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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左飞♥转载小说】长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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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奠我麻木了的双腿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3-08-19 10:13回复
    1、
    周正第一次见到蒋捷,是他自己二十八岁的生日上。那漂亮男孩儿,是他收到的千奇百怪却无一不价值连城的生日贺礼之一。
    坐在“焚夜”顶楼的“正”字包房里,周正微眯着眼,从屏风的缝隙间,可以看见门口的蒋捷正扬着细长手臂,不知所措地给保镖搜查,并且在保镖搜到他的裆下的瞬间,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怯生生的双眼看向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进门时伪装出来的镇静,在微微蹙着的眉间,瓦解。
    周正在心里暗笑着,浓黑的英气双眉慢慢舒展开。他转过头,对着坐在身边的江山,问道:
    “你验过了?”
    “他叫蒋捷,是个雏儿呢!发育晚,身子单薄了点儿,呵,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儿。不单是好看,有新惊喜呢!连沈兵都觉得惊讶!”
    江山手里玩弄着郁金香酒杯,浅浅的一层红酒在暗淡的灯光里,映照着他斯文的一张脸。他冲那永远站在周正身后的沈兵努了努嘴,说:“能让沈兵这小木头有反应的人可不多呢!”
    说着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噢?是吗?”周正扭头看了看沈兵,“怎么个好法啊?能让我们沈兵都沉不住气?真有那心思,回头哥哥送给你。”
    抱着双手站在周正身后,叫沈兵的瘦长青年红了脸,不客气地说:
    “你听江山瞎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见不得帅哥穿衣服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周正听了,笑出声:“总结得好啊!沈兵。不过,江山要没这嗜好,怎么能当上‘焚夜’老板?”
    “咳,”江山故意咳嗽一下,打断两人的挖苦,“我要是没有‘焚夜’,你们去哪儿花天酒地啊?”
    江山收了声,看见一个黑衣保镖走过来,后面跟着蒋捷。
    “正哥,人带到了。” 保镖说完,退了下去。
    蒋捷穿了件全新的白衬衣,是那种连包装的褶都还没开的新,深蓝色牛仔裤,不高不矮,腿却很长。双手自然垂在两侧,看得出手掌细薄柔软。周正抬头对上他的脸的时候,目光停顿了那么一下下,然后,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江山,会意地扬了扬眉。
    “难怪沈兵会……呵呵!”周正心里寻思着,再去看蒋捷,却发现他正侧头看着江山,直到江山说:
    “来,见见正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3-08-19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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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对于蒋捷而言,日子过得并不难。周正每个星期过来住一两天,多是周末,他人比想象中好相处。虽然都说他脾气大,但对蒋捷还算和气,过来也就是吃饭,聊天。有时候蒋捷租了DVD,不管喜不喜欢,他也会跟着看。沈兵就好象是周正的影子,形影不离,性格孤僻阴沉。周正身边的保全人员都是由沈兵调度,出入非常小心。偶尔江山也会过来,总是抱怨不能带伴儿,很无聊。有时候三个人会在二楼的小会议室开会,周正一般不直接出面,他发号施令,江山往下传达,具体办事情的那些人,蒋捷却从来没有见过。
      开始的时候蒋捷还是很紧张,他觉得周正要对自己做什么,设防的心总是难免,可时间长了,警惕性慢慢松泄。他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母亲对他颇多禁忌束缚,养成他内向沉默的性格。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日子,周正对他只有顺从,没有要求,蒋捷也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心灵逐渐解放。
      周正给蒋捷的卡,一次也没刷过,手机也没有开机。虽然蒋捷不再只局限在小房间里活动,却还是略嫌拘谨。周正用了很多办法让他放松,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可是收效甚微倒是。他渐渐认识到,要改变蒋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有限的相处里,他也承认,蒋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是当江山跟他汇报蒋捷被芝加哥大学的投资管理系录取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惊的不光是蒋捷能给一流大学录取,更多是因为,蒋捷几乎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他被大学录取的事情。
      “这小孩挺能藏宝啊!”江山坐在“正”字包房的沙发上,翘着腿说,“跟本没花你一分钱,自己申请到了全奖。”
      “他还真倔。以为不花我的钱就能摆脱我?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别这么想,说不定小孩儿真看上你也不一定。我们当着他的面也试探了几次,他明显没有跟别人汇报,说不定是清白的。再说你不也是玩儿嘛,那么认真做什么?你别跟我说你这次动真格儿的了。”
      “怎么我不能来真的?”周正不怀好意地笑了。
      江山本来嘻皮笑脸,听了这话不禁严肃:
      “少来这一套,才三年不到,晓声那事儿你忘了?这种事情,你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我和沈兵没意见,我不还帮你找呢吗?可是你要是动了真心,就是暴露给别人一个弱点,他们就会利用这个弱点,不击垮你也打击你一下。蒋捷还不黑不白,背景不明的,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周正坐的那块儿,正好隐在灯光的阴影里,面目模糊不清,声音低沉,仿佛需要肯定:
      “说动就能动的,还是真心吗?”
      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空气里积累着压抑,沈兵和江山都在等周正的下一句,他们的心里,无不隐隐担忧。周正抬高嗓门,多了底气:
      “哪有什么真啊?这世界上还有真的吗?净说这些扫兴的事。找点乐子吧!江山,最近有新货吗?”
      沈兵识趣地走到靠窗的角落,江山心知肚明,周正真正想做的事,他和沈兵都插不了手,劝归劝,永远也不会走太远,说太深,于是笑着说,
      “还真有,新来的,长得跟贾宝玉似的,看看?”
      “你这成了大观园了。”周正叼着雪笳说。
      “这才下午,你悠着点儿,省点精力哈!”
      江山给周正把烟点上,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电梯的门开了,上来一个面如冠玉的小子。周正看着男孩在自己的面前跪下来,妩媚地笑了。
      蒋捷发现楼下的明里暗里多了些人,看上去象是周正的保镖。上了楼,门口也站了两三个人,却是都有些面熟的,见到他,点头示意,恭敬地叫了声:
      “捷少!”
      蒋捷也微微颌首,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果然看见周正裹了件白色浴袍,坐在客厅的沙方上看电视。
      “什么时候过来的?”
      蒋捷一边换鞋一边问,这样主动说话的时候可不多。周正看看墙上的钟,懒洋洋地回答:
      “一个多小时,洗了澡。听江山说你上大学了,还有奖学金,不错啊!”
      “还好,”蒋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你吃了吗?”
      “晚饭还没,出去吃吧?顺便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不用了吧?我都开学一周了,庆祝得太晚了。再说,我买了一条鱼。”
      “什么鱼?宠物?”周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宠物,是晚饭。”
      “你会做饭?还会烧鱼?”平时周正看他也就是吃些三明治,热狗,倒没看他下厨。
      “不会,但是我在市场看见这鱼好肥,就很想吃。”
      周正会意地点头。只有唐人街的市场才卖鲜鱼,这家伙大概又回家找打击去了。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煮饭。”
      “我爸给了我一本菜谱,让我照上面的学。”
      蒋捷说话的时候,充满笑意的眼睛弯弯的,灯光下亮晶晶,看样子心情很好。
      “对,你家开餐馆,你怎么还不会做饭?”
      “就是因为那个,家里人都不会做饭,都是在店里吃师傅做的。”
      看来这次是见到爸爸了,不然心情怎么这么好,认识他这么就还没见他笑得这么多。周正溜进厨房,一边看着摆在砧板上的鱼,一边偷偷打量着蒋捷的笑容。那个贾宝玉怎么能跟蒋捷比?差太多了。周正心里思量着。
      算是第一次合作,两个人把最后的成果端上桌的时候,对菜谱的总结只有四个字:“纸上谈兵”。虽然严格按照要求的量下材料,煎的时间,炖的时间也没有出入,可是做出来的成果和书上的图片天差地别。
      “什么破书,根本就是拿我们这样的菜鸟开涮嘛!”周正先沉不住气,怎么也不肯承认那锅红红白白的东西是自己的作品。
      “是我们自己煎糊了,炖的时候又加多了水。第一次嘛,下次就好了。”
      蒋捷完全不介意,自己盛了一碗饭,还好,电饭煲的功能好,使用又简单,所以保正了主食的供应。
      “你要吃?”周正看着他,“你打算吃这个做晚饭?”
      “对啊?难倒要浪费?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周正象吃了,并连声说,“我不饿,不饿。”
      蒋捷烂鱼就饭,也吃了一小碗。他吃得不多,但是比较慢。当周正看见蒋捷要把炖鱼包装放冰箱的时候,即时阻止了他:
      “你在做什么?”
      “收起来啊!还剩下好多。”
      “吃一顿可以了,这鱼也不白做,扔了也不算浪费。”
      “真的要扔呀?”
