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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深度:转载】歧路(瓶邪,原著风,接盗8,不走型,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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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开了,但吴邪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震动,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主墓室里会发生什么?
那个“必死无疑”的机关是什么东西?
这诡异的宁静让吴邪更加紧张,直到此时,他脑子里才跳出那两个问题,却完全无从解答。他怕自己腿软,不敢继续想下去,只用尽所有力气往来路飞奔。
然而思绪是自由的,它从不完全受制于人的理性控制,许多往事放电影般冲入吴邪的脑海,又被接踵而来的新片段刷过去,吴邪感觉自己在两分钟内回顾了从鲁王宫的肇始,到长白山的终结,光影变幻,时间倒转,过去的一切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的身体和灵魂。
吴邪突然想起闷油瓶过去在斗里的多次失踪,每次失踪时,他在做什么呢?那些时段里,他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怎样的死战?他究竟在累累尸骸里踏过多少次惊心动魄的生死交关,才能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吴邪知道他这次是没办法失踪了,已到主墓室,没其他路可走,否则小哥一定还会再次失踪的,就像他过去做过无数次的:一个人默默隐身黑暗里,斗智斗勇,解决掉所有危险和麻烦后再重新现身众人眼前。
小哥,你每次失踪时,都在九死一生的险境里经历怎样的战斗呢?
你总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战斗,周而复始。
小哥,我想为你分担,我也想保护你!
I


IP属地:江苏85楼2013-09-15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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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闷油瓶发出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疑问。
    吴邪一愣。
    接着,他慢慢摇头,语气中半是肯定,半是叹息。
    “你消失了。”
    什么,谁消失了?吴邪睁大眼睛。
    闷油瓶停住脚步,黑金古刀依然高举。
    “门里……”
    门……吴邪屏住呼吸。
    四周死一般的静寂,片刻后,闷油瓶冷哼一声,趔趄着又朝前走了两步。
    “……张起灵一个就够了。”
    张……张起灵?!吴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崩断了。
    突然,闷油瓶睁大眼,似乎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场景,竟然朝后退了一步,这时吴邪首次看到他因恐惧而后退——接着,他慢慢垂下握刀的手,将另一只手向前伸去。他的动作像是要抓住什么,声音痛苦而萧索,如深秋破败的落叶。
    “不……吴邪……只有你……”I


    IP属地:江苏87楼2013-09-15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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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
      小哥你怎么了?
      小哥你说什么呢?
      吴邪呆呆站在门口,身上阵阵发寒,巨大恐惧如同一条湿冷的蛇,顺着他背脊静静往上爬,额头上已满布冷汗,这些话……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小哥你看到了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闷油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字眼都像被定格,然后以极慢的速度播放到吴邪的视网膜上,让他看得那么仔细,听得那么清楚。
      什么意思,难道……吴邪咬紧牙关,他觉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脑子里那个疯狂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闷油瓶嗓子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捂着头慢慢跪下去,黑金古刀也砸落在地。
      “小哥?!”几乎是发自本能的,担忧瞬间占据了吴邪全部心神,他再也无法看下去,不管室内是否还有未尽的机关,两步冲进去,跪下来抱住了闷油瓶渐渐伏低的身体。
      “小哥,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吗?”闷油瓶的头埋在吴邪肩上,浑身轻轻颤抖,吴邪听到他最后说了四个字:
      “我就是我……”
      吴邪浑身一震,所有恐惧和怀疑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这四个字砸得粉碎。他紧紧抱住身上的人,在他的耳边轻声唤着:“小哥,小哥……我在这儿,我是吴邪……”
      我是吴邪,我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太多问不出口的疑问,有太多足以颠覆一切的怀疑,可是……可是此刻,小哥靠在自己身上,呼吸急促,浑身发抖,不知有没有受伤。
      还是先看他的情况吧,就算……自己认了……
      无论如何,吴邪做不到对张起灵视若无睹。
      无论如何,吴邪最关注的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任何事,即使所有猜测都是真的,那让吴邪一人承受就好。
      小哥,即使你……我也关心你,你看现在我不还惦记着你有没有受伤吗?这可是必死无疑的机关啊,就算你是张起灵又怎样,张起灵也会受伤,甚至会死的。
      吴邪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那就这样吧。
      “……还好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似乎只有短短几秒钟,吴邪感觉闷油瓶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舒展和柔韧。
      “嗯……”似乎发觉自己正靠在吴邪肩上,闷油瓶愣了愣,很快抬起头,吴邪看到他眼里已呈现出一贯的冷静和清明。他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站起身来,吴邪也跟着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两人间突然陷入奇怪的沉默。
      I


      IP属地:江苏88楼2013-09-15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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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已经打开了,后面果然有一个小房间,面积不大,也就八九个平方,放着一具棺椁,旁边摆着各种随葬物。胖子第一个扑进去,在随葬物里翻翻找找,玉器、青铜器、漆器、竹简、不一而足,胖子不时发出两声惊叹,说这蛮子们还真有点好东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吴邪跟着胖子后头看,挑来选去,闷油瓶则抄着手,靠墙边一言不发,对这些东西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胖子装了一包,吴邪只挑了两件,回头看闷油瓶默默站在边上,心里突然有些不忍,都这人拿命换来的,怎么什么都不拿?转念一想,他什么时候又把这些东西放心上过?但是……
        走到他身边,吴邪问:“小哥,你不拿点东西吗?”
