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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自行把焦哥老化一下。。。。【六】
范月微回了房间，自己半月未归，这闺房里仍旧是一尘不染，东西也都归置得妥帖。想必是阿爹记挂，日日让人打扫的缘故。阿爹果然是最疼阿月的，她正想着，贴身丫鬟楠心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套无袖的白纱裙，纱裙素净，题了李煜的词《喜迁莺》：
“晓月坠，宿云微，
无语枕凭欹梦。
回芳草思依依，
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馀花乱，
寂寞画堂深院。
片红休扫尽从伊，
留待舞人归。”
看那字迹，是阿爹的手笔。范月微捧起衣服，微微一笑。
“当家的说小姐先前的浴衣旧了，便差人做了新的还亲笔题了词。”楠心道，“请小姐先去太虚池沐浴，然后去祠堂给夫人上香。”
范月微应了一声，便招呼丫头们拾了东西往后崖的太虚池去了。
正厅里，李年方正与上来的几个大汉周旋。心想着自己从未见过这大当家，与他哪来的仇怨，这人一见自己便要将自己绑了喂虎。虽未拜过什么师傅，不过自小苦练，偷师大内高手，再加上李娘娘偶尔托人偷带回来的武功秘籍，年方身上倒是有些功夫的。五六个大汉一时竟擒不住她。只听那寨主喊了一声，鞑杰巴和究谷便冲了进来。二人身形还未到，究谷的锁链流星锤却已到了眼前，年方后仰避过，正要回身，鞑杰巴的巨斧却劈了过来。年方又向后倒，后空翻顺势一踢，踢开了鞑杰巴劈来的巨斧，退了五尺有余。却不料还没站定，先前上来的大汉便手持渔网将她网了起来。那网线全是金属所制，年方撕扯不开，反被越捆越紧。
那范大当家微一皱眉，道：“说了喂虎，还不走？”
鞑杰巴、究谷二人一听，急声道：“大当家，新姑爷喂虎小姐怕是不能同意啊！”
范大当家也不抬头，道：“你兄弟二人是想回西藏了不成？”二人一听，立刻禁了声。只得看着李年方被连人带网押了出去。
这边厢，范月微正褪了衣衫在太虚池里泡着。
这太虚池呈阴阳太极的形状，阴阳鱼的鱼眼处正是两口温泉的泉眼，虽是两口泉眼，却只有阳极的一口汩汩的冒着泉水。范月微散了长发，将整个人没进水里。却听得楠心在岸上急忙喊道：“小姐，鞑杰巴说，当家的捆了新姑爷要喂老虎呢！”
范月微一惊，忙从水里出来，只套了先前的白纱裙，也不顾深秋寒冷，赤脚便骑上乌骓朝虎场去了。
范月微心想，难不成是这哑子不愿成亲，阿爹动怒了？方才破庙里我怕鞑杰巴和究谷要了他性命，才说是新姑爷，本是想救他，怎的反成了害他了？
到了虎场，范大当家坐在台上，眼神仍直直盯着年方腰间的笛子，年方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追月寨镇寨的八虎已放了出来。那八虎却不似往常凶恶，只围着年方转圈，全无杀意。范月微想起先前在寨门前白虎的举动，心想莫不是这年方与自己一样，小时候喝过虎奶，因此老虎不食？
正想着，却见那大当家大喝一声，“老虎不杀你，那我便亲自动手。”
范月微从小到大，还未曾见过阿爹如此恼怒的样子。范大当家纵身飞起，白袍翻飞，一霎便到了年方眼前，食指和拇指掐住了年方的咽喉。
“阿爹！”范月微骑在乌骓上大喊一声，抓了旁边卫兵的长枪便策马过来，一头长发与纱裙一齐翻飞，没有修饰，却美得不可方物。
“阿爹为何杀他！？”转眼乌骓便奔进了虎场，阿月还没下马，便问道。
“你别管，此人必死！”
“既是这样，阿爹别怪阿月。”说完挑枪便刺。范大当家向后一闪，避开枪尖，也松了掐住李年方的手，范月微见状，反枪一挑，挑断了绑着年方的绳子，喊道：“上马！”
年方正要上马，那范大当家却旋身而起，劲力十足的右掌朝着年方的面门便要劈来。年方慌乱间抽出腰间的笛子横起遮挡，那笛子却“啪”的一声被劈成了两截，余力逼得年方后退数步。范大当家见那笛子折了，似是更加恼怒。却见范月微枪尖一扫，竟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所有人都止了动作。