      “是的,”周正几乎从蒋捷的手里抢过那盘剩鱼,赶快倒了。蒋捷一脸惋惜,却也没再多说,一个人把厨房收拾干净。他有洁癖,所有用过的地方都擦了两三遍,光洁透亮了才停手。周正却看得直头疼。
      “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蒋捷想了想,“有作业要做,嗯,我约了同学,他教我游泳。”
      “你不会游泳?”这里的小孩儿从下都学过,学校也有课程。
      “高中的时候体育课有教,可是我晕水,到了泳池就晕,后来老师允许免修了。”
      “那你又还想学?现在不晕了吗?”
      “不知道啊!就是想再试一次。”
      周正有些得意,因为蒋捷开始能和他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从前的记忆,就象朋友跟朋友那样。
      “怎么不用这里的泳池?我可以教你。
      “什么?哪里的?”蒋捷不太明白,“你说这座大厦里有泳池?”
      “是我们自己的,在楼上,你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还不知道?”
      周正一脸不可思议,“跟我上来。”
      原来周正的这间房算是三层。顶楼的天台装了个巨大的玻璃屋顶,而天台改造成一个私人游泳池。明显有人定期保养,此刻的水也是蓝得清澈,荡漾着玻璃屋顶的反光,象跌进水里的星星。
      “可是我,我还没买泳裤。”蒋捷感到一阵浅浅的晕眩,额头无故热了起来。
      “这是私人的,外人也不会闯进来。所以不穿又怎样,反正只有我们两个。”
      周正说着,一把拉下穿着的浴袍,露出健壮的身体,一丝不挂。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3-08-19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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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周正是东方人少有的高大精壮的身材,典型的倒三角,宽肩细腰,经过锻练的肌肉充满爆发力。蒋捷却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半晌才红着脸转头看向水池:
        “你,你怎么这样啊?”
        “嘿,我有的你都有,害臊什么呀?”
        周正满意地欣赏着蒋捷尴尬的皱着鼻子抿着嘴的模样,说:“脱衣服,我教你。”
        “谁说要跟你学的?快把衣服穿上。”
        蒋捷想走开,可是满池清水荡漾,带给他强烈的天眩地转的感觉。胸口无由来地闷起来,呼吸不能控制,双腿发软,渐渐不能自持。
        周正眼疾手快,反应比常人迅速很多,没有错过蒋捷表情的变化,见他身子一歪,向泳池栽下去,纵身上前,一只胳膊拉住蒋捷手臂,轻轻一带,另一只手绕在他的腰间,稍一用力就给蒋捷搂在怀里,拉了回来。蒋捷的额头顶在他的肩膀上,看不见表情,只觉得身子下坠,似乎站不住。周正很少紧张,此刻心跳却快了起来,蒋捷还没让他靠得这么近过,柔声问:
        “怎么了?头晕?”
        有那么几秒钟,蒋捷一动不动伏在那儿,感到气息和力气回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周正紧紧箍在怀里,于是奋力地扭了扭:
        “你,你放手。”
        “不晕了?我放了你不会倒吧?”
        “不会,”蒋捷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呻吟,“你快放开我!我,我,要吐。”
        周正低头发现蒋捷的脸色不对,刚要放开,就听见“嗷”地一声,蒋捷已经把持不住,吐在他怀里。周正感觉胸前一片黏乎乎,蒋捷连吐了两三次,刚些难吃的炖鱼,一点不糟塌地都吐在他身上了。再好吃的东西吐出来都是臭的,尽管周正觉得恶心,却没推开蒋捷,待他吐完,似乎喘过气来,才拎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到旁边的座位上,自己找了块毛巾清理身上残留的秽物。
        “你还真说吐就吐啊!”
        红晕在蒋捷的脸颊上渐渐染开,对于他来说,在周正面前吐出来,还弄脏了别人的身体,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你知道我晕水还带我过来?”
        “是你自己要学游泳的。我好心想教你。你晕水这么厉害,还学什么游泳啊!一直都是这样?”
        “这两年才出的毛病。只是头晕,今天吐是因为我吃坏东西了。看过医生,说是心理障碍。我只是想试着克服,看看能不能自己走出来。”
        “噢?”周正想了想,问道,“是什么障碍,让你见到泳池就头晕啊?”
        蒋捷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正,这个家伙暴露的欲望真是强烈。端坐在那里,双腿衩开,禾幺.处一览无余。蒋捷把他扔在一边的浴袍扔给周正:
        “你穿上衣服吧,我不习惯。”
        周正一边悻悻然套上衣服一边说:
        “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晕水呢?该不是在泳池,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吧?”
        蒋捷独自离开的背影,忽然停住了。
        一入秋,运河赌船的生意开始着手准备。周正忙碌起来,有时候一两个星期也看不见蒋捷一次。偶而在他放学的时候去接他,看见他穿着普通的衬衫仔裤,走在一群人当中,总是微笑着,那么地醒目。尽管周正不想去认真交往,可他总是觉得,这个男孩对他的意义,恐怕不是玩玩那么简单。只是,他是周正,出生入死,叱吒风云,不会允许感情左右自己,他也不确信这个蒋捷值不值得他再认真一次。
        赌场向来是黑道洗钱的最佳途径。自从周正大手笔竞标下全州运河赌船的经营权,找关系想和周正搭线的人越来越多。黑道上的人都有些霸道,所谓帮忙不是义务,是你一定要答应,还要办得圆满。于是软硬兼施的各方势力大有人在。这天出门的时候,周正发现,保镖车又多了两辆。
        “为什么加了人?”
        “近来多事,小心点好。田谷组内哄,我们扶持的势力夺了权。死了不少人,给当家的二少爷川上跑了。怕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周正一边听沈兵说,眉头皱起来:
        “我不是说田谷组的人尽快撤出来,怎么还夺权了?江山要插手的吧?”
        沈兵直言:“山哥说是个好机会。田谷组的利益还是很丰厚,洪叔当年也一直想……”
        “胡闹!”周正低喝,“江山主意越来越大了。去‘焚夜’!”
        前座的司机听到,连忙转了方向盘,车子开上环湖高速。
        沈兵闭嘴,不再多说。周正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车子正开过蒋捷临湖的公寓。周正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多。这个时候,蒋捷应该还在学校,他最近学习都很忙。周正没有转头,问沈兵:
        “蒋捷那里,你加派人手了吗?最近不太平,多找两个人跟着他。”
        “知道。公寓和学校都有人跟。”
        车子驶进“焚夜”的停车场,周围的保镖先下了车,围出一条通道直达电梯。周正出了“正”字包房的电梯,就看见江山已经等在那儿。
        “什么事让你急着过来?今晚忙着呢,有两个议员要过来!”
        “跟我进来。”
        每个包房里都有个小型的会议室,周正和江山刚走进去,要开始谈,敲门声就响了。沈兵拿着手机走进来:
        “刚有人汇报,蒋捷失踪了。”
        周正一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刚才。学校那里的保镖说当时蒋捷在等公车,忽然停了一亮白色丰田,下来大概三四个人来拉他。保镖上前阻止,对方有增援,还开了火。场面很混乱,所以没看住蒋捷。”
        “被抓走了?”
        “不好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周正压抑住烦躁,心里却还有点儿希望,蒋捷是个机灵的人,说不定跑开了。
        “警方已经戒严……”
        “我是问蒋捷!”周正粗声打断沈兵,“有没有追踪到他的信号?”
        “他没带那只手机,追踪不到。”沈兵连忙说。
        “我去警方那里查查,蒋捷如果逃开,一定先报警。”江山站起来说,“先别着急,我们的人都跟不住他,别人要抓他也不那么容易。沈兵,知道是什么人吗?我们也好放开人手去找。”
        “我总觉得,有可能是日本人。”沈兵说。
        “*,落到日本人的手里还有他的好?”周正的手掌反复摩擦着额头,脑子里想来想去,都是蒋捷给日本人折磨的场面,他慢慢啜了一口手里的“伏特加”,吩咐江山:“让日本那头马上跟川上联系,先确定蒋捷是否在他手上。”
        “好,我这就去。”江山说完,快步离开。
        “有没有联系蒋捷的手机?”周正问沈兵。
        “关机,打不通。”
        “在哪里呢?”周正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夜色沉沉,天空一片黯淡,“蒋捷,你在哪里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3-08-19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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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韩国人”对蒋捷伸出手:
          “你好,我叫傅晓年。”
          “嗨,我是蒋捷。”他友好地回答。
          “我知道,早听江山他们说过你,说你长得有些象晓声,今天见到,果然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晓声是你的”
          “弟弟,”晓年抢断说,“他是我双胞胎的弟弟,可我长得象爸爸,他象妈妈。说实话,你们两个才更象兄弟呢!”
          “噢,是这样啊,”蒋捷听过晓声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山提过,“他也住在这里吗?”
          “已经不在了,”傅晓年的脸上闪过瞬间即逝的一丝悲切,“五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蒋捷感到一丝尴尬。
          “噢?”傅晓年会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兵,“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立刻明了,并没有人真正地跟他提过晓声。正哥第一次带人过来祭洪叔,看来这个蒋捷还真是不一般,正哥护得挺紧呢!