        闷油瓶闭着眼,没有说话。
        这时,胖子招呼两人过去,说准备开棺,闷油瓶这才走到棺椁旁去和他们一起动手。
        棺材里没再设置机关,却也没更多好东西了,胖子十分失望,还以为精华都在这里边呢。于是拉着吴邪又把随葬品扫荡了一圈。吴邪点下自己拣的东西,确实少了点,扭头看闷油瓶,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吴邪决定再拿几件,算是帮他拿的,回头出掉,把钱都给他,他不要也帮他存着。
        啧,感觉自己怎么跟个管家婆似的……
        又挑出两块玉来,吴邪一股脑包了,估算下这趟的收获,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差不多了。精神放松下来后,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唤,连胖子也嚷着饿了,三人便开始朝外撤。
        顺利回到地面,东方已微微发白,算下来在斗里呆了快6个小时,此刻呼吸到清晨的新鲜空气,倍感舒爽。
        “难得啊……”胖子看着东天的晨光,伸个懒腰说:“天真,小哥,不觉得这算咱们铁三角最顺利的一趟了吗?”
        “顺利什么呀,你想想那主墓室里的机关,要不是小哥厉害,咱们这趟连根毛都捞不到,没准还得赔上两条命。”吴邪摇头。
        “活动下而已。”闷油瓶并不居功,这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趟。吴邪心里却再次难受起来,回想主墓室里情形,那当然是必死无疑的机关,只不过因为小哥本领高强才能破解……但是,本事高不代表就活该受苦受罪。
        “小哥,你现在感觉怎样?” 吴邪看着闷油瓶问:“刚你说被毒雾喷到,现在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他语气平静,“那毒对我没用。”
        真的没用吗?
        吴邪想起主墓室所见的情况,那应该是一种致幻性质的粉末,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就他所知,很多致幻剂甚至能诱导人的潜意识,让人看到自己最恐惧,最紧张的事物……直面心底的隐秘。
        直面心底的隐秘么……
        吴邪不太了解致幻剂的制作材料,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并非现代高科技专属,如同很多毒蘑菇本身就具备这样的效果一样,古人很早已掌握了相关制作方法,并当做秘术珍藏,仅仅用于祭祀场合或取悦帝王。
        心底的隐秘……
        闷油瓶当时的言行……吴邪感觉到一股寒气再次从脚下腾起,渐渐浸透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僵死了。
        小哥……
        “天真,发什么呆呢?来吃点东西。”吴邪的思绪被胖子的招呼声打断,一回神,见他已拿出了放在旁边的食物,这些都自发热的,不用额外点火加热,食用更方便,本是国外供应军队野战时用的,恰好也适合下斗,吴邪搞了不少囤着。这会儿正值天渐亮的时候,如果山中有野兽,也是它们清晨活动的高峰期。野外并不都适合生火,像煮食物引来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三人斗里累了一天,还是别跟熊过不去的好。
        吴邪吃着东西,思绪又飘到了闷油瓶身上,方才他那种表现……他说的那些话……
        他扭头看过去,闷油瓶一脸淡漠,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I


        IP属地:江苏90楼2013-09-15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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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倒斗算是顺利结束了,三人循原路返回,伙计和车都等着他们。今天肯定赶不回杭州,也没必要那么累,走到哪儿歇在哪儿吧。一路无话,三人在车里打盹儿。吴邪心头压着事,感觉格外困倦,靠在座椅上睡得很沉,但又像始终没睡着,许多凌乱的东西在他脑子里闪动,睁开眼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只能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的风景发呆。
          黄昏时,车进入重庆,随暮色降临的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吴邪靠在窗玻璃上,看见一辆渝A牌照的越野车匆匆过来,和他们的车错身而过,应该是往成都方向去了。
          几人在市区找间宾馆住下,打算好好休整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吴邪要了三间房,俩伙计一间,闷油瓶和自己一间,胖子则单独一间。对此胖子表示了一点抗议,不过鉴于他睡觉打呼太吵人的实际情况,给他单独一间是最好的选择。
          趁闷油瓶洗澡的时候,吴邪悄悄摸到胖子房里,胖子正瘫在床头看电视。吴邪坐下来,压低声音问:“胖子……你,你有没有觉得……”
          “啥事啊,天真。”胖子盯着屏幕上的模特儿大赛,头也不回。
          “你有没有觉得小哥有什么不同?”
