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决裂
【一】
胡仙仙被锁在祭璃风的房间里,客厅里传来他和火小枝的声音,还有火小枝咯咯的笑声,胡仙仙觉得两人聊得正开心。
“极品人渣!”胡仙仙哼哼。但是她不敢出声,如果被发现了,万一还被赖个“小三”的罪名那可就冤了。于是她只好在祭璃风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原来是那纳容雨幽的来信。
“仙仙,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情况有些复杂……我和祭璃风直接被那货堵在房间里。”
“什么!被发现啦?!”
“没有,差点。你刚才的电话真是害死我嘞。”
“真抱歉啊我不知道,不过在房间里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这个不重要!我现在被困在祭璃风的房间里,火小枝就在客厅……”
“我们默默祝福你!”
“去死!”
胡仙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她无聊地翻动祭璃风的书桌。无意间在他的一堆书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胡仙仙很感兴趣,就翻开来看。
这里是祭璃风从小到大的照片,从育婴室里的他一直到祭璃风现在和兄弟们的合影,胡仙仙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前面的每一张看起来都那么稚嫩可爱,胖嘟嘟的脸上还有些不服气。越往后翻,照片上的祭璃风就变成大男孩了。这里有他比赛时的照片、打篮球时的照片、游泳时的照片……胡仙仙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声音很轻很轻,自己都觉得朦胧。
整本相册出现的只有祭璃风、祭璃花、祭璃雪、祭璃月,没有出现他们的父母或者是火小枝。相册只填满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是空着的位置。胡仙仙翻到相册最后一页,扉页上写着孩子般歪歪斜斜的几个字:这本相册里只存在最重要的人。
胡仙仙笑了,看起来好幼稚。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这本相册里没有父母,那么……祭璃风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咯?她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正确。胡仙仙关上相册,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原来祭璃风只觉得他的兄弟们最重要啊。胡仙仙心想。
【二】
祭璃雪正在教室里温习,今天下午有机械传动学的课,他提前来教室里看书。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半透明的窗帘被风吹起,慢慢飘着。
“雪?”任芊芊走进教室,看见了专心的祭璃雪。
祭璃雪微微抬头:“任芊芊?你也选了这门课么?”
任芊芊点头:“嗯,想早点来看书。”
祭璃雪没有再出声,任芊芊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默默坐在他身后。淡蓝色的身影映在她的眼里,那么清晰那么坚挺。祭璃雪认真起来,别人是很难打搅到他的。
教室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流在不停荡漾回旋,随着空气进入彼此的体内,以此循环。任芊芊紫色的长发柔软地绕在手臂上,两人都默不作声地温书。
“可以请教一个问题么?”任芊芊低声问。虽然她不愿打扰祭璃雪,但是毕竟祭璃雪成绩优异,对于不懂的问题她还是想问问的,哪怕是硬着头皮。
她看见祭璃雪抬起了头,微微转脸,冰冷的瞳孔看着她,透着苍凉的悲伤。任芊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她喜出望外,一向冷漠的祭璃雪居然答应教她!她赶紧站起来拿着书给前面的祭璃雪看:“打标机的气压传动是摩擦型的,带轮和传动带之间没有相对滑动,但是频率明明超过了1000赫兹……”任芊芊举着书,不久就赶到手臂酸痛了,她还站着,姿势委实有点尴尬。
“坐到我身边来。”祭璃雪转回头。任芊芊愣了一下,只好坐在他身边。
祭璃雪拿出笔指给任芊芊看:“这里的中心距和尺寸没有稳定性,很容易让气压传动变成带摩擦,损耗能量非常大,这也就是频率的原因……”任芊芊很认真地听,但是眼睛的余光渐渐游离,在祭璃雪的身上不愿离开。
靠得很近,呼吸都彼此感受到了,只有笔在书上沙沙地滑动。
任艾儿在教室门口看到了这一切,她摸出手机。
“喂,将军。”
“艾儿?什么事?”
“我今天下午去训练,帮我打开模拟舱预热吧。”
“你下午不是还有一节机械传动么?”
“不想上了。”
“大学生逃课可不好啊,小心攒不够学分不让毕业。”
“安啦将军,就让我去吧。”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任艾儿关上手机,深深地看着祭璃雪和任芊芊的身影,转身离去,紫色的长发滞在空中。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此时抹上了沉重的色彩。
【三】
房间的门突然开了,胡仙仙猝不及防。
门外是一头红发的火小枝,她的手里拿着钥匙,而祭璃风就站在火小枝身后一脸诧异。
胡仙仙隐约有种预感——完了!!
火小枝脸色苍白,她不可置信地说:“胡仙仙?!你怎么在这里!”胡仙仙正站在祭璃风的书桌前面对窗户,这一回头让她的大部分表情都掩盖在光线里。胡仙仙心跳加速,她强装镇定:“我……我路过来看看。”
“少骗人了!”火小枝的眼眶红了,她不依不饶地大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这?!”她身后的祭璃风左手叉腰右手扶额,这下惨了。之前火小枝抢了他的钥匙,开玩笑地说要去祭璃风房间参观,祭璃风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可当她在门前拿出钥匙时,祭璃风便飞速上前阻拦,却还是晚了。
胡仙仙被火小枝瞪得浑身不自在,说:“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就在这里。”火小枝回头满眼泪水地看着祭璃风,祭璃风也点头。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干脆就说了算了,不必再伪装什么。
“我只是在这里借住,校内公寓重建。”胡仙仙看着火小枝的眼睛。
火小枝气急败坏地哭了出来,泪水沾满了她的脸:“你撒谎……你为什么有家不回来抢我的祭璃风!你是要报复我吗?!”
胡仙仙心里抽动了一下,像被皮鞭狠狠地抽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居然也有了朦胧的光泽:“你说错了一点,我没有家,我无家可归。”可是火小枝没有听进去,她大吼了一声:“你是个混蛋!”她哭得声嘶力竭,脸上原本的表情已经扭曲,更多透露出的却是悲伤。
火小枝冲夺门而出,撞开了祭璃风。
祭璃风看了一眼胡仙仙,眼里不知道掩藏着什么东西。随后祭璃风追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胡仙仙一个人。
胡仙仙的直觉看到了祭璃风眼里的无奈和厌烦。
胡仙仙坐在地上,无力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终于没有人在了,她放心地流泪,这些泪水已经抑制不住了。
“对啊,我就是个混蛋……是我害死了我家的人,是我烧毁了我的家……”胡仙仙呢喃着哭泣,她哭了,像是丢失了玩具或者糖果的孩子。她的喉咙里,像是在嘶吼一样地呜咽。她悲伤的哭声一直在她的耳边盘旋,盘旋,越升越高,在北京的上空来回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