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真的好久好久好久。从去年这个时候开始的吧？我记得坑了好久，想起来已经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于是奋进写到了4W左右，又坑了，现在我又开始大修，从头开始以第一人称叙述，而且剧情很大改动。
@好喜欢写字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文大概真的废了我好多心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结了，我也好友桑。
@下面上正文吧

1996年，仲夏。这是故事开始的季节。
天灰蒙蒙的，浓浓的雾霭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幕布，无情地把我们包裹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里。这大抵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卓尧时候的情景。
看现在的他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实在想不到曾经的他不是光芒万丈，不是鹤立鸡群，反之，能用面黄肌瘦来形容了。当然，这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还是说说现在吧。
我看到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的小男孩，实在想不到他比我大，更对他没什么好感。黄蔫蔫的头发在他的鹅蛋脸上顶着，就像隔壁张阿娘家的鸡窝一样，好在他浓密的长刘海儿下面掩盖着一双大眼睛，这是我对他唯一满意的地方，如果他抬起头来的话，或许会十分的惊艳。他的鼻梁貌似比我要高一些，但有点太过高，显得他两目鳏鳏无神。皮肤呢？貌似不大好，可能是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的缘故吧，看起来微微黄，不是很健康。

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让我这个从小想象力丰富的人在脑海里展开了猜测，例如——他有些什么病或者残疾？不对不对，他看起来虽然病怏怏的，但外部结构完整，也不像残疾啊！很快，我把我的猜测推翻。唉，想想我那时候真是傻，居然不知道有隐疾一说。
我正胡思乱想着，卓尧瞪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傻了一回，冲他嘿嘿一笑。他脸腾得一下就烧了起来，比邻家小甜甜还可爱。
站在卓尧旁边的是他的爷爷，也是我们的老邻居。据说他本来是城里的老师，妻子早亡，未再娶妻。六十年代的时候文化大革命，他被批斗，于是下乡改造，到了我们这鸟不生蛋的祝家湾来，在当地娶了卓奶奶这个善良勤劳的女人，后来为他平反，让他回城，他也不愿意回去，一辈子在这偏远的郊区和卓奶奶过一辈子。
“凯凯，快点开口喊人。”卓爷爷说话了，“这是薄家奶奶。”
凯凯，似乎是他乳名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只觉得格外格外的动听。至少比我的乳名——薄家宝好听得多。
“薄奶奶好。”卓尧似乎挺听爷爷话，乖乖地说。

他的声音倒是很美好，连我奶奶这个四十年代的农村老妪都收买了。奶奶笑了，眼角的纹路聚在一起，像鱼的尾巴一样。她推了推我：“家宝儿，快给新的小伙伴儿打招呼啊。”
如果我知道十几年后，有一个屌丝节目《暴走大事件》把“小伙伴”这个无比天真美好的词语毁得又猥琐又没节操，那我肯定要笑疯了。不过，1996年网络那稀有程度可想而知，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就乖乖地打招呼咯：“你好，我叫薄忆，小名儿薄家宝，我可以叫你凯凯吗？”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殷勤过度了，其实……我觉得，这个叫凯凯的男孩没准是个潜力股，毕竟长大什么样儿还未可知对吧，所以还是得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我看他冷冰冰的样，果然是“人之初，性冷淡”。咳咳，那时候才五岁的我怎么会想到这些呢，只是现在的我在描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添油加醋罢了，可无视！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不可以。”

我当下脸有点挂不住，奶奶在我身后笑了笑。
“甭理他，家宝想怎么叫就这么叫吧，我家凯凯可没那么尊贵，连叫个名字还得询问他意见。”卓爷爷很尴尬，“卓尧，你怎么跟家宝说话呢？”
关于初见，我大抵就这些映像最深刻了。没准儿，我俩就是因为这个称呼问题纠结上了，结下梁子的。在今后的十几年里关系都不明朗。

地里的庄稼长得真好，各家的男男女女都带着镰刀和箩筐下地收割去了。我背着奶奶给我缝的小布袋走在有些黄土散沙的路上，望着路两边的天地，金灿灿的麦子北风一吹，如浪如火，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是的，秋天快到了，开学的季节快来了。
奶奶说，我爸当年是没读到书，大字不识，没什么文化，才跑到外地去打工，十分辛苦地养家。妈妈也是朴实的人，学习本来十分优异，但家里实在是供不下去，只好在初中上完之后就辍了学。好吧，总的来说，我家就是国家教育政策落实不到位，没出一个文化人。所以，以我奶奶的逻辑就是，我家基因不好，所以要笨鸟先飞。于是，今年秋天，刚刚五岁半的我就报了名去上一年级，她说这方便于我跟不上，可以留级也不耽误年龄。

