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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美丽,用一朵花开的时间》[忍足BG](中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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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空



1楼2007-09-07 21:08回复
    题记 


    那些沉淀起来的往事,在心脏的一道道纹理中洒下欲望的种子。生根发芽,开出糜烂又绚丽的花。 

    我窥视着它,但不敢碰触。 

    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由抽芽、怒放、到荼靡。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有时候你认为幸福的事情在别人眼里深感不幸。 

    ***** ***** ***** ***** ***** ***** ***** ***** ***** ***** ***** ***** 

    Chapter One 


    这一年,大阪的十一月比以往还要冷。 

    寂寥的天空一片迷茫。挟着寒意的风,卷地而来。与空气激烈地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里气候偏暖,可今年的冬天,却注定不会温暖。 


    残血一般的颜色。夕阳西下的余辉掩盖不去十一月的凄寒。只留下一点点赤霞,流淌在水泥地缝中;斑斑驳 

    驳地洒在树木干枯的枝桠缝隙里,在地面上留下一点一点的红色光斑。 


    遇见他的那一年,她18岁。 

    ……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白茫茫,映衬著夕阳的悲哀,诡异。 

    夜里的雪最漂亮,无声无息却可以包裹住整个城市,润物细无声。 

    宇田真夕裹紧了水蓝色的棉风衣,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该死的鬼天气!”她低声咒骂。 

    北风呼啸着在耳边刮过,刺得肌肤生疼。浓黑的长发随风乱舞,像一团被风吹得凌乱的花瓣。 

    她加快了脚步,向弄堂尽头,那幢旧式二层公寓跑去。 

    转过街角,当公寓只近在眼前时,她突然停住了。捂住风衣的手颓然开始下滑。虽然一切都是事先料到的, 

    可是仍然不想接受。心就这样一沉,隐痛像蝴蝶翅膀扑扇掠过,带来一丝尖锐的触觉。 


    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莲花俨然停在楼下。 

    真夕厌烦地皱起眉,悲凉在眼中一闪而过,嘴角泛起一丝轻蔑与厌恶。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凌乱的细节。 

    他又来了,那个男人。 


    深呼吸,真夕满面微笑的推开门,闻到了家里温暖的气息和熟悉的菜香。 

    客厅的灯光温暖明亮。 

    “回来啦!” 

    从厨房里走出一位卷发的中年女人,边走边用围裙擦着手。她是宇田真夕的妈妈。 


    “嗯”。 真夕心下一哂,表情有些不自然。 


    “忍足舅舅。” 

    面对沙发上的一位中年男人,她勾起微笑。唇上有一处微凸的边缘稍稍牵动,看起来很温柔,却又带着微薄冷漠的设定。 

    男人笑呵呵地点头,一脸慈父的祥和。 

    而这时真夕才注意到,在那个男人身边,一个白衣耀眼的年轻男子。 

    真夕敢肯定,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瞳孔幽深的男子,与碎发一样颜色的幽静深蓝。掩藏在圆形镜片后的瞳孔。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清澈明亮的眼神,就算在昏黄的灯光下也同样散发出犀利的光芒。 

    他微笑地望着她。 

    真夕的心徒然一陡,像是被这种目光硬生生地定在了那里。 

    “你好。” 


    他叫忍足侑士,是这个中年男人的独生子。本市医科大学大四的学生。 

    当他向自己微笑着走过来时,真夕突然有心跳的感觉。只会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海水一般幽蓝深远,又似乎掩藏着一点点轻佻的双眸。 

    “你好,我叫真夕,宇田真夕。” 

    真夕仰起精致的下颚,笑容里有连她都未曾发觉心动。 

    窗外天色全黑,寒风似乎更猛烈些了。夜色中的城市有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气息,好似在讲述着一个难以言语的故事。 


    走进房间后,真夕一头倒在床上,将身体全部蜷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在黑暗中凝成一个孤独的姿势。每当这个时候,她才会感到温暖。 

    忍足侑士怔怔地凝视着真夕的房门,似笑非笑。 

    打从见到这个丫头一开始,他就发觉,她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她似乎总是这样对别人存在着防备,不管有意无意。 


    房间里一片静谧。棉被散发着淡淡植物清香,混杂着发丝中洗发水的气味。宇田真夕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