          “不同?”胖子一愣,挠头说:“确实太不同了,小哥一直那么与众不同。”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吴邪张了几次嘴,终于勉强拼凑出自己想要的话,“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小哥现在,和我们当年一起下斗时有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胖子扭过头来,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想了想说:“能有什么不同?他跟几十年前相比都没啥不同,这才过去几年啊……天真,你是不是怕以后自己年老色衰了,小哥却一直这么青春靓丽,心里头有点想法啊?我觉得现在想这些还早了点,你本来就长得不够老成,再说如今科技发达,整容拉皮什么的也不罕见,你要……”
          “我他妈跟你说正经呢!”吴邪一拍大腿,咬牙道:“我问你,胖子,你仔细想想,小哥以前和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同?”
          看他这么严肃的神色,胖子也收起嬉皮笑脸,认真想了想,反问道:“天真,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觉得小哥……怎么,他门里呆了几年出来,有变化?”
          “嗯……不,也不是。”吴邪摇头,该怎么说呢?他发现自己没法跟胖子解释这事儿,秦岭、青铜树枝、老痒……这些都无从跟胖子谈起,这会儿也没时间从头解说秦岭那档子事儿了,何况那些还悬在空中、暧昧不明的怀疑。胖子这人粗中有细,比自己更加胆大心狠,但同时胖子也更务实得多,对于超越自己理解范畴的诡异,胖子肯定会给出手掐灭了。要当年跟老痒去秦岭的不是自己是胖子,现在这老痒肯定得被胖子打个稀巴烂,不会有机会跑国外去。
          所以……这……
          见吴邪迟迟不说话,脸上神色却原来越难看,胖子叹口气,下床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吴邪接过来默默地喝了,又呆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问:“胖子,小哥就是小哥,对吧?”
          “对。”胖子点点头,“小哥就是小哥,不管他是张起灵还是什么,不管他是老不死的妖怪,还是伪装打入咱们内部的粽子,那就是小哥。”
          吴邪点点头,脸上扯出些微苦笑,“没错,就是这样。”他声音发颤,似乎也正在努力说服自己。
          胖子盯着他,又说:“天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也不知你跟小哥之间是不是那什么了,但……一码归一码啊。咱们铁三角的情谊是一辈子的事儿,小哥是铁三角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咱们去张家楼的时候,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救他出来,凭过去经历那么多事儿,小哥也永远是我们的小哥,咱们爷们之间这些都是抹不去的,对不对?”
          吴邪点头。I


          IP属地:江苏91楼2013-09-15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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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东西就此在心里落定,吴邪带着一腔难以言说,却镇定而饱满的情绪回到房间。闷油瓶已经洗完出来了,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头发上滴下两点水珠,顺着柔韧优美的锁骨滑下。房里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窗帘已拉起,隔开了所有尘世的喧嚣,似乎连呼吸都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吴邪用力闭上眼,再慢慢睁开,闷油瓶的身影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他在呼吸,他会说话,他手持黑金古刀,像过去一样保护着自己。此刻,他长长睫毛在眼睛下方投落一层阴影,随悠长平缓的呼吸起伏,使他的轮廓更为俊逸深邃。
            他像一本厚厚的书,写着吴邪永远舍不得读完的故事。
            吴邪就这样站在一旁看他,看这个给自己带来无数帮助,也带来无数谜团的男人。他应该知道自己在看他,他的警觉性实在太高了,但他既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任由吴邪的目光游走,像温润的流泉,像缠绵的野火。
            房里很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顽固地穿越一切阻隔,回响在人耳畔。巴蜀停云,巫山夜雨,无所不在的雨似乎溶解了房间之外的所有世界。
            吴邪想起前段时间铺子里收到的一张字帖,米万钟的真迹,短短一截,上边行云流水地写着两句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吴邪想起长白山上他对自己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
            十年之后……
            君问归期未有期……
            “小哥。”吴邪走到他床边坐下来,轻声说:“头发还没吹干呢,别睡,容易感冒。你……知道我刚看你想到什么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睁开眼睛,眼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好像又回到那副画上了。”他微微一笑。
            闷油瓶睫毛动了动,吴邪接着说:“去年上半年我去了趟西藏,在墨脱看到你的画像,还知道了一些……你过去的事。”
            “嗯。”闷油瓶眼神中出现些微询问的神色。吴邪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此刻却转开了视线,伸手拿过毛巾,帮他边擦头发边说:“德仁喇嘛,还记得他吗?”