在开学的前一天的夜晚，隔壁家卓爷爷十分好心，敲开了我家的门。
“薄家奶奶，听说你家家宝要上学了呀。”奶奶招呼他坐在椅子上。
“是哩，听说凯凯在城里的时候，也是提前上的学，今年凯凯也该上三年级了吧。”奶奶端了一搪瓷碗的水，递给卓爷爷，也落座在傍边聊天。
“早开蒙确实好啊。”卓爷爷笑。
啊，原来卓尧都要上三年级了。我听说是满七岁才可以上小学，还以为今年秋天开学会和卓尧在同一个年级呢，谁知道他都上三年级了。等等……城里？他是城里来的人，城里多好啊，楼房又高，马路又宽敞，人又穿得靓丽，为什么要来我们远在城郊的祝家湾呢？这又在我的脑海里画下一个不小的问号。
然后在里屋的我脑子越来越乱，看着外间明亮的灯火，再也偷听不到只言片语。
可能，卓尧来到这偏远的地方也是不愿意的吧？难怪他对我一副凶凶的模样……他心情一定不好，说不准他还是父母不要了，被遗弃给卓爷爷的吧？那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啊，没有父爱和母爱……好吧虽然我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父母也在广东打工，还可怜别人。脑子真实秀逗了。
想着，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果然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因为要开学的缘故，我倒是兴奋地天一亮就醒了过来，自己穿戴好衣物，拿着在零售小铺里买的橡皮铅笔，背着奶奶亲手缝的布包，普普通通地走出房门，奶奶正在做早饭，看见我干净利落的模样，欣慰地笑了笑。吃过早饭后，我又欢欢喜喜地去上学了。I

“凯凯，等等我。”我屁颠屁颠地追上了前面的男孩儿。
卓尧在前面走，听了我的喊他却不停下来，只是略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我嘿嘿自喜，看来他还是有良心的。
哈哈，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02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是了，冬天来了。全世界都是灰蒙蒙，走在路上偶尔会闻到麦梗被烈火燃烧后的焦胡味，灰烬被北风吹得乱飞，细微的粉末扬尘让冬日更加没精打采。祝家湾好多人都说市中心在往偏城郊发展，也就是说不久后祝家湾也会被扩建为市内。
唔，难怪最近空气这么不好，听说施工队已经从祝家湾的最东边动工了。
我打了个 哈欠，果然昨天晚上听奶奶讲关于市内扩建的事情听得太久，以至于十点多才睡觉，要知道那时候我才多小。
今天，我便理所应当的起来晚了。
我打完哈欠之后，慢条斯理地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间，忽然就发现……客厅里老式的破钟上，分针已经指到七了，七点三十五……平时这个时候，我已经快要走到学校了，今天却刚刚起来！我猛地怔了一下，迅速地刷牙洗脸，拿着桌子上的馒头便背着书包去学校了。
路上人很少，见不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我忽然感觉好可怕。上次崔小胖在班主任的课上来迟到了十五分钟，便在窗户外面罚站了一整节课，课后还把那次的笔记抄了十多遍。我还记得那时候班主任脸都青了，那时候还以为是老师病了，肝不好，事后才知道老师确实肝不好，容易动怒！善哉善哉，我今日去晚了，还不知是什么状况呢！
在一路忐忑后，我最终还是抵达了学校，因为那时候手表不便宜，我也不晓得时间，看着楼下稀有的几个人影都是学校特派的值日员之后，我就知道……我真的，来晚了！I

我正急匆匆地踏进校园的破铁门之时，看见门口另一个人。他貌似，在踩蚂蚁吧……一双脚不安分地跺着。
我走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卓尧。
“你不会是便秘了吧？这么晚，可算是来了。”我还没开口，他就抢先了。
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便秘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有一些秘密”的意思，然后我木楞了一下，使劲地点了点头，笃定：“是呀，你怎么知道！”
他噗嗤了一声。
破天荒，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眉眼弯弯噙着笑意，不经意露出他右边的小虎牙。
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个冷艳高贵的绿茶婊。要笑就笑，装什么冰山攻？问他笑什么，他还不理我，这不是婊子是什么！
“笑什么？”我歪着头问。
我一问他便变了个脸似的，肃容。
“走了，赶紧，快上课了。”他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扯了进去。I