          沈兵适时走到蒋捷的面前,说:
          “正哥那里准备得差不多了,走吧!”
          蒋捷连忙站起来,离开前礼貌地对傅晓年说:
          “很高兴认识你!”
          蒋捷觉得傅晓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哀伤和判研,是因为自己和晓声的相似,惹出他的伤心往事吧?
          正屋里光线很暗,烟雾燎绕,蒋捷四周一看,竟是供奉灵位的灵堂。两个僧人在颂经超度,低低的钟钵声绵绵不绝。周正背着蒋捷站着,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听见蒋捷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对他说:
          “来,给洪叔上柱香。”
          蒋捷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香烛,三拜之后,走上前,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那里已经插着另外的几支香烛,烧到一半,顶端透着暗暗的红。蒋捷抬头打量摆放的照片,上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根本就不象黑社会,和“南北行”卖参的先生倒有些象。这和蒋捷脑海里的形象相去甚远。洪叔灵位的侧后方,供着另外一个灵位,照片上的男孩儿,蒋捷几乎立刻就认定是傅晓声。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周正说。
          僧人先退了,然后是角落里的几个保镖,最后是沈兵。终于灵堂里只剩蒋捷和周正两个。
          “你不害怕吧?”周正对蒋捷安慰地笑笑,蒋捷摇了摇头。
          “就是想带你见见洪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带人过来见他老人家。他是我和江山沈兵的恩人。他教我功夫,教我枪法,教我如何在进攻的时候防守。他说,如果你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相信。他还说,有些人是老天在护着的,阿正你就是。”周正烛火里负手而立,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既是说给蒋捷听,也好象重新走了一遍从前。“永远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阿正,你爱了,就输了。”
          周正微微闭上眼睛,洪叔的话言犹在耳,却听见蒋捷小心地问:
          “晓声是怎么死的?”
          周正恢复了精神,做了个深呼吸,问道:
          “晓年跟你在外面说什么了吗?”
          “他就说他和晓声是兄弟。”
          “嗯,他是给人害死的。”周正在晓声的香炉里加了柱香。“五年前有个组织让我接一批货,当时我刚接手洪叔的生意,惹了很多麻烦,给人盯得很紧,如果接了,大家就都得赔着进去。他们捉了晓声去,要胁我接了那批货。”这次周正停了很久,等呼吸稳定,才说,“我没答应。”
          他没有再往下说,蒋捷也猜得到。说来简单的一件事,当时必定是费尽了神,碎了心做的决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绝了?”周正的眼睛盯著蒋捷,却不似以往锐利。
          蒋捷摇摇头,“我想你也是想把伤害减到最少,才牺牲你的爱人。”
          “爱人?谁跟你说晓声是我爱人的?”周正转脸看向照片上的少年,“我要是真的爱他,怎么舍得牺牲他?他是个傻孩子,太傻。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象晓声我才把你留在身边?”
          周正见蒋捷没有回答的打算,才继续说,“你们的性格差得太多,和你相处越久,越不觉得你和他象。性格让你们的脸呈现出不同的东西。”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好象在做总结一样。”蒋捷终于说话,
          “噢?我平时都怎么说话的?”
          “都觉得你一直在骂人的模样,总是很凶很严厉,好象大白鲨。”
          “我骂过你吗?”周正皱着眉头,却想笑。
          “对我还好,对别人就是冷冰冰。我想你是怕把我吓跑,才对我比较温和吧?”
          周正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真成了大白鲨:
          “是,你倒是了解我。”
          “你吓不跑我的,”蒋捷低低说了一句,轻得没有惊动袅袅升起的烟。
          蒋捷从酒店洗手间出来,等在一边的保镖上前说:
          “正哥在地下停车场那里等你。”
          “噢?不是说好在门口的吗?”他心里疑惑着,看向酒店门口,那边好象有几个奇怪的人影在四处逡巡。蒋捷跟着保镖坐电梯到了停车场,一下就看见周正身边围着六七个保镖,站在车前,好象是车给人动了手脚,上不了车。沈兵快速地讲完电话,在周正耳边说什么。保镖几乎是拉蒋捷急步往那边走,打算会合。这让蒋捷觉得很紧张,周围的气氛感觉好危险。就在这时,枪声在一瞬间爆起,停车场外也有急速驾驶的尖锐声音,枪声一起,就很猛烈,火力集中在周正身边,一排子弹准确地把周正和保镖分开,对方再分两路开火。沈兵拉着周正借着车辆的掩护往紧急出口处撤退。有两个保镖突围出来也护在周正身边。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暂,蒋捷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一个保镖已经中弹,另外一个按着他的头,让他趴下,然后拉着他,一边射击,一边往周正撤退的地方靠拢。蒋捷觉的子弹“扑扑”打在身边的车身,轮胎,墙壁上,溅起火花和碎屑,离自己那么近。枪声一直没停,有人中弹,有人呻吟,蒋捷的心快要跳出来,他没经厉过这样的场面,觉得双腿抖得不能用力。周正给沈兵死死护着,暗中观察,对方明显在靠近,人数原来比想象的还要多。
          “正哥,你得了机会就撤,我们的人马上会赶到安全门那里。”江兵在周正耳边说,“这里交给我,快呀!”
          “把蒋捷弄过来。”周正的眼睛不停寻找。
          沈兵四处看,发现蒋捷和一个保镖离自己这里隔着行车道。
          “不行,太远了,你先走。”
          “把他弄过来!”周正几乎抓狂,他抬起枪,对着露出身子的目标连开了几枪,人应声而倒。沈兵看见周正压住对方的火力,是要串过去救蒋捷,一下子扑住他:
          “你疯了!救不了他了!正哥!”
          周围的保镖也上来压着周正逼他撤退。由于周正这边的反击很强烈,对方的分开一部分火力,转向了蒋捷。蒋捷被保镖拉扯着,退到了车道的边缘,他看见了周正。保镖换了把枪,对蒋捷说:
          “我压住他们的火力,你往正哥那边跑!”
          蒋捷点头。保镖依言冲着对方连连开火,对方只好躲避。蒋捷趁着空档往周正的方向奔,他本来跑得是很快的,可就在这时,一辆车灯大亮的汽车快速开过来,蒋捷侧身躲过飞车,身子给狠狠贴在柱子上,站在那里。周正看见,拼命地在保镖的护围下挣扎着,大声冲蒋捷喊着:
          “蒋捷!趴下!趴下!蒋捷,快趴下。”
          无数辆汽车自动报警器轰鸣着,流弹在空气中飞窜,蒋捷看见周正绝望的嘶喊,身体却不能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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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呢?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是我先问你的,你要先回答。”
            “喜欢你,难到看你送死?我不合格,还是让你受伤了。”
            蒋捷的脸更红了,却保持着一样的姿势没动,
            “嗯,你真直接,我以为你会说,你大概可能有点喜欢我了。”
            “呵呵,蒋捷,我已经过了害羞的年纪了,喜欢就喜欢,还要装模作样吗?”
            蒋捷有些迷惑,独独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
            “从来没有人象你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你慢慢想,总有想通的一天。”
            “嗯”倚着周正闭目养神,感觉刚才还留在身体里的气力,正在从每一个毛孔向外逃亡。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软软地顺着周正床上瘫去。周正也感到不对劲,怀里的身体明显支撑不住,贴着自己胳膊的脸颊温度升得很厉害。呼吸隔着衣物,喷在皮肤上,仍是烫人。他伸手摸上蒋捷的额头,烫得马上撤开手:
            “你发烧怎么也不跟人说?”周正急忙把蒋捷放平在床上,他的脸红红的,原来自己以为脸色好转,竟是因为发烧?
            蒋捷转了转头,声音微弱,“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
            “那你也得说真话啊!偷着发烧很舒服啊?”说完,周正大声冲外面喊,“叫医生过来!快!”
            “周正,我害怕。”蒋捷忽然抓住周正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掌,那手心热得吓人。
            “你烧糊涂了?怕什么?你老实些,别踢被子。”周正边说,边把毯子给蒋捷盖好。
            蒋捷却半睁开眼睛,有些红,目光不能集中,隐约带着水光:
            “我怕那天到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周正楞楞看着蒋捷,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些失神,直到医生走进来,给蒋捷检查。
            医生给蒋捷连打了退烧,消炎和止痛的针,才对周正说:
            “今晚可能要折腾了,要不要请个护士来照顾?”
            “我看着就行了。这烧什么时候能退?”
