年还是几百年的时间我们都会好好努力,达成这个目标!”
看着基拉的充满生机的表情,拉克丝在心底里狠狠回答:“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绝对!别小看我们奥地利人!”
来到一处广场上休息片刻,拉克丝终于明白让她换下高跟鞋的用意,正想要讽刺式的夸奖一下基拉,几个孩子先跑了过来,“军官哥哥,能当我们的裁判员吗?”
“好啊。”
“大家听好了,现在由这个近卫军的长官来当裁判,输了不许耍赖!大家列队!!”
坐在长凳上的拉克丝不解的看着这些孩子们,“他们要玩什么?”
“军事游戏。”基拉想起了小时候还有刚入军校时的经历。
“军事……游戏?这些小孩子们?他们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拉克丝惊讶的站了起来。
“喂,你不要露出和阿斯兰一样的表情好吧,这是我们国家尚武精神的表现。”想到这里,基拉又略有些沉重的说:“在三十年战争(1618年-1648年,整个德意志一边狼藉)中,这里几乎被完全被摧毁……我们必须有保卫自己的力量,所以这种精神必须存在。”
“阿斯兰也……”拉克丝看着孩子们列队后勇猛的冲向对方的“防线”,又问了一句:“真是为了保卫自己吗?那么为什么要从我们手里抢走西里西亚?”
“……”基拉目视前方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你终于无言以对了吗?”拉克丝有些得意了。
基拉没有看她,平静的说:“不,我刚才在想,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好好的站在这里的说。”
把目光转到拉克丝那双清澈的双眸上,锐利的目光看的拉克丝开始不自信的躲闪,“你……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那么,是不是现在在非洲还有新大陆的原住民可以对西班牙人、对法国人、对英国人说,为什么要抢我的土地。”
“他们是不信主的异教徒,是野蛮……”拉克丝努力争辩,但突然觉得自己的说辞没那么有力。
“如果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的规则的话,我们就只能承受这份悲剧吧。”叹了口气,看着广场上的孩子们拿着木制的武器正在“交战”,不时有行人围观,基拉继续自己的观点:“你那种思想,具体来说是极端的奥地利本位思想已经蒙蔽了双眼,如果继续这么看世界的话,只能碰到更多的【不合理】吧……看来胜负已经分出来了。”这种在普鲁士每天都会发生的游戏,基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