我俩进了校园之后，由于我俩年级不在一个楼上，便各自分离了。听说品学兼优的他特别会讨老师喜欢，我想，他迟到应该不会被老师骂吧？
而我，这个单薄苍白弱小无力的“弱女子”的情况就迥乎不同了。
其实啦，也没那么可怕。我学习在班里也算得上是中上等，虽然不是佼佼者，但好歹也是潜力型人才，偶尔也热心帮助一下同学什么的，老师就微微做了个样子，让我在位子上战了两分钟便算过去了。
小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现在才晓得那叫一好遮百丑。差生可能就不是这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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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我不知道我是在盼放学呢，还是在盼邻家小哥卓凯凯。
到了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我终于坐不住了。毕竟这是最后一节课，人本来就浮躁一些，再加上外面开始飘着白色细小的雪花，更吸引人注意力，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讲呢？

万分庆幸我坐在窗边上，看雪景很方便。一朵花，两朵花，外面的世界白花花。教学楼前面的大松树就像语文老师说的一样，穿上了洁白无瑕的白色的衣裳。原来是，冬天真的来了，今年第一场雪啊！
终于，再我被外面的白色世界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下课了。我背着小书包，却迟迟未走出教学楼。以前放学的时候，我都是和祝家湾住得近的孩子们一起回家，我回家的时候卓尧却还没放学，因为学校再抓升学率，三年级以上下午都还有一节自习，也就说在我们放学四十分钟之后，卓尧才从学校大门出来。
我骨子里的冲动第一次发作大抵就是这一次。我像往常一样走到教学楼一楼，看着满天翩跹的白雪在空中划出一个个美好的弧度，眼睛里全是迷惘，又忽然从楼梯口跑了出来，站在茫茫的大雪之中，抬起头往上看，看见三楼许多教室都已经点起了灯。校园里因为刚刚放学十分吵闹，但是我看到三楼教室里模糊不清的人影时，就已经笃定校园里的吵闹里一定也有那些莘莘学子的读书声。而那些学子之中也一定有他。
所以，我就一一谢绝了小伙伴们说一起回家的邀请，一个人傻不拉几地坐在一楼的楼梯上等卓尧放学了。我想强调的是，正在听我叙述的你一定不要想歪了，其实我不是因为喜欢卓尧这小子才等他的，在说了，当时我才五岁多懂个毛线球啊！毕竟今天早上我起晚了他等我了是不是，我总得表示表示，等他一回吧。

等了没两分钟，地板还没有被屁股捂热，是在坐不住了，我又耐着性子把作业拿出来，趴在冰冷的楼梯间写作业。冬天本就暗得早，没过一会儿便黑黢黢的，写作业十分困难了。
忽然的，也不知怎么就有的人潮涌动的声音。我开始收拾东西了——嗯，或许是卓尧放学了。
“你在干嘛？”我刚刚背上书包，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等你啊，凯凯哥哥。”我眯着眼睛笑。
他没理我，又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我连忙跟了上去。
别问我为什么叫他凯凯哥哥，好吧我承认那时候我迷上了94版的《射雕英雄传》，里面黄蓉天天都是一口一个靖哥哥，我学的能不快吗？
已经走到的校园外面，雪下得比刚才小了好多，但是路上的积雪却多了好多。
“凯凯哥哥，你不高兴吗？”我这个小跟班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其实他一点也不像哥哥，比我高不了多少，其实我俩身高真的是基本相平的。但是他年长些，走路也快些，我有些跟得吃力。
“快走，赶紧回家。”
我有些失意，小声地“哦”了一声，加快了步伐跟上去。谁料脚下打滑，摔了个马趴。我不吭不响，摔跤了也不叫唤，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跟上去。

可能是卓尧发现我没那么烦人唠叨，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他依旧在前面大步地走：“你不会是便秘还没好又有痔疮了吧？”
“嗯？”我小跑两步，站在他比肩的地方，“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似乎是有点冷：“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走路慢。”
我埋着头，放慢了速度。唉，怎么总是惹他看我不顺眼？
咚——
我貌似撞到什么了，晕晕乎乎站定之后才发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诺诺地说。
卓尧足足盯着我看了有一分钟，我也足足害怕了一分钟。
“我背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