            “嗯。”
            “我看到你的画像,自然就去问当地人了。画上你穿着喇嘛的衣服,凝望着雪山,有一种……”他低声笑起来,“有一种圣洁遥远的感觉,好像你就是雪山的化身。”
            闷油瓶没有说话,吴邪又说:“我一路问过去,遇见陈雪寒。陈先生带我们上山,找到那个寺庙,知道了你和德仁喇嘛的约定,也看了你托他们记下来的东西。”
            闷油瓶垂下眼帘,“我会忘事,记下来好。”
            “嗯。”吴邪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小哥,刚你靠在床头的样子,加上这灯光,这颜色,简直就是那副画上的你,要不是衣服不同,我都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I


            IP属地:江苏93楼2013-09-15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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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没接话,吴邪知道他就这么个性子,也不求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看不出你年轻时候还挺能讲的嘛,什么湖边的草啊,黄昏的颜色啊,忒文艺不说,还能看懂德文。不过,小哥,你那叙述也太琐碎了……每一天都记得那么清楚,我当时眼睛都看疼了,脑袋里还一团浆糊,什么终极,御赐的盒子,信息量又大又乱,你说你要叙事就叙事,夹杂些张家历史做什么。”
              “怕忘。”闷油瓶拿起旁边杯子喝了口水。
              “怕忘你就好好理顺了,写齐全呗。东夹一句,西扯一通,整得跟意识流小说似的,你让我怎么理解啊。”
              “有些东西看了也无法理解。”
              “正因为不好理解才更要看。”吴邪也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我对那个皇帝给张家的盒子很有兴趣,不是说没法开吗?根本就没接缝的地方,你们家后来是怎么打开的?你知道我学建筑,好奇这盒子的设计,那是什么原理?隼铆怎么合上?还是说有暗格?或者是压强机关?”
              “不知道。”闷油瓶又看向了天花板。吴邪不死心,还想再问,却听他低声说:“张家的开端。”
              “嗯?”吴邪一愣,回忆德仁喇嘛本子上的记载,上边确实说打开盒子后,张家发生了异变,但究竟是什么事却没有提。小哥这话什么意思?吴邪屏住呼吸,静待他的下文。
              “张起灵的开端。”闷油瓶语气里毫无情绪,随意将手放在额头上,隔开天花板上直射下来的灯光,淡淡地说:“这之后张家开始选张起灵。”
              是这样……吴邪浑身一震,他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重要的事。
              “小哥你的意思是……这场家族变故之后,张家才开始在家族里挑选张起灵?”这话出口时,吴邪感到有些怪异,张起灵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要和他讨论历史上的张起灵们,这实在是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嗯。”闷油瓶没进一步解释,显然他不想多提,吴邪也就没再问下去,这毕竟是小哥的私事,是他为数不多的关乎自身的事情。虽然自己很想知道详细情况,但打探太多明显是冒犯他的。没错,小哥是张起灵,但小哥更是一个独立的人,想想张家那些事儿,想想历史上曾有过的多位张起灵……这么一看,小哥等于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彻底的孤独者。
              吴邪忆起长白山上的告别,那时小哥说自己是最后的张起灵。
              最后的张起灵。简单几个字里包含着多么深沉的苍凉与悲哀。要怎样孤独并认清自己是如此孤独的人,才能平静无波地说出这几个字来。
              小哥不是疑神疑鬼、小肚鸡肠的人,他怀疑自己的存在,那是因为他的存在的确太薄弱,太无人在意了。
              叹了口气,吴邪站起来,去浴室拿出吹风机,帮闷油瓶吹干半干的头发。
              “别湿着头发睡,要感冒的,帮你吹干。”
              闷油瓶闭着眼,吴邪捋着他的发丝,仔细观察他眉梢眼角的神色,想从中看出一些郁闷,或一些伤感来,却什么也没发现。闷油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的淡漠似乎已成为面具,因为戴得太久,再也取不下来了。
              I


              IP属地:江苏94楼2013-09-15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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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里吴邪醒过来,他再一次做了关于青铜大门的梦,醒时带着满满的震惊与悲痛,但就在接下来的三秒内,他又将梦境内容忘掉大半,只记得自己在梦里疯狂呐喊,一次次冲向巍峨的青铜大门,拍打着,嘶吼着,血液在体内狂奔,五脏都像要呕出来,那是他前所未有的狂乱模样。在他过去每一个走投无路的时刻,在他打算切下手指威胁二叔的时刻,也没有感受过那般焚心如火的癫狂,和没顶的绝望。
                定下心神,吴邪已不怎么困了,他看着对面床上安睡的闷油瓶,就这么一直看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从过去到未来,从锅碗瓢盆的日常生活,到青铜门下无奈的命运。看着看着,吴邪眼前便模糊起来,心却静得像这沉沉的暗夜。
                我到底要不要去做那件事?