            “不好说,看他的体质和对药物的反应。”
            蒋捷开始只是沉睡,体温持续在39.5-40度之间不退。后来医生又扎了两支退烧的针,还是不管用。不知道是伤口的疼,还是医生用的粗大针头出入皮肤间带来的锐痛,蒋捷开始低声的,仿佛是呻吟一样的哭泣,然后渐渐声音高了,开始佞语,反复都是那两句:
            “妈妈妈妈小捷错了别走妈妈,别扔下小捷呜呜,别走妈妈妈妈,妈妈”
            到最后就是一连串的不停地唤着“妈妈”“妈妈”,接着身子跟着抽搐,手脚尤其厉害,身子在床上翻转,一会儿挣扎着要坐起来,身子扭动不停,嘴里的字也逐渐念不清楚,都是呜咽和破碎的音节。眼睛一直没睁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扑簌簌”掉个不停,脸很快湿了。周正手忙脚乱压着蒋捷,怕他挣了肩头的伤口,又要给他不停地换冰袋敷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气极问医生,“你给他打的什么针?怎么一点儿用也没有?”
            医生拿出酒精棉,让周正按着蒋捷,在腹股沟胸前脖颈处反复擦着。蒋捷并不配合,还是哭,身体一直挣个不停,幸好他体力不行,也用不上什么劲,周正仔细护着他的伤口,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不停的安慰着:
            “蒋捷,乖,一会就好了,别动,蒋捷,马上就不疼了,忍一忍。”
            “他现在没有意识,听不见你说的话。”医生在忙碌的空隙告诉周正。
            没想到平时那么乖巧的人,生病的时候这么难侍候。周正头大,却没放弃。心里捉摸着,为什么蒋捷只有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敢大声哭?上次醉酒的时候也是一个反应,哭了那么久。他注视着蒋捷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被泪水打湿,却因为高烧而红晕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那颤抖的双唇吸引着他的目光,不能移开。周正的嘴迎上去,在火热的唇齿间流连着,并不深入,只挑拨着两片嘴唇,一下一下,轻轻地吮吸。蒋捷开始还是呻吟拒绝,慢慢不再躲,却也不迎合。周正的嘴唇在蒋捷的脸上游移,挪到耳边,低低地说着:“小捷,别哭,小捷,小捷”周正重复着,象蒋捷梦里那样呼唤着他。果然,蒋捷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哭泣。有汗水正在从脸上,身上慢慢渗透出来。
            蒋捷再次醒过来,晨光正从淡色窗帘缝隙间透进屋子。肩头的伤不象之前那么火辣辣地疼,眼睛越很难受,眼皮跟砂纸一样,一睁一阖磨得生疼。
            “醒了?”周正好象很久没刮胡子,黑乎乎一片,跟大猴子似的。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跟你一样糟?”
            “比我俊多了,我看挺好的。”周正扶着他坐起来,“看不出来你挺能哭的,是水做的啊?哪来那么多眼泪?”
            蒋捷的脸“腾”地红了,“我说什么了?”
            “呵呵,抓着我叫妈妈。”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印象。”
            “哈,你要赖帐啊?”周正捉弄的看着蒋捷,目光慢慢柔和又认真,“蒋捷,没必要压抑自己,想哭的时候就哭,我不笑话你是大姑娘。”
            蒋捷的脸红透了,连耳朵都跟着红,“你会,你肯定会笑话我是大姑娘。”
            “我要是敢笑你,你就罚我。”
            “怎么罚?”
            “罚我,”周正转了转眼睛,“罚我穿女装,你可以拍照留念。”
            周正觉得,蒋捷好象是株开在角落里的含羞草,他的心正在悄悄打开。可是,他要他的蒋捷再也不用保护色掩饰自己,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开在太阳之下。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大笑起来一定很迷人。
            蒋捷养伤的日子,周正好象都很忙,连江山和沈兵都不见人。当街追杀,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枪战,想压下去,是有些难。不知道周正的关系有多硬,能摆平这样的事件。蒋捷休息了几天就打着绷带上学,周正劝他也不听,只好让人每天送他,往返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又怕他吃不消。
            这天蒋捷放学的时候,来接他的竟是傅晓年。
            “正哥今天太忙,让我来接你。”晓年的眼睛细长,笑起来弯弯的。
            “其实我自己也行的。”蒋捷很快钻进车里,坐在晓年的旁边。
            “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以为正哥还能放心你自己出入?对了,正哥给我的检查清单。”
            傅晓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第一,有没有按时吃药。”
            蒋捷吃吃笑起来,点点头。
            “第二,有没有发烧?”
            “没有,很好。”
            “第三,有没有想他?”晓年见蒋捷面露难色,连忙说,“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跟他讲。”
            他注意到蒋捷的发间挂着小纸屑,伸手帮他摘下来,
            “怎么弄的?”
            “噢!”蒋捷用没受伤的左手在头上胡乱的拨了拨,“班上的人开了个小PARTY,庆祝我回学校。”
            “学校这里这么放不下?伤还没好就回来上学。”
            “我是拿奖学金的,总是请假不好,再说课业很重,再不上学就跟不上了。”
            “还是谨慎一些好,晓声就是不小心,才给人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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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觉得手心里捧着的脸不经意地抖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不安饱涨了起来。
              “以前真的没做过吗?”周正的脸和蒋捷只有一指之距,却不急进攻。
              蒋捷不说话,只轻轻摇头。
              “接过吻吗?”周正的嘴唇在蒋捷的眉目之间,轻轻啜着,手在蒋捷的颈后交差,慢慢向下移动,停在肩胛骨之下,稍微用力,蒋捷的身子不轻不重给按到周正的胸前,少年强劲的心跳隔着滚烫的肌肤,和周正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周正感受着拥有蒋捷的感觉,想起江山白天拍着他胸口,跟他说的话:
              “不是你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他吧!”
              周正觉得蒋捷压在他的胸口上,带给他的是种难得的充实,那是真切的活着的感觉。在明争暗斗里疲惫不堪的心灵,只有在面对蒋捷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蒋捷感受着背后周正的律动,周正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引导他如何在疼痛中寻找快感。蒋捷美好的颈项,向上扬着,如同天鹅引吭,他却是无声地,在他囧囧初体验里,他至少确定,身后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在乎自己。蒋捷感觉身体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那禁锢了很久的情欲,好象是给渔夫放出瓶子的魔鬼,升腾成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自己平时呈现给人素淡的外壳。我爱的是男人,我亲爱的妈妈,只有男人能给我快感,就和那抛弃了你的爸爸一样。蒋捷感到有泪水滑下汗湿的脸颊,却不是因为悲伤。
              隆冬的夜晚,本就寂寞无人,月光冷冰冰,照在人间。周正躺在蒋捷身边,小心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细心观察着他。蒋捷从做完就没怎么说话,空洞洞的黑眼睛,好象要在白雾中找到什么。
              “你怎么样?”周正问他。
              蒋捷楞楞看着天棚,眼睛里带着湿润:
              “周正,我感觉,好象翻过了一座,很高的山。”
              “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同xing恋是拦在我面前的一座山,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爬上去,还是应该绕路而行。我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我很孤单,很害怕,我希望有人告诉我,教导我,应该怎么做。”蒋捷说着,看着周正。周正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希望,“所以谢谢你,周正,你带着我翻过了一座,我不能独立翻过的山。”
              蒋捷没有停,继续说:
              “你今天告诉我,关于晓声的事情,也是为了让我明白,如果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有一天,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可能也会被牺牲,可是,周正,我不怕。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你,可是我愿意留下,我想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真爱,如果能,真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周正有些吃惊地看进蒋捷黝黑的眼眸深处,他静静地看着,手指头抹过蒋捷脸颊,那里正有一对泪珠无声地坠落:
              “蒋捷,总有一天我会给你看,真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九九九年夏天的时候,周正和蒋捷又搬回湖滨的公寓。周正的运河赌船终于一切准备就绪。蒋捷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完成了大二的学习,教授推荐他去第一银行实习,为他的一个调查报告搜集资料。他的右肩虽然伤好了,却再不能弹琴,周正因此有些内疚。这天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又试图说服蒋捷去看医生:
              “他很权威的,断了的手都能接回去。”
              “我的手也能用啊!跟你说很多次了,伤已经好了,弹琴不是有双手就行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弹琴!”
              “谁说的?以前你学习那么忙,也还去基督堂弹周末班,还说不喜欢?”
              “那不是因为你一到周末就来,为了躲你才去弹的。”
              “真的假的?”周正看着蒋捷偷笑的脸,“你还没给我弹过琴呢!这次就去看看,他说不行,咱就再不看医生了。”
              “不去不去,”蒋捷学会了在周正面前耍xing子,“给他们弄得疼死了。”
              “你这么大的男人还怕疼?”
              “怎么不怕?你给他们掰来掰去看看。”
              蒋捷在做物理治疗的时候,给那个复健师狠狠折腾了近两个月,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是差了一些。
              “那,真不看?”
              “不看不看,”蒋捷连声说,“你明知道我吃饭不喜欢说话,是不是纯心不让我吃好?”
