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在烟尘飞舞的国道边,呆了许久。
我在想,他是不是故意在这一车回忆,开到能抵达的最远的地方,然后将它们全部放弃?
回南京,管春拼命打理,酒吧生意开始红火,不用周末,每天也都是满客。攒一年钱重买了辆帕萨特,酒吧生意已经非常固定,就由他妹妹打理,自己没事带着狐朋狗友兜风。 夏夜山顶,一起玩儿的朋友说,毛毛完蛋了。我瞄瞄管春,他面无表情,就斗胆问详情。朋友说,毛毛的老公在河南买地做项目,碰到骗子,没有土地证,千万投资估计打水漂,到处托人摆平这事。 过段时间,我零星了解到,毛毛的老公破产,银行开始拍卖房子。 管春冷笑,活该。 有天我们经过那家公寓楼,管春一脚急刹车,指着前头一辆缓慢靠边的切诺基说:瞧,泼妇老公的车子,大概要被法院牵走了。 切诺基停好,毛毛下车,很慢很慢的走开。我似乎能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管春扭头说:安全带。 我下意识扣好,管春嘿嘿一笑,怒吼一声,我操变心他大爷! 接着一脚油门,往切诺基撞了上去。 两人没事,气囊弹到脸上,砸得我眼镜不知道飞哪去了。我心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这狗逼!这狗逼!这狗逼!老子要是死了一定到你酒吧去闹鬼! 行人纷纷围上。我能看到几十米开外毛毛吓白的脸,和一米内管春狰狞的脸。 图一时痛快,管春只好卖酒吧。整一百万,七十五万赔给毛毛。他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万,和几个搞音乐的朋友去各个城市开小型演唱会,据说都是当地文艺范儿的就把,开一场赔五千。 看到这种倾家荡产的节奏,我由衷赞叹,真牛逼啊。 我也离开南京,在北京上海各地晃悠。他的手机永远打不通,上QQ时,看见这货偶尔在,只是简单聊几句。 我心里一直有疑问,终于憋不住问他,你撞车就图个爽吗? 管春发个装酷的表情,然后说,她那车我知道,估计只能卖三十多万。 我说,你赔她七十五万,是不是让她好歹能留点钱自己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