                吴邪无声地问自己。
                我不知道。
                要不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过下去?
                他继续问自己。
                我不知道。
                我干脆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陪着小哥,和他过好每一天?
                这样很好。
                吴邪微微一笑。
                这样真的很好,但是……
                吴邪心里划过尖锐的疼痛。
                但是你说你替我去守门,你让我十年后去接替你。
                如果我还记得你的话。
                小哥……我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你能想象世界上有第二个你吗?不是长得像,他就是你本身,包括外表、知识、能力、情感、思维方式,甚至整个灵魂。因为他的存在,你变成了双份,不论你们俩中哪一个消亡,都完全不影响过去和未来的人生。”
                老痒曾这样问他。
                现在……我能想象了。
                小哥……
                吴邪凝视近在咫尺的身影,刹那间,心里划过远在天边的景象。一滴眼泪无声滑过他的面颊。
                小哥,我喜欢你,不论是哪种喜欢。
                小哥,我也想保护你。
                小哥……我想继续走在寻求真相的道路上。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为了你。
                “我就是我。”
                在那个机关重重、必死无疑的墓室里,闷油瓶最后的低语回荡在吴邪耳畔。吴邪在他低哑伤感却坚定的声音中沉沉睡去,所有怀疑,所有软弱似乎都消散了。
                I


                IP属地:江苏95楼2013-09-15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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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杭州,一切回到正轨。胖子休息几天后启程回京,走前,吴邪跟他把倒出来的东西理了理,大部分留在吴邪手上,通过盘口出掉,剩下的由胖子带回北京,去潘家园里亮亮眼。吴邪有点担心胖子兴奋起来嘴上没把门的,嘱咐他别太张扬,现在风头紧。胖子满不在乎,说胖爷我在这行里呆多久了,还怕几个小雷子?天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吴邪一想也对,胖子这人看起来豪爽,实则粗中有细,关键时刻总是很靠谱,这些小事也不用自己再嘱咐什么了,于是三人就此作别。
                  这之后,吴邪依旧看铺子,或忙活盘口上的事儿,闷油瓶也依旧在他家住着,继续之前的生活状态。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吴邪会从梦中惊醒,心跳得很快,却不记得梦里演出了怎样的故事。
                  那天在铺子里,王盟出门办事儿去了,吴邪趁机拨通小花的电话,问他之前跟自己说准备唱两台的事情怎么样了,还唱吗?
