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呐，木头人的游戏我总是输，怎么办？”
“我来教你吧。
木头人，不许动
头发动了，把头发剪掉
木头人，不许动
手动了，把手切掉
木头人，不许动
腿动了，把腿砍掉
木头人，不许动
鼻子动了，把鼻子削掉
木头人，不许动
嘴巴动了，把嘴巴缝上
木头人，不许动
耳朵动了，把耳朵剁掉
木头人，不许动
眼睛动了，把眼睛戳瞎
木头人，不许动
心脏动了，把心脏挖出来
木头人，不许动
……
啊，很有效吧
真的完全不动了呢。”

17
嘟……
“喂？”
“是我。
我找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这里有棕色的草地
红色的菊花
绿色的玻璃？嗯……好吧
绿色的珠子
白色的我
金色的绳缎
红里透白的……不，
银白的‘玩具’哦
快来吧，”
我看着河
河水冲洗着染血的刀具
右眼处一片黑暗
编好的头发连根拔下
被森白的指骨拨弄着
发出了墓地的邀请
“一定，会来的。你。”

18
您的头发又长了，我帮您剪短吧
啊，抱歉，剪到耳朵了呢
拿热毛巾敷一下吧
啊，抱歉，扯下头皮了呢
用热熔胶粘上去吧
啊，抱歉，刺进后脑了呢
搅一下拔出来再麻烦您吃进去吧
啊，抱歉，把你的眼球挑出来了呢
装在蝴蝶结上帮您把头发扎起来吧
啊，怎么办
头发被凝起来的血结成一块一块的了
解决不了啦
只好把头发全部拔掉啦
……光头真难看，好没意思
那么，就请呆在这里等头发再长长吧
母亲大人。

20
你过来，陪我玩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头发给我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脑袋给我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鼻子给我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双脚跟我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双腿给我
石头，剪子，布
你输了，把心脏给我
呀！你看，好多血呢！
怎么办呢，咯嘣 咯嘣。。。。。。
好了，没有了，还是好饿呀
你过来，陪我玩

21
—— 你的头饰好漂亮
—— 给你
我摘下发卡
——你的项链好漂亮
——给你
我解下项链
——你的外套好漂亮
——给你
我脱掉外衣
——你长得好漂亮
——给你
我揭下我的脸

（这个不好，不算了吧）
我看见
银白色进入
血红色出
我看见
人惨烈呼叫
接连倒下
我看见
血如雨下落
淋满全身
我看见
我的手颤抖
红色下滴
我看见
……………
我想起
我其实看不到
连眼球都没有的骷髅
看得到什么？

22
是不是，只有把你们的眼珠剜出
你们才会看见，我的付出？
是不是，只有把你们的耳朵割下
你们才会听见，我的哭诉？
是不是，只有把你们的舌头剪掉
你们才会停止，对我的责备？
是不是，只有让我消失
你们才会开怀，笑得真实？

23
冷。
我爬回妈妈肚里。
真暖和。

24
饥荒。
我不见了。
饭桌上多了一道荤菜。
好酸，真难吃，他们说。

25
老师一直问我
“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哦
空空的
什么都没有
您也看到了，对吧
亲爱的老师？

27
大地披着夕阳血红的外衣
“好重好重好重……”
“重？你什么都没背啊？”
“那也好重，我都没法走路了。好重好重……”
“我可以帮你哦，要吗？”
“要！重死了！”
“别后悔就行。”
月光下，两具骷髅相伴而行

28
“好香！”“真好吃！”
饭桌上的赞美不断
我一点也不开心
那是我的孩子
他们杀了她
做成肉汤
我很饿
非常
饿
他们把肉丢到我面前
带着伪善的微笑说
来，尝尝美味吧
那是女儿的眼
被戳坏的眼
沾满灰尘
我很饿
非常
饿
他们把更多的骨丢下
讽刺地说这是赏赐
踩着我的头调笑
你也只配这样
我收起怨憎
低头舔食
我很饿
非常
饿
“看呐看呐，她真的吃了！”
欣喜的声音等着奖赏
但我绝对不会让你
看到明天的太阳
把骨舔净埋藏
准备好了吗
沉睡的你
我很饿
非常
饿
尖叫吧亡命奔逃吧
尽情享受死亡吧
为你们的行为
付出代价吧
请别忘记
我很饿
非常
饿

31
“爸爸？妈妈？”
走出家门，萧条的大街空无一人
没有人。
“李嫂？周伯？”
邻家门前，深邃的门洞无人应答
没有人。没有人。
“人呢？有人吗？”
跑上天街，孤独的红绿灯兀自闪烁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失魂落魄。
跌撞着回家打开电脑，网络不通；
慌忙地打开电视，信号全无。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哪儿去了？人都去哪儿了！？”
努力远眺，目力所及一片荒芜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惊慌绝望，背后的笑声异常熟悉
——“谁说没人？不是还有我吗？”回头，“我”站在自己面前，露齿而笑
——“我在这！”角落里走出第二个“我”
——“还有我。”第三个“我”推门而入
——“有我。”“我在！”“别落下我！”……
橱柜里，天花板上，床底下，好多个“我”挨个报道，外面还有“我”不断涌入房间
我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原本荒凉的城市，人满为患，僵尸般地游走，
街道上，房檐上，窗户边，电线上，河道上
——都是“我”。
欢笑的“我”。悲伤的“我”。染血的“我”。
微笑的“我”。完整的“我”。残缺的“我”。
我在她们的拥抱中闭上眼睛，听她们海潮般低诉——
“别怕。我在。”
嗯，没关系，即使被世界遗弃，我还有自己。

33
你怎么把这盒子拿到食堂来了?"
"哦,我的早餐盒."
"这,明明就是装..人的盒子啊."
"是啊,里面装的是我爸爸."
"您父亲的骨灰?那你刚才说..."
"早餐是肉酱,昨天刚剁的,味道很不错,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