              “你吃你吃,你多吃点儿!”周正再不敢说话,也老实吃饭。
              “赌船开幕的事情你都忙完了吗?”蒋捷吃完,问周正。
              “差不多了,江山再做最后的收底。”
              蒋捷知道周正不喜欢自己插手他的生意,所以太过具体也不敢问。
              周正看着蒋捷的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稀饭,“你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
              蒋捷不答却笑。
              “你笑什么呀?”
              “笑你堂堂洪门的老大,天天管我吃饭,是不是大才小用?”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周正侧目看着蒋捷,“你今天什么安排?”
              “去银行,做报告,下午密斯刘带我见一个她的大客户。晚上我爸爸让我回家吃饭。是家,不是餐馆儿!”他的言语里带着喜悦。蒋捷对家人总有一份依恋,可没有他妈妈的允许,他也不敢回家,只是到餐馆见他爸爸,今天得了这样的“恩准”,难怪他这么欢喜。
              “好久没看见我妈了,也挺紧张的。”
              “紧张什么?她是你妈。准有好消息,今天。”周正使了眼色,洋洋自得。
              蒋捷出门前,在门口检查随身带的文件。周正倚在门前抱着双臂对他说:
              “那个密斯刘,你多注意点,对人家没意思就离她远些。我看她看见你就跟蜜蜂盯上小红花一样!”
              “你太多心了吧?她比你还老呢!”
              “这是怎么说话呢?老牛吃嫩草怎么了?就你这对桃花眼,给我管好了!”
              蒋捷哭笑不得,“无聊!让开啦,我要走了。”
              “手机开着,去哪儿都带人,你听见没有?”
              “知道啦!大叔!”他故意把“大叔”念得很重。
              蒋捷拎了件薄外套,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周正一直看着他没有转身。他这两年变了不少,长高了,几乎要和周正一般高度,还是瘦,却瘦得不难看。人是越发俊朗标致,xing子却还是内向低调,只有在周正面前慢慢放得开,带着年轻人该有的开朗和坦荡。周正想着蒋捷离去时修长匀称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着,就笑了。
              “我真是个发春的精神病。”
              他走回去,客厅咖啡桌上的手机似乎已经响了很久,来电显示是“沈兵”。他现在不是在东京的吗?周正疑惑着接通:
              “喂?沈兵?什么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08-1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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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楞在原地,有那么一刻,心思头脑不能运动,过了一会儿,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侧头啐了一口:“Shit!”,想也不想就追出去。
                蒋捷正在转角处等电梯,看到周正大步追出来的声音,连忙狠拍了两下电梯的按钮。液晶数字显示电梯才到十五楼,而周正光着脚已经在几步之外。蒋捷回头去找楼梯间,背后响起周正宏亮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蒋捷没有听,撒腿就往楼梯间的方向奔,不料周正的速度更快,窜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抡,蒋捷觉得头脑里“轰”的一声,就给按在墙上,周正的脸因为突然缩短的距离而变大,几乎顶在蒋捷的脸上,恶狠狠地问:
                “没听见我叫你吗?老实跟我回去!”
                “没人,没人要回去给你养!”
                蒋捷的领子给周正抓得紧紧,喘气都困难。
                “我跟你说好话你不听,专记我气头上的话。”
                “你敢说你不是那么想的吗?”蒋捷盯着周正的眼睛问,“周正,你把我当成什么?”
                “回去再说。”周正看了看角落里的保镖,他们为难地,没敢走过来。
                “我不会跟你回去!”蒋捷的脸红了一片,目光却还坚定。
                “好,你想让他们看,我随你。”
                周正一手抓上蒋捷的下巴,嘴唇压上去,在舌头的配合下,疯轰滥炸。蒋捷“唔,唔”地扭着脸拒绝,想从那铁钳样的手里逃出来谈何容易,况且周正防着他咬自己,掰着下巴的手格外用力,使在很大程度上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任人掠夺。蒋捷知道角落里多少双眼睛正看着这样的一幕,瞬间又羞又恼,他还自由的一只手去推周正,无奈那身子竟象座山一样沉重,他只好往外掰周正抓着自己下巴的手,趁周正腾手来阻止他的瞬间,蒋捷突然屈膝袭击他的小腹,周正身子往后一躬,拉开两人身体间的距离,很轻易地躲了过去。不料蒋捷趁他退身,手上失力,一拳击向他的胸口,在周正忙抽身的时刻,终于从双臂的钳制下逃了出来。周正再伸手抓他,蒋捷身形灵活,侧身闪过。
                “好,我让你跑。”
                周正纵身追上去,走廊本就狭窄,想躲避追击很难。蒋捷跑来不过几步,给周正一个前扑压在地上,他试着转身反抗,腿却给周正的腿给别住,双手再落入他的魔掌,被压着高举在头顶。身体每一种移动都给周正锁得滴水不露。蒋捷气愤难当,对周正低喝:
                “放开我,你放开!”
                “要我放开你?做梦!最好想也别想!”
                蒋捷怒睁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正高挺的鼻子,慢慢上移对上他野兽一样的眼神:
                “是你让我滚的,怎么出尔反尔?”
                “我那是气话,不算数。”
                蒋捷不再用力挣扎,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尽管后背给压得生疼,却没有挪动,声音里满是疲惫:
                “周正,你是混蛋,你真是个混蛋。”
                周正见他不再挣,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语调也不见了火气:
                “跟我回去吧!”
                他刚要放手拉蒋捷一把,不料在他完全没有防犯的情况下,蒋捷忽然的头快速向他撞来,他的手已被蒋捷反锁住,想躲却慢了半拍,正给撞在鼻子上,顿时一阵激烈的酸痛。身下的蒋捷一翻身,借腿上的力把他踢在一边,就要爬起来。周正虽然给突然袭击打蒙头,却凭借着本能反应一把抓住蒋捷的脚踝,大力往后一拉,蒋捷整个人给拖了回来。周正翻过他的身子,反剪着他的双手,狠狠一提,蒋捷果然给疼得呻吟破口而出,看见红的血滴从鼻子里淌下来,落在蒋捷的后颈上,周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好啊!功夫没白学,用在我身上了,啊?!”
                在角落里踌躇了半天的保安见老大见了血,终于还是犹豫着走过来,结巴地问:
                “正哥,我们,要不要……”
                “给我滚一边儿去!”
                周正抬头红眼地冲他们喊道,吓得几个人拼命消失。周正再把注意力转到蒋捷的身上,刚消减的火气再烧起来,“真是长能耐了,”他粗鲁地把蒋捷拎起来,耸在墙上,胳膊用力横在他的胸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跟不跟我回去?”
                蒋捷似乎没有反抗的力量,苦笑着说:
                “你要我跟你回去做什么?你少我一个床伴吗?”
                “你给我闭嘴,我跟你说了那是气话,你知道我没耐心,气一上来就乱说话”
                “我知道,”蒋捷打断他,“所以我们平心静气谈,我再给你机会说一次,你真的喜欢我吗?周正,你喜欢我什么啊?”
                周正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准备,手上的力气却小了。他试着拉蒋捷,却没拉动,这是又跟他耗上了。他扯过蒋捷的腰,往屋子里拖,拖得很辛苦,恨恨地说:
                “你别逼我跟你动粗!”
                蒋捷知道这层楼现在只剩他和周正,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周正?你回答我,因为我模样好?和晓声长得象?因为我是个雏儿,干起来比较过瘾?因为我会是个听话的金丝雀,我的教养让我不会和你起冲突,会事事服从你?你真的把我当成‘焚夜’的男妓是不是”
                蒋捷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周正一拳快速利索地招呼上他的肚子,顿时眼前金星四射,好象整个胃袋都在这大力的一击下破裂,剧痛呈辐射状,很快占领腹部每个角落,竟疼得连呻吟都不能出口,蒋捷瘫下身子,整个人挂在周正的手臂,意识一片模糊,恍惚中一阵天旋地转,已被周正抗在肩头,朝着门口走去,身子在周正的步伐里,每颠一下,腹部传来的疼,都要扯断脆弱的神经,懵懵中,那声音也不知是真是假:
                “真是废话,有在qiang战里不要命地救床伴的傻瓜吗?”
                周正以为自己有保留的一拳,竟让蒋捷在床上躺了两天,吃了就吐,吐的东西也总有血丝。周正乱说话,还打人,总是理屈,所以事事陪着小心,经常见蒋捷坐在客厅看书,看着看着就会走神,眼睛直直盯着书本,心思却早穿过厚厚书页,落在不知明的某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那天的吵架。
                川上杳无踪迹,寻找如同大海捞针。周正决定不再躲藏,他不露面,怎么给川上上钩的机会?因此他要高调出席赌船的开业典礼。
                “值得吗?用自己做饵?”沈兵低声质问。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晓年那里怎么会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兵摇摇头,“他压力也很大,精神不太好。洪门那头还是换个人吧!傅晓年恐怕胜任不了。”
                “你对他有成见?”周正戏谑地说,“你不喜欢人家,也别老是和他唱对台戏呀!”