    3楼2007-09-07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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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母亲说的话仍然在耳边回响。 

      “妈妈已经跟忍足舅舅注册结婚了,以后侑士就是你的亲哥哥。我们也会搬去舅舅家里住。” 

      …… 
       
      “结婚……” 

      她始终不敢去想这个词背后的含义。是不是结婚之后两个人就要一辈子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既幼稚又自私。可她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怕失去妈妈对她独一无二的爱。但她不能阻止自己的母亲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再次找到幸福。 


      十年前,父亲病逝。 

      这十年来家中只有自己和母亲。突然有一天,当自己的妈妈对她说,来了个亲父亲和哥哥。一向简单的生活开始变的复杂,与自己母亲之间也似乎形成了一道越来越宽的河。她知道站在河对岸的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怎样也迈不过去。 

      宇田真夕并不是神,她必须自己学着坚强和接受。 

      突然间心就狠狠的疼。浑身都弥漫着空虚与空洞的情绪。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终于想明白。理解,往往比拒绝更容易接受。 

      月色轻轻将房间笼罩,屋子里的一切都好似潜在海底,深蓝澄澈。 


      Chapter Two 


      清晨。 

      寒风在一夜的狂呼后终于停止。油亮的柏油马路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光华。街道两边的树木只剩下干枯的枝桠。 

      无论怎样温暖的阳光,还是抵挡不了冬天的来临。 


      清和高中的校园里一片寂静。 

      真夕和丘小小并肩坐在图书馆楼下的窗台上,一直默默不语。 


      “请你高兴一些吧,大小姐!不管怎么说那是你妈妈吧,况且还有一个那么帅的哥哥!” 

      她无奈地叹口气。“我已经完全想开了。” 

      “想开了?那你干嘛还闷闷不乐的?为了你的帅哥哥?”丘小小扑扇着一双大眼,“真悲哀……明明相爱,却因为是兄妹而无法在一起!多么可悲可泣的……” 

      “小小,你……”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爱无边幻想的丫头…… 

      爱情?呵! 

      真夕先是一怔,后来又变成自嘲。似乎这样说又不是什么错误。转头看了一眼正仰天长叹的好友,真夕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她也是孤单的吧。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来到日本,可却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故乡。纵然那是个历史悠久文化丰富的国家。 


      她们仰望着天空。 

      身后是砌着暗红色砖墙的图书馆,对面传来音乐教室里悠扬的钢琴声。 

      图书馆窗外古老的樱花,春天的时候,会开出粉红色成团的花簇,一朵一朵,在风中、空气中轻盈地落下。幽暗的清香,绕之不去。 

      时间似乎就此停顿。 

      然而现在樱树的枝干是干枯的。 


      城市上空高远的天空湛蓝湛蓝,云朵薄如丝。在这一刻,似乎天地都将融为一体。 

      只有这样放松身心的时候,她才能真切的体会到自己还那么年轻。 

      她们都还那么年轻。 


      “小小,你想考哪里?”半晌,真夕突兀地问。 

      丘小小一愣。虽然这是每个高三学生都在思考的问题。 

      “不知道。你觉得以我们这种成绩能去哪里?你哥哥的医科大学是没指望了……那你呢?毕业后会去直接工作吗?” 

      “不知道,没想过。” 真夕闭上眼睛,静静呼吸着阳光的味道。“小小,难道一个人……一定要考上大学才算有出息吗。” 

      “不一定吧。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也就是这样。 

      在这个南方城市里,人潮的拥挤和城市的喧嚣每天都在反复演变。它没有激烈出火花的竞争却让人能够体会到充分的商业气息;它的节奏并不十分快却让一些弱势群体感到窒息。 

      18岁,宇田真夕即将高中毕业,可是前方她看不到半点光明。 

      18岁,宇田真夕母亲再婚。 

      18岁,宇田真夕迎来了新的家庭成员。继父是一家医疗机构的董事,哥哥是医科大学的高才生。 

      18岁,宇田真夕更名,忍足真夕。 

      18岁,真夕却还是真夕。她突然发觉,变的只是身边的事物,自己却还是自己。 


      不久之后,母亲卖掉了那幢旧的公寓,搬进了忍足家的别墅。 

      望着住了18年的老房子,真夕心中无限惆怅。那里有儿时对爸爸的记忆。 

      搬走,记忆也就会淡了吧? 