                  “当然唱,时间基本定下了,就这月28号,你来吗?”小花的声音听起来神采飞扬。透过这声音,吴邪似乎看到了远在北京的花儿爷风采,他如过去般谈笑风生,潇洒自如,粉色衬衫比春风更明澈。
                  “我来……”吴邪看着门外,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来的。”
                  “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吴邪看着手机黑下去的屏幕发呆。他知道自己在等,等一个可以启动追寻秘密之旅的机会,这个机会需要自己创造,更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垂青。
                  28号……时间已经不多了。
                  I


                  IP属地:江苏96楼2013-09-15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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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他又在网上碰到过老痒两次,和老痒讲了上次下斗的经历,老痒则和他说说近期在国外的生活,两人没再怎么谈那些沉郁的话题。但在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依旧会触碰到它,它太巍峨、太沉重了,就像横亘的一座大山,你想绕过去,它却总在你的视野里。
                    老痒说自己常感到矛盾,一方面,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希望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他知道自己会像普通人一样日渐老去、身心衰退,最后灵魂离开这个世界,躯体则被送进焚烧炉成为骨头渣子。这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因为这就是生命的历程。但同时他又感觉害怕,自己的出身像一个逃不脱的魔咒,按宗教的说法,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原罪。这种原罪总在他感觉幸福安宁的时候跳出来,提醒他你不是正常人,你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异端。
                    “别这么想,老痒,你就是老痒,是我的朋友。”吴邪安慰他,这并非空泛的安慰,而是真心话,如今吴邪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老痒感谢吴邪的理解,但他还是在屏幕那端长叹一声,说老吴你不知道,我年纪不小了,可我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没法组建家庭,我要是跟一个姑娘结婚生子过一辈子,又怎么甘心永远瞒着她这件事呢?我活得时间越长,越剖析自己,就越想找到一个真正的人生伴侣,我要和她分享我的秘密,我要告诉她我的故事,我要她发自内心地理解和接纳我的存在,而不只是一个凑合着过日子的人。
                    可是,老吴,你说像我这样……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姑娘呢?
                    吴邪哑口无言,这次他也不知该如何宽慰老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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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97楼2013-09-15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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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痒下线了,吴邪盯着空白的聊天框发呆,突然,他想到一件东西……那盘几乎颠覆了自己所有关于自身认知的录像带,那个在地上爬行的人。
                      解连环和二叔他们说那是上一辈的计划,但为什么那人会跟现在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控制自己的生长方向,让自己的面貌朝录像带里的“齐羽”不断靠拢?如果那真是自己,会怎样呢?小哥将如何看待自己呢?
                      那么,如果是小哥……
                      “小哥,如果……我说如果。”这天吃饭时,吴邪忍不住还是问了,“那录像带,如果里面真的就是我,怎么办?”
                      闷油瓶半天没出声,最后只说了一句:“你现在是吴邪,将来也是吴邪。”
                      吴邪微微一笑。
                      谢谢你,小哥。
                      你就是小哥,你就是你。
                      吴邪笑了,隐约的悲伤却在心里漫涌。他想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这个决定或许会毁灭所有的幸福与将来,但不论如何,这件事依然要去做。
                      就在这时,闷油瓶的手机响起来,默认铃声在屋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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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98楼2013-09-15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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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眼镜的电话,他来践行此前和闷油瓶的约定——让他陪自己走一趟。
                        接这个电话时,闷油瓶没有刻意回避吴邪,但也没透露更多消息出来,他本就是寡言的人,只需要听黑眼镜在那边说明,偶尔应一声,几分钟后电话挂断,事情已基本敲定了。
                        吴邪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上天如此爽快地站在了自己一边。他本来一直在想,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让自己毫不引人怀疑地和闷油瓶分开,取得足够的单独行动时间。撒谎骗他吗?不,闷油瓶是个极其敏锐,警觉性极强的人,上次跟黑眼镜见面,仅仅半天就被他洞悉,何况这次的计划需要那么长时间。偷偷离开吗?不,作为一个职业失踪人员,闷油瓶在行动力、观察力、分析判断力上均远胜常人,自己若背着他悄悄走,他肯定立刻就能判断出自己要往哪里去,哪怕直飞北京,也绝不可能比他更快赶到目的地。
                        吴邪唯一的筹码,就是小花那头的邀约,但万一闷油瓶提出他也要去呢?他知道小花,两人还试探性地交过手,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若他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不可能拒绝他同行而不让他起疑。毕竟,小花是老九门的后人之一,张起灵要见老九门现任某个当家,谁还能说个不字?
                        这难题曾让吴邪辗转难眠。
                        黑眼镜,你来得真太是时候了。
                        或者说……其实这就是天意?
