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诅咒之夜
午后,阳光正好。
安倍晴明府邸,花园。
一身黑白狩衣,带着言灵念珠的泰明静静坐在百花之中,看着飞舞在身边的一只蝴蝶,阳光下他的脸是如此完美无暇,令娇艳的百花都为之失色。
这一天是泰明出生的第十天。
十天对初生的婴儿来说只是一刹那,泰明却已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生来就有十九岁的身材容貌,生来就会说话,就能感受到别人的心,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仿佛都能做到。
——是因为他并不是“人”吗?
纤长的手指轻举伸出,蝴蝶停飞在他的指尖。
“你…很快乐吗?”
泰明听到了蝴蝶此时的心语,他渐渐发觉不论天地万物,只要是有生命的自己都能知道对方的心声。
只是他不能明白这些交错复杂的情感代表着什么,他既没有真正的心,又怎能体会到别人的心情?
蝴蝶的双翅再次振起,仿佛是被惊起飞走,明媚的阳光突然暗淡下来,泰明一抬头,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青年的五官棱角分明,抿着的唇上扬着,显示出了他不凡的骄傲,自负,当看到漂亮得不像真实的泰明时还是露出一丝惊异,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另外一种嫌恶。
“泰善哥哥…”
泰明认得他是师父晴明的弟子泰善,亦仅止于此,每当晴明的弟子看到他时,都是这般惊羡,厌恶的眼神,也隐隐明白这些人并不喜欢看到他。
所以他起身准备离去,喜欢或者不喜欢他都不会在意,没有感情的他对任何人也不会有感情。
泰善却移步拦下泰明:“你要去哪里?”
——他是在轻视他的存在吗?
“师父那里。”泰明的声音清清冷冷。
泰善的手不觉握紧,在此之前他已经求见晴明数次一直未能见到师父一面,但这个只是被制造出来的“东西”却轻而易举得到师父的疼爱。
——甚至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的“出生”?
——难道他不是师父最引以为傲的弟子?身为人类的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总有一天会腐朽的“东西”?
嫉妒这种扭曲的情感只要一旦存在心中,就会疯狂地滋长,开出罪恶的花朵。
泰明已经走远,看不到身后的泰善拿出一张符咒——他要毁了这个根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
但符咒未扬起,另一张符咒已经及时飞到,击打在他的手上,痛楚立即传遍全身。泰善一惊,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的影子完全遮挡住,对于他来说,这个人也永远是他无法超越的高峰!
“师父…”
泰善低下头,不敢正视这人深遂的目光,在这绝代阴阳师的面前,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
晴明只是淡淡一挥袖:“回去。”
“我…我不是…”
泰善冲口而出,极力想解释做出的同门相残之事,却又说不出“不是”的理由来。
泰明这才回头,看着泰善的脸色已是青白,慢慢走到晴明的身边,自从出生以来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师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赠予的。
即使他没有任何的情感,也直觉地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晴明牵起善明的手,他还只是初生的孩子,这么柔弱的身躯怎么禁得起泰善的咒术?他所看中的弟子竟然还容不下一个孩子?
他不再看泰善一眼,而是带着泰明走入花园的中心,这里蕴藏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可以增强他体内不足的阳气。
作为绝代的阴阳师,他在阴阳术上的非凡造诣至今无人可以超越,也因为如此在体内积聚过多的阴气,以致容颜未改,为了移转阴气他制造出了一个人偶,并借用北山天狗的力量。
满月之夜当他将阴气注入人偶之时,北山天狗也同时将满月吸收日月精华产生的阳气注入人偶,两者阴阳交合使人偶有了生命,但却是不完整的生命。
晴明的思绪到此停了下来,远处的泰善怔怔地站着,没有一丝的羞愧,有的只是更多的嫉妒,恼怒,不忿,这使得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跟在晴明身后的泰明突然止步,在阳光下扬起脸:“师父,泰善哥哥不喜欢我吗?”
晴明一怔,这是泰明自出世以来第一次问出“为什么”,声音依旧冰冰冷冷,美丽的眼眸竟有了一点伤感。
为什么不喜欢?
晴明无语,人啊,总是会惧怕自己未知的事物,对非人的泰明才会如此抗拒,所以刚才并没有过多指责泰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