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沉默的哭声
【一】
祭璃风猛地冲进别墅里,空空如也。落地窗折影着阳光里的阴霾,碎了一地的悲伤,水晶玻璃吊灯微微摇曳,被微风吹起清凉的心扉。黑色的旋转楼梯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镶嵌在扶手里的冰晶闪闪发光,照出了离别的无奈。
每个人都逃不过时间的审判带来的哀伤,就像匈奴王阿提拉一路西闯,但他从不曾珍惜那些别人垂涎的土地,他什么也不求,他要的只是抹杀。这和时间是一样的,只求抹杀记忆和那些美丽,从不曾考虑留下些什么。
祭璃风面无表情,但失落从他的眼里一闪而逝,他不是没有感触,只是太淡了,真的太淡了。胡仙仙不是他什么人,他们也许还算得上仇敌。这个特殊的女孩把他的世界活生生地撕开一个口子,像是天使临世。现在她又这么任性地离开了,悄无声息,慢慢把原来撕裂的口子合上,退出祭璃风的世界。
“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祭璃风轻声说。
“不可能的。”祭璃风转身跑出别墅,身后扬起一阵萧索的风。
【二】
“不腐,你们找到她了么?”祭璃风拿着手机飞奔。
“你还知道找她?”晴凉不腐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温度,“没找到。”
“中关村找过了么?”祭璃风说。
晴凉不腐一愣,整个北京城他们都翻遍了,但却没有胡仙仙的踪迹。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中关村。
“挂了。”晴凉不腐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拉着姚妮斯和纳容雨幽就往中关村跑。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北京灯火阑珊,点点滴滴光明点亮着这个冷清的城市。他们集体冲上电梯,这个时候只能请求将军的帮助,在他们眼里将军无所不能,即使天塌下来,还有他的肩膀。
“VIP电梯停止运行?搞什么?”姚妮斯拿着手中的门禁卡,怎么都无法启动电梯。可是一般的电梯已经停运了,整栋大厦只有最上面的几层楼还透着隐隐约约的光亮。祭璃风直接跑向楼梯,一路冲了上去。
“爬楼梯?也许可行!”姚妮斯紧随其后,然后所有人都变成了东非大草原的角马,一股脑地冲上重重叠叠的楼梯。
“报告!”祭璃风有气无力地大声说,但还是挺直了腰行了个军礼。姚妮斯简直要在他身后趴下了,任芊芊和任艾儿他们随后也冲了上来,每个人都累得够呛,一时间说不出话,都在有规律的吐息,缓缓调整心率。
将军一脸严肃,威严狠狠地盖过了他们:“你们干什么!电梯已经停运了!隼正在维修状态,这是你们想闯就闯的地方吗!统统军法处置!”祭璃风喘着粗气,手捂着胸口:“将军……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我想问胡仙仙在这里么?她失踪了,不见人影……”
将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是你的死敌吧?你没必要那么关心!”
祭璃风沉默片刻。
“对,我是她的死敌,她应该是恨我的。我根本就不想关心她,但她要由我亲手来打败,在这之前我不许她出意外,她是我一个人的敌人!”
祭璃花一愣,低声说:“这算是宣布对仙仙的所有权么?为什么听起来像表白?”
任艾儿也低声说:“不会吧?冤家难道会发展成……”
在大家疯狂脑补的时候,将军发话了:“祭璃风,你想见她,可你能确定她想见你么?”
祭璃风再次沉默,这次却没有答案。
【三】
将军叹了口气,说:“她在17号大厅挑战R-2,不过还没有发出警报。”
纳容雨幽大惊失色:“将军!仙仙要是进去了是不可能发警报的!她太犟了!”
将军这才注意到胡仙仙已经有五个小时没动静了,他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喝令:“暂停R-2运行!打开17号大厅!!”工作厅里的所有扩音器传出一个女声:“811001下令,关闭R-2,开启17号大厅,最高指令,最高权限,立刻执行。”
“强悍……”姚妮斯愣了。
将军和所有人冲到17号大厅所在的长廊里,一眼就看见了敞开的铁门。
整个训练大厅都是用白色的轻质特殊合金压缩而成,缝隙里还填满了花岗石,还有各种加硬的纳米材料和碳纤维,总厚度达到1.5米。但是他们看到大厅内的景象,却惊呆了。
长度4米、高度6米、宽度5米的白色大厅,有二分之一都染成了血红色!
R-2机器人浑身是血,高大的它颤抖着倒在角落,腰部以下已经全部折断了,暴露出花花绿绿的电线,看样子已经报废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厅里所有的血都是来自胡仙仙的!
胡仙仙躺在大厅的正中央,她已经变成了“血人”,除了面部,身体所有地方全部被血沾染了,现在的她就像是沐浴在血池里的炽修罗,浑身浴血,看起来是那么可怖。每前进一步就会踏在血上,大厅地板上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甚至连天花板都溅上了血液。那是动脉被割破之后的表现,血花会喷溅出1米以外。
将军脸色发青,他用尽全力咆哮:“医疗科!!急救箱!!准备手术!!快!!”
“811001下令,调配普通医疗科一小队到达17号大厅,急救室开放,手术室进入术前准备状态,主刀医生到位。最高指令,最高权限,立刻执行。”隼的声音。
女孩子们几乎是飞奔过去的,纳容雨幽跪在血泊里低头痛哭,晴凉不腐、任芊芊和任艾儿立刻包扎动脉伤口,姚妮斯试图唤醒胡仙仙,但已无济于事。她的脸色苍白得堪比白纸,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素白的她不禁让人联想到《画皮》里的那个女妖怪。
任艾儿在特殊医疗科服役,给胡仙仙包扎后,她脸色发青:“完了,起码五分之三的血都没了……存活率低于5%!要立刻输血!!”现在的胡仙仙和死人没有区别,只不过身体还有残留的血液而已,但现在还在不断涌出。
男孩们站在门口,他们帮不上忙,现在冲过去只能帮倒忙。祭璃风简直变了一个人,他的眼里充斥着惊恐,却没有表情,灵魂都像是被抽走了。而其他人则一脸诧异。
【四】
普通医疗科的医生护士们慌忙带走了胡仙仙,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如果胡仙仙死掉,那将军一定会疯掉的,将军一旦疯掉,整个R-2研发部都会被血洗!
祭璃风刚想追上医生们的脚步,却被晴凉不腐的一把长刀抵住了脖子,虽然刀没有出鞘,但是隔着刀鞘祭璃风仍然能感受到这把刀散发出来的阴森森的杀气和刺骨的寒冷。
“干什么?”祭璃风看着晴凉不腐。
“你不觉得你在的地方都没好事么?别追了。”晴凉不腐面无表情。
“……”祭璃风无言以对。
“如果你要是真的关心胡仙仙,那就离她远点。”晴凉不腐收回长刀。
祭璃风看向祭璃花、祭璃雪和祭璃月,但他们的答案居然和晴凉不腐是一样的,三个人对视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祭璃风再次沉默,他看着医生护士们远去的方向,眼里居然变得清澈了,鼻子也微微发酸。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五脏六腑由内而外被狠狠揪了一下,痛彻心扉。
难道我的存在,真的只能让你受伤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