                “我实事求是,你别往歪处想。”
                “唉,沈兵,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兄弟两个,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明白,我跟你谈过,就不想再重复。”周正拍了拍沈兵的肩膀,“兄弟,凡事要往前看。”
                “谈公事吧,我让晓年和各地的囧囧商都打过招呼。川上入境没有带装备,要想在开业典礼上闹事,他需要配备不少家伙,他常用的那些型号,已经备案,一有货出,就会通知我们。”
                “嗯,我倒觉得川上不会选那天下手,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
                “说不出来,好象不会那么简单。”
                “我们不能冒险,明天把防范的部署给你看看。”
                “不用给我看,我相信你。”周正说着,抬腕看表。
                “在等蒋捷?”
                “他下午和晓年出去喝茶,没打电话回来。”
                周正的椅子朝着窗户的方向转了过去,外面暮色深沉,华灯初上。蒋捷应该快回来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3-08-1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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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3-08-1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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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尔夫球场的代步车,在广袤的后院缓缓地,冲着湖边开去。周正的腿上完全好了,走路却还是有些跛,尤其这种秋寒的天气,很不方便。江山运来一辆代步车,“你家后院比高尔夫球场还大,用这个最好。”
                    蒋捷在一个星期之前出院,搬来和周正一起住。这里环境好,适合休养。周正在逼他健身锻炼上也是超级负责。有天蒋捷在跑步机上跑到腿抽筋,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仰头看着周正说:
                    “你是真的责任心太重,还是根本就是,n.u.e待我能带给你快感呢?”
                    “哪天你能象我这样,就不用锻炼了。”
                    “象你怎样……”蒋捷还没说完,就见周正一低身,拦腰抱住自己,接着天眩地转,自己给人象抗猪肉一样抗在肩头。
                    “喂!你放我下去!这样好象死猪一样,很难看。”
                    “养你这样的猪,都是骨头没有肉,还不赔死?”
                    感受着不再平稳的脚步,蒋捷的脸,紧紧贴上周正精壮的背肌:
                    “养你这样的就划算,都是瘦肉没肥膘。”
                    蒋捷早看见湖边有个巨大的仓库,可是没想到竟是个马厩。里面开放式宽敞设计,只住了两匹马,确切地说,是一匹半,因为其中的一个,还是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它趴在母马的身边,脸不停地蹭着母马的脖子。看见蒋捷和周正走到近前,侧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个都是油亮的黑,象是上好的稠缎,一点杂色都没有。
                    “这就是你的礼物。记得有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晚了吗?骗你说有客人,它就是那晚出生的,也算是客人。”
                    蒋捷隔着栏杆,伸手进去摸着小马的身体,小马以为他在喂食,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很痒,蒋捷“格格”地笑起来。周正连忙拉回他的手,
                    “小心它把你的手指头当胡萝卜吃掉。”
                    “怎么会?他看起来很乖。”
                    “还小,不懂事。不想知道它的名字?”
                    “才满月就有名字啊?”蒋捷兴奋地,“叫什么?”
                    “小捷。”周正,“小马的名字叫小捷!”
                    “啊?那你叫小捷,我怎么知道你叫它还是叫我?”
                    “嗯,有道理,所以你要改名。”
                    “为什么要我改?”
                    “它小,你得让着它。它喜欢小捷这个名字,你也得让给它。”
                    “那我怎么办?”
                    “我就叫你,嗯,蜜糖,甜心,亲爱的,心尖儿,宝贝儿……”
                    “去你的,你拿这些去哄别人去吧!”蒋捷的脸颊不知道为了什么,红个通透,“那,将来小马长大了,你,你,不是要天天骑小捷?”
                    周正定定地看着红着脸的蒋捷,片刻之后,忽然暴发出大笑,“哈哈哈哈!我还真没想到!”
                    “少来!”眼中嗔怒,给了周正当胸一拳,“你还敢说你没想过?”
                    “真的没有,我发誓没那么想过!”
                    “哼!”蒋捷挤眉弄眼假装生气,趁机再给他几拳。“不准你这么笑!”
                    “好好,”周正调整了一下呼吸,“别打了,你现在力气大,打得很疼。”
                    “活该呀你。再这么囧笑,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好狠的心!那样的话,你得背着我到处走,苦的还不是你?”
                    “臭美,你看谁理你。”蒋捷把目光转向小马的身上,问:
                    “怎么忽然想送我礼物呢?”
                    “庆祝你的新生,蒋捷,重生是奇迹,你,是我的奇迹。”
                    “你也来煽情的呀?”这么说,蒋捷的眼睛却认真了。
                    “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我要是能象江山那么能说会道的,天天跟你说好听的。”
                    蒋捷有些动容,脸凑上去,
                    “你说什么我都喜欢。”说着亲上周正带着烟草味的嘴唇,周正却在这样的时刻,很扫兴地说话:
                    “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呢!”
                    蒋捷点了点头,深情地回应,
                    “喜欢,当然喜欢。”
                    “那,那,我,可不可以骑小捷?”
                    刚说完,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疼得周正手捂着肚子,弯下身,
                    “你,你敢谋杀亲夫。”
                    “呸,我杀的是色狼囧魔大变态!”
                    蒋捷夜里睡眠不好,偶而下午会窝在楼上靠窗的沙发上小睡一会,算是补眠。每到这个时候,周正会走开,不给他任何干扰。蒋捷午睡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这天周正要上楼取点东西,却发现蒋捷在阳台上讲电话。他于是坐在沙发上等。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少?”
                    “不太困。”
                    “原来不是说明年春天要上学?办得怎么样?”
                    “我住院的时候,申请就结束了,赶不上。”
                    “那秋天呢?”
                    “还远!不着急。干嘛?我不念书,你就养不起我了?”
                    “不是怕你无聊嘛。”周正轻拍着蒋捷的肩膀,“多睡一会儿吧!我在楼下书房。”
                    “噢。”
                    蒋捷看着周正走下楼,心里想着江山在电话里说的,联邦那里重案组又开始工作,他的人查到除了林源,还有另外一位华裔的专家,并且他们找到个重要证人。江山还没有具体的资料,按他说的,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查出那个证人的名字。”
                    “和你们有来往的人里,没有可疑的?”蒋捷问。
                    “所有和正哥直接联系过的人,是都有备案,可是,人太多,不好查。只要那个名字出来,就很容易办了。”
                    蒋捷心里慢慢地,一个计划在成型,他说:
                    “我想,我可能认识另外一个华裔。”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3-08-19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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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要白天,他想回到夜晚的梦里去,他不想,从梦境里醒来。他侧过脸,在枕头上摩擦,回味着昨夜温柔的怀抱,却忽然顿住了,枕被之间,是一股不同于消毒药水的气味,尽管散得只剩淡淡的,但他还是一下认出,那是古巴雪茄的味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3-08-19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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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两天以后,非常意外地,蒋捷喝了父亲喂的小半碗汤水,竟然没吐。他对父亲笑了笑,父亲却转过身,用手心揩着眼角,端着碗的手,抖得那么厉害。逐渐地,他对食物开始不那么强烈地排斥,流质的断断续续能进食一些,医生的语气不再那么沉重,欣慰地跟他的家人说,蒋捷各项健康指标,开始向正常的方向好转。三月中,在人们准备迎接春天到来的时刻,天空开玩笑一样下了薄薄的雪。那是周正去世后的第一百天,蒋捷在医院住了六个多星期,也终于出院。
                        奇迹一样的恢复,让蒋家人深觉拣回了儿子的不易,于是加倍小心地爱护着,即使并不想他搬出去自己住,还是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出院那天,帮忙收拾好他的东西,看着他上了江山银灰色的法拉利。父母终还是不怎么放心,一再地叮嘱他别受凉,按医生的要求吃药吃饭。
                        “您放心好了,”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江山冲车窗外的蒋父说,“我会照顾好蒋捷的。”
                        “那,有劳了。”蒋母冲他点了点头。
                        车子低吼了两声,窜了出去。蒋捷从后望镜里看着父母的身影渐渐远去,江山车子的前后,分别有两辆黑色轿车跟着。
                        “你遇到麻烦了?”蒋捷皱眉问道,江山平时的保安没有这么严格。
                        “防范一些总是好,再说有你在车上,出了事,人间yin间都有人找我麻烦啊!”江山冲他笑了一下,见他面露倦色,“累了?”
                        虽然得到医生的允许可以出院,蒋捷的身体状况并不特别好,因为还没有恢复正常进食的水平,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显得疲倦,所以只能卧床休息。
                        “我想,看看他。”他歪在座位里,看着窗外灰沉沉的天。
                        蒋捷入院前,将周正葬在江山在威斯康辛洲的私人小岛上。他说,那是他和周正蜜月的地方,终身难忘。
                        “到那里也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你现在的情况怕是吃不消。”
                        “不可以坐直升飞机吗?”