      她关上车门,把那段儿时的记忆,一起关在了那所旧房子中。她开始学着淡然和坚强。 

      无力的疼痛感,自心脏深处向浑身各处蔓延,喘不过气,任外界再大的包容与温存,也填补不了那个看不见底的深洞。 


      …… 


      在城郊的新家里,真夕有了一间比过去大上三倍的房间。 

      高高的落地窗是她最喜欢的,因为可以在夜间看遍天空和星辰。 

      …… 

      “我可以进来吗?”


      4楼2007-09-07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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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夕的遐想突然被打断,猛地一回头,大脑在一瞬间忽然懵住。 

        “哥哥?……请进。” 

        忍足侑士还是一贯的微笑。瞳孔幽深晶亮,像一潭暗涌着波涛的海水。 

        真夕的心突然提了起来,紧张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忍足似乎发觉了她的手足无措,尴尬的笑笑。走到她旁边,向落地窗外的树林望去。 

        而他在空气中扬起的蓝色碎发似乎就要这样与蓝天融为一体。 

        “喜欢这里么?” 

        “喜欢……我很喜欢这种窗子,能看见全部的天空。而其他的窗子却把天空给缩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夕依恋地望着湛蓝的天,嘴角的微笑好似随时会幻化掉。 

        忍足侑士的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眼底蕴藏着一丝怜惜。那是种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然后,特有的低沉嗓音就这样款款而出: 

        “你知道吗,真夕。你是个很奇异的女孩儿,会让人想保护你。” 

        她先是一怔,愣愣的看着他。心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紧得透不过气。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阳光刺眼眩目,照射着她如水一般流泻的长发。 

        忍足轻拍了下她的头,无限温柔。停留在嘴角弧度优雅的笑,微微眯起的眼,然后轻轻的挑起眉毛。 

        “我是说,以后哥哥会照顾你。” 


        这也许是个诺言,但绝不是一个誓言。 

        当时的真夕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温柔和怜惜。也许还有一种当时的自己并不清楚的情绪。 

        事件的一切都有答案,只是有些事是当事人放弃了去追寻答案。 

        这一天的阳光很温暖、很刺眼。高大的落地窗似乎能将所有的光全部收纳。而她心里的一隅,是任何其热毒的阳光都无法融化的。 

        她不知道这一小块冰坚是如何形成,只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块黑暗的角落。或许打从出生就注定。 

        18岁的年纪,她知道她很容易将心交给一个人,也容易遗忘某些人、某些事。 

        而与忍足侑士的相识,更像是上帝的一个空前绝后的誓言,一直等待着某一天他们去实现。 


        Chapter Three 


        丘小小拿着一封同班男生写给她的信,目光胆怯地递给宇田真夕。 

        真夕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她红涨的小脸,接过了丘小小生平的第一封“LOVE LETTER”。 

        …… 


        “中村智也?原来优等生也会写这种东西。” 

        看完后,真夕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丘小小突然装作若无其事。其实真夕早就看出,丘小小眼里的幸福和因这幸福而扬起的嘴角。并且她知道, 

        丘小小和自己一样,喜欢那种高大、帅气、聪明睿智的男生。 

        而中村智也是内敛的。他不风趣,也不幽默,更没有温柔的微笑和俊逸的气质。但是很英俊。 


        日子日复一日,平静地像潭死水。 

        很快到了2006年的年尾。 


        大雪来的不早不晚。冰冷的雪花像撒了一把细细的盐,纷纷扬扬。清早的街道上有袅袅的白雾,大街两旁的大厦都恍若笼罩了一层薄纱。 

        钢筋铁骨的森林,依旧是冰冷硬朗的。 

        真夕喜欢一个人走在清晨的大街上。 

        听着自己空旷的脚步声,心灵会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雪花落在披散的长发上,一点一点的融化。她听得到冰晶碎裂的声音,和自己淡然的心跳。 

