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恋之蓝



* 蓝 *


在那之前，日野香穗子从没真正认识过蓝色。


Max Richter有一首歌，名字叫做《Blue Notebooks》，香穗一直特别喜欢里面的点点钢琴声，还有骤然响起的小提琴伴奏，犹如将近黄昏的天空依然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后来她在图书馆找到同名的书，封面是淡蓝天幕下的深蓝楼房，蓝色的高树长在阴影里，成为摇曳着的黑。
学校图书馆前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香穗躺在上面用一个下午看完了整本书，然后伸了个懒腰，天空蓝得好刺眼。翻过身把脸贴着草地，一股泥土新新凉凉的味道冲进鼻子。于是她闭起眼睛。
有没有试过长时间凝视一簇火苗？当时间久了，内圈的蓝色便会渐渐扩大，扩大，直至充斥整个视野。即便紧紧闭上眼睛，那蓝色也不会轻易退散。
卡夫卡说，从某一点开始便不复存在退路。这一点是能够到达的。
那时香穗并不明白话中的含义。


也因为宣传册上的一句话——“蓝色，是通往灵魂的一扇门，无尽的可能将变为现实。”——香穗坐到电影院里看完了《BLUE》。
没有故事，没有人物，也说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银幕上只看得到蓝，只是蓝色的光和影，水一样荡漾着荡漾着。画外音是一个男人轻轻的嗓音，他说：“蓝色是天空、大海和飞燕草的颜色。”
出电影院时香穗使劲眨了眨眼，眼皮底下依旧一片殷殷的蓝色，无计可消除。到底蓝色的飞燕草摸上去会是怎样的触感？香穗不知道。她向来是喜欢红玫瑰和金黄向日葵的少女，明艳的红和温暖的黄让她觉得愉快心安，而深深的蓝色犹如黎明前的黑暗，太过忧郁乃至无法解冻。
可为何有些人愿让蓝色萦绕他的整个生命呢？比如电影的导演，温和英俊的英国人加曼便一头栽倒在这蓝色水底乐园里。沉入下潜。漫无尽头的淹没。直到生命尽头。
香穗还是不明白。经过花店门口时她脚步迟疑了2秒钟，仍是继续往前走了，没有回头。
有些东西，或者留在想象中更好，她想。


电影中的蓝，歌中的蓝，书中的蓝，好像都是人家的蓝，与己无关。头顶的这片蓝天倒还离自己近些呢。
日野香穗子总觉得自己从没真正认识过蓝色。
她一边抬头望，一边把路走得踢踢踏踏。这天可真是蓝得要命，昨夜的大风将潮湿的云彩全部吹散，金色的阳光厚厚地涂在天上。遥远的天空蓝得让她的心咕咚一下就落了下去。
香穗不知道，那一天，她会在星奏邂逅她命中的那抹蓝。从此蓝色便粘附在她的生命里，穿越梦想与现实，没有止息。
直到有天，它们再无分别。

回夫君，最近不错，至少有填坑的时间和兴致^^
名字嘛，因为看了加曼的《BLUE》被煞到了，便想写写蓝色，月森的蓝发实在也很好看嘛，况且最近，也确实不想写柚香。
不过我对柚木的爱可没有减退哟~~~[摇手指]
另外向夫君推荐加曼，英国最著名的同性恋导演，英俊温文眼神清澈的男人。《BLUE》是在他艾滋病晚期时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拍摄的，非常非常美丽。

想到9月某C的生日，还有11月夫君的生日，就觉得这人生……借用69的一句：瓶颈的人生是贫脊的人生！！！[泪奔T T]
还有LS的小C请不要无视我明晃晃的催稿=皿= 不然我会缺乏写你那篇大叔文的动力！

再谢一下LS的幻枫，这篇没什么粉红少女心情节，你能够喜欢我也很高兴=V=

今天废出来的份。
更正一下CP：月香/梁香
另：机场告别时月森说的是金弦2最后告白的那段，请同学自行想象= =

千式：水木是误会……月森之死也是误会……

真月：所以不是说了月森不会死呀，泪T T
另我比较萌的明明是柚木嘛！
真月说的那歌没听过，或者听过早忘了。至于破恋，就是破莲^^

小莳药：人家好想看你写的水香> <

漠然：……请回溯至25楼。

羽泪儿：其实不算新文吧，祝品尝愉快=V=

RAITO_キラ：年轻时的伤心也没啥关系嘛，反正还有土浦哥哥安慰不是^^

幻枫：那个ID不是我呀[摇手指]
如果是抱着看日月甜蜜蜜的美好结局而来，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个人很久之前就写不来纯粹的甜文了……

夫君：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要与天才共同生活，想必那过程不是这么容易的，就好似被绑在了一辆疾驰的马车车轮上，除了随他一起疾驰外别无他法。
要不然自己也变成天才，要不然就耗尽心力直至粉身碎骨。
虽说CP有梁香，不过还是不知如何下笔写梁君啊瓶颈得泪流满面。