                        车子到了北郊别墅的时候,一架私人直升机已经等在那里。江山用大衣裹进了蒋捷,半挟半抱地塞进机舱,又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羊毛毯,盖在他身上。
                        “累了就睡一觉,睡醒就到了。”
                        “不累。”蒋捷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的手机上有游戏吗?我想玩。”
                        他们几个用的都是同一款手机,能从互联网下载很多游戏。
                        江山把手机递给他:
                        “别玩儿费脑子的,你需要多休息。”
                        “我在医院休息了六个星期了。”
                        蒋捷玩游戏并不上瘾,但玩的时候却很投入。江山看着他给头发遮住的半边脸庞,只露了尖尖的下颌,自从他能进食以后,非常配合治疗,吃药打针都很自觉,医生和家人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去做。现在想起来,就是为了能在今天出院,去看看周正的吧?江山的心里软软地蹋了一角儿,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蒋捷的背后给塞了个柔软的枕头,他靠着窗,半坐半躺地对着江山。他给游戏消了音,手指还在几个钮上不停地飞快穿梭,还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沉思状,实际上却在查询江山的通话记录。在路上,江山给岛上的看守人员打了一通电话,只说:“我和捷少下午过去,让厨子煮些清淡的粥。”可是,在他的手机里并没有这通电话的通话记录。他当时记得很清楚,江山通完话以后就直接挂断,根本没有删除记录。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拨的那通电话是具备自动删除通话记录功能,也就是通话一切断,什么记录也不会留下,因此谁也查不出,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对方说过什么。如果只是岛上的保安人员,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紧张的情绪让蒋捷的胃翻腾着绞痛,他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周正的墓临水,面对一望无际的密歇根湖,此时是茫茫一片。江山紧了紧蒋捷的大衣领子,又摘下自己的围巾缠在他的脖子上。
                        “天还是冷,别呆太久。”
                        蒋捷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让我们单独呆会儿,我有话跟他说。”
                        看着江山退到一边,周围站着大概三五个保镖,个个都是江山的心腹。墓碑的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靠水的地方,大部分的树木都是北美针叶乔木,即使如此隆冬的尽头,也还是翠绿一片,密密麻麻的枝叶间,在风不时穿过的时刻沙沙做响,象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树与树之间在窃窃私语。
                        蒋捷静静地站着,感到迎面吹来的风越发地冷了,心里计算着他站在这儿也快半个钟头。不远处的江山有些不耐了。他回身看了看大湖,在离他不到五英尺的地方是堤岸,冬天的水面比较低,和地平面大概有十英尺的落差。蒋捷闭了闭眼,忽然向水边跑去,完全没给江山任何反应的时间,纵身跳了下去。三月的湖水,冰冷刺骨。在入水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收缩,带来一种无法解释的痛,接着双腿马上抽筋,连挣扎都不能,就灌了两口水。他努力着,让眼睛浮在水面之上,所以他看到江山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看到有保镖准备入水抢救……还有……林子里,果然跑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边向水边狂奔,一边嘶喊着自己的名字,借着强劲的风,他听得清楚,那一声“蒋捷”,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说的如此动听。在失去知觉之前,他感到自己僵硬的脸上,还是笑了出来。
                        视线并不清楚,室内昏黄的灯光恍惚着跳跃着,带着所有的图像都不清晰。听觉慢慢在恢复,他听见有人在反复说:
                        “醒了,醒了,这是醒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烈酒的味道,连口腔里也是,烧得他不能抑制地咳着,却无法减轻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痛。这种疼把他的意识带进大脑,蒋捷猛地睁开眼睛。忽然很多人影涌了进来,他晃了晃头,仔细一看,其实是三个。当中的是个穿着医生制服的人,他本来按着自己的脖子量脉搏,见自己睁眼,拿着小手电筒照自己的眼睛,并且连声问:
                        “清醒了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蒋捷躲避着他冰凉的手指,努力辨认着另外的两个人,一边是江山,而另外一边是……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连一秒都不能放松。他的脸衬在桔红的灯光背景里,本来是化成灰烧成土,蒋捷也能认出的面容。可此刻,他却不能确认。他感到身子抖了起来,牙齿开始打架,胸腔里的一颗心象炸开一样,疼得无法无天。他咬紧牙关,能听见唇齿碰击的声音,可他,没说只言片语,只感到一股不可知不能测的窒息,正悄无声息地弥漫上来。
                        终于,面前的嘴动了动,说话了:
                        “别怕。蒋捷,真的是我,周正。”
                        蒋捷死死压抑着喉咙里的呻吟,盯着周正的目光能在他的脸上烧出两个洞一般,脸憋得通红,额头的血管“突突”跳着。医生忽然跳出来,冲着周正喊:
                        “跟你说这个时候别刺激他!”
                        接说他的双手扶在蒋捷的脑后,试着固定他的头部:
                        “吸气,吸气!”
                        蒋捷的身体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如同在地面下澎湃了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炽热的,沸腾的,带着不能阻止的力量,冲进四肢的血液,给了他一股强劲的力量,在岩浆喷薄而发的瞬间,他猛然推开医生,向着周正扑过去,他枯瘦的双手,利爪一样抓住周正的衣领子,借着手力支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跪在周正的面前,两个人的鼻子,几乎顶在一起:
                        “你没死?”
                        周正摇了摇头。
                        “一切都是做给人看,你是装死的?”
                        周正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心痛,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话呀!”蒋捷拼命摇着他的身体,“你他妈的装死吓唬我,是不是?是不是?!!!!!”
                        “对不起,蒋捷,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他的嗓子在撕裂,“你不是周正吗?你不是从来不说对不起的吗?你他妈的,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这么狠哪?!”
                        蒋捷嘶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狂飙。他一拳挥出去,打在周正的颧骨上,打得周正侧脸吐出一口血水。他却没留情,又出手击向周正的胸口,这次,周正眼疾手快抓住了袭击的手腕,他依旧孔武有力,给他抓住的地方登时动也不能动。蒋捷已经豁了出去,想都没想,提膝顶上周正的小腹,周正竟没躲过去,疼得哈着腰低下身子。
                        “你这个混蛋!周正!你他妈的是个混蛋!”
                        蒋捷的嗓子开始失声,整个人都疯颠一样不能控制。他双手紧握成拳,冲着周正低下的后背砸了下去,周正一下子趴在地上,就地一翻身,抓住蒋捷的脚,狠狠一拉,蒋捷站不稳,摔倒在地上,转眼间,周正欺身捉住他的手,反扣到他的背后,用力把他往怀里一带,充血的眼睛直直看进蒋捷给泪水模糊的双眸,他的声音沙哑沉,夹着碎得不能拼凑的心痛:
                        “我对不起你,蒋捷,可现在跟你动手,能要了我的命,我得留着我的命,为了你,得留着它,你明白吗?”
                        蒋捷却好象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他的嗓子已经很难发音,声音从开始的嘶喊,到哽咽地责问,到最后低低的反复,仿佛自言自语:
                        “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啊?周正,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有心吗?有吗?有吗?有吗?”
                        周正腾出一只手,插在蒋捷脑后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胸前的衣服很快湿透,那泉涌般的泪水,咸咸烫在他的伤口上,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他从没看见蒋捷这么全不压抑,肆无忌惮地嚎啕痛哭,然而,这痛彻心扉的哀嚎,却又带着死生阔契的坚定,风雨过后的解脱。周正没说话,只放开蒋捷的双手,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3-08-19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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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不走?周正?我不想走。”
                          “我知道,我也不想你走。可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可能还要在转到别的地方。相信我,等江山那里的手续一办好,我立刻就去找你,你一切听江山的安排。”
                          “一旦事情不好办,你别一消失就没影儿,我们可以移民,可以隐居……别让我等太久,我会瞎想,自己吓自己的。”
                          “江山今日的实力,这点事情还是办得成。我不想你跟我过见不得人的生活,我不会让你为了跟着我委曲求全,淹没了你的光芒,蒋捷,你是一颗钻石,而我,要让你正大光明地闪光。你记住这一点,我周正一定做得到!”
                          蒋捷的大眼睛眨吧着,长睫毛忽闪了两下,撅着嘴对周正说:
                          “你别光说不做哦!我可不收这些甜言蜜语的空头支票。”
                          “我哪会说这些好听的?都是抄来的。呵呵。你呀,得多长两斤肉,太瘦啦!”
                          “嗯,我知道了,还有吗?”