                        吴邪咽口唾沫,心跳得很快。他静静地等,等闷油瓶挂断电话,然后跟自己说这件事。
                        闷油瓶放下手机,说:“瞎子让我跟他下斗。”
                        “嗯。”吴邪全力维持平缓的口气,不泄露一丝心头的震撼,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西南。”闷油瓶说了个大概方向,吴邪压根就没听进去,只是点点头,说你东西都要带好,缺什么赶紧告诉我,我给你置,出去千万当心,爱惜自己,瞎子本事也高,你让他多做点,别总冲在前面……他越说越多,到后来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为了应对他的警觉,还是自己真那么多嘴。一想到他又要下斗,这些话就自然说了。它们像被蓄在心里的水库,大坝一开,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原来自己心里对小哥有那么多叮嘱和关心。
                        闷油瓶看着他,一言不发。
                        最后,吴邪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29号。”
                        “……那我可能去不了。”很自然地,吴邪说出了这句关键的话,他脑海里似乎突然放空了,好像他本心里就这样想的,没有任何计划,只因为有件事耽误了,所以不能陪他走这趟。但是不要紧,以后机会还很多,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结伴去下斗、去旅行,去看尽世间百态、历数春夏秋冬。
                        “小花28号开唱,至少要呆个三、五天,答应他在先,我得去北京。”
                        吴邪看着闷油瓶,眼里一片清明。
                        “嗯。”闷油瓶说。
                        吴邪点点头:“你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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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99楼2013-09-15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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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时,天已经黑了,透过舷窗,吴邪望见远处城中连片磅礴的灯光,这座古老的城市似乎正在夜色里燃烧。小花派来的人接到吴邪,载着他在光怪陆离的华灯间移动。吴邪看着窗外北京的夜晚,一路沉默。
                          他在考虑怎么开口跟小花说,辗转至后半夜才迷糊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没有开口提那件事。
                          戏台搭在解家庭院里,北京如今能住四合院的人不多了,更别说这么有味儿的三进宅子。走在其中,就像回到了褪色的旧时光里,三分萧索,三分温情,这让吴邪紧绷的心略微宽了一点,但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它们又再次被不断绷紧。
                          “小花,在舞台上是什么感觉呢?”吴邪问。
                          “很多,每次的感觉可能都不同。”
                          “当你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演出另外的人生时,是什么感觉呢?”
                          “那看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了。”
                          “那……若你自己就是这个角色本身呢?你知道你是你,你也知道自己是台上的角色,你生来就是为了演出这个角色,你又会怎么想呢?”吴邪再问,语气中燃烧着焦灼。
                          解语花有些诧异,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摇头说:“吴邪,你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会儿吧,一脸憔悴的样子,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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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00楼2013-09-15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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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九爷的堂会,听众当然是有限的,吴邪坐在下边,盯着台上流转的影像。裙裾飞扬,云肩轻舒,雕翎颤动,蟒袍光转,片子皂靴错落纷呈,但见粉颊似月,虬髯如蓬。听得幕后京胡丝弦儿声声拉起,罗梆儿鼙鼓敲上去,月琴轮指一转,弹拨敲打,铿锵悠扬,西皮二黄咿咿呀呀地响起来。四周浮动隐约香粉味儿,茶水滚了,瓜果儿摆上,酸枝椅背坚硬而柔和,恰到好处地撑住人脊梁。这是一种怀旧的味道,一种清醒又微酣的氛围,让人醉在台下、醉在声里,醉在一颦一笑,一步一叹里。
                            脚步踏踏,唱腔刚正,霸王身姿魁梧,捭阖间转个圈儿,走向他眼里心里唯一的人,执手而唱——
                            “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解语花头上朱环翠绕,步摇颤颤巍巍,装扮得倾国倾城,在台上眼波流转,身姿迤逦,持双剑而舞,踏鼓点而歌——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愁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霸王又迎上去,与虞姬唱罢了、念罢了,你来我往,缱绻难述,耳中只闻离歌凄切,眼前遍照月华皎皎。台上只得两人,却是影纷纷、乱纷纷,思纷纷,泪纷纷。
                            贵妃醉,怎敌得虞姬醉?一个是花前月下睡海棠,一个是刀光剑影赋离殇。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桃花碎,玉山倾!