        18岁的真夕即将高中毕业,得过且过的学校生活不会在接下来的半年发生半点变化。她看到前方一片漆黑迷茫。 

        她觉得自己的心和精神在日益丰富,点滴细微的事物,都能够引起一阵遐想和动容。 

        突然感觉很想谈一场恋爱,不论结果的。她不爱任何人,但她渴望被爱。 

        她追寻感情,想用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个世间的一切。 

        丘小小如今是兴奋的在爱河里畅泳。而她是正拿着指南针,在荒漠里寻找可以滋润自己的绿洲。 

        这时,她想起了忍足侑士。 

        也许她对他是喜欢的,也许不是。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爱护她。 
        真夕的嘴角盈满笑意。生活其实并不那么了无生趣。就像那个原本她很讨厌的家、很不耐烦的母亲和继父、等等这些那些,都会在一瞬间因为忍足侑士的一个微笑而迅速瓦解。 

        真夕最后确认,自己是喜欢他的。最起码,这是一种接近于依恋的喜欢。不管它是如何萌生,但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确定这样的感情并不突兀。 


        ……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大街小巷里圣诞的气氛正浓厚。白银的彩灯,金黄的铜铃,火红的花束,苍翠的圣诞树。街道两边的高楼上亮起了明灭的灯火,在冷风中显得肃杀又空旷。 

        橱窗里外都挂上了圣诞的装饰和写着“Merry Christmas”的彩色大字。街边的松树装点了色彩斑斓的彩灯。西餐店门前有圣诞老人派发礼物。KFC推出了圣诞特别套餐。 

        整个城市火树银花。 


        真夕穿着一件水蓝色棉风衣,与这个火红火红的节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慢慢走在街上。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忍足侑士是不会到的,可她还是很早的来了。 

        天空慢慢降下细细的雪花,城市逐渐走向黑夜。街边商店里开始传来只属于圣诞节的欢快歌曲——《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Gla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Glad tidings for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 

        听着每年都会听到的音乐,已经说不出是兴奋还是什么。 

        母亲和继父已经去听新年音乐会。如果不是忍足说要告诉她一件特别的事,她也许不会特意跑到大街上来感受圣诞节的气氛。 

        街角的SHU UEMURA推出了2006年圣诞的新款妆容。 

        她走到高大的玻璃橱窗前时,看到了映在上面自己的一张像一片月光下的水印般的脸。和店面里演示彩妆的模特相比,她忽然有一种隐约的痛。后脑空虚得发紧。 


        大街上,是快乐的情侣。 

        那些女孩子们的脸上,是粉红的胭脂,妖艳的眼影,珠光的唇彩。 

        她们或许可以随便一挥手,便能买下VICINI的限量版高筒靴子。可以在约会前,因为犹豫该提Louis Vuintton还是Coach的手袋而伤透脑筋。 


        站在不停飘雪的天空下,她只有一头浓密如海藻的黑发,水蓝色的棉风衣,旧的牛仔裤和黑色的平底靴子。


        5楼2007-09-07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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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夕接到了忍足侑士和加藤希亚结婚的邀请函。时间是2009年的4月6日,他们很希望得到真夕的祝福。 

          惨白的月光洒在鲜红如血的请柬上,散发着诡异的蓝色光芒,像被泼了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她倚靠在床头,双腿蜷曲着。 

          那个男人可以给她房子、车子和钱,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什么。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平静的呼吸声。 


          …… 


          教堂的钟声空旷嘹亮,院子里有一片樱树林。四月天,樱花正繁茂。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花团簇簇。 

          面容娇羞的新娘向身后用力抛起捧花,人们一哄而上。 


          忍足希亚幸福地挽着自己的新郎。侑士一身白色西装,宛如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真夕没有来。她寄给希亚一套精致华丽的手饰,项链、耳环、钻戒。她花掉了在家乡时忍足侑士汇给她的所有积蓄。 

          金店的小姐告诉她,这一款送给新娘再合适不过。 


          新娘和新郎走进花车。风中樱花飘散。新娘的白色裙摆像花瓣一样翩翩飞舞,华丽的蕾丝映衬着她如花的笑容,在一片祝福声中走进婚姻的殿堂。 


          真夕靠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东京的喧嚣就在眼前。 

          这里同样是个空城。她始终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浪人,没有最终的目的地。也许这就是她的人生。这里的天总不是那么蓝,真夕感觉不到自己生命的重量。她开始怀念那个十八岁的时光,和丘小小一起,并肩坐在操场上,看着天空风烟般的浮云。 