                          “要好好打理我们的钱!将来养老就靠你了。”
                          “下半辈子做我的小白脸吧你!”蒋捷笑着欺身再亲了周正一口,“我得走了,江山着急了。”
                          螺旋桨带来的强大气流,吹得他的头发满天飞舞。蒋捷手抓紧大衣,一边向飞机跑去,一边回头看着树荫里隐约的身影,他知道,周正没有离开,还在那里默默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有些莫名的酸痛,冲着那片树木用力地挥了挥手。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13-08-19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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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一个斯文淡雅的下午,阳光虽然温柔,海风也是迷人,可已经跟爱犬散步两个小时的蒋捷,只觉得腿酸,眼睛也给大太阳晃得难受。他低头摸摸“阿郎”的头“喂,你已经出来两个小时,还在培养情绪吗?”的“阿郎”是周正送给他搬进新家的礼物,是只刚满一岁的西伯利亚哈斯基犬,有着一双冰雪般晶莹的蓝眼睛。却因为蒋捷对他宠爱有加,训练不成,所以,“阿郎”长成一只很大牌的狗。见蒋捷低身抚摸自己,分外高兴,伸长脖子舔主人的手。
                            “我不是在奖励你,你知道吗?阿郎?我是在责备你。”
                            狗还是很兴奋,扬前爪站起身,冲着蒋捷开心地伸着舌头。蒋捷刚要放弃和它的沟通,手机响了起来。
                            “喂?”
                            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就嚷了起来
                            “还没拉呐?”
                            “没呢……”“到底是你遛狗,还是狗遛你呢?都快一点啦,你中午不用吃药吗?吃完药半个小时内不能进食,那你午饭要当晚饭吃啊?
                            “嚷什么嚷?又不是我的错。”“我不管,你让他赶快拉,拉完了回来,你老实给我吃药吃饭。”“哦。”蒋捷无精打彩地收了手机,对坐在地上的‘阿郎’
                            “你看吧!都是你的错,他又凶我啦!”此时的周正,利用整容手术对五官做了小的调整,五官并没有大的变化,可乍看上去的气质,却任谁也猜不出是周正,这种微妙的效果,让蒋捷惊诧万分。同时也换了名字和身份,只有这身臭脾气,仍然如影随形,竟是改也改不掉,当然,蒋捷认定周正本人,并没诚心想改。
                            “阿郎”歪着头盯着蒋捷看,尾巴又得意地摇了起来。蒋捷开始感到头疼,明明当初挑选的时候是一只很聪明很懂事的小狗,怎么会给自己养成这么难搞的小祖宗呢?蒋捷拉着狗转身,
                            “我们往回走吧!如果我们走到家,你还是不办事,晚上你想出来,我也不遛你了,你憋到明天……”
                            蒋捷忽然住了嘴,不远处,高大挺拔的周正抱着双臂,整个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地盯着自己。
                            “我走了很久也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带它散着步就回芝加哥了呢!”
                            蒋捷“扑哧”笑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吧?嘴上却说
                            “谁用你好心"“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早跟你说过,得送它去训练,养成习惯,你偏不听我的。我把你的药拿过来了,”周正看了看蒋捷牵着狗绳的手,皱了皱眉,终于把药片倒在自己的手心里,“张嘴!”
                            蒋捷顺从地就着周正的手吞了药片。周正又拧开矿泉水的瓶子,喂他喝水咽下药片,才接过蒋捷手里的狗绳:
                            “你在这里等着好了,我遛它一会儿!"
                            “一起好了,我一个坐在这儿也没意思。”
                            “你还怕我背着你n.u.e待它?”“对啊!”
                            于是两人一狗,沿着海边的人行路走下去。不断有自行车“嗖”地骑过,也有很多人牵着爱犬,享受宁静的午后漫步。秦风空着的右手,靠近蒋捷,和他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
                            “你知道‘长夜未央’是有故事的吗?:
                            “不知道。”“那你想知道吗?”
                            “不想。”
                            “为什么?”
                            “都是废话……”阳光和微风却那么斯文,天地之间,是一望无际的苍翠与蔚蓝。肩并肩的两个人,偶尔脸靠得很近,象是耳语,又象是在短暂地接吻。阿郎目不暇接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各种各样的狗,终于抽空回身抬头看向主人,两个高高的身影衬着水洗一样清澈的天空,有一丝云彩,围成象指环一样的形状,从阿郎的角度看过去,正飘过两个人的头顶,如同天使的光环,将两人温柔地束在一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3-08-19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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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傅晓年篇
                              惠缘茶社”是一个福建人开的,不大,基本上只招待熟人。第一次带蒋捷来这里他就喜欢,问他为什么,他说小啊,感觉象家里一样,很舒服。据说不久,正哥就在湖滨那里开了个小房间,装修成茶社的模样。我相信,正哥对他的宠,来得不一般。看了看手表,拿出手机拨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传来蒋捷清澈的声音:
                              “晓年哦?多等我一会儿,路上堵车。”
                              不著急,你慢慢来。”
                              我挂了电话,另一个号码一闪一闪地跳出来,再接通,只问了一句:
                              “准备好了么?”
                              “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的车过来。”;
                              慢慢地把手机握在双手之中,我叫了一壶碧螺春,蒋捷喜欢碧螺春的香气。我说福建产铁观音,这家是福建人开的,应该点铁观音才正宗呢!他说是么?那要应儿个景了,于是真的点了铁观音一尝。这一点他跟晓声不同,蒋捷会做妥协,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恰当就做什麽事,晓声不一样,他就是在茶社,还是要点可乐,不喜散就决不妥协,活得很自我。我想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正哥会格外喜欢蒋捷,任谁都会选择善解人意又听话乖巧的男孩吧!
                              第一次看见蒋捷是在什么地方?应该是那次在洪门,正哥带他来祭奠洪叔。正哥先进去,留他坐在堂口。沈兵那家伙不远不近地保护著,怎的?他们难不成还防著我么?怕我拿正哥的新欢撒气?笑话,我怎麽敢?何况我已有耳闻,这个被正哥拿著当宝的男孩,跟晓声竟有几分相似。我听到这消息时,真不知道该替晓声高兴呢,还是遗憾。我一走近堂口,沈兵就动了身形,我朝他看了一眼,摊手示意我没恶意,他才放松了些。那个叫蒋捷的男孩坐在一边,很规矩,漫有四处乱看,我走过去对他说:
                              你就是蒋捷吧?”"
                              他抬头看著我,那个刹那,我承认有些失神。那双眼睛,眼波流转的气质,果然是象极了晓声,甚至连那轻微挑眉的习惯动作都那麽神似。沈兵很快带走了他,很明显地,他是受保护的,那兄弟仨个个都当他是宝,连晓声的名字都没人跟他提过。那一次我心中只有酸涩.我讨厌代替晓声的人,他甚至霸占了晓声的容貌。
                              正哥发话,让我去开导蒋捷的时候,我心里暗暗诧异了:他竟然还没吃上蒋捷!今时今日的他,已非昨日之周正,想要的人,怎么会有耐心翟烩么久?除非,他认真了,对蒋捷动了心。可他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动真心了麽?难道这个蒋捷竟如此神通广大?在芝大门前等待的时候,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晓声说,我的傻弟弟,你赔了xing命也没得到的一颗心,注定要是别人的了。不久蒋捷夹在刚愎自用个外国人之间走出来,不得不承认,他是那麽出众的一个男孩儿,即使在高大的美国人之间,修长的身材依旧是那么醒目。他的衣服应该是江山绐挑的,看起来带足了江山的品位,浅咖啡色的短大衣,戴著米色条纹的围巾。两条长长的腿裹在合身的深蓝色牛仔裤里,比例美好得像是职业的男模。他上车的时候笑得那麽灿烂,开心地跟我打招呼,聪明又不世故,依旧带著年轻人的朝气和乐观。晓声输给这样的一个人物,也不算委屈了。那一路,我渐渐明白了正哥喜欢蒋捷的原因,他乾净就象窗外的雪,看著你的目光专注而纯净,同样漂亮的眼睛里,比晓声多了坦诚和安静,我忽然想看他泪盈於睫的模样,那必定是惊动心魄的勾引,是正哥过不了的关。我发现自己无法计厌蒋捷,尤其在他知道了晓声的故事以后,对我竞开始亲近起来。面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明朗的微笑,很多时候我会产生错觉,误会那与我倾心交谈的人,是晓声尚在人间,并且他甚至比晓声更知我心。我跟晓声说我可能喜散沈兵的峙候,他说,得了吧,哥,他心里根本浚有你,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弟弟,心如果说死就死,你又怎会死不瞑目?我没跟蒋捷说沈兵,可他猜出来了。是,以他的冰雪聪明,又怎麽可能瞒得遇?然而,他只默默地陪伴,从不会让我感到半分尴尬和为难……他是那麽好的一个朋友,坦诚而真挚地关怀我……而我被魔鬼迷了心窍,当川上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有晓声死去时不肯闭上的眼睛,想到的是沈兵冷漠的背影,永远那么毫无同情地对著我。我执拗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为此失去我唯一拥有的友谊也在所不惜。
                              窗外的去纠集起来,伸手拨开窗,空气中是浓厚的水气,看来是要下雨。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跳动的号码反复不停,我犹豫很久才接通:“成了年哥,人到手了。”
                              对不起,蒋捷,我不配你的友谊。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3-08-19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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