藤粉：很不幸，你没有猜错。
实则是今天废出这段后才决定的，你来打我好了。

小C：于是请在《莲》中给月小森正名吧-V-

久野暧：因为和你的文风有点像嘛，不过我是伪、文艺青年=V=

秋：小漠然说她明明没有失踪……你控妻不力…�

-- whoever lives alone now will live on long alone --



“那么，还想拉哪一曲？”
土浦梁太郎翻过一页谱子，抬起浓浓眉毛下的金色眼睛望着她。
“今天就这样吧。”她收起小提琴笑了笑，转身看着落地长窗外的街道，“下雨了。”
“真的，都没听见雨声。”
“因为梁的琴房隔音效果好嘛。”
他们再没说话，专心致志地看雨景。雨很大，在玻璃窗上湮开一条条水痕，隔着看出去街景的流动变得模糊起来，行人们撑开五彩缤纷的雨伞，一朵朵犹如夏花。


“香穗……”
“嗯？”
“结尾总是一曲《月光》，这么些年了，这个习惯你到现在也没改啊。”
一辆车子急驰而过，惊起的水花溅到廊沿下。
水花落尽，土浦听到香穗的声音，轻轻的，太轻了，几乎像一种叹息。
“梁，夏天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规上，让秋风刮过田野……”
她笑了。“原来你也还记得里尔克。”
“香穗，已经入秋很久了。”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


是呀，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总也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走过春天，穿过夏天，她一直去到秋天里，直等到圣诞的新雪降落。这仿佛是穿越以往所有爱恋的时光。蓝色影子在阳光下倾斜着，然后站到灯光的前面，那灯光是永不熄灭的花火，太过耀眼，她都不能细看。　　
明明同样是金色的，为何只有他的眼眸里，天天天蓝？ 
蓝色最终将时间的洪流划出界限，如同爱与不爱，如同天空之上两颗流星从相反的方向擦身而过。而名为月森莲的少年确实再也不属于她了。
还有那个遗失了的夏天。


“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土浦拿起钥匙提起她的小提琴。“等等，我去开车。”
香穗独自一人站在琴房中央。她打开合起的琴盖，手指轻轻抚过高音区的琴键，一串音符响起犹如夜空鸟鸣。
当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音消失，如水的空气，无声地将房间淹没。

-- 来说一声，Cheese --



休息日，柳乐陪香穗去看茜茜公主的维也纳宫殿。
站在宫殿底层朝上望，彩色的大理石楼梯没有脚步也没有声音，窗纱低垂，遮蔽外面的阳光。
柳乐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星星：“真想从上面走下来啊。”
香穗笑了：“穿着茜茜公主的白裙子。”
“一定很美丽。”
“十二点钟前，南瓜马车不会来催，柳乐公主。”
“真好呀，我真想那样> <”
或许柳乐会有这样的将来吧，站在金色的大吊灯下，香穗想。
自己呢？什么时候再来维也纳？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来了。日野香穗子的十二点已经敲过了，而且，她也没有跑丢一只玻璃舞鞋。
柳乐在另一头朝她挥手：“香穗香穗，我帮你照一张相吧，快来这里！”


相机“咔嚓”一声响，恍如梦境里踮起脚尖的一个轻吻，疑幻疑真。她的眼眶有些热，却在柳乐按下快门的时候，微笑着叫了一声：Cheese。





回到宾馆后香穗冲了一个澡，出了浴室便听到电话铃响个不停，急急奔去接，差点撞倒几上的花瓶。
对方的声线平稳而温暖。“……那么，好好照顾自己，别感冒了。”
“嗯。”
“说起来，都晃荡了一个春天了，你也该考虑回归了吧。”
“是呀，虽说是休假，不过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怎么样也有点孤独呢。”
就像漂浮在大海深处，有时辽阔，有时窒息，有时恐惧。出发前那种似是而非的向往，隐秘的梦想，还有小心翼翼不敢碰触的伤口，似乎都在旅行的过程中化入欧洲的土地，变得安静下来。
到底是得到了？还是失落了？或者都已经没有关系。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她感觉喉咙有点粘滞，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静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香穗，我很想念你。”
“……我也是，梁。”
“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然后微笑着挂了电话。

很文艺的后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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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情诗 


——关于破恋之蓝的碎语闲言





自顾自，提灯照路，乱言其他。
　
　
　　


-- 破恋 --　
　　　　　　　　　　　　　　　　　　　　　　　　　　　　　　
　　
　　　　　　　　　　　　　
那天下了夜校後在一个熟识的马路贩子处淘碟，刚下过一场雨，空气粘腻得不行，天色如晦灯光如豆，我又累又热又费眼神，还要不时防著蚊子们声势浩大的侵袭。如此的二十分锺过後，我从大木箱中拎出那张《BLUE》。
　　

《BLUE》的导演是加曼（Derek Jarman），英俊温文眼神清澈的男人，英国最著名的同性恋导演。电影是在他艾滋病晚期时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拍摄的，非常非常美丽。
76分锺的，满屏的蓝，加曼解说的画外音响起的那刻，心“哗”地一声安静下来了。
於是想：不如写写蓝色吧。
　　