“哑子，上马。”范月微道，“阿爹。这衣服阿月是真真的喜欢。多谢爹爹了。”
说罢，二人策马而去。
【七】
二人骑马漫无方向的奔了一会儿，年方忽觉得有水滴在环在范月微腰间的手背上。皱皱眉，抬起手来，用舌尖轻尝了那水滴，苦涩，是泪水。
年方叹了口气，伏在月微耳边，轻声道，“为了我，值得么？”
范月微听得身后的哑子突然说话了，心里一惊，勒了缰绳，回头看向李年方。
“你不是哑子？”范月微道，“那日东厂阉狗来寻的宫女，果然是你？”
“你怎知道我是女子？”李年方吃了一惊。
“那日你在破庙换衫，我在房梁上瞧了个真真切切。”范月微说着，低头颔首。
“既知道我是女子，为何还要我做你的姑爷？”
“且不论男女，我只想问你一句，若是我真要与你成亲，你肯是不肯？”范月微抬眼看向李年方。
年方想，这人三番两次救我，为我竟和亲爹动起手来，这天下男子，怕是也没有这样的气魄，与这人厮守，有何不肯的。抬头目光与那人眼神对上，那眼神里的神情却让年方突然想起了李娘娘，“只要我和范娘娘还能活着离开这紫禁城便是。”想起这话，那“肯”字到了嘴边，却又给年方生生咽了回去。我的命是李娘娘给的，娘娘交待的事一件未成，谈什么儿女情长。年方又低下头。
“这乱世浮生，两个女子又去哪儿厮守。”年方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范月微回过头去，轻笑一声，继续策马向前走。
一路无语，二人到了顺天府边界。前面有一颗大银杏树，深秋时节，银杏叶铺了一地，金晃晃煞是好看。二人坐下歇脚，才发现范月微还穿着出来时的白纱裙，起风的时候瑟瑟的有些发抖。
一阵马蹄声，一人策马从二人面前奔过，看那样子，像是锦衣卫信使。
李年方忽的站起身来，轻声道，“在这里等着我。”说罢拎了长枪翻身上马朝那人追去。
不一会儿，年方骑着乌骓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包衣服，也不说话，只轻轻的将衣服放在范月微身边。
“你这是无端端的杀了人，还扒了人家衣服？”范月微皱眉道。
“锦衣卫的衣料从来都比一般侍卫好得多，秋服都是两层料子，比一般衣服暖和多了。”李年方将长枪插在旁边的地上。在宫里时深秋她们的宫女服御不住寒，干活时冻得只抖，锦衣卫却常常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渍。她也不看范月微，道，“先披着吧，前面到了河间府，在寻个法子给你弄身妥帖的衣服。”
一阵风起，范月微没法子，只得披上了衣服，却不料这衣服胸口的内里外衬间似是封了什么东西，范月微心下疑惑，撕开一看，竟有一封书信。
李年方接过书信，信封上写“河间府千户启”。拆开来看，那信上写道，“上起李三才任南京户部尚书，过河间，截杀之。”细看底下的印，是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的私印。年方紧皱起眉头。
这田尔耕乃是魏忠贤的干儿，年方在宫里时曾见过一次。此人狡黠阴毒，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专主杀戮，执掌廷杖时从未留过活口。如今他要杀李大人，应该也是魏忠贤受的意，李娘娘在宫里，怕是日子也不好过，不行，得赶在李大人前头到河间府才是。
暗暗想着，提枪便要上马。
“哑子，哦不，年方，这又是去哪？”月微一惊。
“阉党又要杀好官，你可愿与我同去护他？”年方又一脸冷毅的神情。
范月微一挑眉，轻笑道，“你不是还欠我一身衣服，不还了，你去哪我便去哪。”说着随她翻身骑上了乌骓。环手抱住年方将脸贴在了她背上。
日头西落，二人才相识了一日，年方却觉得像与她相知了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