          那时候,她感觉到自己是年轻的,甚至伸开双臂就能生出一双翅膀。而那样的时光阴一去不复返。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里面是个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的小生命。可她一分钟都没有爱过那个男人。 

          神谷辰说,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带来麻烦。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也不会带给他任何的麻烦。她没有怨恨,也没有不满。从大阪到东京,所有的一切都是 

          她用整个生命换来的。她像一根被装点得无比美丽的蜡烛,在圣诞节的那晚被点燃,尽情地释放着她所有的光华。然而节日过后,她将会很快老去。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十八岁的圣诞节。她和他一起,手挽着手,走在通往教堂的石子路上,听着从那里传来的赞美诗和人们虔诚的祷告。 

          如果他们之间有爱存在,那么就只存活在那一晚。 



          Chapter END 


          冬日的暖阳钻过厚厚的云层,空气中流淌着寂静冷清的气息。厚厚的积雪已经积压很久——这里每一年都要有几天被大雪埋没。 

          村子里矮小的房屋上空飘起了袅袅的炊烟,院落里有家禽和牲畜错杂的叫声。 


          她穿着厚厚的水蓝色棉风衣,旧牛的仔裤。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泻在肩上,随着她每一个轻巧的转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同学们,在今天放学之前,我们再唱一次今天老师教给大家的歌好不好?” 

          “好——!!”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 


          五年后,真夕在北方的一个偏僻贫困的农村学校教英语。 

          这里有热情淳朴的农民和求知欲旺盛的孩子。他们都待她很热情。因为很少有老师肯留在这里整整五年。 
          这段时光里,她是快乐的。甚至考虑过是否要永远留下来。 

          没有汽车和高楼林立,没有夜市里的灯火辉煌,没有圣诞节的彩灯和礼物,更没有教堂的钟声跟赞美诗,而今天却仍然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她听学校的校长说,有个东京来的有钱人准备来这里投资办希望小学。 

          东京。这个词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往事如同一只只被风浪袭击过后的沉船,深深埋在海底的珊瑚礁里。而却在她的心上洒下一粒粒种子,花五年的时光生根发芽,结出新的果实。二十五岁,她仍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校长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 

          那一天,学校里的全体师生一同在村口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真夕脸上的微笑随着熟悉的身影渐渐凝固。 

          黑色的长风衣,雪白的衬衫。他还是一贯的样子。可眼睛里多了许多即将迈入中年的沧桑。二十九岁,他还是那么英俊。 

          在忍足侑士发现她的一刹那,她有些无所遁形。而他却并没有任何吃惊,似乎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HI,好久不见。”嗓音低沉浑厚,带有一丝天然的质感。他像个老朋友一样打招呼,微笑温和如初。 

          墨蓝色的碎发仍旧在风中飞飞扬扬,与天空融合。这是真夕在十八岁时的认知。 

          他们恍若回到了那个晚上,在宇田家的第一次见面。 

          真夕渐渐展开笑容,泪水无声滑落。 


          …… 


          “准备呆多久?” 

          “还没定。” 

          “希亚还好吗?” 

          “我们离婚了,两年前在瑞士。”“真夕,跟我回东京吧。” 

          他慢慢牵起她的手,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两排长长的脚印。远方是火红的落日和丝般的云霞。 

          “你认为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吗?” 

          “我想一直照顾你。不想再让你离我那么远。五年来发生太多的事。我会让你把一切都忘掉。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说的话吗,我说你是个想让人去照顾的女孩儿。” 
          真夕仰望着天空,渐渐划开微笑。她忽然想起了丘小小,想起了她们一起感受清风阳光的那个十八岁。也许真的可以时光倒流。 


          “可我们已经不再年轻。” 


          毕竟人生就是一场伴有奇迹的旅行,途中所发生的任何事都需要自己来背。 

          有飞机在头顶的天空上飞过。 

          她想她可以再年轻一次。 

          <<<完>>>


          12楼2007-09-07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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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赙结尾插图一


            13楼2007-09-07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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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惜"...她是应该被珍惜被疼爱的女子啊~~就像彼岸里的莱拉一


              19楼2007-09-09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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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然逛到这里了.......亲爱的
                最后,反扑~~


                21楼2007-09-1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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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谢谢亲支持~交个朋友


                  24楼2007-09-17 18:54
                  回复