实则，月森的蓝发也很好看嘛。这个月光凝成的美丽少年和蓝色那般相宜，每每出场时，总有一股冷澈之气扑面而来，清寒逼人。偶尔露出的微笑，轻如春风地落到睫毛上，我们眼中便充斥了无限透明的蓝，抗体瞬间消解。
仿佛是应了那句古诗：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而破恋，也是破莲。
　　
　　
　　
　　
　　
-- 卡夫卡 -- 
　　
　　

《蓝》的开头提到的那本书，全名叫做《The Blue Octavo Notebooks》，作者是捷克作家卡夫卡（Franz Kafka），目前似乎只有英文版。封面如文中所述，那棵在蓝色阴影中生长成黑色的高高的树，总觉得，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
卡夫卡是我很心喜的作家，关於他有两个故事可以说一说。
　　


卡夫卡喜欢散步是出了名的，他的足迹遍布布拉格的大街小巷。有一回，Janouch约他一起散步，走著走著，经过一家大商店，卡夫卡说那是他父母的商店和房屋。Janouch很惊讶：“原来你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卡夫卡抿紧嘴唇，说：“这一切都是我父母的，不是我的。”
当他们转了一圈又回来时，从挂著“赫曼•卡夫卡”招牌的店铺里走出一位高大的男人，声音洪亮地招呼说：“法兰兹，回家啦，外面空气潮湿。”
卡夫卡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对Janouch说：“那是我父亲，他在为我担心。他爱我。爱经常戴著暴力的面孔。”
　　

每个人都说，月森莲是音乐天才。月森莲一定能比他的父母更出色。从小生长在荣誉中的孩子，天才的强光投射在他前行的道路上，除了不断向高处攀登外，别无他法。月森在某种程度上是个死心眼的人，对音乐的热恋遮没了他的眼。
有时我觉得月森莲已不仅仅是冰，而是我不了解的某种金属，不知其熔点是多少。
而於他的爱情，常常戴著“以乐之名”的面具。
金弦2中月森最後的告白，“我会因为音乐失去你麽？”……忧郁至今。
　　
　　

那麽，这便是卡夫卡的第一个故事。
关於卡夫卡的第二个故事，海边唱歌的水妖的故事，或许我会写到另一篇文里吧。
　　
　　
　　
　　
　　
-- 秋日 --
　　
　　
在Act.5中，标题【whoever lives alone now will live on long alone】引用自捷克诗人里尔克的《秋日》，是我最喜欢的诗，没有之一。
内文中香穗和土浦的对话中所提到的诗句也是出於此。
全诗中译如下（译者：冯至）：
　　


里尔克《秋日》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规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让最後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它们成熟，
把最後的甘甜酿入浓酒。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著，读著，写著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著落叶纷飞。
　　
　　

很喜欢写夏天的故事，虽然自己本身爱的是秋冬。
　　
　　
夏天是个浪漫的、叫人想入非非的季节。绿树豔阳，过境台风，极端的天气和缤纷的色彩，叫人感觉在这样的季节里头爱上什麽人，一定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人，还有著迎风扬起的白衬衣和飘拂的蓝色头发，拉起小提琴的时候，又那般美丽。
所有初恋的开端，大抵都是如此吧。
　　

不过夏天的恋情也将随著夏天的逝去而过去，夏天没有了，那个季节的闪烁的金色光线、清澈的蓝色头发的气味和练习室里心跳的邂逅都突然间消失无踪，恋情突然失却了它的外形和色彩，与蓝色的夏威夷刨冰一起坠落。
夏天过去了，带走了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纵然不甘，也只能撒开手指眼睁睁看著它无声地蜿蜒淌过，而後，女孩子一边微笑，一边轻抚著内心看不见的伤痕，等待著秋日的到来。
这过程可能很短，可能很漫长。但就像夏天总会过去一样，秋日也必将到来。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规上，让秋风刮过田野。
在心底深处，女孩知道，曾经开放过的莲花，芬芳永远在延续。
　　
　　
　　
　　
　　
-- 相见欢 --
　　
　　

亲爱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其实，维也纳的柳乐和日本的日野香穗子，是同一个人。
　　

柳乐不知道，香穗就是她的未来。如同置身在茫茫海面，海风呼啸带走多少往事，而四周寂静。当时间汩汩地流过去，凝固在少年时光里的爱情也终将消逝，连同那个天下无双的蓝发爱人，成长後的女人只能安心一天一天过踏实的日子。
　　
香穗能不能忘记柳乐？那个过去的自己。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即便宁静的海水浮动著包裹住内心深处的思念，即便心中总有温柔，也总有黯然。
也总有一天，这些，都会成为值得怀念的过去。
蓝色的莲花迟早绽开，有它一刻的芬芳。当一切过去，或者还有人记得。
　　
　　
时间将人生隔成两岸。17岁，曾经的17岁……只是当时已惘然。
　　
　　
　　
　　
　　
-- 再见，时光 --
　　
　　

那麽。
再见。莲。我的蓝发少年。
再见。时光。
再见。我的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