                            吴邪盯着台上,突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似乎当真看到虞姬颈上鲜血铺天盖地地泼洒下来,他一阵眩晕,紧紧闭上双眼。这两天他听过贵妃醉酒,听过大登殿,此刻却是霸王别姬来终结这光影缭乱、遍地繁华。
                            台上解语花的身影化作许多凌乱片段,如彩蝶翩翩,如鬼影憧憧,映在吴邪眼睛里,似乎也同时映出许多往事。
                            鲁王宫的墓道,西沙的海底,秦岭的神树,雪顶的天宫,黑暗的疗养院,雨中的塔木陀,神秘的陨玉,湖底的楼牌,机关重重的四姑娘山,深不可测的张家楼……一一浮现又一一散去,最后只剩两件东西占据吴邪全部的思绪:青铜神树与青铜大门,它们在脑海中升腾,一起放射出幽绝冰冷的青光。
                            原来这最后一日,唱的是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一个关乎绝境与诀别的故事。
                            剧终人散,换得掌声雷动,喝彩不绝,有幸欣赏今日解语花演出的人纷纷感叹幸运幸运,花儿爷风采更胜当年。吴邪却像个木头人,默默离了座位,转身往后堂走,等小花卸了妆过来。
                            “当家,吴老板是怎么了,我瞅他这两天……很有些魂不守舍。”一名心腹凑到解语花耳边,悄声问道。
                            “嗯……”看着远去的背影,解语花皱起眉头。I


                            IP属地:江苏101楼2013-09-15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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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堂里焚着香,却没有任何解家伙计在这里,吴邪一人独坐,方才戏台上的绮丽仿佛只是场梦。没坐多久,门扉响动,解语花亲自捧了茶进来,反手关上门,在吴邪对面坐下,看着他脸上隐约露出的凄楚神色。
                              “你说等唱完有事跟我谈,什么事儿?”解语花将茶盅轻轻放到吴邪面前。他已卸了妆,恢复成一贯的解当家模样,身上再找不出任何属于虞姬的妩媚凄婉,只有解雨臣的冷冽果决。
                              吴邪抬头看着他,心里恍恍惚惚有个声音说小花你来了,嘴却张不开,似乎已累极了。
                              看吴邪不说话,解语花又问一遍,吴邪这才摇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说:“是有件事。”
                              “什么事儿?”
                              “我……我要出门一趟,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下?”
                              吴老板出门,自己不能准备?有什么为难的吗?盘口出问题?怎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过?要真盘口出了问题,自己这头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那……吴邪不在杭州置办,其实是为了避开那边的什么人?几秒钟内,解语花心里划过很多疑问,但他一个也没有问,只是看着吴邪的眼睛,捕捉他眼底无根的火苗。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去长白山。”吴邪声音很轻,回荡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像很多玻璃碎片彼此撞击,“我要去一个地方,看一个人。”
                              “……嗯。”解语花张开嘴,又把话吞回去,他闭上眼沉思了两分钟,郑重点点头,说:“可以,我帮你准备你需要的所有东西。”
                              “谢谢你,小花。”吴邪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神色,顿了顿,又说:“可以快一点吗?我的时间不多。”
                              “时间不多,那为什么不第一天就告诉我。”
                              “……不想影响你已有的安排,两年才唱一次,多不容易。我看得出来,你在台上很开心。”吴邪低声说,脸上疲惫的容色更明显了。
                              “你……唉。”解语花摇头叹息:“吴邪你还是这样,总为别人考虑得多,说吧,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没法说。”吴邪低下头,看着碧绿晶莹的茶水,咬着唇,却挡不住仓皇的苦笑。
                              解语花盯着他,吴邪将头埋得更深,不让人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半晌,解语花叹了一声,“随便你了,不说就不说,但我要跟你一起去。你既然连我都不说,肯定是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事,那也不用什么伙计了,就咱俩上山,我身手还是信得过的。”
                              “小花!”吴邪很是吃惊,用力抬起头来,想劝他:“不用的小花,你手头事多,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不多这几天。别说了,就这么定下。”解语花抬手阻止他下面的话,皱着眉头说:“你没有一个人上雪山的能力。”
                              吴邪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确实还差得远,上次如果没有闷油瓶,自己肯定无法一人到达那个缝隙里。但是,让小花亲自陪着走这趟,也太麻烦他了,他愿意提供帮助已是万分感激……
                              其实来之前,吴邪想过很久,他在想究竟谁可以帮助他完成这趟出行,最初的考虑是胖子,但这个考虑显然欠妥当,他绝不能为难胖子,让他做任何两难的选择。黑眼镜也不合适,他身手虽好,但显然更倾向于小哥那一边,他跟小哥的交情远比跟自己深,况且这人好奇心重,行动力强,自己没有闷油瓶那样的本事可以震住他,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止步。
                              长白山中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吴邪需要一个自己信任,也信任自己,乐意帮助自己,但和闷油瓶没有太深交情的人,这样即使事情真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也不会让这人难作。同时,这个人的性情得很有分寸,知道进退,才不会在自己可能拒绝他继续前进时表示反对,想来想去,这个人是小花。
                              这个人只可能是小花。
                              不是第一次了,当自己一筹莫展时,伸出援手的人是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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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07楼2013-09-1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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